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一过,欲念便在身体里疯长。
陆忱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希望时间能将这一刻拉得极致漫长,有宋云禾,有陆柏玉,有他,好似短暂地在黑暗里构建了一个家。
月洒窗台,陆忱用折子点燃了烛火,回身时发现宋云禾已经醒了。
宋云禾皱着眉吸气,轻轻把胳膊从陆柏玉怀里抽出来,手臂压得太久,有些麻了。
“疼吗?”陆忱低声问。
宋云禾摇头,这一看窗外才发现已是月影横斜,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不论她嫁人与否,都不该在陆府逗留这么久,原想等陆柏玉睡着便离开,谁知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我得走了。”宋云禾起身道。
陆忱只盼着她能多留片刻,他白日忙于公务,急匆匆赶回来已是傍晚,还没来得及和她单独相处。
他跟着她走到外间,“厨房炖了燕窝,吃完再走吧。”
“不必麻烦了。”宋云禾揉着手腕,“我晚上和柏玉一道用的饭,还不饿,大人吃吧。”
陆忱下巴一指,笑道:“你让我一个人如何吃得下?”
托盘中燕窝两碗,已晾到没有白烟,陆忱用手探了探,还是温热的。
陆忱端了一碗放在她面前,“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宋云禾不再推辞,两人灯下一坐,边吃边聊。
“今日大夫又来号过脉,”宋云禾说:“说是风邪入体较深,肺气仍有壅滞,孩子太小用药不敢过猛,怕是还得好些天才能好。”
不知为何,陆忱忧心之中竟夹杂着一丝窃喜,如此,他便能日日都见到她了。
他立刻又为这样的念头羞愧不已。
陆柏玉虽不是他亲生,但和亲子无异,孩子生病受苦,自己却因能见到宋云禾而心生欢喜,这实在太过自私,想法太过狭隘了。
“慢慢将养着便好。”陆忱温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柏玉身体皮实,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宋云禾点头,喝着燕窝,又道:“兴许是水土不服,那年冬天在松岚山上,成天跑得满头大汗,也没见生病。”
“盛宁来过吗?”
宋云禾说:“上午和午后来瞧过柏玉,他说怕你骂他,晚上不敢来。”
陆忱初到吏部上任,公务繁忙,没时间照看孩子,陆盛宁又是个惯来不靠谱的主,陆柏玉病的第一天,他就用被子险些把陆柏玉捂出热伤风。
宋云禾家中无事,正好来帮忙照顾,陆柏玉病了更加黏她,一见她要走就红着鼻子要不哭,嘴上还瓮声瓮气地说“没关系,柏玉自己可以”,宋云禾几次心软,只能等他睡着再走。
陆忱笑了笑,那笑容刚到眼底又散了,眼神显得有些落寞。
“大人怎么了?”
陆忱侧眸看她,“只是忽然想起些往事,盛宁其实是陆家最不软弱的人,最软弱的人是我。”
宋云禾诧异,她捧着碗,不知该不该问。
她若冷漠视之,便是将过往的恩情都抛诸脑后,可若是太过关心,她又怕横生枝节。
但陆忱眼中荒芜弥漫,她实在是做不到视而不见,“为何如此说?”
陆忱眸中融入柔软,“我们三兄弟,只有盛宁在威压下做了自己,我和柏玉……和二弟都没有扛住,做了父母想让我们成为的人。”
他嗓音是落寞的,脸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显得越发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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