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没有背,最近好忙,没时间念!可不可以不背呢?”小燕子说。
“不背?”那就不能跟朕出门!”乾隆一本正经。
“那……明天,明天再背,好不好?我马上回去念?”小燕子急了。
“好!明天!一言为定!”
逛完御花园,三个臭皮匠,就聚集在永琪书房里开紧急会议。
“我们三个,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了,我觉得,现在情况复杂,隐忧重重,我真的担心得不得了!你们听皇上今天那个口气,万一紫薇还来不及禀明身份,皇上就来个乱点鸳鸯谱,那怎么办?”尔康紧张的对尔泰和永琪说。
永琪心事重重,也是一脸的焦急,在室内兜圈子。
”
“是啊!现在所有格格里,就是小燕子和你年龄相当,皇阿玛看到小燕子和福家走得那么近。一定误会了!今天明摆在那儿,就是刺探我们一下!”
尔泰瞪大眼睛,愤愤不平的说:
“皇上每次就想到尔康,总是把我这个做弟弟的忽略掉!要指婚,也不一定指给尔康呀,指给我不是皆大欢喜吗?你们不要急。改天我跟皇上禀明心迹,让皇上把小燕予指给我,解除尔康的危机!…
永琪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掉落地。瞪着尔泰,结舌的问:
“什么心迹?什么心迹?尔泰,你什么时候和小燕子有这个、有这个……默契的?”
“什么默契?”尔泰一股天真状,拾起扇子,交给永琪:“尔康有难,做弟弟的不挺身而出,那要怎么办?小燕子总不能先抢了紫薇的爹,再抢紫薇的心上人吧?”
尔康想了想,越想越高兴。
好好好!就这么办!尔泰,要说就得快!小燕子嫁了你,大家还是一家人,这样好!她和紫薇从姐妹变成妯娌,这一辈子就再也不用分开了,我想,小燕子也会喜欢的,这样再好也不过了!”就对尔泰作揖:“谢谢!”
。
永琪这一下急坏了,跳脚说。
“好什么好?你们把我都忘了是不是?”
尔泰瞪着永琪,看了好一会儿,大叫说:
“五阿哥!我总算把你心里的话给逼出来了!”
“五阿哥!你不行啊!你是小燕子的兄长啊!”尔康惊看永琪。
永琪一阵烦臊:
“现在,我们不是在努力让她们各归各位吗?等到她们各归各位的时候,我就不是兄长了呀 !事实上,根本就不是兄长嘛!我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就因为我知道不是兄长,才没有约束自己的感情!”
“这有点麻烦!”尔泰凝视永琪。
“什么麻烦!”永琪更加烦乱。
“除非你用阿哥的身份,命令我不加入战争,否则,我们只好各凭本领!尔泰一本正经的说。
“尔泰!”永琪喊,脸色一沉。
尔康看看永琪,又看看尔泰,伤脑筋的喊:
“你们认为现在的状况还不够复杂是不是?你们两个还这样搅和!”
永琪涨得脸红脖子粗,一脸的汗,痛苦的看着尔泰。哑声问:
“尔泰,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认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不是唯一的君子!”尔泰瞪大眼睛。
永琪呆了半晌,心里挣扎。在室内像困兽般兜了好多圈子,最后,往尔泰面前一站,几乎是痛苦的说:
“尔泰,你明知道我役办法用阿哥的身份来命令你!这些年来。我们情同手足,这份友谊,对我而言,实在太珍贵了!”就一咬牙:“好!我退出!只有你去表明心迹,才会快刀斩乱麻!我,就死了心,认了命,当这个莫名其妙的兄长吧!”
尔泰感动极了,凝视着永琪:
“五阿哥,谢谢你这几句话,对我也太珍贵了!但是,这样的割舍,你会不会很心痛呢?”便对永琪嘻嘻一笑:“既然和你情同手足,我怎么忍心夺人所爱呢?”
永琪一震,盯着尔泰。
“你是什么意思?”
尔泰就对永琪诚挚的说:
“有你这一番话,我就心甘情愿做你的跟班了!事实上,我老早就知道你对小燕子的感情,老早就退出了战争。因为,我发现,小燕子只有对你说话的时候,才会脸红!”
“是吗?”永琪惊喜:“她跟我说话的时候会脸红?那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我只知道,如果她会为我脸红,我不会把她让给你!”
“尔泰,你是诚心说这些?不因为我是阿哥?”永滇眼睛发亮了。
“我是诚心的,不因为你是阿哥!好了,我们把混饨的感情局面先弄清楚,再来商量以后的大事!”尔泰说。”
永琪大喜,伸手猛拍着尔泰的肩。
“尔泰,承让了!我会谢你一生的!”
尔康瞪着两人,烦恼得一塌糊涂。
“你们不要谢来谢去了,我听得更烦了!五阿哥,你这是个遥远的梦!想想看,她现在是还珠格格,跟你有兄妹的名分,什么都不能谈!如果有一天,她不是还珠格格了,她就是平民女子,你贵为阿哥,皇上怎么会让你配一个平民女子呢?除非你收她作个小妾!可是,小燕子虽然出身贫寒,言谈之间,对女子的权利,非常维护,恐怕不是甘愿作小老婆的人!”
永琪傻住了,痛苦的说:
“是啊!这是一个遥远的梦”
“有梦,总比没梦好!不是有成语说‘美梦成真’吗?大家走着瞧吧,焉知道美梦不会成真呢?”尔泰鼓励大家。
“这一下,要皇上不乱点鸳鸯谱,更难了!”尔康叹气:
“ 我还发现一件事,觉得非常危险!”永琪想到什么,看着尔康。
“什么事?”
“紫薇表现得那么好,皇阿玛显然已经太喜欢她了!我们都知道她是皇阿玛的骨肉,紫薇自己也知道。可是,皇阿玛并不知道!”
尔康倒进一张犄子里,大大的呻吟了一声。
这正是让我胆战心惊的事啊!不行不行,我们一定要马上把真相说出来!”
“不能‘马上’说!小燕子现在树大招风)”敌人大多!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脑袋搬家的!皇额娘一定会把国法家法,通通搬出来,置她于死地!我们要想个法子,让小燕子和紫薇双双拿到一个皇上的特赦令,准她们两个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免于死罪!然后再说出真相!”永琪说。
“这个‘特赦令’那有这么容易!皇上从来没有发过这种命令!”尔康喊。
尔泰深思起来,眼睛里燃着光彩,声音里充满信心:
“晤,不一定很难。这次微服出巡,就是一个机会!大家朝夕相处,如果她们两个表现得好,我们乘机打边鼓,说不定会成功!我觉得,紫薇和小燕子都各有功夫,让皇上不喜欢都难!有希望!有希望!”就充满信心的看永琪和尔康:“你们两个,是‘关心则乱’,我现在最超然,最理智,你们听我的,没错!”
尔泰说得神彩飞扬,尔康和永琪都看着尔泰,不禁跟着尔泰兴奋起来。唔,这次的微服出出巡意义重大!可是……
“可是,小燕子还没背出‘古从军行’来,怎么办?”永琪忽然大叫。
“我们大家想个办法,帮她忙,让地快读快背! 尔康跳起身子。
“快读快背?”永琪沉思。
几乎是毫不耽搁,三个臭皮匠就来到了漱芳斋的小院里。
永琪拿着一把长剑舞得银光闪闪,像一条光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看得不得了。紫薇和小 燕子,带着所有漱芳斋里的人,围着观看。看到那把长剑像是活的一样,时而凌厉,时而柔软,大家都看得叹为观止,小燕子尤其赞不绝口。永琪一面舞剑,一面随着剑的动作,念着“古从军行”: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郊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入汉家。”
永琪舞完,大家掌声雷动。小燕子看得兴高采烈。永琪就再示范一遍:
“这样拿剑一路往上劈,叫作‘白日登山望烽火’,这样回剑一扫,叫作‘黄昏饮马傍交河’,这样刷刷刷刷舞过去,叫作,‘行人刁斗风沙暗’,这样咚咚咚咚连续震动,。叫作‘公主琵琶幽怨多’!来,小燕子,我们先练这四句!
小燕子高兴极了,兴致勃勃的喊:
“这个好玩!”
尔康递了一把剑给她,她就舞了起来,一边舞,一边念着: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凤…”
大家欣喜,又叫又跳。喊着:
“学会了!学会了!她会了!”
“这个方法有用,是谁发明的?”紫薇笑着问尔康。
“这叫作‘穷则变,变则通!’因材施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尔康说。
小燕子忘了下面的句子,喊着:
“下面是什么?”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永琪边舞边教。
小燕子的剑,舞得呼呼作响,嘴里大喊:
“‘皇上刁难风沙暗,公主背诗幽怨多!”
尔康和紫薇面面相觑。
“她还会改词?”尔康惊问。
“有进步,不是吗?”紫薇说。
尔泰听得直摇头,苦着脸说:
“只怕‘皇上听了脸色暗,公主禁足幽怨多’!”
永琪毫不懈怠,也毫不泄气,继续舞着剑。
“这一招是‘野云万里无城郭’,这一招是‘雨雪纷纷连大漠’”!这一招是‘胡雁哀鸣夜夜飞”,这一招是‘胡儿眼泪双双落’!”
小燕子的剑,越舞越有模有样了,眉飞色舞,连刺好几剑,喊:
“野人……野人怎么啦?”
“不是‘野人’,是‘野云’,你心里想着,你这一路的剑劈过去,把一万里的敌人都杀死了,连城市啦,乡村啦,都没有了!”尔康着急,想尽方法帮忙。小燕子又劈又刺又喊的:
“那下面是什么?什么下雪什么沙漠?”
尔泰也忍不住提辞,学着尔康教她:
“雨雪纷纷连大漠!你心里这样想,这把剑舞得像雪花一样,和沙漠都连成一大片!看敌人怎么逃?就是‘雨雪纷纷连大漠’!”
“懂了!”小燕子大叫,就兴高采烈的舞着剑,喊着:“野人万里打不过,剑像雪花和沙漠!”
大家全体傻眼了。
然后,小燕子在永琪、尔康、尔泰和紫薇的护航下,到了乾隆面前。郑而重之的背“古从军行”。还把乾隆拉到御花园里,以便容易给小燕子提示。大家在御花园里,边走边逛边看小燕子背诗。小燕子充满信心的说:
“好不容易!我都背出来了!”
紫薇、尔泰、尔康、永琪都看小燕子,每个人都紧紧张张,对小燕子毫无把握。
于是,小燕子眼睛看着永琪,手中虚拟着有剑的模样,不敢动作太大,只是小幅度的劈来劈去。永琪也小幅度的示意着,手臂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乾隆左看右看,看得纳闷极了。小燕子就开始背了: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皇上刁难风沙暗……”
紫薇轻轻一哼,慌忙扯小燕子的衣服。
尔康咳嗽,尔泰清嗓子,永琪手中虚拟的剑动作大了些。嘴里忍不住小声提示:
“刷刷刷刷……”
乾隆惊奇的看大家: “喂,你们大家在做什么?”
