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刑天者,虽斩去头颅,仍以乳为眼,以脐为口,以干戚为舞,死战不休。其后人为刑天族,体巨身庞,勇毅好战,性烈而早夭。自后,上党冯亭、苍梧贾雍、丹棱花钦等皆有无头将军的传闻。
然所谓无头将军者,仅一念一息所持,无鼻可嗅、无耳可闻,无脑可察知洞明。一念起便穷追不舍,一息落则身死魂灭。
世间万象,机缘巧合,念起由恨生,息落随爱没。
......
袁哥痊愈后,听说街道组织了轰轰烈烈的群租整治工作,点名要求老朱必须立案查处,对涉案中介、二房东顶格处罚。老朱自然知道这群租整治多年以来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但也不敢忤逆街道的决定,指示二小队大李的接班人小刘抓几个中介完成指标,可这次街道整治办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竟是大李。
此时正当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李亲自带队点名叫老朱陪着,早上五点一班,晚上十点一班,蹲点堵门,半个月就查到一百多个群租,全部要求城管立案处罚,案审的女人粗略估计,这些案子要全部处罚,金额得有五六百万,但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这些案件不处罚,就得有人背锅,不但背锅的得扒皮(开除),老朱也得吃上处分。他心心念念提级退休的事,在临门一脚上搞这一出,堵得他七窍生烟,眼里冒火。
不仅如此,一帮子中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每天都三五成群、呼天抢地地堵中队的门,说要跟老朱同归于尽。
......
时间来到第二年的春天。
求稳一辈子的老朱被献祭了,直降二级执法员,分管的街道副主任背了个处分,保住了位子。新来的中队长也姓朱,区局空降的,40多岁,正当年。大李因为这个事升职为队伍办副主任,隔三差五就来洞里耀武扬威,当然,主要是给老朱看的。但老朱毕竟是老朱,该敬烟敬烟,该递火递火,该陪笑陪笑,毕竟这么些年踩也好、骂也好,有好处的时候并没有亏待大李,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之后,大李自己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看着这么多年的老领导被自己亲手打趴下,认怂了,一些堵在心口的火变成了另一种感伤涌入心口,这毕竟是带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老领导啊,往事里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在一次次地闲聊中被提起,夜班阑尾炎发的时候,是老朱二话不说背起这满头汗珠还要死撑的傻大个紧急送医;疗休养打牌的时候,自己输急眼了耍赖被抓包,又是老朱一边骂人,一边故意给自己放水;特别是自己结婚的时候,几个相熟的同事坚持婚闹,而妻子已经甩脸子了,还是老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将闹得最凶的几个人拽回去加班,临走还给了他一个回头wink,这是最一言难尽的wink,也是最暖心的wink。
这些年虽然他对老朱的不满变本加厉,但却很少在家吐槽老朱,因为每次咬牙切齿说到老朱,妻子总会问,哪个老朱,不是那个拦着婚闹的胖老头吧?他人挺好的。
相逢一笑泯恩仇。那年秋天,老朱被调到街道新成立的生活垃圾分类管理小组,他也不用给新队员们讲故事,不用作为小朱队隔三差五党风廉政教育的现实反面教材。
棺材板上最后的一根钉子总结了他的时代:老朱人不坏,只是最后站错队了。
......
观澜中队进入到小朱队时代,领导年轻对所有人都不是好事,而且还是局里业务科室下来镀金的。
怎么说呢?镀金有三层意思,一是时间待不长、二是着急刷履历、三是功劳都要抢,整个中队都是为他一个人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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