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白头偕老

如今王韬多此一举。建红低着眼睛，只问得出一句话：“你辛苦啦。”

“没什么辛苦。真的，不要紧。好在是你妹妹安全了，你该放心了，建红？”王韬继续笑得像个傻瓜。他仍然以为橙子是建红心尖上的肉。

建红百感交集：她不动声色策划的复仇泡了汤！她放心？他秉着善良去做事，结果毁了她的计谋。在他眼里，她还是爱操心的傻姐姐。

她再一次重新审视王韬：这个木讷温和的人，跑去求了多少好话？他对付他的家人，救下一个他讨厌的人，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女人。

他握着建红的手，一双笑眼纯净得像北方的星空。其实王韬很养眼。他眉目端正。可是建红以前年轻时，只爱王鲲那种狐狸相。

她在他眼中看见她自己的脸。她也不是狐狸，也只是端正而已。可是她在他眼中闪闪发光、是他的十全美钻。

“啊，鱼香！”他面对厨房，心满意足，“老婆你真好。”

建红也问自己：杨建红，你还求什么？除了心满意足？

建红手指一节节的松开，闭上眼，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可是王韬已经听不见了。他跑进厨房了。

建红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她跟他以后，是可以白头偕老了。

橙子这次回来，终于又老实了一点。建红跟她说好，以后找到房子，自己去住吧。

她喜欢自由，建红给她。建红不再爱她、不愿意恨她。大家可以各走各路了。搬出去之前，有一天晚上，橙子在房间里叫了一声，可能是魇着了。建红进去看她。她抓着建红的手道：“姐姐！真可怕！我梦见有人从背后把我的心挖走了。”

“不用怕。”建红简单道。

她对橙子说话风格，比以前简洁多了。橙子很喜欢这种新风格。她说：“姐姐，对不起哦！”建红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橙子解释：“以前你爱骂我、管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嫉妒我。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是真的爱我！”她拉着建红的手，甜甜笑着说完，又睡了。

建红的手还留在她手里，心底千回百转，说不出话来。

叫她怎么说呢？那老实话要怎么告诉永远天真的杨建橙？她不可能永远当一个甜蜜蜜的橙子，总有一天要自己面对人生。也许在那个时候，她才会发现，在某人骂她管她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爱她。

然而爱也是会被磨损的。当橙子再想珍惜的时候，她找不到这样一个爱她的人了。

就像王鲲到很老的时候，脸上都长了粉刺，头发留得再长人家也不会觉得他潇洒、只会觉得他油腻，那时他再想：他这辈子到底有谁爱他、照顾他呢？

其实有过的，当大家还年轻到一晚不睡仍然脸上发晶光的时候，你不约而至、我笑颜如花。绿杨影里一切都刚刚好。

他没有珍惜、他们都没有珍惜。要珍惜时，已经晚了。

幸亏也有珍惜的人。建红跟王韬白头到老。晚年时候，再见到王鲲和杨建橙，她甚至会想：咦，以前会为了这样的人自卑、重伤？

水晶阁的老板们互相商量：“看来这次不用帮人报仇了？”“话说我们是帮人撮合缘份的，本来就不是帮人报仇的嘛！”

“话也不能这么说，渣人要报仇、就像情人要撮合一样重要的嘛！”

“说来也真奇怪。看那妹妹抢姐夫，的确过份。杨女士要报复也情有可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