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禾脑中嗡地一声,呆愣道:“这不可能。”
叶宛痛快地看着宋云禾怔怔的表情,“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张先生,是我在外面亲耳听见他们说你是我娘的亲生女儿。他们跟你说你娘难产死了,其实是我娘生下你之后才得以逃走,找回到我爹身边。”
宋云禾忽地想起了某个雨夜,她和陆忱站在云府后门,陆忱对她说出了陆柏玉的身世,他们也是骗陆柏玉说自己的母亲难产而死。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母亲难产而死也是一个谎言?
“不对。”宋云禾摇头,“我娘……”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因为回想起来,宋陶章从未带着她去给母亲扫过墓,宋陶章的说辞是她的母亲没有葬在西津,而是葬在了她的家乡。
还有……大夫人莫名的亲近,张懋修对大夫人的态度,石川说的那番话……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微妙起来。
宋云禾咽了咽口水,“我记得大夫人叫钟灵秀,我娘叫钱——”
“叫钱忆霜对不对?”叶宛看着她,似乎非哭,“我娘上山更名之前,就叫钱忆霜。”
宋云禾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宛抹了把眼泪,“你不要指望我会认你这个姐姐,也不要指望能把我娘抢走,她是我一个人的娘,和你没关系!”
说着推了宋云禾一把,看她摔倒在地,叶宛上前两步,目光从痛苦渐渐转为毒辣。
她来之前就想过,宋云禾真该死,和他爹一样该死,所以她偷偷把她喊出来,谁也没有惊动。
如果她此刻将她溺死在荷塘里,佯装失足,那谁也不会察觉。
……
顾临傍晚回山,刚去宋云禾院里,便见翠珠红着眼出来,“二爷。”
“怎么了?”
翠珠哭了有一会儿了,“姑娘人不见了。”
顾临目色一凛,“说清楚。”
“姑娘中午从张先生处回来还在小厨房熬粥,让碧梧去腌鹿肉,后面文兰姐姐回来却不见姑娘人影,还以为她又去看张先生了。”
翠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才喘了口气,“后来文兰去叫姑娘回来用饭,才知道姑娘并没有去张先生那里,我们没敢声张,怕让张先生忧心,文兰姐姐和碧梧已经去找了,让我在这里等二爷。”
顾临沉了口气,询问了一些细节,转身就出了院子。
他在途中碰到了碧梧,整个寨子几百户人家几乎都问遍了,也没有找到宋云禾,山门前的人也说没见她出去过,那应该就还在山上。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怎么样?”顾临问。
碧梧想了想,道:“不是很好,姑娘原本在给张先生熬粥,大夫人喊着张先生不行了,姑娘去看了回来便不大好。”
顾临思索片刻,取了盏风灯就往后山走。
松岚山上她会去的地方不多,既是心情不好,多半会去后山的梅林看宋陶章。
他沿着山道走得极快,但天色已晚,不一会儿黑沉便压了下来。
顾临心里有些慌乱,以宋云禾的性子,即便心情不好,也不会无端离开,更不会天黑还不回来。
他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弯,一个人影沿着山道走得小心翼翼,正慢慢下来。
“云禾!”
宋云禾倏地停下脚步,有些错愕地看着来路上朝她走来的人。
顾临快速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拎起风灯去看她的脸,她双眼清亮干净,映着火光熠熠发亮,顿时松了口气。
宋云禾听见他呼出的那声不加抑制的呼吸,轻声道:“我多待了一会儿,没注意天色,天黑才往山下走。”
她话语清晰,面色若常,那双眼睛甚至没有掉过眼泪,顾临本该放心的,可心中疑虑更加深重。
“走夜路害怕吗?”顾临牵着她往山下走。
“不怕。”宋云禾说,她这一路想了太多,偏偏忘记了害怕,来临安之前,她原本是个很怕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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