大家吓了一跳,慌忙收收神,看花的看花,看天空的看天空。
“背错了!背错了!是‘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背诗幽怨多!…小燕子更正。
几个年轻人又咳嗽的咳嗽,哼哼的哼哼,舞动的舞动……
乾隆看着大家,又好气又好笑,故意不动声色,说:
“背下去!”
“皇阿玛,下面有一点难,我要一把剑来帮个忙!”小燕子说。
“什么?背诗跟剑有什么关系?”乾隆真的被搅糊涂了。
“没有剑,找根树枝也可以!”
小燕子就去摘了一根树枝,这一下精神来了,把树枝当剑舞了起来。
“我重背一遍!”就边舞边背:“白日登山望烽火,昏黄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大家呼出一口大气,彼此安慰的对看点头。永琪手中的虚拟之剑,又连续舞动。
小燕子就一口气背了出来:
“野人万里打不过,剑气如雪连沙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听说玉门还被遮,应该杀他一大车……”
尔康跺脚大叹,尔泰用手蒙住了脸,永琪手里那把虚拟的剑也不见了,紫薇叹气低头,看着脚下,不敢看乾隆。
乾隆一听,简直不知所云,生气的大叫:
“好了好了!你这样手舞足蹈的背诗,还背了一个乱七八糟!朕简直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小燕子委曲来了,抱怨的说:
“皇阿玛,你应该找一首容易一点的诗嘛!这首跟我的生活都不相关,怎么背嘛!句子又那么多,记了这句,忘了那句!一下胡人,一下野人,一下大雪,一下沙漠,一下白日,一下黄昏,没有皇上,倒有公主……这种诗,会让我的脑筋打结,舌头打结,真的不好背嘛!”
“那么,你们大家比来比去,指手画脚,是在干什么!”乾隆问。
尔康叹气了,说:
“皇上就别研究了,这是一次失败的教学方式!本想让格格把这首诗当成“剑诀’来背,谁知,她剑都练会了,‘剑诀’练不会!”
乾隆这才恍然大悟,睁大眼睛:
“剑诀啊?原来这样比手画脚,是在舞剑!是谁编的剑谱?亏你们想得出来!”就瞪着大家:“那么,你们大家说,小燕子这首诗,算是过关了吗?”
“已经很难得了,前四句都没有错!”永琪说。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这两句也没错!”尔康说。
后面虽然错得比较离谱一点,“玉门’两个字还是对的……”尔泰说。
乾隆气得直吐气: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算是“会背’了?”
小燕子知道难过关,挺身向前,忽然异想天开,建议说:
“紫薇代背,好不好?”
“代背?这还能代背的吗?”乾隆问。
紫薇见小燕子过不了关,很着急。就一步上前,对乾隆屈了屈膝,说:
“皇上,我代格格另外背一首诗。皇上如果喜欢,就让格格过关吧!如果不喜欢,再让她回去念!好不好?”
“你要另外背一首?”乾隆看着紫薇。
“是,另外背一首!”
“你背,朕听听看!”
“我想,现在大家心情愉快,正计划着要出游,不要背‘古从军行’吧,那首诗凄凄凉凉,咱们现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何必背那么苍凉的诗呢?”
乾隆觉得有理,这几句话听得非常舒服,
“好!不要背那首,那你就换一首欢乐的诗背给大家听听!”
“是!”紫薇应着,就清清脆脆的朗声背诵起来:“春云欲沣旋朦朦,百顷南湖一棹通。回望还迷堤柳绿,到来才辨谢梅红。不殊图画倪黄境,真是楼台烟雨中,欲情李牟携铁笛,月明度曲水晶宫。”
紫极背完,乾隆惊喜莫名的看着紫薇,一脸的不相信。
“这是朕的诗!你居然会背朕的诗!”
“是!奴婢斗胆了!念得不好。念不出皇上的韵味!”
乾隆盯着紫薇:
“你知道这是朕什么时候作的诗吗?”
“是皇上在乾隆十六年二月,第一次下江南,在嘉庆游南湖作的诗!”
乾隆太意外了,太惊喜了,看着紫薇,对这个灵巧的女子,打心眼里喜欢起来。
“哈哈哈哈!小燕子,你的这个帮手太高段了!朕甘拜下风!算你过关了!”抬头看大家:“至于你们的‘剑诀’,哼!”乾隆想想,想到小燕子手拿树枝,比手画脚状,实在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剑诀,点子想得不错!只是学生太糟了!再想想,又笑:“什么‘皇上刁难风沙暗,公主背诗幽怨多’哈哈哈哈!算了算了,‘古从军行’到此为止,你们就好好的给我筹备‘微眼出巡’的事吧。哈哈哈哈!”
在乾隆的“哈哈”声中、大家也跟着嘻嘻哈哈。
尔康知道小燕子过关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乾隆看紫薇的眼神,那么欣赏,哪么怜借,尔康就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担心极了,再看心无城府的小燕子,想到乾隆的暗示,更加烦乱。永琪和尔泰,嘴里跟着乾隆打哈哈,心里也都各有心事。大家虽然都在笑,却只有乾隆笑得最是无牵无挂了。
第二部完。请看第三部《真相大白》--还珠格格
第三部
真相大白
(二十)
虽然说是“微服出巡”,一位皇上要出门,仍然是浩浩荡荡的。又是车,又是马,又是武将,又是随从。大家已经尽量“轻骑简装”,队伍依旧十分壮观。 马车,踢踢踏踏的走在风景如画的郊道上。马队踢踢踏踏的相随。 车内,乾隆、小燕子、紫薇、纪晓岚坐在里面。 车外,尔康、尔泰、永琪、福伦、鄂敏、傅恒、太医都骑马。
乾隆看着车窗外,绿野青山,平畴沃野,不禁心旷神怡。
“今天风和日丽,我们出来走走,真是对极了!怪不得小燕子一天到晚要出来,这郊外的空气,确实让人神清气爽!”便高兴的喊:“小燕子!平常都是紫薇唱歌给我听,今天,你唱一首来听听!” “皇……皇老爷!你要我唱歌啊?”小燕子一呆。 “什么黄老爷?你这丫头,才出家门,你就给我改了姓?我是艾老爷!” “是!艾老爷,我的歌喉跟紫薇没法比呀!” “没关系,唱!”
小燕子无奈,就唱: “小嘛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只怕师傅说我,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一边唱,一边看纪晓岚。
乾隆没听过这佯朴拙的儿歌,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纪晓岚直笑。
“纪师傅、这首歌,是唱出她的心声了!”
“是!我明白了!原来她也有‘怕’,我只怕她‘不怕’!”纪晓岚笑着说。
紫薇心情愉快,看着众人,接着小燕子的歌,用同调唱了起来:
小嘛小姑娘,拿着作业上学堂,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最怕要我写字,鱼家瓢虫,满纸尽荒唐!”
小燕子一听,对着紫薇就一拳捶去。
“你笑话我,太不够意思了!”
紫薇又笑又躲,乾隆没听明白,忙着追问:
“什么鱼家瓢虫?”
“上次老爷要小燕子写‘礼运大同篇”,她一面写,一面问我,这个‘鱼家瓢虫’,怎么笔画那么多?我伸头一看,原来是‘鳏寡孤独’!”
紫薇话未说完,乾隆和纪晓岚都已放声大笑。
车外,尔康尔泰和永琪骑马走在一起。车内的歌声笑声,不断传出来。
“他们说说唱唱,高兴得不得了!”永琪说。
“我真是心里打鼓,上上下下,乱七八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尔康接口。
“你别烦了,当然是该喜,能够笑成这样,离我的期望,是越来越近了!”尔泰高兴得很。
尔康情不自禁的望向车里,只见紫薇和小燕子手拉着手,神彩飞扬。两人正兴高采烈的合唱着一首歌:
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
马蹄践得落花香!
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
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
绿野茫茫天苍苍!
歌声中,金车宝马,一行人向前迤逦而行。青山绿水,似乎都被紫薇和小燕子唱活了。乾隆的脸,洋溢着欢乐。尔康、永琪、和尔泰,也放下重重心事,享受起这种喜悦来。连福伦傅恒鄂敏这一干武将,也都绽出了笑意。
这天,走在半路上,乾隆一时兴起、要去爬山。那座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郁郁苍苍,都是参天古木。大家从山路走下来,山下,是一条婉蜒的小溪,岸边,绿草如茵。周围的风景,居然美得不得了。乾隆站在水边,流连忘返。忽然说:
“走了这么大半天,现在饿了!不知道那儿可以弄点东西来吃吃?…
“现在吗?”尔康一怔。“好像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村庄。想吃东西,只好赶快上车,我们向前赶赶路,应该离白河庄不远了!”
“可是,这儿的风景真好!如果弄点酒菜来,我们大家,铺一块布在地上,就这样席地而坐,以天为庐,以地为家,面对绿水青山,吃吃喝喝,岂不是太美妙了!”乾隆说,一点儿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这么办,尔康、尔泰!你们赶快去想想办法,车上,我们带了酒,拿到附近老百姓家里去热一热,再找找看有什么可吃的?”福伦急忙交待。
尔康和尔泰面面相觑。
紫薇就热心的说:
“我刚刚看到附近有个农家,小燕子,我们两个去吧,要找东西吃,恐怕男人不行!他们又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什么材料能做菜,什么材料不能做菜!何况,我们如果要弄东西吃,恐怕还要借锅借碗,连油盐酱醋,都不能缺少!”
“是是是!我们两个是丫头,诸位老爷就在这儿等一等,让我们去碰碰运气!”小燕子连忙点头。
“去吧!可不许空手而回!我现在酒瘾已经犯了!”纪晓岚喊。
纪晓岚此话一说,大家都纷纷叫饿。
“她们两个去,不如我们五个一起去吧!”尔康说。
于是,五人结伴,嘻嘻哈哈而去。
没多久,五个人回来了,大家手里捧着锅碗瓢盆,青菜鸡鸭,居然满载而归。
一会儿,火已经升起来了。小燕子在地上挖了个大洞,在烤两只“叫花鸡”,香气四溢。大家闻到这股香味,人人精神一振,大家陪着乾隆,坐在溪边,都是一脸的兴高采烈。
另一边,紫薇用石块架了一个炉子,用借来的菜锅,正熟练的炒着菜。尔康尔泰永琪都在一边帮忙,生火搬柴,忙得不亦乐乎。尔康一面帮忙,一面低问紫薇:
“都是一些青菜,只怕皇上吃不惯,怎么办?…
“这可是无可奈何的事,能够弄来的东西。都弄来了!”永琪说。
“没关系,有鸡有鸭,已经可以了!给皇上换换口味,也不错!”紫薇笑笑。
乾隆和众人被香味引诱得垂涎欲滴。
“小燕子,可以吃了吗?你这是一道什么菜?这么香,害得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大闹五脏庙了!”乾隆问。
“嘻嘻!这个菜名不能讲给老爷听!”小燕子直笑。
“别卖关子,讲!”乾隆好奇。
“这是‘叫花鸡’,原来是叫花子偷了鸡,就这样烤着吃!”小燕子说。
“这个名字实在不雅!你弄什么鸡不好、怎么弄个‘叫花鸡’给我吃呢?”乾隆愣了一下,虽然贵为天子,还真有那么一点忌讳。
紫薇就回头笑着说:
“其实,那个叫花鸡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只烤一只叫做‘叫花鸡’,烤两只就不叫做‘叫花鸡”了!”
