顾临偏头朝着对面看去,他看见宋云禾侧卧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被子盖到了后颈,但被子下的身体在隐忍地发抖。
估计是怕被他听见,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后来干脆把被子往上一拉,把头也一同埋了进去。
宋云禾不敢哭出声,担心吵醒顾临,被子里让人憋闷,空气越来越稀薄。
“宋满月。”
宋云禾一愣,飞快地用手抹了抹眼泪,稍稍拉开被子问:“我吵醒你了吗?”
“我睡醒了。”顾临说。
他大约能猜到她为什么哭。
先是家道中落,后被人强虏,之后遭遇的都是颠沛流离和劫后余生,命运没有在她十七岁这年给她任何优待,反倒是越发残忍,和他当年差不多。
顾临仰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说:“哭吧,不用忍着。”
宋云禾默默流泪,听着房中响起顾临淡淡的声音。
“眼泪从来都不是意味着软弱,你可以哭。”
这一路她坚强得不正常,不像是一个遭逢大难的十七岁姑娘该有的表现。
“能哭出来,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那你哭过吗?”宋云禾反问。
顾临似是轻声笑了一下,“是人都哭过。”
“那你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问完,宋云禾很久都没有听到顾临的回答。
她轻轻翻了个身,见顾临望着帐顶,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只是在发呆。
能哭出来,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在更大的灾难面前,有时候连哭都显得奢侈
……
从定安出发还是十月,到临安已是十一月下旬。
细雪纷纷,落地就化成了水。
马蹄踏水而过,在一处宅门口停了下来。
临安这场雪雨来得突然,顾临身上湿了大半,宋云禾还好,披风和大氅一罩,几乎没沾什么雨。
顾临扶着宋云禾下马,前去叩门。
宋云禾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写着苏府,瞧着巷道幽长,是所大宅。
正思索着,大门敞开。
门房见了顾临,呆愣道:“二爷!您回来了。”
顾临颔首,回身看着宋云禾,“走吧。”
门房顿时把目光朝着宋云禾投去,宋云禾正摘下兜帽,门房眼睛都直了,看看顾临又看看宋云禾。
知道顾临性子冷,门房也不敢问,等两人进了门,赶忙喊了个小厮过来。
“快去把刘管家叫回来,就说二爷回来了。”
苏府很大,处处有连廊相接,占地比定安的宋府要大得多。
“这是谁的府邸?”宋云禾问。
顾临走在前面,道:“算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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