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一口气,曲傲眼中一凝,他冷声扫看周围。
黄伊的淡然在众人惊呼恐惧下显得十分显眼。
“小子,是你做的?”曲傲提起马鞭扬指着黄伊。
黄伊淡淡的说:“这里不是你铁勒的地盘,想抖威风回家去!”
曲傲眼中怒气横生,他自十四岁纵横草原,十五年了,他败尽草原中除毕玄以外的高手,为铁勒打下一大块的地盘。就是来到中原,大家也是如雷贯耳不敢得罪!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如此轻蔑的对他说如此重话。
“你找死!”曲傲怒极而笑。
黄伊皱了皱眉,这时候,刘迎春跑了过来,刘老儿在后面着急的呼喊着。
“你又要杀人了……”她眼中尽是怨恨。
黄伊缓缓放下**动的石子,她没有猜错,这个人真的是为了迎春而来,只怕,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是他的。
曲傲,名字好熟悉,黄伊突然想到一个名字——九江铁骑会青蛟任少名。任少名正是草原第二高手飞鹰曲傲的私生子,难道……命运真是奇妙,半年前一个天真善念的少女现在满是悲哀。
曲傲阴狠的说:“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早就该杀了你!曲二,你将她给我押走!”
黄伊听了,正想出手,只听见远处传来‘咯咯’的笑声,声音娇媚甜腻,令人心痒难耐。一道白影鬼魅的提着刘迎春飞到远方。
“曲当家真无情哦,迎春妹妹不仅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还是你儿子的母亲,连我这个妖女都看不下去了!”
只见白影她轻盈地落在场**,身上素裙摆动,银色的秀发在月色下仿佛是水银一般,负着双手,显得格外的玲珑妩媚。
曲傲淡扫的这人,冷笑说:“原来是魔女旦梅,我和你阴癸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管起本人的家事了!”
旦梅盈盈笑一笑,冷艳的脸庞上带着一股动人的神色。虽然她的眼神还是很冰冷,但是仔细看去她的眼睛的深处的妩媚和挑逗让人**火焚身,众人眼睛痴痴的盯着旦梅。
旦梅说:“迎春妹妹现在加入我派,你没有将迎春妹妹八抬大轿娶进门,就还算不得你的家事!今天奴家奉宗主之命要将人带走,曲当家让不让呢?”
曲傲冷笑一声,身体其实瞬间飙升。旦梅警惕的看着曲傲,连忙提着迎春向后飞去。
“想走?”曲傲仰天长笑。
他飞离马匹,劲爪破空,真气加持,十指恍如夺命鬼爪。
旦梅长袖之中的手忽然抽出,无数的黑芒恍如流星般朝曲傲飞去,在阳光照耀下,黑芒黑的魅惑,显然是极毒的暗器。
曲傲双手抱圆,加大内力双掌打出,那些黑芒竟然停在空中,不一会儿就跌在了地上。旦梅连忙向身后飞去,曲傲如影似随,招式阴狠朝着旦梅打去。
两人瞬间过了几十招,旦梅见局势越来越紧,心中暗恨杨广的多事,真不知一个村姑为何让她们如此保护。
她眼中露出血红之色,指甲轻轻一划,鲜血形成如红莲的诡秘血色。这一时刻,旦梅气势突然拔高,肉掌直向曲傲的胸口击去。曲傲不敢硬碰,连忙飞身躲避,旦梅连忙加速运行轻功拉着刘迎春消失远处。
黄伊见状,瞬移提起刘老儿向旦梅追去,当然临走之时,也不忘用弹指神通给了曲傲一重击,他的命还需要迎春决定。
曲傲像断线风筝的斜飞落地,一个跄踉,被他身后的铁勒人扶住,他嘴角溢出满口的鲜血。颤抖的摸着异物刺入骨中的地方。
他阴狠的看着消失的远方,颤抖的说:“我们走!”
铁骑再次扬起一阵尘烟,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过来半柱香,众人确定曲傲等人已经走远,他们从各个角落走出来。传信的传信,赶路的赶路,一时之间此处安静之极。又过了不少时间,各势力都派出人来此打探,武士们听闻此处是成名的两个高手曲傲和旦梅的争斗地方,也纷纷赶了过来,一时间此处热闹非凡。
50
刘老儿被这位公子不由分说的“风驰电掣”给吓坏了,他哆哆嗦嗦的看着这个男子。黄伊好笑的瞧着这一切,她只是远远跟着旦梅,并没有让她发觉,她需要弄清楚阴癸派对刘氏有什么目的。
旦梅许是怕曲傲追过来,一路上都是全力运转功力再疾驰,这样一来,本来身体虚弱,再加上身怀有孕的刘迎春脸上苍白不已。
旦梅见状,心中着急同时也只能停下放她靠在一棵树上,然后她飞上树尖,发现曲傲并没有追过来。虽然她心里十分疑惑,不过此时她是庆幸万分。
“梅姑娘,谢谢你又救了我!”刘迎春虚弱的对旦梅说感谢。
旦梅神色清冷的摇了摇头,她这么做,主要是奉了宗主之命,其次她是见不惯曲傲的行径!对于她们圣门中人,同情和善心绝对是可笑的笑话。
“我还是要回去……”刘迎春恳求说道。
旦梅没有理会,刘迎春虽然只见过旦梅两回,但多少知道旦梅清冷的性子,但是为了爷爷,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你不必去了,说句不好听的,曲傲向来心狠手辣,你爷爷肯定已经凶多吉少!”旦梅冷声说道。
刘迎春听了,眼中含着泪水,泣声说道:“我知道,只是我现在还抱着一丝希望,就算……就算爷爷真的不好了,我一定要回去尽最后的孝道!”
“你想去找死,我可不会陪着你。照我说,以后为你爷爷报仇才是最大的孝道,你资质甚好,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你加入我阴癸派修习功法还是有机会成为高手,最后亲手为你爷爷报仇岂不快哉?”旦梅说道。
刘迎春听了旦梅的话,一时之间,如同散了气的木偶呆呆的看着前方。
许久,她抬起头,低声说:“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旦梅勾起嘴角,说:“这没关系,你生下这个孩子,若是女孩可以一起带入宗门,要是男孩,我阴癸派外门弟子甚多,寄养下去就可以了!”
刘迎春听了,突然抬起头,眼睛犀利的看着旦梅说:“我虽然只是山野丫头,但是随着和爷爷也听了不少江湖事,你们阴癸派招收弟子不是讲究断情弃爱,不留任何牵挂和感情吗?怎么会愿意接受我腹中孩子?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旦梅意外的看了刘迎春一眼,她们愿意如此帮她,还不是她们支持的杨广下了这样的考验,更何况,这孩子可是铁勒部落之主的独子(女),这么好的棋子不好好利用也太过可惜了!
刘迎春见旦梅不说话,心里已经认定另有隐情,她眼中有过失望之色,这么说,她有资质杀了曲傲的事也是骗她了?
“梅姑娘,你放了我吧!”刘迎春说。
旦梅说:“这不可能!”
刘迎春坚定说道:“你说我若是死了,你们可还有好处?”
“你不想报仇了?”旦梅厉声说道。
刘迎春淡淡说道:“虽然我不喜这个孩子,但是我也决不让他一出生就作为棋子!”话音刚落,一道掌声响起。
旦梅危险的抬头向掌声源头处一看,当她看到飘落的丽人,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参见宗主!”
祝玉妍看了一眼行礼的旦梅说:“你起来!”她走到刘迎春的身边,说:“你倒是看的明白!”
刘迎春低下头,说:“求您成全!”
祝玉妍听完,说:“若是你爷爷还活着,你可愿意加入我阴癸派?”
刘迎春听了这话,眼睛透露出一丝喜色,随即被悲哀所笼盖。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祝玉妍瞅了一眼刘迎春,最后手中出现一只断成两截的木簪子,簪子上的墨菊十分雅致精巧。这簪子曾是从她手中卖出,她如何不知道!
“你的那位依依姐姐是晋王殿下要找的人,本来晋王也只是要求我们暗中保护,谁知道你引狼入室……不仅坏了名节,并且差点送了命!”祝玉妍说。
刘迎春一愣,随即苦笑。引狼入室?真的是这样,一个村子就这样没了,最后只剩下她和爷爷远走他乡。
突然,刘迎春指着祝玉妍说:“不对,你们提出要我加入阴癸派,这应该不是晋王殿下的命令!”
祝玉妍露出艳丽的笑容,眼睛里闪出一丝赞赏的笑容。
“小丫头很聪明,实话说了吧!你那位依依姐姐如今大大有名,你在这个茶棚呆了一两个月应该知道了些!她现在可是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神医——四大奇书之一《长生诀》的传人,而且和天下第一高手宋阀阀主宋缺有着亲密的关系。”
刘迎春本来就不笨,听了祝玉妍的话,她心中此刻翻起来惊涛骇浪,她冷静的说:“这与我有什么干系?你真是可笑,你会认为才不到两三天的交情会牢固?更何况她和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若是想拿我打着她的注意,你注定要失望了!”
祝玉妍眼中虽然也有一丝犹疑,但是她还是说:“这就不用你担心了,答应,我去救你爷爷,不答应,你自己去吧!”
刘迎春浑身颤抖起来,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嘴角一丝嫣红流了下来,配上她虚弱苍白的神情令人好生心怜。
黄伊看着这三个人,刘迎春这么迟疑,可见她心里依旧纯良。
刘老儿没有武功,他自然没有察觉到孙女的位置。看着黄伊将他放了下来,他十分紧张的看着黄伊。
黄伊客气的说:“你先到这里等着,我将你女儿先救出来再和你解释!”
刘老儿眼睛一亮,他以自身几十年见识也明白那女子对他们孙女俩没怀善心,这公子不说先前救了自己,在路上飞驰之时,他没有感觉任何不快,显然是公子使了手段护住了自己。就冲着这份爱护,想必是坏人的几率并不大。当下他连忙点头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黄伊明白的瞧了他一眼,随即施展轻功过去。
虽然祝玉妍是存着异样的心思,但是她们到底救了这爷孙女二人几次,她不妨留她们一些面子。
刘迎春正要答应,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到她面前。
祝玉妍和旦梅吓了一大跳,心惊眼前青年武功如此厉害,竟然可以避过她们两个的灵觉,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她们面前,若是他施手偷袭,想想她们两个就觉得不寒而栗,除了宋缺,江湖上什么时候又有如此年轻宗师高手。
但见这个青年长得十分平凡,但一股淡然沉稳的气度令人赞赏,更令祝玉妍和旦梅心惊的是,她们两个竟然扑捉不到眼前之人的气机。
祝玉妍意随心动,她手中的天魔带如灵蛇般灵动得向着那黄伊的要害攻来,天魔带带着凌厉非常地劲气,加上那天魔带乃是用奇特的材料制成,水火不侵,金石难断,再被她天魔真气催运,登时威力十足,诡异无比。
在这天魔力场地诡异作用下,黄伊周身丈余地范围内,仿佛是黑洞一般,四周的风如同漩涡一般汹涌而来,这样地无边压力,若是她是普通人,必定已经是粉身碎骨。
旦梅见状,也顾不得什么武者尊严,手上黑光也连忙向黄伊使去。
黄伊淡淡的笑了笑,洁白如玉的右手在空中轻轻旋转,一股博然强大的极阴劲气散在周身,天魔力场顿时告破,袖子轻轻一甩,黑光还未触身就返了回去。
旦梅想动,可是她已经被黄伊锁定怎能移得动,看到旦梅恐惧的目光,黄伊笑了笑。
祝玉妍见状,两道天魔带一前一后裹住旦梅,可是黑光速度极快,顿时划破天魔带直中旦梅身体。
内劲散去,旦梅跌倒在地,祝玉妍因为天魔带被破,内力也遭了反噬吐出鲜红的鲜血。
黄伊警告说道:“她,我带走了,以后不要再去打听这件事,否则这后果绝对不是你们所能够承受的!”
