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志雍踏入太和精舍，身形略显佝偻，但那股久经沙场的杀伐气犹在。

他已是六十八岁高龄，常年征战沙场，身上落下不少病痛。

他稳步走到殿中，朝征平帝行了跪拜大礼，“老臣常志雍，拜见皇上。”

征平帝亲自搀扶他起身，“常将军快快请起，朕先前还听说将军告病了，快赐座。”

常志雍坐定，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老臣听闻边境战事吃紧，曹辉那小子又丢了城池，身体小恙，不至于误军国大事。”

征平帝颔首，“朕正为此头疼。”

战时重武轻文，武者以剑开太平，太平时重文轻武，文者以笔治天下。

大启安定七年，休养生息，但武将是要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多年无大战事，不少武将地位渐不如文臣，武将青黄不接，放眼朝堂，竟挑不出一个堪挑大梁的武将出来。

林玠为何少年成名？就是因为他是在烽火里磨砺出来的。

常志雍道：“老臣今日来此，是想保举一人。”

众臣洗耳恭听，征平帝眼眸微抬，“将军想要保举何人？”

“林、玠。”

太和精舍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神色各异。

周伯言面无喜色，一时间摸不准常志雍的想法，他万万没想到常志雍会保举林玠。

杨钜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常将军，这林玠少年成名，必然有几分本事，但他已是荒废八年，资历尚浅，且他的身份……您也知晓，让他担此重任，是否太过冒险？”

“上战场本就是冒险之举，”常志雍道：“老夫没有哪一场仗是出征前便胜券在握，至于你说的资历，我六十那年与他有过交锋，那小子初生牛犊不怕糊，硬是带着一队人马与我周旋许久，险些让我吃了亏，他今年才二十六吧？”

周伯言接话，“二十五。”

常志雍点了点头，“尚且年轻，若就此荒废，着实可惜。”

“将军以用人出发，此言确实在理。”杨钜拧眉道：“但他毕竟是前朝将领，其心难测……”

他话还未说完，常志雍便哈哈一笑，“杨大人，你莫不是忘了，这殿上半数人都是前朝人？”

杨钜面色一僵，“这……”

“老夫知道你们的担忧不无道理。”常志雍道：“你们担心兵权旁落，但我何时说过要予他兵权？”

众人一惊，就连征平帝也稍稍坐直，“常将军的意思是？”

常志雍起身，正色道：“老臣愿亲自挂帅，携同林玠从旁作战。”

有人吸气，“老将军，您这是何苦？”

常志雍摆了摆手，“如此一来，既能利用林玠之才，又可将兵权牢牢掌控于掌心。此番带他出征，老臣可在实战中对其详加观察，若他能经受住考验，再酌情予相应兵权，为朝廷所用，若稍有差池，老臣也能及时察觉，确保我军无虞。再者，有老臣在侧，亦能镇住军中将士，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常志雍深深一揖，“老臣愿以这身残躯，为陛下、为朝廷再拼一回，保我朝边境不失，百姓安居。”

征平帝面色动容，扶起常志雍。

“只是……”周伯言道：“只是林玠那边，他未必会应允。”

常志雍拱手道：“陛下放心，老臣愿亲往林玠居所，晓以利害，以大义劝之，若他真无重返沙场之心，便是老臣看走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