“哦?那叫什么?”
“叫‘在天愿作比翼鸟’!”
“好好好!好一个‘在天愿作比翼鸟’!”乾隆一怔,大乐。
纪晓岚也忍不住笑了,不禁惊看紫薇,心想,这个丫头好聪明!说:
“居然有这么美的菜名?好像让人不忍心吃了!”
小燕子烤好了“叫花鸡”,喊着;
“拷好了!烤好了!”
小燕子用石块敲掉泥巴的壳。乾隆和大家好奇的看着,都是大开眼界。小燕子撕开了鸡,递给大家,
乾隆也不考究了,跟着众人,用手撕了鸡,津津有味的吃着。
紫薇为众人斟酒,并端上小菜。
“哇!这个‘在天愿作比翼鸟’确实好吃!”乾隆
赞不绝口:“紫薇,你炒的这个红杆子绿叶是个什么菜,颜色挺好看!”
“这个菜名字叫‘红嘴绿鹦哥”!”紫薇笑着说。
“好名字!好名字!又好吃,又好听!好一个‘红嘴绿鹦哥’!”纪晓岚欢呼。
鄂敏伸头一看。
“一什么‘红嘴绿鹦哥’,就是菠菜而已!”
“鄂先生,在这青山绿水中吃饭,必须诗意一点!紫薇说这是‘红嘴绿鹦哥’,这一定就是‘红嘴绿鹦哥’”!”永琪说。
“是呀!是呀!你们这些带兵的人,就是太没有想像力!”乾隆大笑。
“美味呀美味!”傅恒附和着乾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又是‘比翼乌’又是‘鹦哥’,今天,咱们还是跟天上飞的东西有缘!” “只要你们不吃红烧小燕子,清蒸小燕子,别的飞禽走兽,我也顾不得了!”小燕子好脾气的笑。
“又好吃,又好听,又好玩!又好看!人家吃东西,只有色香味,现在,还加了一个‘听’”!我这次跟老爷出来,真是有福了!”太医也起哄。 “是啊,这个紫薇丫头,真是‘慧质兰心!”纪晓岚由衷的称赞。
“纪师傅,那我呢我呢?”小燕子邀宠的问。
“你呀?你是‘有口无心’!”乾隆抢着说。
“老爷,你是‘有点偏心’!”小燕子冲口而出!”
众人大笑。
“小燕子有进步了!”纪晓岚说。
这时,紫薇上菜。一盘炒青菜。
“老爷,我拉临时作菜,这乡下地方,只能随便吃吃,这道菜味道普通,名字不错!叫‘燕草如碧丝!”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乾隆笑得尤其高兴。
紫薇又上了一盘炒青菜。
“这是:‘秦桑低绿枝’!”
紫薇又上菜,还是炒青菜,上面覆盖豆腐。
“这是“漠漠水田飞白鹭’!”
紫薇再上菜,还是炒青菜,上面覆盖炒蛋。
“这是“阴阴夏木啭黄鹏’!”
乾隆大乐,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荤菜,是烤鸭子。
“这是什么?”“乾隆问?
“这怪‘凤凰台上凤凰游’!”
乾隆大笑。所有的人,都跟着笑得嘻嘻哈哈。
终于,一餐饭在吃吃笑笑中结束,杯盘狼藉。大家酒足饭饱。乾隆有意跟紫薇开玩笑,指着‘叫花鸡的泥壳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黄鹤一去不复返’!”
乾隆抚着吃饱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黄鹤一去不复返?哈哈!太有意思了!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哈哈!”
纪晓岚想难紫薇一下,指着已经吃得只剩骨头的鸭子问道: “ 这又是什么!”
“紫薇看看鸭子骨头,再看前面的小溪。
“这是‘凤去台空江自流’!”
乾隆跳起身子,大笑道:
“紫薇丫头!我服了你了!”
众人跟着跳起身,跟着大笑不已。
尔康、尔泰、永琪惊喜的互视,尔康尤其振奋,看着紫薇,对这佯的紫薇,真是又敬又爱,折服不已。
这天,大家来到一个古朴的小镇。
乾隆带着众人,在古朴的街道上走着,不住的左顾右盼。
忽然,有众多群众,冲开众人,兴冲冲的往前奔跑)七嘴八舌的喊:
“
“快去啊!快去啊!晚了,就占不到位子了。”
尔康急忙拉住一个路人,问:
“请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这么闹哄哄的?”
、
“你们一定是外地来的,对吧?难怪不知道,今儿个,杜家的千金,就是咱们这城里的第一大美人,要抛绣球招亲呀!现在,全城都去凑热闹了!”
小燕子一听,兴奋莫名,拉着紫薇,就往前跑。
“快呀!快呀!我们也看热闹去!抛绣球招亲,我从来就没遇到过!”
“你别说走就走,也问问老爷,要不要去呀!”
“嗯,抛绣球招亲,这玩意我也没看过!大家看热闹去!”乾隆兴致高昂。””
于是,大家都跑到那杜家的绣楼前面,来看抛绣球。
那绣楼前,早已万头攒动,热闹非凡。乾隆带着众人,也挤进入群中。尔康、尔泰、福伦、永琪、鄂敏、傅恒帮忙开路,保护着乾隆。小燕子埋着头,一直往前挤。好不容易,大家占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可以把绣楼看得清清楚楚。
小燕子一到这种场合,就比谁都兴奋。回头对永琪嘻嘻一笑,说:
“少爷,听说这位小姐是个大美人,你信这些公子,可不要错过机会,等会儿那个小姐抛绣球的时候,你表现好一点,只要跳起来这么一接,我想,是跟容易的事,如果你接不住,我可以帮你!”
“你可别胡闹,这是不能开玩笑的事!那个绣球,你离它远远的,听到没有?”永琪知道小燕子没轻没重,急忙严重警告。
“可是,机会难逢啊,除了尔康以外,你和尔泰,郁可以抢!只要那个小姐真正漂亮,我就帮你们作主!”
永琪和尔泰,彼此互看,都有一些忧心忡忡。
“我看,这是个是非之地,少爷,我们是不是退后比较好!”尔泰问永填。
乾隆偏偏听到了这篇对白,笑看小燕子,话中有话的问:
“小燕子,为什么尔康不能抢绣球?你给我解释—下!”
“因为……”小燕子一愣:“国为……尔康他……他心里……”
紫薇着急,狠狠的踩了小燕子一下。
尔康着急,又狠狠的撞了小燕子一下。
“哎哟!哎哟……”小燕子又抱脚又抱手。
乾隆正讶异问,人群一阵骚动,大家又叫又吼。原来小姐出来了。大家喊着:
“看呀!看呀!大美人出来啦!”
“好美呀!不知道今天谁有这个福气,抢到那个绣球!”
“杜家已经把礼堂都布置好了,只要有人抢到绣球,马上就拜堂成亲!”
尔康忍不住Сhā嘴问:
“这不是太冒险了吗?”
“可是这位小姐,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就因为长得太漂亮,这个求亲也不愿意,那个也不愿意,杜老爷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这才用了这个法子,把这头亲事,交给老天爷去决定了!”
在议论纷纷中,那位杜家小姐,已经盈盈然的走到阳台上,两个丫头搀扶着,小姐红衣,丫头绿衣,非常抢眼。乾隆和众人定睛一看,那位小姐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观众欢呼之声雷动。纷纷跳起身子大喊,要引起杜小姐的注意。
“杜姑娘!杜小姐!杜美人!杜千金……记得把绣球抛到这边来呀!”
紫薇惊叹,说:
“真的好漂亮!”
“不及某人!”尔康接口。
“对!不及某人!”永琪也接口。
“对!不及某人!”尔泰也点头。
乾隆和福伦,都不由自主的看了三人一眼。
这时,有个衣服破旧,面容清瘦的少年,愁眉苦脸的在人群中乞讨:
“各位大爷,请赏一口饭吃!我家有卧病老母,和八十岁祖父,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大家行行好,我齐志高感谢各位了!”
小燕子看着这少年,不禁想起自己以往的事,和紫薇对看一眼,双双解囊。那少年大喜,对小燕子和紫薇拼命作揖:
“谢谢两位姑娘!谢谢两位姑娘……”
阳台上一阵锣响,众人震动。大家安静下来。
杜老爷拿了绣球出来。朗声对众人说:
“各位乡亲,各位近邻,各位朋友……今天,我女杜若兰,定了抛绣球招亲!只要是没有结婚的单身男子,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无论是谁,抢到绣球,立刻成婚!如果拿到绣球的人,家里已有妻室,或者年龄不对,小女就要再抛一次!请已有妻室的人,年龄不合的人,不要冒昧抢球!现在,我们就开始了!”
群众立刻大大的骚动起来。有意抢球的男子,全都跳起身子,大吼大叫:
:
“丢给我!丢给我!这边!这边!杜小姐……请看这边……请看这边……”
大家都往前挤,群情激动。
杜小姐拿起了绣球,底下人群更是尖叫不止,个个跳起身子,跃跃欲试。
杜小姐几番迟疑,终于把眼睛一闭,绣球飞出。
绣球飘飘而来,落向小燕子附近。一群男士,急忙伸手去抢。
小燕子实在按捺不住,竟然跳起身子,将绣球一拨。绣球就直飞到永琪头上,永琪大惊,只得伸手又一拨。这次绣球飞向尔康,尔康也大惊,再一拨。绣球又飞往小燕子,小燕子玩心大起,再把它拨给永滇。永琪看到绣球又飞到自己面前来,生气了,再把绣球再拨给小燕子。小燕子拨还给永琪,永琪又拨还给小燕子……两人就把那个绣球拨来拨去。
绣球被这样拨来拨去,始终未曾落定,群众大哗,惊叫不断。乾隆忍不住喊:
“小燕子,你在做什么!”
乾隆一喊,小燕子一个分心,绣球就拨歪了,竟飘向乞讨少年,少年愕然间,被球击个正着。
那少年完全出于本能,将绣球一抱,惊得跌倒在地。
群众全都围了过来,惊愕的看着少年,少年自己也惊得目瞪口呆。小燕子本来对这个少年就有好感,这时,高兴的大叫起来:
“绣球打中了这个……这个……”问少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齐志高!”
“新郎是齐志高!”小燕子高叫着:“新郎是齐志高!”
尔康尔泰急忙从地上扶起少年。
这时,杜老爷已经带着家丁们赶到。一见绣球竟被一个衣衫褴楼的乞儿抱着,大惊失色,立刻反悔。说:
“这次不算,要再抛一次!”