祝玉妍扶起旦梅,然后连忙将解药塞进旦梅口中,见旦梅神色好些,知道已经保住了性命。这么短暂的一交手,她就已经知道两人的差距有多少了,她再瞧了这人一眼,只怕,他也是大宗师,祝玉妍骇然想到。不过见他对自己两人并没有恶意,她稍微放下心,拱手行礼说道:“谢前辈手下留情!”
黄伊受了这一礼,然后提起刘迎春就飞离此地,当祝玉妍行完礼抬起头时,黄伊早就消失不见。
祝玉妍颓然说道:“罢了!旦梅,这事放弃,他,我们还惹不起!”
“宗主……”旦梅担心说道。
“本宗没事,他对刘氏并没有恶意,现在倾尽全宗力量围剿石之轩!”祝玉妍眼光一寒,狠利说道。
旦梅知道宗主受了打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宗主破除心魔,达到天魔十八层。
扬州外二十里的树林,黄伊将刘老儿爷俩放下。
看着两人惊喜交加、泪留满面的情景,黄伊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去。
“小老儿谢谢恩人,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刘老儿和刘迎春颤抖就要跪下来。
黄伊连忙将两人扶起,恢复女声说:“刘爷爷,迎春妹妹。”
刘老儿和刘迎春被吓了一跳,刘迎春颤抖的说:“你……你……你”
黄伊撕开面具,露出绝色倾国的面容,两人一呆。
许久,两人回过神来,黄伊粗略讲了一下易容之术。黄伊又给她们把了把脉,发现她们只是受了一些惊吓便作罢。
“刘爷爷,你们准备怎么办?”黄伊问道。
刘老儿想起曲傲,有些茫然无措。刘迎春坚定的说:“我和爷爷准备去九江任家村投奔表舅父!”
黄伊一听,被任家村给惊到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真的是任少名,是最终成为寇仲徐子陵成名的踏脚石?
黄伊想了想,原来的任少名是被阴癸派和曲傲养大,虽然成就不凡,但是人品不行。若是有母亲和爷爷教导,以后未必不会成材。
跟着她,虽然能够保持安全,但是每天活在无数纠葛之中,对刘迎春这种被伤害到极点的女人反而不是好的打算。九江,是要南下了!可方向不同。
黄伊想了想,说:“这儿离扬州不远,我给你们租辆马车再走?”
刘老儿刚想拒绝,刘迎春知道黄伊不凡,再想到自身的处境,很是痛快的点头称谢。
黄伊有些怜惜的看着这年纪甚小的少女。
刘老儿走在前头,黄伊滔滔不绝的给刘迎春讲易容的诀窍,刘迎春很快发觉到黄伊的良苦用心,很是认真的学了下来。
到了晚上,三人总算到了扬州城。
黄伊投了客栈让刘老儿先歇着,然后继续给刘迎春教学。天微微亮的时候,黄伊终于囫囵吞枣的将东西塞进刘迎春的脑子里。最后,还给她留下两本武功秘籍——飘水浮云和流星锤。这一个是轻功,一个是武技。是爹爹曾经在世俗收集的上等功法,虽然不及《九阴真经》,但也是很难得,配上这世界的灵气和能量,资质中上也可以踏入先天。
第二天,黄伊给刘迎春收拾包袱,将一些碎银和一张银票塞了进去,看着眼睛微肿的刘迎春,黄伊叹了一口气。
黄伊将他们两个“男人”送到城门口,才放手让他们坐着马车离去,这以后是福是祸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他们两人并不知道,最高空的云层上,一只通灵的雪白大雕一直偷偷的跟着这辆马车,直到两人平安安顿下来才离开。
刘老儿受刘迎春影响,两人到了九江后,并没有去百里外的任家村,他们在九江城买了一个小院子安顿下来,两人自称姓任,是从任家村搬来的爷爷和守寡孙女!这乱世刚过,有心人也未必会查的到两人真正身份,两人一直过着平淡低调的生活,加上刘迎春已经将易容术发挥到了极致,他们生活倒是安乐,至于任少名后来参军,闯下一大基业这就是后话了!
51
刚刚历经战乱的扬州,不但没有衰落下来,反而更加繁盛。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扬州自古即为东南巨埠,繁华形胜之地。自唐朝以来,总有文士骚人,耐不住寂寞来此舞文弄墨一番。后来大运河的缘故,漕运更显发达。然繁华之处,尽可以从扬州园林窥见,虽然现在不是园林鼎盛时期,但是城里城外,街巷四城园林着实不少。
扬州出美人,这句话真的不是胡说的。这片水乡的滋润哺育出了扬州女子的天生丽质和灵秀之气。一路走来,黄伊见过的女子大多是水灵婀娜,配上其精致的妆容以及多样的各种各饰物更显秀丽,扬州女子善妆容也是一大特色。
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黄伊提着一小壶酒站在城内的最高酒楼上的栏杆之旁,俯视整个街道的人流和水道。眼睛深沉的望着远处,时而往嘴中间倒酒。黄伊这副模样,倒是有一股名士张狂之气,可是若是有高手见到,定会惊奇不已,这一时刻,黄伊全身已经融入了自然,若是没有一双眼睛,哪怕就在跟前也感觉不到黄伊的气息。
黄伊眼睛时不时的眯了一下,酒壶中的灵酒一点一点补充这黄伊消逝的神识力量。
“兄**自饮酒未免无趣,不如共饮如何?”一熟悉清朗的声音从黄伊身后传来。
黄伊轻轻的放下酒瓶,散掉运行功法的痕迹,神识先后延伸很快又收了回来,他却是没有回头。
李渊也不生气,他打量这个男子很久了,看他浑然的气度俨然一个才学不俗的神秘大能。李阀现在才在太原扎根,对人才可是渴求的紧,这次他从太原出来,一方面是来试探杨坚的态度,顺便下建康探听宋缺的消息,当然还抱着求人才的心态。在他眼里,黄伊的这番表现更符合‘高人’的风范。
李渊放下酒,然后走了过来。他顺着黄伊的眼光看去,前方只是人潮拥挤,市井小事罢了!
突然,李渊眼睛一亮。
只见一棕色的骏马从城门驰了进来,李渊但看马上之人,不是宋缺又是谁?李渊心中暗自猜测宋缺来扬州的目的。毕竟宋缺最近声名太甚,按说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出建康才对,可是他不仅来到了扬州,而且显得很是风尘仆仆。
黄伊见李渊打着算计,她不着痕迹的离开此地,这么早就看到宋缺她也是十分意外。
宋缺是绝顶高手,他的感知力十分强大,许是李渊的目光热切了,宋缺冷眼一瞥。李渊一愣,然后翩翩有礼地朝着宋缺做了邀请的动作。
宋缺当下到酒楼停了下来,然后不急不缓的走上楼去。
楼梯来往的人不少,黄伊平淡的走下楼,路遇宋缺之时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宋缺突然感到一瞬间的紧张和冲动,回过身去一看,都只是普通的客人。
黄伊的足迹开始在扬州各处留下痕迹,她有种预感,那东西一定在扬州。跟着莫名其妙的感觉走,黄伊不知觉的来到扬州西城,抬眼一瞧,这里有几家武馆和道场,这些馆主武功大多是二流好手,普通人来此拜师的人也不少。
看着人来人往的武场,黄伊走到一旁。在著名的石龙武场并没有出现,她运转紫璇诀,浩荡的纯正道法气息向四周伸展。然后她的神识全力搜寻这里的每一处地方。
紫璇诀据说是大道化成千亿部功法之一绝世功法,丝毫不逊于三清的嫡传功法。这纯正的道法气息对任何有道灵气息是异常敏感。
没有?黄伊皱了皱眉。
她朝着武馆后街走去,突然一家当铺吸引住黄伊的目光。
黄伊不由多想就走了进去,当铺装饰古朴却有贵气,显然是十分有来历的。
神识笼罩着整个当铺,突然她感觉一道十分熟悉的道法气息,虽然远不如紫璇诀浓厚,但是黄伊知道她已经找到了地方。
掌柜看着这个衣着不凡的书生不停的打量着各种器物,眼睛里闪出的却是失望之色。掌柜觉得有戏,连忙殷勤的问道:“客人喜欢什么尽管说!”
黄伊指着摆在架子上的《论语》古本,这是汉朝手抄的,不过也可以算是古本了,价值还是挺不错的。
她问道:“有没有其他的秦朝以前的古籍?”
掌柜沉吟了一会儿,说:“有一些,不过也是汉朝手抄所遗留下来的,客人可还要?”
黄伊摇了摇头,掌柜有些失望,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他皱紧了眉头,似是极为难言。
黄伊的声音带着一丝迷惑,“掌柜?”
掌柜连忙说道:“前些天周家的败家子来小店当了几卷帛书,还说是周公之时的珍品,可是帛书十分新,肯定是骗人的的。不过,这帛书还真是用古篆字所著的《周礼》,客人要看看?”
黄伊点了点头,掌柜连忙跑去库房,不久,他就抱了一叠的帛书出来。
这些帛书真的很新,很不像保存千年之物,不过黄伊知道这是珍品,看来她不仅捡到一件古物,加上里面夹层的《长生诀》,回去的时候,这古物倒是可以送给爹爹。
黄伊装作有些兴趣的翻了翻,最后问道:“说说价钱!”
掌柜大吃一惊,他真的没有想黄伊会买。
他眼睛忍不住扫了扫这些假货,看着黄伊淡然的目光,心里也不好摸准价钱。
黄伊似笑非笑的扫了掌柜一眼,掌柜心虚的低下头。
“周家败家子只当了十两银子,客人给十二两就是!”
黄伊收回迷惑和镇压的气息,然后从荷包里掏出十二两银子放到柜台。掌柜连忙将这些帛书收进一个包袱,然后递给黄伊。
黄伊接过来,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黄伊突然向柜台扫去,掌柜连忙顺着黄伊目光看去。
“公子,这块如意玉佩晶莹剔透,绿色十足,可是难得的玉佩,五百两卖给公子如何?”掌柜精明的说。
黄伊从这外观和雕琢的痕迹看,这玉佩根本不值五百两。可是这还是她在世俗见到的第一块具有灵气的玉佩,她心情不错,随手就掏出一张五百两宋家钱庄的庄票给掌柜。
掌柜接了下来,看到票上的宋字,他心中一紧。
黄伊收起玉佩,半真半假的说:“你自去兑银子,以后少坑人!”
