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光下的故事

好黑……

什么都看不清。

发生了什么来着？

冰冷的黑暗中，辛莱莱的思维仿佛凝滞了一般，迟钝地自我回应着。

啊啊，想起来了，他自己……先垮掉了啊。

“果然啊，我还是太高看自己了吗？”

是了，他终究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坚持到最后，可以把这个谎言延续到自己生命结束。

没错，谎言。

辛莱莱很清楚，他口中的摆烂，嘴上说的所谓的想趁生命的最后时光好好享受一下，其实都不过是他无法面对现实并选择逃避后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怎么听起来比其他世界的我还要可怜。”

是的，绝对不能直接讲出来，甚至于哪怕用其他的方式描绘出来，也很可能会触犯乐园的条例。

“是啊，小角色，活着没人在意，死了没人心疼，主角们一个大招下去可能就死上一大片的那种。”

然后，他不再犹豫。

只见辛莱莱忽然伸出手，抓住零余子的肩膀，然后……

“一切都完了，因为未知存在的干预，辛莱莱和零余子的关系将不可避免地走向破灭，他们那虚假的过家家即将在此结束。”

“可以的哦，莱莱。”

——你明明很清楚零余子为什么会做出那种选择。

根本不可能不心动啊！

辛莱莱见到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狠狠地被人揪了一下，一种强烈的心动感从心中升起。

……

“辛莱莱及时苏醒了过来，阻止了零余子的举动，虽然很巧合，但就像未知存在说的，主人公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苏醒，这很合理。”

“莱莱，我喜欢你。”

充满嘲笑的语气在黑暗中响起，随即又沉默了下来。

零余子说着，学着辛莱莱的模样，吃了一小部分进去，然后小脸一苦，吐了吐舌头：“好难吃。”

最后，那些声音在他的脑中汇聚成一句相同的话语：

不，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过去的莱莱是什么样的呢？”

正因为如此，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一个完美地逃避现实的借口。

即使嘴上说得再轻松，可那种拼尽一切却什么都没做到，甚至沦落到一无所有的挫败感，直接击垮了辛莱莱的意志。

辛莱莱的瞳孔猛地一缩，当即想要抽身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就是蓝色彼岸花？”零余子看着手中如同杂草一样的东西，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只是不想看见而已。

“可是，我真的觉得莱莱很厉害啊。”

不用再提心吊胆。

“算起来，现在似乎也是呢，故意装作昏迷过去的样子来逃避问题。”

（一段空白）

“太让人惊讶了，未知存在失算了，他太高估辛莱莱的承受能力了，是的，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辛莱莱的内心彻底崩溃了。”

哭声很响亮，很彻底，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的洪水一般，一股脑地倾泻着。

……

“确实有一点……”零余子看了看手中的彼岸花的胚芽，嘀咕了一句后，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于是也像模像样地用力一啃，把手中的蓝色彼岸花全部吞了下去。

一束光芒撕碎的黑暗。

零余子温柔地抚摸着辛莱莱后脑，轻语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在其他的世界，也会有另一个我吗？”

不用再拼命。

“又一次获救的零余子心中的防线彻底被辛莱莱攻破，她沦陷了，热烈地向辛莱莱发起了攻势，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会发生一些不能记载的事情。”

“难不成，哥哥你对妹妹产生什么坏心思了？”零余子故意反问道。

零余子食指轻轻按在辛莱莱的嘴唇上，俏皮地说道。

“老弟你要记住，男人这种东西，该勇的时候必须勇上去，这样才是男人！”

“rui～不听不听，谁叫莱莱的血那么好喝的！”

“原来，这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模样吗？”

但少女并没有退缩，她望着青年的眼睛，赤红的眼眸似乎已经洞穿了青年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辛莱莱，你可真是个人渣啊。”

零余子说着，侧着身子，正对着辛莱莱的方向，伸出了手掌，注视着辛莱莱，认真地说道：

“哪怕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我还是……想了解莱莱的全部。”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不忍心搂下，仿佛这样的举动都会破坏眼前的美好一样。

“哼，全部吃光，气死无惨那个坏蛋！”

