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姑娘来了。”门房说。
陈善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账本发现了问题?
他脑子一转,不对,账本有问题也不会大半夜下山来,有什么情况是需要连夜下山的?难不成是被叶宛赶了出来?
顾临不在临安,倒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人呐,在脆弱的时候施以援手,最容易记着好,他先是撺掇叶宛找宋云禾麻烦,再施以援手,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定然对他感激不尽。
一念既出,陈善便往宋云禾的院子走。
“陈管事,还有个事……”
陈善不耐烦回头,“啧,有什么不能一次说完?”
门房说:“今晚送云姑娘回来的是年初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陈善正下台阶,闻言一脚踩空,摔了个趔趄。
门房赶忙将他扶住,“您没事儿吧?”
陈善一把拂开他,“你说谁送她来的?”
“临安知府陆忱陆大人。”
“你没看错?”
“那哪儿能看错啊。”门房躬着背说:“我瞧得仔仔细细呢,陆大人把人送回来,等人进府才走的,反正我瞧着,好像还挺熟。”
陈善来回踱步,“她刚来临安,怎么会认识临安知府?”
门房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善一想,单是拿叶小姐和云姑娘比,自然是叶小姐占上风,但云姑娘背后多了个知府大人,这秤杆可就翘太高了。
……
陆府很大,难得灯火通明。
陆忱径自去往陆柏玉的卧房,孩子今日受了惊,哭了许久,晚间好不容易哄睡着,他才去了衙门。
陆柏玉还睡着,陆盛宁难得做个称职的叔叔,一直在外间守着。
陆盛宁正捏着陆柏玉的小袍子琢磨,陆忱就回来了。
“哥。”
陆忱“嗯”了一声,“在看什么?”
“你看这个。”陆盛宁递上袍子,“我眼要是没瞎的话,这就是云锦,不是那女土匪口中的缭绫。”
陆忱接过放在一边,道:“她不是土匪。”
“她住山……”陆盛宁自觉嗓门大了些,忙压低了道:“他们自己说的住在寨子里。”
陆忱叩了叩桌,丫鬟进来奉上热茶。
他端起杯盏啜了一口,见陆盛宁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你不困?”
“我话还没说完。”陆盛宁又把陆柏玉的袍子拿过来,“我跟你说,那女人居心不良。”
陆忱瞥他一眼,“怎么个居心不良?”
陆盛宁倾身,“你想啊,明明就是富贵人家都用得起的云锦,她故意说成是大富大贵之家才能用的缭绫,你是一方知府,知府家的孩子用缭绫,那老百姓会怎么想,定然觉得你是个贪官,这是故意污你名呢。”
陆忱看着他,他能坐在这听陆盛宁把话说完实在需要定力。
或许是母亲生到老三的时候没墨了,所以陆盛宁才胸无点墨,连脑子也忘了带。
陆盛宁在银川陆家看惯了嫌弃的表情,觉得他哥看他的眼神说不上嫌弃,就是有点……
怎么说呢?无能为力的感觉。
陆忱长陆盛宁六岁,他十四离家,陆盛宁才八岁,作为长兄,对他的教导实在欠缺。
“这是她的聪慧之处。”
陆盛宁不解。
陆忱捏着衣裳,解释道:“缭绫少见,街上识得缭绫的人不多,但都知道这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料子,我猜测她下一步,如果无人报官她便会利诱,旁人若当她出身不俗,那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不愁无人帮忙,她是故意说成缭绫来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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