掌柜**哭无泪,谁叫他坑人坑到大阀子弟上去了。他十分受教的点了点头,黄伊微微一笑,然后走出了这家当铺。
她将包袱偷偷塞进储物袋,然后拿着这玉佩仔细把玩。这玉的灵气不多,不过这玉中的灵气比自然和灵石丹药中的灵气温和许多,她再刻上一个聚灵阵保证灵气深深不息,这勉强能够是一件修炼宝物了。
黄伊回到客栈,将男装换了下来。
她轻松的坐在床上,然后从储物袋将一摞《周礼》拿了出来。
一卷一卷的分层整理,最后眼光停在一卷厚重的帛书之上。
手指灵气在帛书边角轻轻一划,一块似帛非绢的东西飘落到黄伊手中。而那卷帛书却是恢复了原样,丝毫见不出里面有夹层的缝纫痕迹。
《长生诀》上分七幅图,图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是以甲骨文写成。黄伊曾随着父亲学过这种古字,通篇看了下来,这《长生诀》还真是一片修仙功法。
七幅图中前五幅图分别对应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没有灵根和一定的灵气开启,这些图根本没有作用。
而后面两幅,是武修之法,分阴阳动静之法,后世寇仲徐子陵修炼的就是这两幅,这两幅相辅相成,没有机缘和一定的体质也会让人摸不着头绪。
修仙功法和武修功法虽然上等,不过……黄伊早已料到,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黄伊想了想,然后从储物袋拿出各色的灵石。她以自身的灵气激发出五色灵石,灵石各色的光芒分别落入那五幅图。
顿时,这五幅图生动起来,五幅图的图上的红色运行路线缓慢的变化起来。黄伊漫不经心的看着,一刻钟后,五幅图已经停止并恢复了原样。黄伊神识扫入图中,发现图中还有几层禁制。
黄伊沉下心思,爹爹好歹是阵道大师,虽然她并不擅长,但是也有一些底子。
她压破手指,一滴嫣红的血珠落入《长生诀》中,随后她手指飞快捏这法诀,全力打入大五行解禁术。
一道白光将房间印的光华叠出,黄伊感觉长生诀疯狂的吸收着自身的灵力,终于不到半刻钟,长生诀自行飘在房间空中。
黄伊看着自身灵力只剩下浅浅一丝,她苦笑的站了起来。
空中的长生诀变得金光闪闪,一个个玄奥的文字开始出现在其上。黄伊惊喜的看着长生诀,仔细参悟这些文字,越看越觉得深妙不已,她想了想,然后下定决心用最后的灵气打开凌空石,紫色光芒一闪融入这金光。
紫金光芒相互叠加,许久,两物落在地上。
黄伊召唤凌空石飞回到自己手心里消失不见,做完后她无力的跌倒在床沿上。轻轻闭上眼睛,玉佩的灵气自动流入黄伊身体内,眼见玉佩就要化为粉末,黄伊停止吸收,从储物袋中拿出复灵丹服了下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慢慢黑了下去。
这时候,正在打坐的黄伊一脸轻松的睁开眼睛,经过这次误打误撞的解禁,竟然让她的修为又有所进,虽然里筑基后期还有一些距离,不过她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在三年之内进阶。然后再用五年修炼到筑基圆满,然后再服用凌金丹,她一定能够成功结丹。
黄伊看到还掉在地上的长生诀,她轻笑的将它拾了起来。现在的长生诀果然如她所料已经变成原来普通的模样。她庆幸她有所准备,及时地用逆天大的凌空石将那些奥妙的文字给复制了下来,以后时而参悟,这对自己修为极有好处。毕竟那是阐教金仙的修炼心得,就算是在洪荒也是修炼者地宝物!
番外修真界
修仙界云岚宗,黄昱依然如往常般在静室修炼。突然,一声穿透的一哼透过阵法传到黄昱耳中。
黄昱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不紧不慢的走出桃花居,桃花居,一长相慈和的老者如青松般直立在阵法前,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正是尤老祖和尤安宇。
“晚辈见过老祖!尤师兄好!”黄昱对于尤老祖没有以身份乱闯十分满意,他尊敬的向尤老祖请安道。
尤老祖神识一扫黄昱,眼睛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这小子竟然到了筑基中期顶峰。
“起来,黄长老和叶长老可在?”尤老祖带着笑意问道。
黄昱神识向山下扫去,尤家的弟子竟然一个个提着喜气珍贵之物。他平淡的说:“爹爹和娘亲已在一个多月前闭关,老祖可有要事尽可以吩咐!”
尤老祖心中冷哼一声,他前些年暗示黄氏夫妇安宇和黄伊的婚事,可是自己才腾出时间,他们竟然闭关了!
黄昱微笑的看了尤老祖一眼,尤老祖虽然是云岚宗的太上长老,但是黄氏夫妇的丹阵二术却是有些令他忌惮。所以他没有采取强逼的方法,他心中自信黄氏夫妇不会拒绝,毕竟安宇的资质虽然不如她们兄妹,但也是云岚宗的天才,没想到……
元婴期的威势开始腾升,黄昱暗自退后了几步。
箭在弦上,尤安宇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黄师弟,伊师妹在吗?”尤安宇微笑说道。
黄昱心中松了一口气,尤老祖慈爱的看着尤安宇,收起了气势。
“妹妹被爹娘打发出去历练了!”黄昱眼中露出担心之色。
尤安宇着急说道:“伊师妹去了哪里?两位师叔怎么这么放心师妹!”
黄昱心中叹了一口气,尤安宇人平时嚣张了点,但是在自家妹妹面前还是十分听话的,只是感情的事可不能一厢情愿。
黄昱说:“是爹娘送过去,我并不清楚,不过妹妹的本命元灯十分明亮,显然十分平安!”
尤安宇失望的低头不语。
尤老祖见状,心下有了主意。
他爽朗的笑说:“依依就该好好历练一番,两位长老想的真是周到!”
黄昱听到尤老祖口不对心的话,心中暗道不好。
“本尊今天的来意,你们大家心里清楚,两位长老一旦出关还请上云泽锋一聚!”尤老祖眯着眼睛说道。
黄昱淡淡的说:“老祖的话,晚辈一定会转告,还请长老放心!”
尤老祖大手一挥,黄昱只觉得千金压顶。
“不必了,本尊自然会留人通知!蕴嘉还是和本尊去一趟!”尤老祖危险的说。
黄昱心中骇然,但还是冷静的说:“谢老祖的好心,只是归老祖需要的紫元丹还在丹炉,恐怕……”
尤老祖一愣,随即气极而笑。
尤安宇见状,连忙说道:“老祖……”
尤老祖淡然的看了尤安宇一眼,气势直逼向黄昱。
黄昱咬牙紧撑,嘴角慢慢流出血迹。眼见黄昱就要倒在地上,尤安宇皱了皱眉。
他扯向老祖的袖子。尤老祖稍微一放松精神,这时候,阵法蓝光大闪,黄昱立刻被吸进了桃花居中。
尤老祖仔细回想黄昱先前的退步以及伤重**坠的模样,气极:“好狡猾的小子!”
尤安宇连忙低下头。
尤老祖看着眼前繁复危险的大阵,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黄昱见两人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擦干了唇边的血迹。难怪爹娘这么着急闭关,果然事情到了不可拖延的地步。发动法诀,黄昱直接往爹娘闭关的洞府走去。
洞府外禁制阵法依然不停地运转,黄昱拿出一张传音符,只见黄光一闪透过阵法向洞府行去。
云泽峰的天岳殿中,尤老祖高高坐于殿堂之上。
一绿衣弟子将一展元灯交给尤老祖,尤安宇吃惊的看着老祖。
“安宇,黄固看来是在冲击元婴期了,若是成功了,只怕你的事情就办不成了!”尤老祖对尤安宇说道。
“祖父……碎丹化婴万不成一,黄长老在结丹后期才不到十年,怎么可能成功?应该不足为虑!”尤安宇说。
“虽是如此,可是祖父却有种预感他会成功!你要是非依依这孩子不可,祖父少不得要用点手段了!”尤老祖闭上眼睛说道。
尤安宇满脸不相信,尤老祖站了起来,然后轻拍了尤安宇的后背。
尤安宇听了,心中有些苦涩。他点点头,问道:“祖父,你准备怎么办?”
尤老祖将手上的元灯扬了扬,尤安宇看着依依的元灯明亮喜人,显然是过的如鱼得水。
“早些年,祖父得到一上古秘术,不管那人是在何处,哪怕不再这一界,也可以根据精血查找人的踪迹,安宇,到时你去一趟吧!达不达到目的就看你自己了!”尤老祖轻声说。
尤安宇大吃一惊,连忙说:“祖父,这种逆天秘术您会不会……”
尤老祖听到孩子担心的话语,心中很是欣慰,他说:“对祖父没事,只是不能让人打扰。近距离只要一瞬间就可以查找,若是远些,只怕十年都有!”
尤安宇听了顿时放下心来,尤老祖又说:“安宇,现在黄昱这小子已经进阶了,想必依依那丫头也不会相差太远,你还是要努力修炼,不然黄固那骄傲性子可看不上你!”
尤安宇心里明白的点了点头,尤老祖露出微笑,心神和滔天法力注入依依的本命元灯。
一天、两天、三天……一月过去了,尤安宇看着依然没有动静的祖父和灿烂的元灯灯光,有些着急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终于,尤老祖睁开了眼睛。尤安宇连忙走了过去,眼睛期望的看着尤老祖。
尤老祖眼睛有些阴沉,说:“依依丫头被黄固夫妇送到下界去了!”
“下界?两位师叔没有到达元婴期,他们是不能打破界面的!他们是怎样将伊师妹送向下界去的?”
尤老祖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他说:“黄固两夫妇平时神神秘秘的,估计两人是用了一些秘术?”尤安宇惊呼说:“秘术?这不会对他们有危险?”
尤老祖笑说:“祖父知道你的,想关心依依丫头就直说,试探他俩的安危做什么!不过安宇,现在祖父还只是察觉她在下界,但是下界位面极多,要一个个探查恐怕可能需要三年,这三年,你要做好准备!”
