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禾泪眼模糊,双唇不住颤抖。
张懋修看见一滴晶莹从火光间滑落,落在灵位上,她捏着袖子慌乱去擦,又不停去擦拭自己的眼睛。
就像她小时候,他每年正月离开时她都会和宋陶章送他到西津郊外的渡口,尽管不舍,她还是让他离开,站在西津的渡口看着他泊船离去,怕看不清他所以沉默地、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眼泪顺着张懋修瘦削的脸颊滑落下来,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原本模仿宋陶章的字迹和语气写了很多封信,本以为可以瞒上很久。
至少不该是现在,应该等她嫁人,等她身边有了丈夫,膝下有了儿女陪伴,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艰难。
“满月儿……”张懋修哽咽道。
宋云禾抱紧牌位,很想要大哭,想要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胸口堵得发疼,只能无声地流着眼泪。
隔间里香火缭绕,摆放着新鲜供果,火盆里有燃烧殆尽的纸钱,张懋修应该是每日都替宋陶章烧,生怕他在下面不宽裕。
张懋修转动四轮车想要上前,“满——”
他脸色蓦地一变,大声道:“满月!”
宋云禾茫然看向他,她擦了擦眼泪,看见了张懋修满是惊恐的脸,“世伯,怎么了?”
一张口,才感觉到口中咸腥,她抬手在唇边抹了一下,垂眸看见手上鲜血淋淋,她甚至不知道血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怎么都抹不干净,甚至有几滴滴在了宋陶章的牌位上。
眼前光亮的地方越来越少,她奋力眨了眨眼,身体摇摇欲坠。
“满月!”
门槛卡住了四轮车,张懋修用力前扑想要在她晕倒前接住她,却直直摔在地上,撑着手肘往前爬,去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宋云禾。
石川闻声赶忙进到屋内,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人,立刻去搀扶张懋修。
张懋修推他,“看满月,去看看看满月。”
石川抱着他放回四轮车,又去察看宋云禾,大声喊文兰进来。
……
镖局正值旺季,临安又商帮众多,货物来往频繁,每日都有生意上门,一个月大约几十单生意,幸而寨子里人多,倒也能忙得过来。
顾临今日在镖局安排事务和人手,都想走钱多风险又少的镖,人多了事物就杂,每趟镖如何安排人手都需要他亲自来定,免得下面的人起争执。
镖局后院全停着马车,明早要出的镖要清点货物。
后院跑进个人来,是叶满,叶满满头大汗,隔着重重马车寻找顾临的身影。
“我哥呢?我哥人呢?”叶满抓住一个人问。
“二当家?”一镖师转来转去地看,“刚还在呢。”
叶满急得大喊,“哥,哥你在哪儿?”
顾临正站在廊下和账房对数,闻声转头看过去,喊了一声叶满提醒他自己在这里。
叶满挤开人跑去过,“哥!”开口已带着哭腔。
顾临目光一凛,叶满在山上念学,忽然下山必有急事,“怎么了?寨子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寨子,是人。”叶满语无伦次,“满月儿姐姐吐血了。”
顾临听得一头雾水,宋云禾早晨才和陆盛宁一起去妙法寺,怎么又跑去山上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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