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粗略扫了一眼，一旁的曹辉伸头想看，被他一巴掌摁了回去，一把将信塞回顾临怀里，“滚滚滚，你给人家姑娘成日就写这个？”

顾临拿着信点了点头。

“写，写啥了？”曹辉忍不住问。

“干你屁事。”常志雍骂了一句，无语道：“我要是姑娘，你这信我都懒得回，你给谁汇报工作呢？”

顾临抿了抿唇，如实道：“不方便。”

“敢情是防我呢？”常志雍大笑，“你写好听点儿，姑娘都喜欢听好听的话。”

“来来来，我教你，”常志雍拽了顾临坐下，“你就写帐中孤灯相伴，每至深夜，吾思念愈浓。”

顾临还没说话，曹辉先笑起来，“常将军还挺有文采，平日里咋没看出来呢。”

常志雍瞪了曹辉一眼，“你懂个屁。打仗我在行，哄姑娘我也不比你差。林玠，你就照我这话写，保准姑娘看了心里甜滋滋。”

顾临拿着信笑了笑。

“你还不信？”常志雍指着他，“你看宋家丫头信都不乐意给你回了，你写好听点儿。”

先前的话听了便罢，这句顾临倒是听上了心。

回信迟迟未到，是真的因为他写得太得太刻板，她看了不想回？

常志雍见他神色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你得让姑娘知道你心里有她，光说些战事情况，多无趣。你再添上几句，就说战场上刀光剑影，唯有想到她，心中才觉安稳之类的话。”

曹辉对常志雍竖了大拇指，“高，没想到您还有这手艺。”

常志雍原本没想搭理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间不笑了，“早些年我也给家里写信。”

曹辉也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早些年是什么时候？最早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他那会儿入营几年，那年常志雍两个儿子被俘，一个也没能回来，那年常夫人也跟着去了。

曹辉觉得喉咙很酸，忍不住问：“您当时也这么写的？”

顾临抬眸看向常志雍，常志雍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看着帘子被风吹得晃动。

许久才说：“没有，我也和他一样，挂不住面子，总觉得不写对方也会知道，只是后来一直在后悔能说的时候没多说一些。”

后来的家书再也寄不出去，写了很多，写完就烧，也不知地底下的人能不能收到。

顾临捏着信，指尖发白，他忽然意识到人生无常，总是羞于表达，或许会留下许多难以弥补的遗憾。

“去吧。”常志雍在他肩上重重按了按，“回去重写，这封我给你特批，不看了，有什么我担着。”

顾临走了，又重新写了一封，照旧拿给常志雍过目，常志雍没说什么，拆开信粗略扫了一眼又还给他。

两位京中来的大人的营帐在后勤区，过去才听说两个人都喝得烂醉，是被人给抬回来的，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了。

顾临想了想，还有一个柳渡风派来的人，托那人将信带回去也是一样的，于是脚下一转就往另一个帐子去。

帐前没有把守的士兵，顾临在门口招呼了一声，没听见回音，直接掀开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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