尤安宇听了,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53
黄伊得了《长生诀》这隐藏的莫大机缘,她的心情十分愉快。
此时的扬州还未有宵禁,又恰逢每月十五灯会,所以这客栈里还是十分热闹的,黄伊换了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扬州月比建康月多了几分朦胧与静谧,众人被繁杂热闹的灯会给迷住了眼,只见扬州街道两旁的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灯笼,灯笼有大有小、不仅花样各异,而且形状不同;灯火也或明或暗,甚是美丽。
扬州正街上,更呈辉煌。黄伊漫步在这花灯人山之中。
大道两侧,楼檐飞阁,彩灯高悬。
走马灯、玉兔灯、葫芦灯、宝莲灯、孔雀开屏灯、子牙封神灯……这些灯犹如争艳的百花,各具神态,美不胜收。
行走的人群争相观看,对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处处都是欢声笑语,热闹之极。
黄伊风度翩翩的游走在众灯之间,当然,她看到喜欢的花灯也是十分好奇的买了下来。
走了几步,黄伊远远察觉了不少的‘别有用心’的人,人流越来越多,不少人的荷包遭到他们的光顾。
感觉一双漆黑的手摸向自己荷包,黄伊手中新买的纸扇向下一抵,漆黑手瞬间通红,他接触到黄伊淡漠的目光,连忙遁去。
黄伊摇了摇头,来此逛花灯多以文人骚客和富家子弟,他们时不时的聚集一块猜谜。
走走停停,无数的花灯挂在湖边的柳树垂杨之上,远处月光均匀地撒在湖面上,湖面上波光闪烁,月色便朦胧在湖面的水气之上,夹杂着嫩柳的清香,使人赏心悦目。月光翩跹着,低吟着。这月剔透纯洁,这光美丽柔和。
看着自己手中的浣纱花灯,她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三针两线将《长生诀》缝在浣纱的灯罩之中,然后拿出一米粒大小的明珠放于灯内,整个浣纱灯荧光柔和,遮住了任何痕迹。这花灯与周围明亮花灯相比,竟是十分吸引人。
最后,黄伊抽出一张彩纸,上书“四面灯,单层纸,明明亮亮,照遍东南西北”的对子。
黄伊将花灯放于竞赛的对子台之上,这异样的花灯立刻吸引住众人的眼光。对台的瘦削身材、双目有神的中年儒生打量着新到手的对子,眼中一亮,他微笑的对黄伊点了点头,然后将这灯笼挂于同一些灯笼同挂于高处,黄伊向他行了一礼。
中年儒生朗声说:“今次又一对:四面灯,单层纸,明明亮亮,照遍东南西北”
儒生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在这嘈杂的氛围,周围百步的百姓却听得清清楚楚。这儒生的功力不错!
原本台下的不少的人已经显得逐渐拥挤,儒生的说话,又从各处跑来一群人,他们围在台前指指点点,无论男女,眉间都是不停的思索着。
黄伊轻轻的挤进人海,《长生诀》她已经送了出去,日后寇仲徐子陵能不能再得到就要看他们与《长生诀》的缘分了!
从人海挤出,黄伊的眼睛突然看向其中一个地方。
人海外的一个角落,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引人注目,他正和旁边的李渊谈笑风生。她留信告辞就是为了先行处理《长生诀》之事,现在事情已经了结,她也可以赶时间和他一起去大兴。
说起来,她对杨坚这个历史上的隋文帝还是感兴趣的,还有对宫中女王——文献皇后独孤伽罗有些兴趣。
宋缺平淡的四周热闹而又漂亮的花灯,他仿佛感觉到黄伊的目光,回过头直向人海扫去。黄伊这次倒是没有回避,看到满片灯光下那双熟悉的眼睛,他顾不得与李渊说话就连忙追了过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渊伸出手,不解的看着宋缺突然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当他看到对子台上的儒生的模样,他眼睛一亮也挤了过去。
黄伊带着笑容看着宋缺走近的身影,两人相携走过喧嚣,最后在湖边树下坐定。
“你怎么来了?”黄伊问道。
宋缺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却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扬州了!”
黄伊听了,也不再问下去。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明天我就和你回建康,最后……去大兴!”黄伊认真的说。
宋缺听了,眼睛里一片明亮之光,他心中百感交集,早知道就算再焦急了断麻烦,他也应该陪她来扬州。
“不急,你不是很喜欢扬州,我叫智弟来扬州好了!”宋缺连忙说。
黄伊听到宋缺的话,心中高兴的同时也对宋缺的体贴感怀,其实,就在今天上午他就追来之时,她的心里就有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与以前完全不同的激动心情。所以,她才马不停蹄的开始在扬州不停的找动。
她的眼前浮现出他的一幕幕……他落下山崖时坚韧和冷静,三天相处时淡然却睿智,无数天的飞雕关怀信任,还有那秦淮河那一瞬间的感动和温暖等无数的画面瞬间串联在黄伊的脑海之中。
原来,她对他有了这么深的记忆,船上和建康城里,她不知觉对他的维护也立刻有了答案。
这种神秘而又复杂的感觉,她心中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喜欢’,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喜欢。
不过这又如何,她黄伊喜欢的人,自然也有信心让他爱上自己。不过看他对她的无数次的举动,他也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
想到这里,黄伊脸上涌出古怪狡黠的笑容。宋缺丝毫不觉,他的心中还是沉浸在见到黄伊的喜悦之中。
这时,黄伊突然紧密地拉住宋缺的手,并坐在离他十分相近的地方。宋缺一愣,手上温热的感觉让他放不开手。
周围的走过的人看着这异常亲密的两人,一个贵气清俊,一个虽然长相平凡,但是儒雅洒脱的气质让人刮目相看。
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男子们都摇了摇头,女子带着伤心的目光,好似他们两个是她们的仇人似地。
黄伊勾起了嘴角,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宋缺回过神来,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亲热的贴在他身上的黄伊,心中虽然慌张,但是不否认他心中一阵喜悦。
他很快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柔和的说:“依依……”
黄伊假装不解,抬起头,呼出的气体挠的人心痒,那清澈迷蒙的眼睛十分纯洁的看着宋缺。
“恩?”黄伊问道。
宋缺见状,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将黄伊的手我的更紧,然后扯开笑容任由黄伊继续,他亲密的说:“没事!”
黄伊讶然,她可是想了无数的应对之策,怎么……他怎么越抓越紧,还有他的脸怎么越来越靠近了……
黄伊不自觉的撇过头,努力的装作无事的模样,身体立刻想远离,谁知宋缺抓的十分紧。
“依依,好玩吗?”宋缺闻着黄伊身体的清香,声音低沉说道。
黄伊心中懊恼,正想给宋缺一个教训。
“宋兄?”李渊和王通瞠目结舌的看着如此亲密的两个男人。
黄伊想要跳开,宋缺哪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紧紧抓住黄伊,他今天就算丢了面子也要将两人的事情给挑明,他笑看着怀静止不动的黄伊,心中涌出一丝喜悦。
不慌不忙抓紧黄伊的手,站起来惊讶的说:“王兄也在?”
王通打量这宋缺,宋缺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之色,再看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黄伊,眼中顿时复杂起来。
黄伊看着这个名字叫做王通的瘦削身材、双目有神的中年儒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真是今天对子台上负责人。
她很快记起王通此人,他乃后世大儒。在隋大业末年,他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现在瞧他模样,也至少三十三四,他弃武从文已经三四年,他一时兴起出现在对子台上也可以说的通。不过,她记得王通可是碧秀心的铁杆拥护者。
王通笑说:“闲来无事就来扬州走走!”
宋缺点点头,对于王通其人,他并不喜欢,一个弃武从文固然令当事文人敬佩,但是在他看来,他因为遇到大瓶颈就随便放弃武道实在令人失望,不过王通交友宽广,人脉势力在中原影响十分深远,他在面上会给他面子。
李渊古怪的看着宋缺,王通见状也顺眼看去。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宋缺还抓着男人的手不放开,他们心中的疑惑竟然开始肯定起来,宋缺有断袖之癖!
黄伊懊恼的看着这一幕,宋缺微笑的看着黄伊,眼中明显的是“这是你造成的……”
两人的眉来眼去让王通和李渊心中开始有了惊吓。
王通心中大为叹息宋缺作风不正,要辜负梵仙子了!李渊却在怀疑宋缺的眼光和心理问题,不说梵仙子,难道黄姑娘那种绝色天仙也让他给忽视了?这以后相交是不是要改变策略了?
54
黄伊瞪了宋缺一眼,然后撕开了面具,温和有礼的说:“黄伊见过李阀住、王大家!”宋缺身为一阀之主,这其身不正可是会有很深的影响,这次要是让人误会到底,这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王通见到黄伊的面容,虽然依着男装,但是这倾世之姿容仍然让他心中倒吸了一口气。
难怪……难怪……他回过神来闭上眼再睁开,这般风华绝代和傲然芳华,别说梵仙子,就是碧仙子也是万万及不上的。天下第一美人就要易主了,再次想到此女的能力,他心中复杂万分,这宋缺今年真是福气。
李渊见了是黄伊,稍愣一会儿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黄姑娘,看来两人好事近了,可不要吝啬几杯水酒……”李渊笑着试探说道。
黄伊皱了皱眉,宋缺眼中也闪过不悦。
王通捅了捅李渊,心中暗自埋怨李渊怎么沉不住气。
“黄姑娘今天的对子可是难倒了不少才子佳人?”王通岔开话题笑说。
宋缺听了,连忙看向黄伊。
黄伊知道王通的意思,也顺着接过来说:“一时玩戏,王大家,可有人对出来了?”
?王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说:“问倒了几十,最后竟然被一个贫寒书生对出来了,还记得,他满脸悲苦,指天对道:‘八吊钱,一年学,辛辛苦苦,历尽春夏秋冬。’说完,他就解下那浣纱灯离开了!”
黄伊一愣,随即叹道:“倒是有感而发!”
?“可不是?四面灯,单层纸,明明亮亮,照遍东南西北。
八吊钱,一年学,辛辛苦苦,历尽春夏秋冬。对仗十分工整!”
宋缺笑说:“这书生挺有才华的……大隋这开科举也有三届了!”
李渊听了,他嘴角含着笑容把玩着扳指,不做任何评论。
王通说:“科举一举实在大善,陛下实乃百年难寻的明君!”宋缺浅笑的看着黄伊,也不再接着话题。
王通受碧秀心选出的‘明君’影响多年,哪会放弃如此机会对宋缺进一步规劝。
“宋兄弟……”
“那台上可是越来越热闹,我们去瞧瞧好不好?”黄伊指着人声鼎沸的对子台娇声对宋缺说。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期盼,再看黄伊巧笑嫣然的模样,竟然让王通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他接下来的劝说。
李渊不由自主的说:“是应该去瞧瞧,王兄,走吧!”
王通有些不乐意,却被李渊强制拉走。
宋缺和黄伊并肩走在后头,黄伊感觉宋缺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紧。
台下的人众多,但是由于王通是台上的负责人之一,加上几人会武功,他们很轻易的挤了进去。黄伊被宋缺护在怀里,心中涌出一丝欢喜。
站在最前方,黄伊看见架上的花灯已经多出不少。其中一些花灯煞是好看,黄伊朝着一荷花灯和绘着江南岸花灯指了指,李渊见状也指了一个。
王通笑眯眯的看了花灯一眼,他笑说:“想要这些花灯?”