小燕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身子一挺:
“为什么不算?你不是亲口说的,只要家里没有老婆,年龄相合,就是新郎 !问少年:“你家里有老婆吗?你几岁?”
少年连连摇头,呐呐的说道:
“我没有娶妻,今年二十!可是……人家嫌弃我,也就算了!”连忙把绣球还给杜老爷,彬彬有礼的说:“贫门子弟,衣食无着,还说什么娶亲?绣球奉还,不敢高攀!”
杜老爷拿着绣球就要走,小燕子大怒,一拦,大声喊:
“那有说话不算话的?人家年龄也对,又没娶亲,完全符合你的规定,你怎么不认帐?你一个女儿,要抛几次绣球?许几次人家?”
杜老爷生气。大吼:
“你是那里跑来搅局的小丫头,你管我”
小燕子凶了回去:
“我就管你!你看不起人,抛了绣球又不算,简直犯了……犯了……”看乾隆,大喊:“犯了欺君大罪!”
杜老爷气得结巴了:
“什么……什么欺君大罪?那里……那里有‘君’?我爱抛几次绣球,就抛几次绣球!”
大家剑拔弯张,吵得不可收拾。乾隆按捺不住,往前一迈,声如洪钟的一吼:
“不许吵!听我说一一句话!”
大家静了下来,博恒、福伦、鄂敏、尔康、尔泰、永琪……等人,就很有默契的挡住了杜老爷的去路。
乾隆问少年:
“齐志高,我听你说话不俗,你念过书吗!”
“从小念书,可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谁说?可曾参加考试?”
“中过乡试,然后就屡战屡败了!”
“年纪这么轻,前途大有可为!不要轻易放弃。”就回头看杜老爷,郑重的说:“我今天路过这儿,碰到这件大事,闲事管定了!杜先生,你不要嫌贫爱富,我看这位齐志高,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老天己经帮你选了女婿,你就认了吧!福伦,把我的贺礼送上!”
福伦走上前去,心里琢磨了一下,就拿出两个金元宝,交给齐志高。
“这是我们老爷给你的!结婚之后,记得继续去参加考试!”
围观群众,一看到福伦出手如此之大,不禁大哗。少年和杜老爷,都目瞪口呆。杜老爷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仔细看乾隆,问道: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艾。”
‘艾先生,请进去奉茶!”杜老爷恭敬的说。
“我还要赶路,不坐了!既然遇到你家办喜事,算是有缘!你是不是已经决定把女儿嫁给这个齐志高了!”
杜老爷面有难色。
“这个……”
乾隆回头喊:
“纪师傅!有没有带纸笔!”
纪晓岚捧着纸笔走了过来。一笑:
“已经猜到老爷要用纸笔,带是没带,刚刚从杜家借了一份来!但是,这儿没桌子,怎么写字!”
“在我背上写!”
尔康躬起背给乾隆铺纸,乾隆提笔,一挥而就、写了“天作之合”四个大字。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印,盖了上去。
乾隆把字交给杜老爷,并俯身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活。
杜老爷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拿着纸,双手发抖,眼睛直直的看着乾隆。
乾隆就挥手对福伦等人说:
“我们不是还要赶路吗?热闹看完了,大家走吧!”
乾隆就带着小燕子等人,全部撤走。
杜老爷双腿一软,又喜又惊的跪落地磕头。
乾隆走远,杜老爷才起身,看着乾隆等人的背影,好像作梦一样。等到乾隆等人走远了,他才低头看手中的题词,和那个“乾隆御印”的小印。暮然间,喜不自胜。回头一把握住少年的手,几乎涕泗交流了。
“贤婿啊!你这个面子可大了!原来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贵人啊!你一定会飞黄腾达的!一定会!赶快去拜天地吧!”
少年愕然,更加糊涂了。杜老爷抬头对群众喜悦的大喊:
“各位乡亲,我们家马上办喜事,请各位全体来喝一杯喜酒!”
群众欢呼,掌声雷动。
这天晚上,大家投宿在客栈里。
小燕子到井边去打水,才走进院子,就被人一把拉住,拖进了一个亭子里。小燕子定睛一看,是永琪。
“小燕子,我问你,你今天把那个绣球一直往我面前拨,到底是什么意思!”永琪气呼呼、脸色非常不好。
“我是好意啊!你还不领情?那么漂亮的小姐。娶回去多好!”小燕子说。
“你知不知道我的婚姻,是要阿玛来指定的?”
“那又怎样,如果你被绣球打中了,阿玛也不能不承认!了不起,柯玛指的是正室,这个小姐给你作个二房也不错!等至那个杜老爷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就算要她作第三第四,恐怕他都巴不得呢!”
永琪气得脸红脖子粗,紧紧的盯着小燕子,从齿缝中迸出几句:
“你就这么热心,要帮我拉红线啊?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可能有人了?”
小燕子大惊,睁大眼睛:
“有人?有谁?那家的小姐?比这个杜家的小姐还漂亮吗?”
“是!最起码,我认为是!”
“反正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认识她!”永琪抽了一口气。
“我认识?”小燕子惊呼:“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燕子立刻大惊失色。张口结舌,瞪着永琪,拼命摇头,说:
“不行不行!你不可以这样!你明知道紫薇心里已有人了,你不能再淌这个混水!人家尔康和你像兄弟一样,就算你是阿哥,也不能抢人家的心上人。那样就太没风度了!”
永琪见小燕子如此不解风情,心中着实有气,恨恨的说:
“你气死我了!”
小燕子怔住,眼睛睁得大大的。说:
“只好气死你,这个忙我一定不帮!你找我也没用!”
永琪叹气,摇了摇小燕子,说:
“怎么可能是紫薇呢?你有没有大脑?我明知道紫薇是我的妹妹啊,我对她只可能有兄妹之情,不可能有其他感情呀!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小燕子呆了呆:
“对呀,那么……不是紫薇?”
“当然不是紫薇!”
“那……”,小燕子寻思:“难道是金琐!”
永琪气得又摔袖子,又顿足。再也憋不住了,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
“不是紫薇,不是金琐,不是明月,也不是彩霞!是那个一天到晚和她们在一起的人!是那个被我一箭射到、从此就让我牵肠挂肚的人!是那个不解风情,拼命帮我拉红线的人!现在,你懂了没有?难道,这么久的日子以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小燕子这一下明白了,惊得连退了两步,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
“可是…可是……”她张口结舌:“为什么?你把我弄糊涂了!你说的是我吗?”
“你认为我除了你,还用箭射到过多少只小燕子?”永琪气极的问。
小燕子退后,一ρi股坐在凳子上,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永琪看到她这种样子,实在泄气,实在失望,说:
“原来……我一直在自作多情?你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
小燕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可是……你是我的哥哥啊!”
“是吗?真的是吗?那么紫薇是什么呢?我那里跑来这么多妹妹?”
小燕子突然显得扭捏和羞涩起来,可怜兮兮的问:
“可以……算是‘不是’吗!”
“本来就不是呀!”
“可我…可我……从来不敢这样想……”,小燕子结结巴巴。
“如果可以这样想呢?”永琪兴奋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燕子眼睛闪亮如秋水,如寒星,神情迷惆如梦。“我要好好的想一想,我现在好糊涂,好混乱……”
小燕子这种神情,这种眼光,让永琪心动得快发疯了。他就一步上前,抓住她的双臂,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摇着她,热烈的,请求的说:
“从今天起,答应我好好的想一想,用另外一个身份和角度来想!紫薇可以对尔康怎样,你就可以对我怎样,虽然未来的事还得努力,我们自己总该认清自己!等你和紫薇各归各位,你就不是现在的身份了!你这个身份是假的!而我的感情是真的!”
小燕子盯着永琪,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惊愕困惑的。只是,永琪这种语气,这种神情,却让她深深感动了。
这天晚上,小燕子破天荒第一次,竟然失眠了。整个晚上,她又捶床,又叹气,嘴里喃喃自语,不知所云,搅和得紫薇也睡不着。紫薇对永琪的心事,早已体会,现在,看到小燕子的神情,就猜到两人已经摊牌了。
“你坦白告诉我,”她抓住小燕子:“那个‘少爷’对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动心了?我有点糊涂,一直以为,你像个男孩子一样,和所有的人都是‘兄弟’,难道,你也动心了?那个“少爷’,不是你的‘兄弟’了?”
我跟你说实话,在今晚以前,我真的把他看成‘兄弟’!”小燕子坦白的说。
“今晚以后呢?”紫薇立即追问。
小燕子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一股迷糊状。说:
“现在,我就是皇阿玛讲的那句话:“化力气为浆糊’了!我想也想不清楚,满脑子浆糊,给五阿哥搞得昏头昏脑!”她又捶床,又叹气。寻思,回想,神情如醉:“我真的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什么都不会,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每次都要他来给我解围,诗词歌赋,一样都不会!他见过那么多有水准的女人,他的武功那么好,他的书也念得那么好,怎么会喜欢我呢?他一定是犯糊涂,胡说八道啦!不能认真的!我才不要去相信他!”
紫薇见小燕子这种神情,心中了然,一喜。
“哈!小妮子春心动矣!终于开窍了!”
小燕子再捶床:
“什么动不动?我才不要心动,心动好麻烦!我亲眼看到你和尔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一下子高兴得要死,一下子又愁得要命,疯疯癫癫的,我才不要像你们这样!”忽然盯着紫薇,小小声的问:“你说,五阿哥会不会拿我开玩笑?他真的会喜欢我吗?不是犯糊涂吗?”
紫薇看着小燕子出神,半晌不语。
“你发什么呆?你说话啊!”
“现在,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五阿哥跟尔康一样热心,要让我们两个各归各位!原来,这个‘兄妹’关系,是他的大问题!想来,他一定经过一番痛苦和挣扎,你还说他是犯糊涂!碰到你,是他倒霉,倒是真的!你害死他了,这些日子来,他为你操的心,绝对不会少于尔康!但是,尔康比他还幸福一点,因为我有回报。你呢?却在那儿给他‘乱抛绣球’!怪不得他今天气得脸色发白!”
小燕子睁大眼睛看了紫薇好一会儿,坐起身子来,又“砰”的倒回床上去。
“我就说,不能心动嘛!被你这样一说,好像我很对不起他似的,我‘已经’觉得自己欠了他了,烦死了!怎么办嘛!”
小燕子一脸的烦恼,却又一脸的陶醉。
紫薇看在眼里,会心的笑了。
“天啊!”她低低的说:“我们这么复杂的局面,这么复杂的故事,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被我们吓得晕过去?”--还珠格格
(二十一)
这天,大队人马,走进了一条山路。天气忽然阴暗下来,接着,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乾隆的马车,陷进泥淖。马儿拼命拖车,车子却动弹不得。
众人围着车子,无可奈何。
尔康掀起门帘,对里面喊:
“老爷,恐怕你们要下车,让我们把车子推出来!”
