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那样聪慧的一个姑娘，临到此事却稍显木讷。

“九月，我们成亲。”顾临目光幽深，如一汪深海，见她愣愣看着自己，又道：“原应纳彩提亲，但我们和旁人不同，俱是孤身一人，我并非唐突于你，只是不知应按西津还是定安的习俗来，张先生的身体此事也不能让他替我们操心，因而想先问一问你。”

一生只有一次，或许做不到完美，但他想要面面俱到，他不擅制造惊喜，但至少不要有惊吓，尽可能让她满意一些。

他们的确不同，宋云禾未曾听闻过提亲前先问过对方你想按哪里的习俗的，但又为他的贴心觉得心暖。

他果然做到了如他所说的之后都由他来主动。

“我，我都好。”宋云禾呆呆地说。

顾临眼里浮起笑意，“那就九月，你想从哪里出嫁？山上还是这里。”

“都好。”只要嫁的人是他，她就觉得什么都好。

“那就这里吧，从这里出发，巡游一圈再回这里，到时候把山上的人都叫下来，办得热闹些。”

宋云禾眼眶有些发红，她还握着顾临的手，又握得紧了一些，“顾临，你真要娶我呀？”

顾临诧异，“除了娶你，我还能娶谁？”

“可是……”宋云禾说：“我没有想过那般长远。”

顾临眼中的光黯淡几分，“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是。”宋云禾连忙道：“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之前甚至没有想过你会接受我，我之所以不愿放弃是怕自己后悔，想着等我以后老了，即便遗憾，至少尽全力了。”

顾临觉得很心疼，道歉的话他说过一次，似乎再说也只是空口无凭，得让她往后看到才行。

他摸了摸她淡粉色的指甲盖儿，道：“这辈子本不准备娶妻生子，因为是你，才想要安一个家。”

宋云禾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落下来，她偷偷看了门外一眼，问：“你能抱抱我吗？”

顾临给了她一个很重很贴心的拥抱，他其实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只是怕唐突了她，越是喜欢越要珍重。

宋云禾下巴贴在他肩上，莫名觉得心慌，“我有点怕。”

“怕什么？”顾临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不知道。”宋云禾说：“觉得心里发慌，好像有不好的预感，又不知道因为什么。”

一无所有的人从不怕失去，因为得到即是馈赠，她如今拥有的越来越多，就越害怕握不住手中的东西。

月亮不知在什么时候探出了头，梧桐树下投落满地清晖。

顾临回到房中也没有睡，从抽屉中取出一块玉，放了好些日子，总算知道该如何落笔。

……

几日后宋云禾和柳渡风谈事，她这几日不知怎的，一直心神不宁，陆盛宁便建议她去庙里祈福。

妙法寺香火鼎盛，今日陆盛宁也同行，还带上了陆柏玉。

天热了，陆盛宁没法戴帽子，尝过光头的滋味，天一热就想剃头，被陆忱管束着又没那胆子。

只一头短发扎在脑后，像个鸡毛毽子，平日一出门就引得路人频频观望。

“瞧见没？”陆盛宁略微得意，“都看我呢，看我生得俊。”

话是没错，陆盛宁的确是生得俊，但兴许旁人看的就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