黄伊微笑的点了点头,王通走上前扯下了三张彩纸扯下来递给黄伊和李渊。
“呵呵,某是不会徇私的,大家乐呵乐呵如何?”王通笑的十分阴险。
黄伊淡笑解开第一张彩纸。原来是一字谜,“相聚西湖边,泪别断桥前”,这谜说难也不难,但是也是不容易的,这绝对不是这民间百姓的水准。
黄伊轻笑说道:“王大家,你在糊弄人哩,这是不是你在私自难为我和之謜?”
王通面上带着笑容,脸上丝毫没有被黄伊拆穿心思的尴尬。这些灯谜是他收集难解的字谜和对子,本来只想凑个趣,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湘!”黄伊和宋缺的声音同时响起。
王通眼中有些惊讶,然后不慌不忙的递过一盏荷花灯。
李渊见状,他连忙打开第二张彩纸,黄伊细扫竟是一副对子。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恰恰”李渊说出了声。
黄伊和宋缺对视了一眼,很是默契的闭嘴不语。看见周围沉思的众人,李渊皱了皱眉,许久,他笑说:“雨雨风风花花夜夜月月年年”
王通点了点头,笑说:“叔德,还算工整!”
李渊淡笑的接了花灯,黄伊也打开了最后一张。竟然有两字谜和一对子。
王通笑说:“这江南岸可是台上的灯王,三个谜对,不少才子都没通过!”
黄伊嘴角勾起笑容,李渊连忙凑过来一看。
“辛追之死有悬念,打一字” “芳龄几何猜一人名” “寂寞寒窗空守寡,求下对!”一旁的人早就注意到这一行人,听到黄伊说出的三个字谜,纷纷议论起来,他们皱紧眉头仔细思索。
这三个真的很是难猜,这第一个字谜有些人甚至不知辛追为何人?这如何去猜?第二个,人名千万万,也没有任何提示是什么时期的人,这根本让人摸不著头脑。
至于第三个对子,相对而言虽然简单了些,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对出来的。
“第一个是‘薛’,不知可对?”黄伊笑说。王通还未回答,宋缺说:“第二个是商皇盘庚”
王通睁大了眼睛,黄伊又说:“第三个,‘惆怅忧怀怕忆情’可好?”
话音刚落,周围就想起一片的掌声。
王通惊讶的看着黄伊,所谓术业有专攻,她有如此医术,在才学上也是如此出色!这一点,静斋双娇只善谋略和武功的自然就及不上了。
黄伊接过江南岸,宋缺帮着黄伊拿着荷花灯,两人走到一旁。
灯王被得,台上台下瞬间热闹起来,架上一个又一个花灯一个个被取走。王通也不再亲自动手,只是在一旁看着。
“若是没有陛下科举倡议,也不会涌出如此多的才子学子!”王通带着不同的韵味笑说。
宋缺淡淡的瞥了一眼王通,说:“王兄可以看看前面书店里还刻着宋家的印章,书店来往之人甚少,这隋天下终究文风不盛!哼,这治天下可不是打天下!”
王通被噎住,宋缺的意思无非是科举现在只是摆设,隋室的学子还要仰仗宋家,可见隋天下不富裕,来往书店人少,文风不盛,这天下让宋缺疑问了!
黄伊嘴角抽了抽,她可是知道宋缺对杨坚的科举制十分赞赏,而且对杨坚短短时间将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的天下恢复生气也是十分欣赏。
李渊见状,生怕王通书生意气发作,他连忙说:“宋兄、王兄,我们还是先回吧,这人是越来越多了!”
黄伊点了点头,宋缺也不愿陷进人海,他点了点头。
“王兄、李兄弟,宋某先行告退!”
李渊点点头,王通有些不忿的拱了拱手。宋缺眼中闪出一丝笑意,然后拉着黄伊的手离去。
王通沉默起来,许久,他说:“宋缺真不愧天下英才,老谋深算。黄氏也非一般女子,难以捉摸。这宋阀终究要自成一藩,削藩不容易啊!”李渊眼睛闪了闪,随即平静无波的跟在王通身后离去。
却说黄伊和宋缺离开,宋缺放缓了步子,说:“你住哪里?”
黄伊说:“柊云客栈!”
宋缺显然没有听见过,黄伊笑着说:“就在前面不远,两柱香就到!”宋缺点了点头,两人边说边走,宋缺看着人来人往,嘈杂的柊云客栈直皱眉。
“你住在这里?”
黄伊好笑的点了点头,解释说道:“先前为了隐藏一对故人的身份,我就住进了这普通的客栈,今儿个他们走了,我想着反正明天就准备回建康也就没有换客栈了!”
宋缺听了,奇怪的问:“你是为了‘故人’才到扬州?”
黄伊摇头,说:“路上恰巧遇上了,他们爷孙女两人遇上一些麻烦,不过被我解决了!”
宋缺想了想,直接问道:“爷孙女?难道曲傲的伤是你做的?”
黄伊一愣,苦笑说:“你们这些人的消息倒是快,本来我是准备杀了曲傲的,只是刘老儿和刘迎春却下不了手!”
宋缺说:“我能得到消息,其他一些人也应该得到消息了。”
黄伊笑说:“我将刘家人后路安排好,我就没想过隐瞒身份,我惹出了这事,现在就看你的能耐了!”
宋缺想到昨天的承诺,再看着黄伊信任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
黄伊调皮的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宋缺点点头,说:“到了,我们进去吧!”
“你不是在延仪楼定了位置,怎么也要住在这里?”黄伊惊讶的说。
宋缺回过头,眼睛直盯着黄伊,黄伊才察觉她说漏了嘴。
只听见宋缺带着微微寒意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到了,怎么到了晚上才来见我?”
黄伊连忙给宋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声说道:“我只是看见你和李渊在一起谈事,我不想听你们的无聊事!”
宋缺斜了黄伊一眼,说:“真是这样?”
黄伊配合的连连点头。
宋缺见黄伊模样,心中一软,他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担心和紧张她的态度而已。
黄伊见宋缺眼中隐藏的笑意,她撅了撅嘴,不爽地说道:“你回你的延仪楼,我要先去休息了!”
宋缺忍不住揉了揉黄伊散落得头发,说:“真是别扭的丫头,你当我是受不了苦的的贵公子吗?我只是舍不得你委屈!”
55
黄伊听了宋缺这恍如表白的话语,心中顿时充满了慌乱,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不停地闪躲着宋缺灼热的目光。
宋缺眼见黄伊越来越远,他又上前几步,走近黄伊,低沉着一字一句的对黄伊说:“依依,这么多天了,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不是一个退缩的人。现在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刻在我的心里,以后再也抹不去了!”
黄伊听到这里,她感觉的更加慌乱的同时,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十分急促。
仿佛感觉到黄伊的慌乱,宋缺暗叹一声,然后伸手去抓黄伊的手,黄伊别扭的移开几步,她才确定她自己的心思,他就对自己挑明了心思。
她不否认她心里虽然慌乱,可是那喜悦是骗不了自己的。
冷不防被宋缺紧紧地抱住,黄伊愣在当地,许久,她想要推开可是她反而抱紧了他,温香软玉在怀,宋缺一阵狂喜飘过。
“你说出来就没有退路了!”黄伊的脸靠在宋缺肩上闷闷的说。
“恩,我知道,我不会放弃你的!无论上天入地!”宋缺认真的声音传来。
黄伊往宋缺身上又靠近了几分,宋缺收敛心中的激动,只是静静抱着黄伊,眼睛轻闭,脑中浮现出各种画面。从开始的感激和欣赏到如今不自觉的追着她的身影,没有她的日子,他在建康也呆不住,所幸,他找到了她。仔细想来,当初那不经意间的信任是他的心里就有了她的影子,他宋缺在前面二十几年,他何曾有过对人说出自己心情的时刻,又何曾有过无条件信任的人……现在,有了她,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在自己心里占了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突破大宗师也抵不过今天与她相见的喜悦和激动,在她面前,他感觉他的生活不再只是宋家和刀,他有了恋慕,有了**,更有了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黄伊推开了宋缺。
“我们进去吧!”
宋缺温柔的点了点头,很是自然的牵起黄伊的手。黄伊微笑的重新给自己带上面具,毕竟登记房间的是面貌普通的男人。
走进客栈,客栈里的人也只有三两个客人在喝酒。
黄伊看向宋缺,宋缺对掌柜说:“掌柜,住房!”
掌柜看了黄伊一眼,又看了气质高贵、衣着不凡的宋缺有些紧张的说:“对不起,客房已经满了!我见贵客与黄公子一起,贵客还是可以共用一间的!”
黄伊听了,心中顿时郁闷起来。
“你回延仪楼,明天我来找你!”黄伊传音说道。
宋缺脸上布满着不愿,看到黄伊脸上带着丝丝疲倦,连忙将去延仪楼的话咽下。
他的眼睛瞟向对面的客栈,只是对面已经熄了灯打烊了。
黄伊见状,做出决定说:“麻烦掌柜了!”
掌柜应了一声,然后痛快的给宋缺登记。
一切办妥,黄伊将宋缺拉上楼。宋缺面上带着笑容,他突然想起他们初见的那天晚上,为了这事,他随黄伊练了几天的睡绳。
黄伊满意的看着房间两柱子系着的绳子,笑说:“老规矩,我睡床,你睡绳子!”
宋缺眼中露出果然之色,他点了点头。
黄伊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熄了灯,拉上床帘,就直接躺在床上。
屋子里虽然黑暗,夜能视物,这对习武的宋缺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不知过了多久,宋缺在绳子上翻了身子,面朝床帘,眼睛里透出柔和的笑意。
“之謜,你睡了吗?”黄伊感觉到宋缺的动静,她睡不着轻声问道。
宋缺丝毫没有是被抓包的觉悟,他“嗯”了一声以示疲倦。
黄伊眼中带着笑,忍不住摸出小小的珠花向床外掷去,宋缺连忙睁开双眼身体连忙离开绳子,双指夹住珠花。
“依依,你谋杀亲夫!”
黄伊嗔道:“某人眼睛太贼,打扰人家睡觉了,之謜你说这人该不该被教训!”
宋缺摸了摸鼻子,然后将珠花收进怀里,尴尬的说:“睡吧!”
黄伊鄙视的看了外面男人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宋缺重新落于绳上,却是闭上了眼睛,这么匆忙的跑来扬州,又折腾了许久,他是有些疲乏了。
感觉宋缺睡熟的气息,黄伊睁开了双眼。
她是应该将灵根石交给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有灵根。若是没有,麻烦就大了,爹爹和哥哥那一关可如何过才好!