乾隆、紫蔽、小燕子都下车。
福伦和纪晓岚连忙用伞遮住乾隆。
雨点稀哩哗啦的下着。乾隆放眼一看,四周没有躲雨的地方。紫蔽和小燕子,几乎立刻淋湿了,就问福伦:
“还有伞吗?”
“这真是一个大疏忽,就带了两把伞!”福伦歉然的说。
乾隆一听,就大喊。
“紫蔽,小燕子,你们两个过来!到伞底下来,不要淋湿了!”
“我没有关系,我去帮他们推车!”小燕子嚷着。
永琪、尔康、尔泰、鄂敏都淋得透湿,在奋力推车,傅恒和太医在前面控马,大家都狼狈极了。小燕子奔来,加入大家推车。嘴里吆喝着:
“来!一、二、三!用力!”
永琪看到小燕子浑身是水,心痛,喊:
“你不要来凑热闹了!去伞底下躲一躲!”
“我才不要,我要帮忙!来!大家用力!”
“一二三!起来!”大家大叫。
车子仍然不动。
雷电交加,马儿受惊,不肯出力了。一个雷响,马儿就昂头狂嘶不已。
紫蔽站在乾隆身边,已经浑身是水。乾隆手里的伞,一直去遮紫蔽,自己竟然浴在大雨中。他心痛的说:
“你过来,女儿家,身子单薄,不比男人,淋点雨没有关系!过来!过来!”
紫蔽看到乾隆给她遮雨,自己淋湿,又惊又喜。忙接过乾隆手里的伞,完全罩着乾隆,喊着说:
“老爷,你不要管我了,反正我已经湿透了!你是万乘之尊,绝对不能有丝毫闪失,你别淋到雨,就是您对我的仁慈了!”
纪晓岚和福伦,见到乾隆如此,急忙用另一把伞遮着紫蔽,让自己浴在大雨里。
“老爷,你别管紫蔽丫头了,我来照顾她!”纪晓岚说。
“是呀,是呀,我们来照顾她!”福伦按口。
紫蔽见福伦淋雨,大惊。那敢让福伦和纪晓岚来给自己遮雨。手里的伞,又去遮福伦和纪晓岚。
“拜托两位大人,不要折我的寿,好不好?我是丫头呀!”
大家遮来遮去,结果是人人湿透。
紫蔽见乾隆执意遮着自己,一急,就把伞往乾隆手里一塞,喊着说:
“我帮他们去!”
乾隆急喊。
“紫蔽!紫蔽!”
紫蔽已经跑到马车前面去了。
紫蔽没有加入推车的行列,却奔到马儿身旁,对傅恒笑着说:
“这马儿不肯出力,让我来开导开导它!”就对着马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完一匹,又去跟另一匹咬耳朵!”
傅恒和太医,惊奇的看着紫蔽。
这天晚上,乾隆发烧了。幸好太医随行,立刻诊治,安慰大家说:
“只是受了凉,没有大碍,大家不必担心!还好从家里带了御寒的药,我这就拿到厨房去煎,马上服 下,发了汗,退了烧,就没事了!”
乾隆裹着一床毡子,坐在一张躺椅中,虽然发饶,心情和精神都很好。
“我看,你干脆叫厨房里熬一大锅姜汤,让每个人都喝一碗,免得再有人受凉!尤其两个丫头,不要疏忽了!”乾隆叮嘱太医。
“是!我这就去!”太医说,急急的走了。
永琪关心的看着乾隆:
“阿玛,你还有那儿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要忍着!”
“是啊!是啊!好在太医跟了来,药材也都带了?”福伦说。
乾隆抬眼,看到大家围绕着自己,就挥挥手说:
“你们不要小题大作,身子是我自己的。我心里有数,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们下去吧!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别都柠在这儿!让……紫蔽和小燕子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大家都去吧!”
。
“如果你要叫人,我和尔泰就在隔壁!”尔康说。
“这一层楼,我们都包了,有任何需要,尽管叫我们!”傅恒说。
“去吧!去吧!别把我当成老弱残兵,那我可受不了!别罗嗦了!”乾隆说。
纪晓岚便非常善体人意的说:
“紫蔽丫头,你好好侍候着!”
“是!你们大家放心!”
尔康听纪晓岚那句话,直觉有点刺耳,不禁深深的看了紫蔽一眼。
紫蔽全心都在乾隆身上,根本浑然不觉。
众人都躬身行礼,退出房间。房里,剩下乾隆、紫蔽和小燕子。紫蔽就走到水盆前,绞了帕子,拿过来压在乾隆额上。
“把额头冰一冰,会舒服一点!”
小燕子端了茶过来,拼命吹气,吹凉了,送到乾隆唇边去。
“还好,紫蔽想得周到,带了您最爱喝的茶叶!来,您喝喝看,会不会太烫?”
乾隆接过茶,嚼了一口。紫蔽又拿了一个靠垫过来,扶起乾隆的身子,说:
“我给您腰上垫个靠垫,起来一下!”
乾隆让紫蔽垫了靠垫。小燕子又端了一盘水果过来。
“您爱吃梨,这个蜜梨好甜,我来削!”
“我来!我来!”紫蔽抢着说。
“那,我来换帕子!”小燕子就去换乾隆额上的帕子。
乾隆左看右看,一对花一般的姑娘,诚诚恳恳的侍候着自己,绕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嘴里你一句,我一句,有问有答的。他竟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他凝视二人,越看越迷糊,越看越困惑。
“你们两个,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忽然问。
小燕子和紫蔽双双一怔。
“老爷,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燕子有点惊惶。
紫蔽停止削梨,盈盈大眼,惊疑的看着乾隆。
“不要怕!”乾隆温柔极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很感谢上苍,把你们两个,赐给了我!我觉得好幸福,好温馨。这种感觉,是我一生都没有感觉过的!我真的非常非常珍惜!”
紫蔽和小燕子,双双震动着。
药熬好了。小燕子和紫蔽,就端着药碗,要喂乾隆吃药,一个拼命吹,一个拿着汤匙喂。乾隆看这两个丫头,把自己当成小孩一样,不禁失笑,伸手去拿碗,说:
“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害了重病,好不好,我自己来!”
紫蔽微笑,吹气如兰:
“老爷,有事丫头服其劳!您就让我们侍候侍候吧!您有幸福的感觉,我们也有啊!何不让这种感觉多延续一下?”
乾隆眩惑了,看着紫蔽,默然不语。便由着她们两个,喂汤喂药。
没多久,乾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色已深,小燕子早就支持不住,靠在一张椅子里,也睡着了。
只有紫蔽,仍然清醒得很。看着熟睡的乾隆,她思潮起伏,激动不已。这是她的亲爹啊!是她梦寐以求的情景啊!这个“爹”,离她那么近,对她那么好,她却不能喊一声爹!她凝视乾隆,把乾隆的被拉拉严,伸手抚摸乾隆的额,发现乾隆在出汗,就掏出手帕,细心的拭去乾隆额上的汗珠。
乾隆在作梦。梦里,雨荷对他缓缓走来,大眼中盈盈含泪。梦里,雨荷在说:
“请不要走,我不舍得你走!我很怕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啊!”
乾隆不安的蠕动着身子,紫蔽忙碌的手,不住拭去他额上的汗,不住换帕子。
梦里的乾隆,看着梦里的雨荷。雨荷在说:
“我不敢要求你的爱,是天长地久,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爱,是永远永远不会终止的!就怕皇上的爱,只是蜡蜒点水,而我,变成一生的等待!”
乾隆呓语,模糊不清。
紫蔽有点着急,双手更加忙碌的为他拭汗,为他冷敷。
乾隆仍然在作梦,梦里的雨荷在说:
“记住几句话:‘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梦中的雨荷幽幽怨怨,转身而去。乾隆惊喊而醒:
“雨荷!雨荷!”
乾隆陡然坐起身子!”接触到紫蔽惊怔的双眸。迷糊中,紫蔽和雨荷,叠而为一。
乾隆一伸手,紧紧握住了紫蔽正为他拭汗的手。
两人瞠然对视,紫蔽听到乾隆喊着母亲的名字,陷入极大的震撼中。乾隆惊见紫蔽殷勤照顾,疑梦疑真。
“我作梦了,是不是?”乾隆怔忡的问。
紫蔽点点头,颤声的答: “您在叫‘雨荷’!”
乾隆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紫蔽。
“你也知道雨荷!”
“是!知道雨荷的每一件事!知道老爷的诗!”就轻轻的念:“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大明湖上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念完,心中激动,口中难言,一滴泪就滑落面颊,滴在乾隆手背上。
这滴眼泪震动了乾隆,他整个人一跳,看着紫蔽的眼神,更加深邃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转念一想,明白了:“哦,是小燕子告诉你的!”
紫蔽低头不语。
乾隆再看了她好一会儿,沉吟而困惑的:
“好奇怪,总觉得跟你很熟悉似的,好像老早就认识,中国自古就有成语‘似曾相识’,想必,这是人与人之间常有的一种感觉吧!”就柔声说:“紫蔽,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家乡在哪儿?” “我和小燕子是同乡,家在济南大明湖边!”紫蔽清晰的回答。
“你和她是同乡?难道你见过雨荷?”乾隆惊愕。
“是!她是我的干娘!”
乾隆大惊。愕然半晌。
“我不懂。难道你和小燕子认识已久?”
“我和小燕子是缘分,是知己,是姐妹!大概从上辈子开始,就已经认识了!”
乾隆惊看紫蔽,一肚子疑惑,却不知哪儿不对劲。正要再仔细盘问,熟睡的小燕子忽然从椅子上滚落地。嘴里在说梦话:
“小贼!看你往哪里跑?你给我滚回来……”,这一摔,就摔醒了,坐在地上发楞:“我在哪里?”
紫蔽急忙奔过去,把她扶起来。
“怎么回事?睡着了还会滚到地上来?作梦都在跟人打架吗?”
小燕子看到乾隆,这才一个惊跳,站起身,跑到乾隆面前问:
“老爷,你好一点没有?我怎么睡着了呢?就伸手摸摸乾隆的前额,喜悦的喊:“你不烧了!”
紫蔽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就这样被打断了。紫蔽看着乾隆,笑着说: “老爷,你到床上好好的躺一躺吧!烧已空完全退了,也不出汗了,我想,再休息两天,就可以上路了!”
乾隆看着面前的一对壁人,神思恍惚。小燕子伸手去扶乾隆:
“我们扶你到床上去!”