……

——嘴上说得那么愤怒，可你在看到那么可爱的女孩愿意为自己赴死时，心中明明感到窃喜了吧！

“啊啊，仔细一下，我还真是恶心到令人想吐啊。”

一旁的剧作家轻啧了一声，不再关注发癫的黑影，而是将目光移动到了空想之书上。

“是啊，感觉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晚的事了。”

“很可惜，不能，这只是无惨变成鬼的配方中的一味药材，不能够调制成对应的药物的话，直接吃下去的效果和山菜也差不多。”

只需要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缩在角落里苟且偷生就好了。

哭声在山林中回荡着，在溪流间游窜着，随着夜空中的明月一齐远去，随之远去的，还有那一道无形的隔阂。

只见空想之书上，久违地再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空白段落：

“零余子因为长期的饥饿失去了控制，这是正常的，毕竟她在遭受了重创后几乎就没有进食过人类，唯一带回去的那具尸体也用来给辛莱莱恢复体力了，大量消耗体力后却无法有效补充人类的血肉，她会因此而失控也是理所当然的。”

日天老哥，多谢了！

零余子已经察觉到了。

他正躺在零余子的大腿上，而零余子则是坐在溪流旁，低着头拨弄着他的发梢。

辛莱莱顿时瞪大了眼睛，挣扎起来。

月光下，少女纯白的长发顺着身体铺洒在地面上，如一朵盛放的白色昙花，赤红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面庞，双臂轻搂住青年的身体，眼眸低垂，目光中满是温柔之色。

真正昏迷的人怎么可能能够像这样思考。

“我们都只是一个故事里的角色，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早已注定好的……这样的事情，总感觉有些难以接受呢。”

（又一段空白）

“等等，天啊，开什么玩笑，那个叫零余子的角色，一直都被视作辛莱莱的附庸的小角色，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拯救了情绪崩溃的辛莱莱！”

零余子躺在草地上，纯白的发丝散乱地分布着，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按住自己的辛莱莱，目光中隐约有一抹期待。

去死吧。

零余子轻声呢喃着，不自觉地攥紧了辛莱莱的手掌。

故事里，这些星星都是神明所创造，每颗星星上面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在神明的剧本中。

黑影兴奋地大喊声，声音中满是亢奋的情绪。

他害怕自己醒来后会看到一个对他心灰意冷的零余子。

……

“咬死你！啊呜！”

“都说了你之前把我想象的也太全能了吧，我又不是超人。”

“怎么了，莱莱你不是一直说当兄妹也可以的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心虚啊？”零余子见状，掩嘴轻笑起来。

他感受的到零余子目光中的意思。

故事里，有一个毫无天赋的普通人，意外被神明选中。

而在故事的最后，来自其他星星上的青年放弃了回归自己的故乡，选择留在了另一颗星星上，与意外邂逅的少女一起走向生命的尽头。

辛莱莱紧紧地抱住零余子的身体，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放声痛哭起来。

零余子闻言，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轻俯下身，凑到辛莱莱的耳畔，用细若蚊吟的声音朝辛莱莱的耳朵旁吹着气，要无比诱人的语气轻声道：

“お兄ちゃん，一緒に来て？”（欧尼酱，一起来玩吧？）

辛莱莱的瞳孔顿时一缩，身子下意识地一个激灵，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反复地深呼吸着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零余子你骂人的方式好可爱。”

辛莱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强烈的紧张感从他心中升起，他看着掩面轻笑的零余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勇气。

见鬼，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语气，他……

不行了……

辛莱莱打趣道，如同嚼菜根一样又吃了一小团芽孢。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其他世界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零余子有些好奇地喃喃道。

“就当尝个新鲜了，你想想，自己曾经的老板拼了命要找的东西被自己当杂草一样吃掉了，是不是莫名有着很愉快的报复感。”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样，少女主动伸出手，将辛莱莱搂紧了自己怀里。

“你这家伙…”

“对哦，那就……”

“可是，莱莱你很想讲出来吧？”

“其实严格算起来都没啥区别，毕竟如果真的有剧本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我肯定也是那种一页都活不下来的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