一夜就这样安静的过去,黄伊和宋缺都醒得十分早。两人梳洗后,就离开这家客栈。宋缺先是去了宋家联络点给宋智传消息。宋家的扬州手下得知宋缺要在扬州住上一段时间,很是迅速准备好别院让两人居住。瞧着周围下人恭敬殷勤的目光,黄伊自是知道这是为什么。
黄伊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头上戴着一套恍若水晶雕云的仙云冠,细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配上绝世之容,更显其仙姿玉色。黄伊又从储物袋拿出衣服,水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红色的桃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是一排蓝色的青山天云图,身子轻轻走动,长裙散开。这套仙衣是爹爹娘亲集无数宝贝和无数人力做成,有云岚宗第一仙衣之称,漂亮令众女修嫉妒,而且是天品宝器,可挡法宝以下的器物攻击,很是珍贵。她的及笄那年,娘亲就将这衣服送给了自己,修仙界的双修大典不像世俗用红色,而是比仙衣的贵重、稀奇。正因为如此,两位太上老祖曾笑言这衣服作为她的嫁衣是最好不过了。
原本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与人相许,哪怕对她照顾有加,让她欺负惯了的云岚宗的天才尤师兄也不曾让她生出一丝心思。
黄伊的脸上带着笑容走出房间,一路上的丫鬟婆子不多不少,看见黄伊,各种惊艳的神态都一一出现。
黄伊走进大堂,却发现宋缺不在大堂。
黄伊连忙用神识一扫,她就知道了宋缺的去向。
别院小书房,宋缺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带着温柔的笑容抬起头。
入目的倩影让他心神蓦然失守,他的笑容已经僵了下来,眼中带着稍微的迷乱。不过他很快回过了神,他早就见过黄伊倾世之容,以前她打扮的不是十分简单就是易了容,但是那份简单,却也足够她站在天下第一的位置上俯视众芳。今天的她,是她第一次盛装打扮,他无法用语言说出自己心底的震撼和惊艳。
“事情处理完了?”黄伊温婉的问道。
宋缺扫了一眼桌上的折子,他微笑的摇了摇头。
黄伊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她很满意宋缺的态度,也许,若是其他人肯定为了讨她欢心,就是没有处理完毕也会说完毕。
黄伊坐在他书桌旁边的桌椅上,说:“你先处理,我等你!”
宋缺手指捏紧笔杆,感觉到黄伊的善解人意,他心里突然产生一丝的愧疚,是他说要带她去游玩扬州的,如今……
书房安静万分,黄伊按着墨砚,手轻轻磨动,宋缺带着微笑重新进入处理事务的状态。黄伊眼见宋缺时而皱眉时而蔚然,她心中突然心疼起来。
他十几岁就接过阀主之位,他的年轻不知受了多少大阀和岭南世家的明枪暗箭,可是他却一一化解,不仅没有弱了宋家的势力,反而成为天下四阀之一。这其中,他付出的努力和经历的心酸只有他自己清楚。
黄伊看着宋缺认真的模样,一时愣了神。娘亲说爹爹认真的模样最吸引人,她当初也是如此认为的。可是现在,她却认为宋缺认真的模样最吸引人。
宋缺办完最后的事情,却发现佳人眼中带着浓浓的喜悦,他忍不住问道:“依依,想什么这么开心?”黄伊回过神,脸上生出一丝红晕,让原本清丽如仙的她更添娇艳。
“只是突然想到以前的趣事,你办完事情了?”黄伊笑看着他回答说道。
宋缺点了点头,虽然对黄伊岔开话题感到好奇,但看到她期待的模样,他柔声说道:“依依,你有想去的地方?”
黄伊突然想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名句,对于二十四桥也甚是好奇,还有“天下西湖三十六,独一无二瘦西湖”的瘦西湖,黄伊也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当然,最重要的,这一路上有心上人陪着,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
她说:“之謜,我们去瘦西湖好不好?”
宋缺觉得瘦西湖的确是个好地方,便点了点头。黄伊兴奋的拉着宋缺的手就要向门外走去,宋缺看着黄伊娇俏的模样,问道:“你的面纱呢?”
黄伊一愣,心中瞬间知道了他的小心思,她心中虽然欢喜,但还是保持诧异的看着他。
宋缺脸上闪过一丝囧色,叹说:“依依你太惹人眼了,到时不是你去看西湖,是‘西湖’看你了!”
黄伊听了,娇笑说:“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从袖中带上与仙衣相配的白色丝巾,然后拖着宋缺离开别院。
春日的暖阳照耀在两人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边,两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住外面的男女老少。瘦西湖,登桥揽胜,见湖面柳色,水榭花荫,白塔晴云。观八方之景,思六朝繁华。暮色中,春夏无间,让人流连。一路行来,芍药怒放。
泛舟于湖上,玉人吹箫,公子煮茶,点亮了瘦西湖最美的一景。
56
转眼间已过半月,宋缺和黄伊两人在扬州各处留下足迹。而心思两异的李渊和王通虽然设了几次宴会,但终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厌恶的事情。
这一天,小书房里的书桌摆着一张巨大的画卷。画卷上的扬州繁华却又宁静,河流、城郭、舟车,再到精致美丽的园林,和谐地构成一个静态的世界。
黄伊在提起笔将城内各色人物车马绘于其上,这些各色人物从事的不同的活动,不同衣着,连神情气质也各异。这些穿Сhā让人感觉画卷顿时鲜活起来,全卷浑然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黄伊满意的放下画笔,她拿出自己的私章印了上去,最后添上开皇八年三月初二的字样。
爹爹很喜欢古籍书画,她费了几天的心思绘出初隋扬州图应该能够讨他欢心。但这样还不够,她必须要宋缺多多为爹爹寻些好东西,否则不好过关!
宋缺推开门走进来,看着铺在书桌巨大的扬州图,眼中一丝激赏闪过,说:“依依,完工了?”
黄伊点了点头,她见画卷的的墨迹还未干,正要去书架寻找装裱之物。
宋缺将东西寻出递给黄伊,黄伊朝着宋缺一笑,两人一起将最后工作做完。
“家主,二爷已经到了扬州!”别院总管宋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黄伊手顿了顿,宋缺感觉黄伊的异样,他瞬间明白黄伊的疑虑。
“依依,陪我去见他?”画中带着浓浓的喜悦和期望。
黄伊知道宋缺的意思,宋缺没有有分量的长辈在上压着,宋智身为他嫡亲的弟弟也是分量十足,他这是要正式将她带到宋阀当中去,一旦露了面,她就要嫁人了。
这段时间,他们过的十分愉快,两人更是默契的抛开家族和一些隐秘的事情。宋缺到现在也没有问过自己的来历……她该下决心了!
“之謜……”黄伊**言又止。
宋缺带着微笑安慰说道:“依依,你不用担心,智弟根本不敢为难你的!”
黄伊脸上一丝囧红,她说:“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家人?”
宋缺突然正色起来,黄伊看着严肃的他,心中有一丝担心。
“依依,你……”宋缺有些犹豫。
黄伊定定的看着他,他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多少知道你神秘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过你不说,我也不会强求……”
黄伊勾起了嘴角,问道:“你难道没有一丝猜测?”
宋缺很是爽快的说:“岳父大人一定是一个学究天人的怪才,而且绝对是一个爱女成痴的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还有,谁是你岳父大人?”黄伊不假思索嚷出来。
宋缺脸上布满笑容,看着黄伊说道:“先说你的武功,说实话,现在我也看不出你的深浅,我想岳父大人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高手,肯定是超过那个界限了。还有,这段时间,你做得的这幅画,是不是为了让我给岳父大人留下好印象?”
黄伊见宋缺猜中了自己心思,她在画中添了些十分隐秘的含义,竟然让他看出来了!她此刻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懊恼。
“这只是我给爹爹留的礼物,哪有你想的那样!”黄伊嘴硬说道。
宋缺只是带着笑容,却不去与黄伊争执,他是摸透了黄伊的性子了,要让她承认就一定会惹毛她的。
黄伊看着宋缺的笑容,心里有些别扭。她想了想,最后伸出手。宋缺奇怪的看着她,黄伊低沉的说:“之謜,今天你看过的事情就要永远记在心里!绝对不能说出去!”
宋缺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他最希望又最担心的时刻还是来了,不过,他马上坚定下来,不管如何,他是不会放弃的!
宋缺紧紧盯着黄伊,突然黄伊手上出现一团白光,宋缺的心不规矩急切的跳动。白光散去,只见一晶莹透明的圆形石头出现在黄伊手上。
黄伊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一丝灵气输入石头中,石头立刻出现耀眼的红色与绿色的光芒,红光绿芒布满整个石头。这真是她的资质,满灵的火木双灵根。修仙资质想看有无灵根,随后看灵根占有度是多少,这就决定你日后修炼的高度,如黄伊是十成的满灵自然潜力至少可以成仙,在偌大修仙界,十成满灵不超过二十人。当然占有率也是可以改变,天材地宝和逆天丹药的作用就显出来,但是这些是可遇不可求。这最后看其属性,越是单一的修炼速度越快。黄伊是双灵根是极为上佳的资质,修炼速度也是十分快速的,更何况火木灵根更是丹道最好的传承。
黄伊将测灵石放到宋缺手里,宋缺诧异的看着这变成无色的石头。
“之謜,将你修的的一丝灵力注入测灵石中!”黄伊沉重的说。
宋缺心中十分紧张,他能够感觉黄伊的慎重和担心,难道这石头能注定他们两的未来不成。他露出笑容缓缓地将一丝灵气输了进去。
黄伊紧张的看着测灵石由无色变成青色,黄伊心中紧张的看着青色慢慢上升,一成、二成……九成……十成!黄伊深呼一口气,眼睛复杂的瞧着完全不懂的宋缺。满灵的异风灵根,比她的资质还要好,她在心里腹诽着。
现在她安下了心,她用仔细的上下打量这宋缺,真是看不出来。
宋缺被黄伊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说:“依依,你说,我做好心里准备了!”
黄伊撇撇嘴,最后开始和宋缺解释说:“这是测灵石,是上面修仙界测量资质的重要东西。”
上面?修仙界?宋缺被这答案震惊了!
黄伊看他模样,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修仙基础预览的玉简递到宋缺手里,说:“你将它放于眉心,再输入灵气就知道了!”
宋缺半信半疑的照做,灵气才输入,宋缺就感觉从这小小玉石牌透出海量信息传入脑中。他还来不及细想这神奇的东西,就被脑中的气息压制的喘不过起来。
什么,破碎虚空只是修仙界的筑基修士?想到在世俗达到顶点,到了修仙界竟然只是不小不大的筑基修士,甚至还要祈祷自己有无灵根,否则一辈子就是被劳役的命。
他这个大宗师恐怕只是练气圆满的境界,而且真要斗起来,那些神奇的法术他根本防不胜防。
黄伊饶有兴致的看着宋缺变来变去的脸,被打击到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宋缺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宋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家主,二爷已经到了别院门口了!”
宋缺放下玉简,强自恢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我马上过去!”
宋初听了宋缺的回话,又见宋缺没有任何吩咐,他识趣的离开去伺候即将来临的宋二爷。
黄伊见宋缺复杂震惊的模样,她说 :“你二弟来了,你先去见他,我再给你解释?”宋缺点了点头,然后抓住黄伊的手,笑说:“我的依依,你别想逃……和我去见二弟!”
黄伊神色大囧,他得知自己的能力,难道不怕她一个风刃拍过去。宋缺见黄伊可爱的模样,心中一动。他搂抱住黄伊,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黄伊顺从的回抱着他的腰身,他是感觉到没有安全感了吗?
她坚定的说:“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宋缺听了这个承诺,心中浓浓的幸福喜悦充满心间,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宋缺定不负你!”