乾隆起身,小燕子和紫蔽,一边一个扶着他。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乾隆说。
“把你当成‘爹’啊!”小燕子答。
紫蔽就看着乾隆,大胆接口:
“是啊!我知道没有资格,但是,我好想跟小燕子说同样一句话!” ”
乾隆一震,看紫蔽。紫蔽眼中,闪耀着渴盼和千言万语,这样的眼光,使乾隆整个人都怔住了。更加迷糊起来。
乾隆休息了两天,身体就康复了。车车马马,大家又上了路。
这天,大家到了一个村庄,正好赶上“赶集”的日子,广场上,热闹得不得了。各种日用商品、布匹、牲口、杂货应有尽有,小贩们此起彼落的叫卖着。各种小吃摊子,卖糖葫芦的,捏泥人的,卖馄饨的,卖煎饼的……也应有尽有。
乾隆等一行人走了过来。乾隆看到国泰民安,大家有的卖,有的买,热闹非凡,心里觉得颇为安慰。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好奇。
忽然,大家看到了个年约十七、八岁,长得相当标致,浑身镐素的姑娘,跪在一张白纸前。许多群众,围在前面观看。小燕子和紫蔽,已经挤了进去。紫蔽看着那张纸,纸上写着:“卖身葬父”。紫蔽不禁念着内容:
“小女子采莲,要赴京寻亲,经过此地,不料老父病重,所有盘缠,全部用尽,老父仍然撒手西去。采莲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只得卖身葬父。如有仁人君子,慷慨解囊,安葬老父。采莲愿终身为奴,以为报答!”
小燕子站在采莲前面,看着那张状子,拉了拉紫蔽,悄悄低问:
“这个画面,有没有一点熟悉?你看那个采莲,会不会是个骗子?”
紫蔽也低声说:
“如果是,你要怎样?如果不是,你又怎样?”
小燕子嘻嘻一笑,低声说: “如果是真的‘卖身葬父’,我当然要给钱呀,总不能让她把自己卖了。如果是假的,我当然更得给钱了,因为是‘同行”嘛!” 两人正低声议论,忽然一阵喧嚣,来了几个面目狰狞、服装不整的恶霸。其中一个,长得又粗又壮,满脸横肉,满嘴酒气,一窜就窜到采莲面前,伸手一把拉起了她。大吼着说:
“卖什么身?老子昨儿个就给了你钱,已经把你买了!你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跑到这儿来卖身?跟我走!”
采莲死命抵挡,哀声大叫:
“不是不是!我没有拿你的钱!我一毛钱也没有拿,我爹还躺在庙里,没有下葬呀!我不跟你去,我不是你的人,我宁愿死,也不要卖给你……我不要!”
“混蛋!”那恶霸“啪”的一声,就给了采莲一个耳光:
“你不卖给我,我也买定了你!”
其他恶霸,就喊声震天的嚷着: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的,你收了张家少爷的钱,还想赖!把她拖走,别跟她客气……”
小燕子怎么受得了这个,身子一窜,飞身出去了。
“呔!放下那位姑娘!”
那恶霸出口就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
恶霸话才说完,“啪”的一声,居然脸上挨了一个大耳光。定睛一看,永琪不知道怎么就飞身过来,满脸怒容的站在他面前,疾言厉色的大骂:
“嘴里这样不干不净,分明就是一个流氓!人家姑娘已经走投无路,你们居然趁火打劫,太可恶了!”就大吼一一声:“放下那位姑娘!”
那恶霸勃然大怒。
“那里来的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着,挥手就打。
其他恶霸一见,全部聚拢,挥拳踢脚,大打出手。小燕子嘴里喊叫连连,对着那群恶霸乱打一气:
“看掌!看刀!看我的连环踢!小贼!别跑……”
福伦叹了口大气,无奈的喊:
“尔康!尔泰!照顾着他们!”
尔康尔泰早已飞进场中去了,一场恶斗,就此开始。那群恶霸怎么经得起尔康等三人联手,没有几下,已经哼哼唉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趴下了。
小燕子拍拍手,挥挥衣袖,好生得意。
“过瘾!过瘾!”对地下的恶霸们喊:“还有谁不服气?再来打!”
一个恶霸躺在地上哼哼,对小燕子恨恨的说:
“你打你老子,当心我跟你算帐……”
一句后没有说完,尔康喘起一块泥团,不偏不倚的射进恶霸的嘴里。大声问:
“还有谁要说话?”
恶霸们没存一个敢说话了。
福伦就急忙说:
“我们走吧!这样一路打打闹闹,恐怕太招摇了!小燕子,你也得收敛一点!”
“那可没办法,路见不平,总得拔刀相助啊!”小燕子说。
“好了!打完了,大家走吧!”乾隆说。
大家便往前走去。走了一段,永琪一回头,发现采莲痴痴的跟在后面。
“等一下!我们只顾得打架,把她给疏忽了!”就停步,看着采莲:“你爹在哪儿?”
采莲看着永琪,眼中闪着崇拜与感激,走过来。倒身就拜。
“我爹就停放在那边的一间破庙里!”指了指远处的山边。
永琪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采莲。
“快去葬了你爹,剩下的钱,用来进京,找你的亲人吧!”
采莲收了银锭子,泪,流下来,对永琪磕了一个头。
“少爷,那…我是你的人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买你,只是要帮你!你快去葬你爹吧!”永琪挥挥手。
“可是…可是……我怎么办呢?那些人,我很怕啊!他们一直缠着我,一直欺负我……”采莲抽抽噎噎的说。
“恐怕这样不行,那几个恶霸还会找她麻烦的!等下爹没葬成,说不定连银子都给人抢了去!”尔康说。
“是啊!你们要帮人家忙,就干脆帮到底!要不然,我们走了,她还是羊入虎口!”尔泰也点头。
“怎么帮到底?难道还要帮她葬父吗?”福伦问。
小燕子豪气的一摔头:
“好吧!就帮她葬父吧!”
福伦摇头。纪晓岚和众大臣都摇头。只有乾隆,一笑说道:
“看样子,我们又得找个客栈,住上一晚!”
采莲的爹入了土。帮忙已经帮完了。
大家继续行程,行行复行行。
大队人马,走了好大一段路,永琪一回头,忽然发现后面有个人,跌跌冲冲,蹒蹒珊珊的追着队伍。永琪定睛一看,竟是采莲!永琪不禁一怔,一拉马缰,奔到采莲面前,问:
“采莲,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你应该继续上路,到北京去找你的亲人,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采莲可怜兮兮的看着永琪:
“可是……我是你的人了!你买了我!”
“不是!不是!我没有买你,只是帮你!我家里丫头一大堆,真的不需要人,你别跟来了,回头走吧!”
采莲低头不语。
永琪一看,才发现采莲穿着一双鞋底早已磨破的鞋子。由于追车追马,脚趾都已走破,正在流血。永淇抽了一口冷气,无奈而同情,说:
“算了,先到我马背上来,我们到了前面一站,我再来安排你怎么去北京!”
永琪便伸手一捞,把采莲捞上马背。采莲又惊又喜,坐在永棋身前,两人回到队伍里,尔泰吃了一惊,问: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到前面一站再说!”
小燕子坐在马车里,一直伸头望着窗外,这一幕,就全体落在小燕子眼里。
到了下一站,永琪发现,跟采莲说不清楚了。那个姑娘,一直睁着一对泪汪汪的大眼睛,痴痴的看着他,一副“抵死相从”的样子。无论永琪跟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厢情愿的,低低的,固执的说:
“我是你的人了,你已经买了我,我不会吃多少粮食,我要侍候你!”
永琪忍耐的解释:
“我跟你说,我真的不能带着你走!我们是出来办事的,带着你非常不方便!到了这儿,你就自己管自己了!”掏出钱袋:“喂,这都给你!拿去买双鞋,买些衣服,雇一辆车,自己去北京,或者回你的家乡去,知道吗?”
小燕子走了过来,没好气的Сhā口:
“少爷,我看你就把人家带着吧!最起码,在路上骑个马,有人说说笑笑,也解个闷!”
尔泰听出小燕子的醋意,便恐天下不乱的笑着接口:
“是啊!一路上,我看你跟采莲姑娘谈得挺投机,人家现在无家可归,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大家这样一说,采莲更是对着永琪,一个劲儿的拜拜。
“我不会给您找麻烦,我什么事都为您做!请你不要打发我走!”
永琪好无奈,好不忍,回头看紫蔽,求救的看紫蔽,说:
“你给她找双鞋!她的脚磨破了,所以不能走路,我才带她骑马!”
永琪这句话,原是向小燕子解释,为什么会并骑一马,谁知,小燕子听了更怒,一扭身,就走掉了。紫蔽赶紧给永琪使眼色。永琪才急忙追去。
小燕子跑到一座小桥上,气呼呼的东张西望。
永琪急急奔来。问:
“你在生我的气吗?”
“奇怪,谁说我生气?”小燕子不看他,调头去看另一边。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看风景!”小燕子说得好大声。
永琪一怔。
“等会儿老爷一定会到处找你,你不进去侍候着,跑到这儿来看风景?”
小燕子更大声了:
“老爷要人侍候,你不是已经买了一个丫头了,叫她去侍候!难道我是生来的奴才命,就该给你们喊来喊去,做这做那!你又没给我钱,没买了我!我干什么一天到晚等在那儿,等你们差遣!”
永琪毕竟当惯了阿哥,那里被人这样冲撞过,一时间,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真是莫名其妙!那个采莲,是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你要管人家的闲事,帮人打架,帮人家葬父!现在,你生什么气?难道她的脚流着血,一跛一跛的跟在我们后面追车迫马,我们就该视而不见吗?你的同情心就那么一点点?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女侠客呢!”
小燕子一听,怒不可遏:
“我不是女侠客,好不好?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什么女侠客!你受不了人家追车追马,受不了人家的脚流血,你还不去照顾她,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你走!你走!”
“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在吃醋!”永琪盯着她看。
小燕子勃然大怒,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喊:
“作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你是‘少爷’,每个人都会追在你后面,苦苦哀求你收留?你把我看得那么扁,让我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根本不是什么!”
永琪一震,倒退一步,气得脸色雪白。
“你是一个蛮不讲理、没有原则、没有感觉、没有思想的女人,算我白白认识了你!”
这几句话未免说得太重了,小燕子眼圈一红,跺脚大喊:
“你滚!我再也不要理你!我没思想,没深度,没学问……可我也没招惹过你!你走!你也不要再来招惹我……”
“我可没说你没深度,没学问……”
“你说了!你说了!你就是这个意思!”小燕子跋扈的喊,[奇書網整理提供]弯腰拾起一块石头,就对永琪砸过去。
永琪大怒,说了一句:
“简直不可理喻!”掉头就走了。
剩下小燕子,呆呆的站在桥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个采莲,就这样跟着队伍,跟了整整三天。
小燕子憋着气,也整整憋了三天。
第三天黄昏,大家停在客栈前面,卸车的卸车,卸马的卸马。永琪看着小燕子,两人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他实在憋不住了,看到乾隆等人进了客栈,门口就剩下他们年轻的几个人。就走过来说:
“讲和了,好不好?那天,我害了‘刺猬’病,偏偏胡大夫说,这个病无药可治,只能让它自己好。现在,病状已经减轻,你是不是也可以停止生气了?还有,那个采莲……要跟你告辞了,她在这儿,转道去北京……”
永琪话还没有说完,小燕子忽然跳上一匹马背,对着城外,疾驰而去。
紫蔽大惊失色,大喊:
“小燕子!你干什么?你不会骑马呀!回来!回来呀!”
