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川的语气夹杂着满满的不自在和吃味，唐雪裕听着他这般带着些孩子气的口吻，就忍不住笑道，

“奚夫人当时可是说这件衣裳，是她给九公主准备的，如何在你口中就变成誉王的了？”

叶淮川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那厌恶是对心计的厌恶，是对誉王总是觊觎他的阿雪的厌恶。

他顿了顿才开口：“以誉王的心计，他完全可以让奚夫人以为是自己给公主准备的衣裳，这并不足为奇。”

唐雪裕歪着头看着他问：“你为何会如此想？”

叶淮川解释说：“誉王肯定早就料到这衣裳会是由阿雪来穿，以他对阿雪的心思，做些这样的小动作，并不奇怪。”

尤其这动作还能膈应他，若非阿雪早就知道誉王的心思，这番动作简直可以让他如梗在喉，偏偏又无法说出。

唐雪裕不由笑道：“你就这么了解誉王？”

她本只是一句玩笑话，谁承想她话音才刚落，就见叶淮川抿着唇，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才复又看向她，声音带着几分滞涩道：“因为……因为我和誉王，是一样的人。”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嫌弃和厌恶，这次的厌恶，是对他自身的厌恶。

唐雪裕知道叶淮川向来不喜欢誉王对她的心思，那些心计，那些城府，那些别有用心，他通通都不喜欢。

但偏偏叶淮川亦是工于心计之人，因此平日难免会觉得自己和誉王，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其实在她看来，叶淮川和誉王，哪哪儿都不一样。

她将手钻进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些凉，她攥得紧紧的，以期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他。

她看着他道：“你和誉王不一样。”

在他怔愣的目光中，她又一字一句，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和他不一样。”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誉王之所以心悦于我，那是看中了我身上的东西，这东西或是医术，或是其他，总归不是我这个人。”

“而你，”她看着他的眼眸，直待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才笑着开口，“你不一样。”

叶淮川望着她，在她那认真又较劲的目光中，他心中那如雪山顶上千年寒霜般，淤积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阴霾，终是开始化开。

他眼底带上了几分笑意，微微垂下头，朝她凑得近了些，低声问道：“阿雪当真如此想？”

唐雪裕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也故意有些娇俏：“难道你看中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身上的别的东西吗？”

叶淮川将她的手带到自己腰侧，转而抚上她的面庞。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带着些许缱绻和眷恋道：“即便阿雪换了样貌，我也一样能一眼就认出阿雪来。

阿雪，我看中的从来不是你身上的任何，而是你这个人。”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内里却饱含着足以将人淹没的情愫。

她从来就知道这一点，知道叶淮川并不是因为她会医术而倾心她，也不是因为她会挣银子而倾心她，更不是因为她有那些图纸而倾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