黄伊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宋缺将黄伊搂的更紧,根本不愿意再放开!
“之謜?”
宋缺“嗯”了一声,可是不曾放开。
“之謜……”黄伊声音加大不少。
宋缺只得将黄伊放开,却抓紧她的手说:“我们走……”
黄伊无奈的跟着他。
别院大堂,宋智脸上带着笑容在一旁抿着茶,最近宋阀发展实在喜人,尤其大兄不仅突破大宗师,站在这个武道世界的巅峰。而且据说大兄的好事近了,宋阀就要办喜事。
外面的脚步声音响起,宋智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入目的是自家优秀的大兄,可是,此时大兄却紧紧地牵着一只手,这是大兄会做的事?扫向旁边的蓝衣女子。
宋智只觉仿佛见了仙女,他之前就见过黄伊带着面纱的模样,那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他清楚她绝对是个美人,只是没想到……呵呵,梵清惠不会气疯了吧!宋智恶趣味的想。
“见过大兄,见过……大嫂!”宋智满面笑容说。
黄伊听了,瞪了宋缺一眼,这人看来早将消息传了出去。宋缺扶起宋智,亲切的说:“智弟不必多礼,我们多日不见了,山城怎么样了?”
宋智抬起头,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黄伊想着他是之謜的嫡亲弟弟,情分不同,所以她带着温和的笑容,任由他打量。更何况,宋智对她不仅没有任何恶意,反而显得十分亲近。
“家里一切多好,只是听到大兄和……‘嫂子’的消息很是庆祝了几番!”宋智憋着笑容说。
黄伊听了勾起一抹坏笑,然后偷偷伸手在宋缺腰际戳了一指,宋缺只觉一丝异样的感觉升起,他好像大笑几声。他憋得十分辛苦,脸上开始古怪起来。
他眼睛瞟过黄伊,黄伊心中哼了一声,然后解开他的笑|茓。
“智弟,现在大局未定,咱们私下叫叫就算了,这是黄伊,你给她见个礼!”宋缺笑着介绍道。
宋智笑了笑,他自是知礼的,开始的几句“嫂子”,一是为了试探宋缺和黄伊,一是为了调笑自家正经冷傲的大兄。现在事情确定,想来离他真正叫大嫂的距离不远了。
“宋智见过黄姑娘!”他规矩的行了一礼。黄伊微笑看着宋缺,很是淑女的回礼说:“见过二公子!”
见过礼后,宋缺拉着黄伊坐在主位,宋智在一旁坐下。
宋缺开口就问别阀的态度和隐秘事情,宋智见宋缺一点也不避讳黄伊,心中有些惊奇。不过,出于对大哥的自信,他也没有避讳黄伊一一回答。
黄伊在一旁听着宋缺和宋智针对宋阀未来发展方向以及对待隋室和众势力的目的和手段,宋缺睿智果决、宋智的冷静细密让黄伊很是欣赏。
大家族的利益关系真是复杂,他们说到兴趣时,黄伊也适时说了几句,这让宋智有些刮目相看,黄伊也有敏锐的政治见解,她说的话往往一针见血。
看着两人最后兴致勃勃的制定计划,黄伊笑了笑。
57
宋智来扬州见宋缺的事情只要稍微打听就会知道,才短短三天,扬州更加热闹。
宋智每天来往于众酒会,而黄伊却想拉着宋缺闭关了。宋缺是满灵的风灵根,虽然这世界的天地灵气远远不如修仙界,不过以他的资质不出四年他就可以将体内杂质的各种能量化成风灵力,并成功筑基。若是用丹药,可能只要不到两年,但是自行突破筑基根基更加稳定,以后的结丹结婴成功率会上升一些,她和哥哥也是如此。
宋缺看着自家弟弟游刃有余的处理事情,他放下最后的担心,最后交代几句应黄伊的要求去闭关。
这个世界灵气稍微充足的地方一为昆仑山脉,另一处就是东海浮岛了,扬州离东海更近,两人偷偷的离开扬州成船出海。
黄伊照着小时候的记忆来到一座岛上,三月的野生桃花参差不齐的在这岛上开着,抬头仰望远处的弹指峰,她心里不自觉的涌起一丝归属感。
“就这里吧!”黄伊笑着对宋缺说。
宋缺打量这个不大不小的岛屿,然后点了点头。
一个月,黄伊用法术将桃花岛布置成记忆中的模样,试剑亭、归云庄、桃花阵……当一切布置完,宋缺也将东西采集完毕。
弹指峰的灵气较为浓郁,黄伊又在此地开辟了一座洞府。并用大量的灵石布成一个大型聚灵阵,然后将白灵召回来。
一切准备就绪,黄伊和宋缺开始在洞府闭关生涯。
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一声雕鸣响彻整个桃花岛,随后白灵恍如闪电飞离了桃花岛。
又一年,洞府的大聚灵阵顿时消失,无数灵石化为碎粉。
黄伊率先睁开眼,她现在有了筑基中期巅峰的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入筑基后期。
神识一扫宋缺,黄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不仅提前一年进入筑基期,更是只用一年时间修到筑基初期的巅峰。
六天后,宋缺睁开双眼,两人相视一笑。五年的相识,四年的相处,他们有了很强的默契。她们之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开皇十二年六月,一对璧人踏进大隋的都城大兴城。
四年的时间,宋阀在南方蒸蒸日上,杨坚并没有因为宋缺消失了四年对宋家下手,独孤阀进一步成为北边除杨家第一阀,宇文阀也得到少量的提升,只有李阀只是在太原彻底扎下了根,声名不显于世。杨广任江南总管五年,他却比正史上提前几年平定南乱,稳定了南方各地,杨坚更是提前诏杨广进京述职。
战乱后出盛世,大兴城已经成了大隋政治经济中心。
两人才步进城门,就看到一群官员站在一旁,身后是一队队禁军将百姓隔在官道两旁。为首的一人大概二十七八,身穿皇太子的朝服立在首位。
他的旁边两边是身穿亲王服的两位年轻男子,左边的是杨广,右边是却是一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按年纪应该是杨坚三子秦王杨俊,他们身后隋室的文武官员分站两侧。
宋缺淡漠的笑了笑,这杨坚真有魄力,这排场可是如杨广班师回朝的规格。
黄伊松开宋缺的手,稍微落入宋缺身后半步。宋缺皱了皱眉,黄伊微笑不语,这上层局面自有其潜规则,无论她在修仙界还是小时候也经历过。
“孤见过宋阀主!”杨勇笑容满面的拱手行礼对宋缺说道。
宋缺见杨勇给足了他面子,也朝他拱手行礼,说:“见过太子殿下!”
杨勇连忙走到宋缺身边,笑说:“宋阀主远道而来,父皇已在千秋殿为阀主接风!”
宋缺对此心中不耐,他此时只想私下和杨坚说清楚,然后和依依会岭南。黄伊感觉到他隐藏的情绪,暗笑同时也是十分喜悦。
宋缺点了点头,杨勇连忙让开身,宋缺见状,连忙扶着黄伊一起走向杨勇身后的轿辇。黄伊被他这动作怔了怔,随即她就明白他是在众人面前宣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黄伊带着微笑和宋缺一起上了轿,感觉十分敏锐的她很快感觉到众人各色目光。
轿辇缓缓而行,宋缺随手在轿子中设了一个隔音禁制。
黄伊笑说:“人家邀请你赴宴,给点笑脸吧!”
宋缺无奈的说:“这种无聊的宴会……依依,想来我们到了大兴宫,就会有人邀你去后宫赴宴,你若是不喜欢就推了吧!”
黄伊连忙摇了摇头,说:“我可不耐烦你们四处拼酒的宴会,更何况,我对独孤伽罗有些兴趣!”
宋缺听了,皱了皱眉说:“独孤伽罗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点!”
黄伊笑看着宋缺说:“我理会的,大不了我让你给我收拾残局去!”
宋缺一听,无奈的刮了刮黄伊的脸颊,宠溺的点了点头。
“之謜,我们在这大兴城多住几天如何?”黄伊眼睛透过轿帘看到热闹的京城,商量着说道。
宋缺心里自然不愿的,他现在一心想先把人娶进门。可是黄伊的话一说出口,他更不愿意出口反对。黄伊见宋缺不说话有些奇怪回过头,她又问了宋缺一次。
宋缺只好点了点头,黄伊满意又朝着车外看去。
过了一会儿,黄伊皱了皱眉。宋缺一入京,什么人多招来了。
宋缺瞥了车外一眼,带着笑容说:“只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
黄伊继续看着轿子外,快至大兴门口时,黄伊脸上露出一丝兴味之色。大兴宫宫楼上,一清丽女子眼睛注视这他们这轿子。这一年一次的生死符发作,她竟然熬过来了,而且看她的修为,竟然由练气中期后级突破到练气中期巅峰,心有灵犀已经彻底稳定了,她看她云淡风轻的表情,感觉到她的隐忍能力越发高明了。若是祝玉妍和碧秀心没有进步,她们两个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宋缺见她的笑容,连忙顺着黄伊的目光看去。
他拉回黄伊,轻声说:“这么好看?”
黄伊笑说:“你不觉得梵清惠越来越深沉了?静斋圣门又有风波了!”
“忍受四年的生死符,她若是没有长进就没有机会登上这个政治舞台了!不过,依依,她这次肯定会恨极了你!”宋缺笑说。
黄伊笑说:“我可没将她放在眼里,现在的日子越来越无聊了!”
宋缺抓紧黄伊的手,斜眼看了黄伊一眼。
“和我在一起无聊?”
黄伊见宋缺的面色,她连忙说:“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宋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黄伊靠在宋缺怀里,好声说:“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无聊!”
宋缺嘴角勾起愉快的笑容,将投怀送抱的黄伊搂的更紧。
过一会儿,轿辇慢慢停下。
宋缺放开黄伊,掀开轿帘先扶着黄伊下了轿。
黄伊淡漠的扫了一眼这大兴宫,杨勇从马上下来和宋缺、黄伊站在一起。
一黄门从宫中跑了出来,连忙向杨勇请安。
“福公公,你怎么跑来前门来了?”杨勇问道。
福公公笑说:“皇后娘娘早闻黄娘子大名,今儿个听到黄娘子到来,就急忙派奴婢过来请人了!”
杨勇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宋缺和黄伊。
宋缺和黄伊早就猜到这件事,宋缺紧握了黄伊的手,黄伊微笑的点头。
“宴后,我去接你!”宋缺说,他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杨勇和福公公听到。杨勇和福公公眼睛闪过一丝异色。
黄伊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福公公走去。
杨勇见宋缺不放心的目光,连忙给福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福公公会意的说:“娘娘在永安宫设宴,有不少的夫人娘子在一起!”
宋缺听了这话,朝着黄伊点了点头,黄伊微笑跟着福公公向大兴宫北道走去。
大兴宫现在才修葺不到几年,自然比不上后世的辉煌宏大。黄伊随着福公公东绕西弯,最后立于一简朴大气的宫殿门口。
宫殿上“永安宫”的大字落入黄伊眼中,福公公客气的说:“黄娘子稍等,奴婢这就去给皇后娘娘通报一声!”