尔康急推了永琪一把。
永琪便跃上一匹马,疾追而去。
小燕子骑着马飞驰。
在她身后,永琪策马追来。
两人一前一后,奔进草原。永琪一面追,一面喊:
“小燕子!不要这样嘛!你又不会骑马,这样很危险呀!要发脾气,你就叫一顿,喊一顿,骂骂人,打一架……什么都可以!不要这样拿自己开玩笑,你赶快停下来呀!”
小燕子没有想到马儿那么难以控制,跑起来又飞快,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却已经欲罢不能。她吓得花答失色,缰绳也掉了,她拼命去捞缰绳,捞得东倒西歪。永琪追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喊着:
“不要管那个马缰了!你抓着马脖子…抱着马脖子…”
小燕子偏不听他,伸手一捞,居然给她捞着了缰绳,身子差点坠马。
“天啊……”永琪惊叫。
小燕子拉着僵绳,骑得危危险险,还不忘记回头吵架,大喊: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走!你走!你不要管我!我危不危险,是我的事!”就拍着马喊:“驾!马儿!快跑!快跑……”
马儿疾冲向前,小燕子一个颠簸,又差点坠马。永琪急死了,拼命催马向前,大喊大叫的教她:
“你抓紧马缰,不要放手,身子低一点,伏在马背上,你的脚没有踩到马蹬,这样大危险了。试试看去踩马蹬……”
“不要你教我,不要你管!”小燕子喊,拼命去扯缓绳,马儿被拉得昂首长嘶,小燕子差点掉下马背。
“天啊!”永琪急喊:“你放轻松一点,不要去夹马肚子……”
“我就不要听你!谁要你来教……”
小燕子一面说,一面对着马肚子狠狠一夹。那匹马,就像箭一般射出。小燕子再也支持不住,翻身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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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永琪已经从马背上飞跃而出,伸长了手,要接住她。但是,他毕竟晚了一步,小燕子已经重重落地,正好落在一个斜坡上。她就骨碌骨碌的滚了下去。永琪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小燕子,两人连续几个翻滚,滚了半天才止住。
小燕子气喘吁吁的,惊魂未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永琪。
一永琪紧紧的抱着她,也是惊魂未定,也睁着大大别的眼睛,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突然惊觉,大怒的跳起身,喊:
“你不要碰我,你离我远一点……哎哟!”小燕了腿上一阵剧痛,站不稳,跌落地,伸手抱着自己的右脚。
永琪急扑过来,不由分说,就翻起她的右脚的裤管,只见裤子已经撕破,血正流了出来。永琪一看到小燕子流血,心中重重的一抽,心痛得无以复加。
“你快动一动,看看骨头有没有伤到!”
小燕子推着他:
“你走开,不要管我!我已经发过誓,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永琪四顾无人,就什么都不管了,把她紧紧一抱。
“已经摔成这样,还要跟我呕气!呕什么气呢?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为了你,整天心神不定,把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那个采莲,在我心里怎么会有一分一毫的地位呢?什么王公之女,什么天仙佳人,都赶不上你的一点一滴啊!”
小燕子想挣开他,奈何他抱得紧紧的。小燕子就委委曲曲的说:
“我没学问,没思想,没才华,没深度,没这个,没那个,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
永琪注视着她飞快蠕动的唇,再也控制不住,飞快的吻住了她。
小燕子大震,呆住了。一阵意乱神迷,天旋地转,半天,都不能动弹。好一会儿,她才忽然惊觉,就大力的推开永琪,跳了起来。单脚跳着。
“你子什么?你还欺负我?”
永琪追过去扶住她。
“我不是欺负你,我是欺负我自己!求求你,赶快坐下来, 让我看看伤口怎样了?难道你要让自己流血流到死掉吗?”
小燕子心中一酸,落泪了。
“是!死掉算了!”
“我陪你死!”
“现在说得好听,一转眼,就摆出阿哥的架子了!”
永琪把她的身子按下,让她坐在草地上,俯头看看她的腿。伸手撕下自己衣襟的下摆,去扎住伤口。
“我先给你止血!还好胡太医跟来了,回去之后。就说你练骑马,摔了!知道吗?”
“不知道!”
永琪怜惜的看她,叹口大气,一边包扎,一边说:
“是我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这是我第一次了解男女之情,一旦动心,竟然像江海大浪,波涛汹涌,不能控制!以至于我的很多行为。都失常了!你会吃醋,证明你心里有我,我应该高兴才是,怎样都不应该和你发脾气!你说对了,我从小是阿哥,已经习惯了,难免会把‘阿哥’的架子端出来,以后不敢了!你给了我定心丸吃,我还乱闹一阵,故意去气你,是我糊涂了!”
小燕子见永琪低声下气,心已经软了,听到后来,又抗议了:
“什么定心丸?我那有给你定心丸吃!”
“是,没吃!没吃!现在,我们赶快回去吧!”凝视她:“动一动你的腿给我看!我真的很担心!”
小燕子动了动,痛得龇牙咧嘴。
“还好!没伤到骨头!但是……伤到了我的心。好痛!”
“是人家的脚趾头让你好痛吧!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永琪伸出手掌给她。
“给你打,好不好?”
小燕子“啪”的一声,就给了他狠狠的一记。永琪摔着手,惊讶的说:
“你的手劲怎么那么大?真打?”
小燕子闪动睫毛,落下两滴泪、永琪一看她哭了,心慌意乱。
“小燕子,不要哭,是我的错!你一掉眼泪,我心都揪起来了,我真的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燕子用衣袖擦掉眼泪,把头在永琪肩上靠了一靠。
“以后不可以凶我!不可以说我‘什么都不是’!”泪又落下来。
“是!我们彼此彼此,好不好?”永琪手忙脚乱的帮她拭泪。
“什么‘噗哧噗哧’,还‘呼噜呼噜呢!”小燕子听不懂。
永琪忍不住“噗哧”一笑,小燕子也就“噗吭”一笑。
“原来是这样‘噗哧噗哧’!”小燕子自言自语。
两人就相视而笑了。
采莲,当天就被尔康派人送去北京了。
这段“采莲Сhā曲”,总算过去了。没有惊动乾隆和长辈。只是,从这次以后,小燕子就多了一份女性的娇羞,比以前显得更加动人了。而五个年轻人之间,有更多的“目语”,更多的‘默契”,更多的“‘秘密”了。--还珠格格
(二十二)
和乾隆“微服出巡”,实在是小燕子进宫以后最快乐的一件事,也是紫薇进宫以后,最接近乾隆的一段日子。两个女孩子,忙得不得了,要照顾乾隆,要找机会说出秘密,要和三个臭皮匠随时商量大计,还要闹闹恋爱,吵吵架。这一路,真是非常热闹。小燕子平均每三天就要跟人打一架,她每次一出手,永淇就只好出手,生怕她吃亏。永琪一出手,福家两兄弟就不能不出手,忙着保护这一个格格,一个王子。乾隆虽然也告诫小燕子,不要太冲动,这样一路打打闹闹,要不引人注目,都不容易。但是,小燕子对乾隆振振有词的说:
“看到那些坏蛋欺负好人,我怎么可以装作看不见呢?没办法呀!如果老爷你也装成看不见,那……您就成了……成了……”她压低声音,嘻嘻一笑:“昏君啦!”
乾隆瞪眼,拿这个小燕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一路打抱不平,走得其慢无比。好在乾隆也只是出门散散心,旅行是真的,出巡是说得好听,所以也不匆忙。这一路,有个刁钻的小燕子,有个可人的俏紫薇,他真的享受到从来没有享受到的温馨和幸福。如果不是一件突如其来的大事,结束了这段旅行,他说不定会东西南北,一路“出巡”下去。
这天,走到冀州境内。正好赶上当地的庙会。大家早已有了默契,有热闹的地方,不能放过!所以,一行人就全体来到庙前。
庙会,永远是最热闹的。有人在卖东西,有人摆地摊,有人卖膏药,有人卖艺。各种小吃摊于,各种小点心,更是应有尽有。冀州的老百姓大概全城出动,庙里,香火鼎盛,庙外,人潮涌来。
小燕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兴高采烈的东张西望,永琪紧紧张张的跟在她身边。
“小燕子,你的腿还有伤,不要再向前挤了!”
“那一点伤,早就好了!”小燕子满不在乎的说。
突然一阵锣鼓喧天,人群中,出现一个踩高跷的队伍,有狮于有龙,有观音菩萨,有金童玉女,还有哼哈二将,有蚌仙,有唐僧取经,后面还跟着“八仙”……几乎把所有民间传说的人物,都包容在内。最精彩的是,全部踩着高跷,摇摇晃晃而来。
小燕子一看,兴奋得不得了,喊着:
“这个好看!大好看了!”就奋力挤上前去。
“小心!小心!大家不要走散了!”福伦看到人山人海,急忙警告。
小燕子那里肯听,已经奋不顾身,拼命的挤进人群,要去看高跷队。她东一钻,西一钻,转眼就淹进人群中,没了影子。永琪不放心,追着小燕子而去。尔康和尔泰,忙着去追永琪,四个人就一前一后,挤得看不见了。
福伦和几个武将,护卫着乾隆。紫薇紧紧的跟在乾隆身边。乾隆本来也要去看高跷队,但是,人潮一波一波的挤着,再加上烟雾氤氲,就觉得很热,拿着扇子退在后面,紫薇用手里的扇子,拼命帮乾隆扇着风。福伦、纪晓岚等人,被挤得东一个西一个,但是,大家还是眼光不离乾隆。
这时,一个卖茶叶蛋的小贩,老夫妻二人,憨憨厚厚的,挑着担子停在乾隆面前。两人对人潮张望着,挺无奈的样子。老头就对老妻说:
“那儿人多,咱们两个大概挤不进去了!就在这儿将就将就吧!”
老太婆一股忠厚样,拼命点头:
“是啊,这卖茶叶蛋不比卖糕饼,又是火,又是炉于,万一烫着人,就不好了,能做多少生意,就做多少生意吧!”
乾隆觉得两夫妻善良勤勉,年纪那么大了,还要作生意。不禁同情,低头问:
“生意好不好?”
“凑合凑合,够过日子了!”老头说。
“老爷子要不要吃个茶叶蛋?”老太婆急忙问:“咱们都用上好的红茶煮的,您闻闻看香不香?不香不爽口,就不收钱!”
乾隆笑了,说:
“好吧给我十个!紫薇丫头,来付钱!”
“是!”
紫薇挤上来,掏出钱袋来付钱。乾隆就去拿茶叶蛋。
突然间,老头跳起发难,一炉子炭火陡然飞起,直扑乾隆面门。热腾腾的茶叶蛋,全部成了武器,飞打乾隆。紫薇首当其冲,被烫得大叫。老头嘴里大喊:
“皇帝老儿,纳命来吧!”
