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禾冷不丁被他推搡,往后一个踉跄,刚要摔倒,后腰被人扶了一下。
顾临动作很快,托住宋云禾刚刚站稳,下一刻人影一闪,欺近石川。
石川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觉一股大力袭来,被人狠狠掼倒在地,胸口结结实实砸在地面,闷哼了一声。
顾临单膝盖抵住他背脊,一手扣着后颈,寒声道:“我教你习武,教你使刀,不是让你用来欺负我的人。”
言罢,他手上继续使力,石川只觉力重千钧,浑身的骨头嘎嘎作响,动也动弹不得,只能喘着粗气默不作声。
顾临目光森冷,“张先生教养你,也不是为了让你如今在此肆意妄为,违背他的遗言。”
石川侧颊贴地,眼泪从猩红的眼角落在纸钱上,他闭了闭眼,失声喊:“可我替他委屈,我替先生委屈!”
“他不需要你委屈!”顾临沉声道:“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你是先生收养的孩子,拿着这个身份就敢张口替先生做决定,谁给你的胆量?”
石川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被摁在原地一个劲落泪。
宋云禾走上前,轻轻拽了拽顾临,顾临抬起头看她,眸中的凌厉随即散去,起身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有没有事?”
宋云禾摇了摇头,看着棺椁,轻声道:“他此生遗憾太多,合葬是他的遗愿,我不愿他在地底下还留有遗憾。”
石川没有起身,他匍匐在满地的纸钱里痛哭出声,双手用力捶地。
他终于在这一刻丢掉了素来伪装出来的沉稳和冷然,此刻才真正像一个少年人。
宋云禾盯着他静静地看了许久。
她读完了张懋修全部的日录,自然也知道少年的心事,都是可怜人,她不忍苛责他太多。
“先生走前有些不放心你,不若是要走,他留给你的银子你都带上。”
“我不需要。”
石川哭声渐止,他缓缓爬起身,把移开一寸的棺盖慢慢推回去,然后捡起地上的刀就要离开。
“可是……”宋云禾说:“可是除了这个,先生也没有别的能够给你了。”
石川在她的声音里脚步微滞,然后抬脚离开。
宋云禾手搭在棺椁上,轻声道:“爹爹,我已经照你的话跟他说了。”
她看着石川离开的背影,她知道他要走了,他不会再留在这里,张懋修的住处,从今往后再无人迹。
她心里陡然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荒凉,下意识抓住顾临的手,惋惜道:“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了。”
顾临背脊微微一僵,侧眸看着她的脸,他没法对她说他也会离开,兴许永远回不来,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爬也会爬回她身边。
他道:“陆大人方才折返回来,人多半还在外面。”
“是吗?”宋云禾这才抬眸看他,见他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没事。”顾临掩饰一笑,“被石川气着了。”
两人一同走出灵堂,陆忱和陆盛宁几人果然站在院门口,一旁还站着韩萦萦。
宋云禾疑惑上前,“萦姐,你怎么来了?”
韩萦萦目光微动,和顾临对上视线,移开目光道:“我在城中遇到了陆大人,得知他们上山吊唁,便冒昧跟来了,虽从未见过先生,但既已知晓,便不能当作不知不闻不问,希望没有唐突。”
“当然不会。”宋云禾并不惊讶韩萦萦和陆忱相识,韩正清是巡察御史,和陆忱应该打过很多交道,认识韩萦萦也正常。
陆忱眸光微动,没有揭穿,而是看向顾临,两人目光一对,不再是初见时的交锋,而是意味深长的审视。
宋云禾带着韩萦萦入内给张懋修上香,顾临脚步一动,陆忱便心领神会跟去了另一边。
“我有一事,欲托付给陆大人。”
陆忱眼含深意,他们同为心高气傲的人,寻常之事绝难令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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