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被鸡毛掸子敲了一下。
  “大过年的,你也不讲究点,你那臭脚是能放在茶几上的吗?”
  姑父委屈——
  他又不是没洗脚,这还穿着袜子拖鞋呢。
  再说了,脚也没卡桌子上,用的是脚踝。
  鸡毛掸子“咚”的一声又回到花瓶中,姑父最终还是沉默了。
  ……
  姑父沉默了,大姑却没沉默。
  她早知道这电话打的没好心——
  先不说那两口子的德性,就说真的在意女儿没地儿过年,怎么30了晚上不打电话?
  初一的晚上不打电话?
  初二的晚上不打电话呢?
  怎么,话费赶这个点还贵些吗?
  肯定是琢磨着明天好卖女儿呢——她又不傻,但是那天还说看好了,如今可不得让人见一面估个价?
  大姑可太知道这一套了。
  她当初就是这么被估价的。
  ……
  不过大姑的彪悍从头到底,那会儿她爹妈说不同意就天天去厂子闹,把她工作搞黄。
  为的不光是彩礼,还想把她的工作岗位留下,老头子自己干几年再传给儿子。
  大姑倒也狠心,先藏了把菜刀去说亲的那家。
  然后进门,一刀劈上人家屋子里的八仙桌,说她要是嫁进来,就算砍不死这家,逮到机会也拿老鼠药,药死这家的傻儿子。
  想绑着她也行,有本事绑一辈子,别给她一点机会,哪怕厨房烧火呢,看她不先把屋子烧了!
  ……
  此等彪悍女子,那家哪里敢答应?
  他们本来是看中丁丽萍能干,能给家里挣钱,还能收拾家里,照顾自己那又傻又暴力的儿子。
  可这强扭的瓜不甜呀。
  娶媳妇是干什么的?就是干活。
  要真的这亲事成了,一边防着她烧屋子砍人下老鼠药,一边还得把人绑着——
  就算能传宗接代,那不也是吃白饭的吗?
  再加上丁丽萍回家也照样这么砍,放言敢让她嫁出去,她就把人家一家全砍了。
  让她爹那老头赔钱赔到倾家荡产,儿子打光棍没媳妇,断子绝孙!
  ……
  好家伙呀。
  这也是当姑娘的能说出的话!
  看她那杀气冲冲的样子,谁也不敢冒险,以至于爹娘最后居然还脾气放软,晓得说话时和颜悦色了。
  日子又过了好多年,大姑虽然还记得这些矛盾,但老两口死去之后,也觉得跟弟弟妹妹没关系,所以一个人拉拔几个弟妹,反而感情加深了。
  如今想来……
  狗屁!
  不过她也没急。
  时代变了,如今拿刀冲出去风险太大,可能还没出小区就被人家拦住了。
  不过孩子们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想去帝都去帝都,想去哪里去哪里。
  就这两口子,还拖着个儿子……他们能去哪?
  对象这个事儿,哎哟,只要一想到薇薇的户口都已经转到帝都去了,大姑心里就美得冒泡。
  ……
  反正侄女儿已经回帝都,她这边东拉西扯,什么话能让丁海洋不开心就说什么,硬生生一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丁海洋都没机会说出重点。
  可马桶台的广告也是有限的,眼看着已经快要结束了,大姑这才大发好心:
  “我那侄女儿可怜啊,有爹有妈,却跟那没有一样。”
  “大过年的连家都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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