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禾担心张懋修静坐太久难受,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张懋修忽然开口,“满月儿。”
宋云禾回头,张懋修是这世上除了宋陶章之外,唯一一个会叫她满月儿的人,顾临只有在很严肃的时候才会喊她宋满月。
“怎么了世伯?”
张懋修看着宋云禾,“顾临的所有亲人都死在了那场破国战里,算起来,我们都欠他的,因为我们是大启人。”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宋云禾心里蓦地一痛。
宋陶章流放已让她痛彻心扉,午夜梦回时都喘不过气,那顾临呢,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包括“阿宁”,又该是怎样的痛?
“我知道。”宋云禾点了点头,“我会帮他的,至少不让他一个人扛那么重的担子。”
张懋修笑容温和,“满月儿最乖。”
开春宋云禾就十八了,不再是八九岁的小姑娘,这样久违的夸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开门走了。
没曾想顾临还未离开,站在院外,见她出来,脚步微动。
宋云禾脚步顿了顿,走上前去,“是不是还有事没说完?”
这里是张懋修院门口,不好说话,顾临抬脚就走,宋云禾跟上去。
走出一段,顾临站定,“宋满月。”
宋云禾倏地站定,忐忑道:“怎么了?”
顾临眉间有深深沟壑,“那日我态度不好,没有送你回去,抱歉。”
宋云禾一愣,“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最后一句的声音放得很低,但顾临耳力极佳,仍听清楚了。
“你为什么要道歉?”顾临不解。
宋云禾垂下眸,“我问了不该问的话。”
所以这些天他都不来找她,因为她窥探了他的过去。
顾临脚步动了动,“没有不该问,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生气。”她说。
只是有点别扭有点难受罢了。
她在他面前总是那样温和,收起了她在面对那些掌柜时的锋利,所以顾临不由自主地软下嗓音。
“那你成日躲屋里干什么?几天不出门不嫌闷?”
宋云禾垂着头道:“那是因为我房中放了太多银两,我不敢走开,怕弄丢了,你今日拿走我就能出门了。”
顾临一时无言,忽然侧开头笑了一声。
宋云禾赶忙去看他的脸,只捕捉到他唇角残余的一丝弧度,“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笑自己纠结几日,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没有和姑娘家有过这样的相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尚在摸索。
“我还以为你闹脾气了。”他说。
宋云禾仰起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与其说是闹脾气,不如说是自我挣扎,因为心里的那点羞于启齿的小心思。
她潜藏在心里的那些隐晦的,秘而不宣的意动,好似在他面前变得无所遁形。
顾临伸手悬在她头上停了一会儿,终是落下来在她后脑勺揉了揉。
宋云禾被他揉得脑袋直晃,拉开的距离又被这个亲昵的动作再次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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