黄伊点了点头。
福公公离去后,黄伊打量这后宫凤殿。
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黄伊身后,黄伊假装没有看见继续观赏这宫殿旁边的奇珍异草。
梵清惠见到害她痛苦之极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原本举世无双的容颜更加出尘了,她心中恼恨之极,不过脸上马上被笑容所取代。
“黄姑娘……”
黄伊装作惊讶的回过了头,说:“梵仙子……好久不见!”
梵清惠见黄伊模样,心中恨极。
“黄姑娘真是飘渺难寻,清惠可是找姑娘多时了!”梵清惠淡淡说道。
黄伊假装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羞涩后悔之色。她连忙从荷包中拿出一小小玉瓶递给梵清惠说:“这些年我和之謜去了外地……让梵仙子受了这么多年苦,真是过意不去!”
梵清惠心火直充满心间,一起去了外地?还假惺惺的说过意不去?她的手握的很紧,脸上一片苍白。
黄伊‘真诚’的看着她,梵清惠眼中露出怒火,她忌惮的看着这玉瓶。黄伊勾起嘴角,就知道她不敢接,被生死符折磨的人,挺过之后是绝对会对这个下手之人抱着极大的疑虑,更何况此时,她已经被黄伊的话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她心中对黄伊怨恨,将心比心,她也认为黄伊是极怨恨她的,根本不会相信黄伊会拿出解药交给她。
58
黄伊假装手累得晃了晃手中玉瓶说:“梵仙子……”
梵清惠见黄伊模样,越发觉得黄伊别有目的,想用玉瓶让她上当。
梵清惠嘴硬的说:“黄姑娘还是自个收起,这些小事,清惠自有手段!”
黄伊见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她缓缓地将玉瓶收起来,笑说:“是我疏忽了,梵仙子神通广大,自然看不起一些小小手段!”
梵清惠听了心中更是大恨。
随后,她脸上扯出一丝傲然的笑容说:“黄姑娘先在此地候着,清惠应皇后邀请就先进一步!”
黄伊听了,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丝毫没有露出不服气或是嫉妒的神情,她云淡风轻的说:“梵仙子自便!”
梵清惠眼睛里一片阴沉,她提着剑十分气度的走进殿内,这时,福公公从殿里走出来,看到正要进殿的梵清惠,急忙说:“梵仙子有礼!”
梵清惠架子十足也不回话就直接进去,毕竟杨坚对她这个静斋传人也尊敬有加,一个阉人奴才她是没有时间理会的。
黄伊瞥见福公公眼中的一丝不屑,心中有些猜测。
这独孤皇后看来对梵清惠有些不喜,不过想想也是,独孤伽罗对杨坚的管的很严,碧秀心和梵清惠这群静斋女子打着选明主和天下百姓的旗帜与杨坚接触频繁,加上杨坚对她们的尊敬,哪怕杨坚对她们没有任何心思,但是身为杨坚妻子对杨坚这种‘在乎’两个绝色美人十分不痛快的。为了杨坚的天下,她忍了,现在天下已定,就算不能对她们如何,但是用不着在作出亲热的模样。
独孤伽罗的不在乎和不喜,最直接表现在她身旁的太监宫女身上,没有独孤伽罗的影响,这些太监敢对梵清惠露出如此表情吗?
“黄娘子,娘娘请您进去!”福公公又恭敬了三分对黄伊行礼说道。
黄伊点了点头,然后提前脚步向殿内走去。
黄伊走进永安宫的时候,宫内很安静。她目不斜视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大殿**,正中凤椅上坐着云鬓凤眼、仪态端庄的雍容女子。
黄伊只向她行了女子道福礼,下跪参拜,她是做不出来的。
“黄伊见过皇后娘娘!”
殿内的一些妇人娘子相互私语起来,坐在左首位的梵清惠勾起了嘴角。独孤伽罗神色不变,她恍若没有在意的模样。
“这就是黄娘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独孤伽罗笑说。
黄伊听出独孤伽罗华丽的话中隐藏着暗流,她淡淡的笑着,独孤伽罗心里暗自点了点头。扫看离她最近的梵清惠,独孤伽罗眼光一闪。
她对底下宫女呵斥道:“还不给黄娘子赐坐!”
那些宫女早就得到独孤伽罗的暗示,连忙在梵清惠所在的桌子上方加了一张桌子,这就演变成黄伊坐在左首位。听到一些人的窃窃私语,梵清惠眼睛闪过一丝阴霾。
待黄伊坐下,独孤伽罗十分温和的和黄伊聊着天,话中无非就是女儿家的小事,或者江南风光。
黄伊知道此时不是正餐,她不温不火的应付着,这礼貌冷静的言语行为叫人挑不出一丝错。
梵清惠看着对面双十美貌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独孤伽罗看着这般出色的女子,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家丈夫打的什么注意她最清楚不过了,阿五四年前本应该说亲了,就因为当初宋缺的消息传来,丈夫就打上了注意。只是没想到四年后宋缺才回来,阿五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她听了她父皇的话真等了下来,现在已经二十有一了还没出嫁。宋缺和黄伊一起消失又一起出现,城门口的两人作为早已传入她的耳中,她绝对不愿意女儿与人共事一夫!更何况,虽然她和黄伊相处不久,但是她也是一个烈性的人,她绝不会让一个外人Сhā进她和宋缺中间。罢了,阿五的事她还是另寻良夫。
梵清惠见黄伊和独孤伽罗说的欢快,而独孤伽罗更没有一丝提兰陵公主的事情,端看独孤伽罗的神色,好像是不想再开口了。她瞥了一眼对面正在喝闷酒的杨阿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黄伊修仙者的灵识何等强大,独孤伽罗无意间的掂量,又对那女子慈爱的叹息。梵清惠幸灾乐祸的瞧着自己和那女子,她就明白杨家的打算。
独孤伽罗倒是看得清,就算没有自己,宋缺那个性子绝对不会娶杨家的公主。感觉到梵清惠的动作,黄伊心中闪过一丝怒色。
“母后……”
杨阿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独孤伽罗敛下笑容,淡淡的说:“看五儿甚是疲乏,不用在此陪母后了!”
杨阿五对自己母亲甚是了解,母后这番打断她的话,根本就是反对她的心思。
“母后,儿臣……”杨阿五请求的看着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眼睛犀利的扫向杨阿五,杨阿五被母后这厉色吓住。
“五儿的孝心母后甚是感动,素云,还不扶五公主回宫!”独孤伽罗不怒自威的对杨阿五素云主仆说道。
黄伊淡淡的笑着,周围的贵妇娘子见此情形,心中雪亮,她们口不对心向独孤伽罗称赞五公主的孝心。
杨阿五眼中露出着急之色,她眼睛看向梵清惠。
梵清惠正要说话,她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黄伊警告的看着动弹不得的梵清惠,梵清惠脸上苍白如雪。她竟然如此强大,她和她隔着一桌子的距离,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制住自己,而她竟然发觉不了任何痕迹!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这黄伊也是大宗师修为?甚至更高?
素云见皇后娘娘的眼光越发寒冷,连忙将自家公主半拖半拉的弄出了永安宫。杨阿五的退场,独孤伽罗闭上了眼。皇上和静斋的人搭了惹人笑话的台子,最后还是让她趁着人未至将台子拆了下来。
黄伊心中点了点头,独孤伽罗能有魄力,她现在不声不响的解决,也省了她和宋缺的一番麻烦。这件事要是真闹了下来,她女儿的名节和幸福就毁了。而他和宋缺不将朝廷的威信和荣誉掉到低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宴会继续进行,一些贵妇看明白了事实,宋阀的能力绝对不可小视,她们也纷纷上前和黄伊搭话,黄伊温和附和众人。
黄伊看着端坐如木头的梵清惠微笑了一会儿,然后偷偷解开了梵清惠身上的禁制。
梵清惠手指轻轻动了动,看见黄伊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端着茶杯挡住黄伊的目光。
这场宴会不仅是迎黄伊的宴会,也是独孤伽罗为自家四子蜀王杨秀和五子汉王杨谅选王妃的宴会,在独孤伽罗的笑声中,宴会中的娘子们个个争妍斗丽,也露出不凡的才艺。
北方的姑娘的确豪爽大方一些,不少的姑娘竟然直接在宴会上表演射箭或是武艺,赢得独孤伽罗的满意之色。南方称未嫁女子为“姑娘”, 北方保留着胡人的一些习惯,他们称未嫁女子为“娘子”就可以看出来。
有独孤伽罗这强势豪爽的女子在前,汉家女子的大家闺秀之态反而并不得人贵妇人的喜欢。独孤伽罗饶有兴趣的拉着黄伊赞扬这些娘子,黄伊也没有吝啬好话也说了出来。
转眼间就过了大半天,独孤伽罗见时候差不多,就散了宴会。
黄伊跟着独孤伽罗一起去了永安宫的花园,独孤伽罗挥去了身后跟着的黄门宫女。
黄伊笑看着独孤伽罗,直接说:“皇后有事可以对黄伊直说!”
独孤伽罗说:“黄娘子冰雪聪明,今日阿五之事想必你应该清楚了!”
黄伊点了点头,笑说:“皇后想说什么?”
独孤伽罗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的外宫,说:“开皇八年二月末,梵清惠从建康到了大兴宫,这四年,阿五都是由着梵清惠陪伴着,而且阿五成了慈航静斋的记门弟子!”
黄伊想了想,笑说:“皇后是想告诉黄伊,兰陵公主是被静斋唆使的?不管杨氏的事?”
独孤伽罗眼中充满深意,她说:“阿五本性很是倔强,梵清惠在她面前不断说着宋阀主的事迹,当本宫发现时,阿五已经不想回头了!”
黄伊脸上笑容不变,她说:“皇后其实不必说出来,今天皇后的一番作为不是告诉黄伊的立场?至于岭南……这世道还是安平才好!”
独孤伽罗听了黄伊最后一句话,心中安下了心。
“柳机长子柳述聪颖才干可堪为兰陵公主驸马,本宫不日下旨赐婚!”独孤伽罗又说道。黄伊摇了摇头,兰陵公主的性格刚毅倔强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她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与当上皇帝的父亲和哥哥闹得很僵,最后导致自己丧事也惨淡收场,黄伊不认为她会乖乖从命。
若不是涉及自身,黄伊也许还真会帮上她一把,不过现在就算了,更何况,柳述在历史上就是她深爱的驸马。
事情定下后,独孤伽罗又说:“黄娘子,听阿摩说你医术甚是高明?”
黄伊想了想,心中有些猜测,若不是宫闱之事到还罢了,于是她试探着说:“我只对一些奇毒内伤有些研究!”
独孤伽罗一听,心中有些失望。
太子妃不孕,太子宠信云昭训让她十分不愉快。前些天,云昭训竟然唆使太子给皇上进献美人,让她心中甚是厌恶。如果太子妃有孕,对付云昭训更加简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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