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琉璃的存在就是为了破碎

高扬守在陶于云床边，双手插进乱发，模样一下子落魄许多。

躺在病床上的陶于云，神态安然而残忍，那份琉璃一样的美未曾改变。琉璃的存在就是为了破碎，伤人伤己，她从来不留余地。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呢？”罗曼忍不住问。

周明并不知道。他只是得到了罗曼的同情与帮助，终于可以探望陶于云。天长日久的，跟高扬也达成了某种同情和默契。高扬有时候心情好一点，开玩笑的埋怨他：“我就知道这巫婆沾不得，本来想推给你，我好死了这条心，结果你没本事留住她。看吧！果然还是要祸害我。”周明知道他口不应心。他如果真的懊悔，大可以从这一秒起拂袖离去，为什么还留下来？米夏说得对，他跟她之间纠缠不清。周明真想斥责陶于云，利用一个男人的感情来折磨他，这简直——

“神经病！无聊！你发疯就拖一圈人跟你要死不活，凭什么啊！”忽然米夏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女王般的气场冲进来，指着昏睡不醒的陶于云鼻子，骂得气壮山河，“你这个蠢蛋我现在叫你开眼瞧瞧！”

“你干嘛？”高扬要把她推出去。

“你推我不要紧，没权利把她的姐姐和妈妈推出去！”米夏高呼。

妈……妈？

他们这才注意到她带来的中年女子，个子不高，穿件手织毛衣，愧疚的深深低着头，模样……跟米夏、陶于云，是有那么点儿像？“她跟我爸生了我，后来跟陶家去了，后来又回来。再后来我知道了，才会注意你们啊！”米夏一骨脑儿全说了出来，“陶于云！什么你妈死了。你爸骗你的。她就一直在这里。然后你就又是闹失聪、又是闹自杀，神经病啊？给我醒过来！”

陶于云胸口“嗝”的响了一声。

报仇得这么认真，到头来，她最思念的人根本没死，只是抛弃了她、也抛弃了母女的责任。

她睁开眼。她听得见。她只是一直不肯听，任性的伤害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她哭得肝肠寸断：“对不起。”

周明本能的伸出手。

像上次一样，高扬抢在前面，搂住了她：“不用说对不起。当时我确实是故意把那条狗丢下楼，因为气你老是抱着它，表现得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年纪小，丢就丢了，没多想，是我蠢，你该恼我的。”中年妇女低着头想走出去，米夏拦住她：“你也该跟妹妹说说话了。”硬把她留在屋里，拖着周明走人。

一直走到楼下，米夏吐出口气：“受不了她们粘乎乎的害人脾气！我果然随我爸。”瞥周明一眼，“对，一开始我想看看我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后来我的确爱上高扬。现在无所谓啦！他们的感情里，我们只是路人，为了成全他们……你在想什么？”

“也许、也许他们是为了成全我们的人生？”周明郑重的问，收获米夏脸上一片红晕。

然而他忍不住想，那个台风天，如果是他冲出去握住那黑眼睛女孩的手，与她在烈烈风意中死在一起，那会怎样？

我们只有一次为爱赴死的机会，除此之外，都是人生。

后来罗曼再过问这件事，惊愕的知道病人已经出院。这心结，说解就解了。英妙妙催问他：“你的师妹没事儿了，那我们的事呢？”

罗曼喏喏不敢应声：“你……你还愁没人娶么？”

不说爱不爱，只说娶不娶。分明他们的生活里已经只有嫁娶，不须谈情爱了。

英妙妙似笑非笑望着他：“你啊你，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说、说什么这是？”罗曼更形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