老太婆哗啦一声,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尖锐的匕首,直扑乾隆,吼着:
。
“我给大乘教死难的信徒报仇!看刀!”
变生仓卒,小燕子等人远水救不了近火,近处的鄂敏、傅恒、福伦等人大惊。
“有剌客!有剌客!保护老爷要紧……”,福伦大喊,声如洪钟。
乾隆已经挥着折扇,来不及的打着那些炭火和热腾腾的茶叶蛋,一抬头,陡见利刃飞刺而下。乾隆本不至于招架不住,但是,前前后后全是人墙,施展不开。眼见利刃直逼胸前,自己竟退无可退,闪无可闪。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紫薇奋不顾身,用身子直撞乾隆,挺身去挡那把刀。 只见利刃“噗”的一声,Сhā进紫薇胸前。鲜血立刻出来。
乾隆大震,什么都顾不得了,伸手捞起紫薇,嘴里发出一声大吼,把周围的人,撞得跌的跌,倒的倒,他抱着紫薇,飞窜出去。
同时,鄂敏、傅恒、福伦都大喊着飞扑过来救人。和那老头老大婆大打出手。 远处,小燕子、永琪、尔康、尔泰听到这边的喊叫,知道出事了,也顾不得伤人不伤人,一路吼叫着扑奔过来,飞的飞,窜的窜,跳的跳……
谁知,高跷队伍全部发难,高跷成了武器,和永琪等人展开恶斗。一群人竟然都是武功高手,大家打得天昏地暗。
群众喊着叫着,摔着跌着,四散奔逃,场面混乱。
傅恒、鄂敏和老头应战,福伦就保护着乾隆且战且退。乾隆一直抱着紫薇,不曾放手。利刃也一直Сhā在紫薇胸前。
尔康等人,和那个高跷队杀得难解难分。始终没办法杀到乾隆身边,大家急死了,只得拼命死战。
傅恒、鄂敏已将老头和老太婆打倒在地。可是,“蚌壳精”和“舞龙舞狮”又都砍杀过来,傅恒见乾隆抱着紫薇不放,显然无法自保,急忙大喊:
“鄂敏!去保护皇上!这儿交给我!”
“是!”
鄂敏抽身,和福伦保护着乾隆,终于退到了安全地带。纪晓岚也奔了过来。
乾隆低头,看着怀中面孔雪白,血一直淌下的紫蔽。哑声大叫:
“胡太医!胡太医!胡大医……胡太医在哪儿?”
“忙乱之中冲散了,皇上别急,我去找!”鄂敏说。
“鄂敏,你别去!在这儿保护皇上!”傅恒急喊。
乾隆大急,看着紫薇,心如刀绞,大喊:
“去找胡太医!这儿已经安全了,保护什么?赶快去找胡太医!”
纪晓岚急忙应着:
“我去找!我去找子
纪晓岚冲进人群,到处找胡大医。
尔康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看到纪晓岚在人群中,疯狂的喊着“胡太医”,知道有人受伤。他大吼一声 ,连连撂倒了好几人。飞过人群,抓住了正在盲目奔窜的胡太医。后面“何仙姑”追杀过来,一刀砍伤了尔康的手臂。尔康负伤,却不肯放掉胡太医,急促中,嘴里大吼,脚下连环踢,踢倒“何仙姑”,尔泰赶来,一刀刺下。
“皇上已经退到树下,紫薇身受重伤,你赶快去!这儿有我!”尔泰急喊。
尔康一听,紫薇身受重伤,脑中轰的一响,抓着胡太医,一路杀出去。
树下,乾隆仍然抱着紫薇,不曾松手。他低头,看到紫薇的脸色越来越白,血一直滴到地下,不禁心慌意乱。他喊着紫薇:
“紫薇!紫薇丫头!看着我,别晕过去,保持清醒!跟我说说话!听到没有!”
紫薇看着乾隆,好痛,吸着气,觉得每次呼吸,血就跟着流出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多话,还没说明白,怎么办? “皇上,我是不是快死了?”她挣扎着问。
乾隆大震: “什么死不死?受这么一点小伤,怎么会死子抬头又一阵大喊:“胡太医!找到胡太医没有?”
紫薇心里好急,颤声的说。
“皇上,如果我死了,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乾隆心痛,着急,心不在焉,到处找太医。
“请你饶小燕子不死!”紫薇轻声说,恳求的。
“不要再死不死的了,谁都不会死!”乾隆生气的喊。
紫薇好痛,呻吟着:
“我们不是安心的……请饶小燕子一命!”她再说。
乾隆根本听不懂,以为紫薇已经失去意识了,急得不得了,大声说:
“紫薇,你撑着一点,太医马上来了!”
这时,尔康浑身浴血,手臂带伤,提着太医,几乎是脚不沾尘的飞窜而至。
“太医来!太医来了!”他喊着,一眼看到乾隆臂弯里的紫薇,看到那把深深Сhā在她胸前的利刃,和那点点滴滴往下淌的鲜血……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脱口就喊:“老天啊!”
胡太医惊魂未定,喘息的站在那儿。
“请皇上把紫薇放下地,让臣诊治!”
鄂敏已将身上外衣脱下,铺在地上。
乾隆这才将紫薇放在地上。太医急忙上前把脉,察看伤口。
另一边,战事已经告一段落。高跷队东倒西歪,全部躺下。冀州的守备丁大人已经得到消息,率领了大批官兵赶到,捕捉刺客。
小燕子这时才能脱身,听到是紫薇受伤,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扑奔乾隆这儿,一看到地上的紫戳,魂飞魄散。
“紫薇,怎么会这样?你中了一刀……天啊!”她爬过去,抱往紫薇的头,泪珠就落在紫薇面颊上了:
“我答应过金琐,不让你少一根头发,现在,你居然中了一刀,我要怎么办啊……”
紫薇看到小燕子,好多叮嘱,简直不知道要先讲那一样好。
“金琐,要照顾金琐……”她虚弱的说。
小燕子更是泪如雨下。
“你说什么,不会有事的!你勇敢一点,不会有事的……”她哭着喊。
众人此时已恶战完毕,纷纷聚拢。
“报告皇上,丁大人已经带兵赶到,所有乱党全都抓了起来!都是大乘教的余孽,从‘抛绣球”那天就盯上我们了,现在,已经押去审问了!”傅恒禀告。
就有丁一大人带着一队官兵,急跪于地。
“卑职丁承先叩见皇上,不知皇上驾临。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官兵全部跪落地。齐声大喊:
“皇上万岁万万岁!”
乾隆烦躁的挥手,心急如焚的说:
“都不要吵,现在什么事都别说!先把紫薇治好要紧!胡太医,紫薇怎样子
“赶快找一个干净地方,臣要把匕首拔出来!”胡大医紧张的说。
乾隆就对丁大人喊:
“听到没有?最近的地方在哪儿子
丁大人磕头说:
“皇上不嫌弃,就到奴才家里吧!”
乾隆一俯身,就从地上抱起紫薇,急促的说:
“还耽搁什么?走呀!”
说着,乾隆就迈开大步,大家赶紧急步跟随。
丁府一阵忙忙乱乱。
紫薇躺上了床,胡大医不敢立刻拔刀,生怕刀子一拔,紫薇也就去了。看乾隆这种神情,万一紫薇不保,恐怕他这个太医也不保了。先要丫头们准备热水,准备参汤,准备绷带,准备止血金创药……他忙忙碌碌,在卧室内内外外跑。
乾隆在门口拦住了他。 “胡太医,你跟我说实话,拔刀有没有危险?”
“回皇上,紫薇姑娘的伤,并没有靠近心脏,可是,流血大多,伤到血管,是显而易见的!刀子拔出时,只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确实有危险!臣已经拿了参片,让她含着,但是……”
乾隆明白了,咬牙说道。
“朕跟你进去!看着你拔刀!”
两人大步来到床前。
紫薇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匕首仍然Сhā在胸前。太医已将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开,丫头们用帕子压着伤口周围。
大医推开丫头,按住伤口,准备拔刀。
小燕子、乾隆、尔康、尔泰、永琪、福伦全部围在床前,紧张的看着太医。
“我需要一个人帮忙,抱住她的头,压住她的上身,免得拔刀时身子会动!”
尔康往前一冲,忘形的说:
“我来!”说完,才发现手臂上有伤,根本动作不便。
乾隆已经一步上前。坚定的说:
“朕来!”就上前,紧紧的,稳定的抱着紫薇的头,低头对紫薇说:“朕在这儿稳着你,朕既然贵为天子,一定能够给你力量!你也要为朕争一口气,知道吗?”
紫薇虚弱的点头。心里明白,自己的生命,恐怕会随着拔刀而消失。眼睛不禁看众人,好多的不舍,好多的话要说。
胡太医很不安:
“皇上!臣拔出匕首时,只怕血会溅出来!是不是让别人……”
“你不要顾虑了,赶快救人要紧!”就看众人:“你们退下吧!小燕子,你也出去!”
小燕子立刻哀声喊:
“我不走,我守着她!我绝对绝对不离开她!”
尔康两眼,死死的看着紫薇,整个魂魄,都悬在紫薇身上,那里能够离开。永琪看大家这个状况,就急促的说:
“皇阿玛,如果没有不方便就让我们看着这把刀拔出来。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跟紫薇已经像一家人了!没看到她平安,大家都走不开!而且,我们可以给她打气呀!”
乾隆自己已经方寸大乱,顾不得大家了。就默然不语。
太医就握住刀柄,看着紫薇说:
“紫薇,我要拔刀了!拔出来的时候会很痛,但是,没办法,非拔不可!”
紫薇点了点头,抬眼看乾隆。
“等一下!”她的眼光,深深切切,里面藏着千言万语,盯着乾隆。
乾隆在这样的眼光下,觉得心都碎了。他振作了一下,用有力的语气说:
“紫薇丫头,只是痛一下,你不会有事,朕不许你有事!不要怕,知道吗?”
“皇上……皇上……我要请求一件事!”紫薇衰弱的说。
“是!你快说!这刀子要马上拔,不能再耽搁了!”乾隆着急。
“皇上……请答应我,将来,无论小燕子做错什么,您饶她不死!”
小燕子一听,泪水就疯狂滚落。
“好,朕饶她不死!你安心了吧子乾隆匆匆回答。
尔泰和永琪交换了一个注视,这句话终于听到了,却在这种情况底下,人人震动而心碎了。
紫薇放心了,一笑,眼光就停在尔康脸上。
“尔康,我也求你一件事!”
尔康震动的盯着紫薇,哑声的:
“你说!”
“万一我有个什久请你收了金琐!我把她的终身托付给你了!,,
尔康心中,一阵绞痛,此时此刻,她关心的是小燕子,是金琐!他咬了咬牙,忍着泪不敢再耽误时间,有力的答道:
“是!”
紫薇就对太医沉着的说:
“请拔刀!”
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摒住呼吸,定定的看着那把刀。
小燕子泪水不停的掉,用手蒙住嘴。
尔康咬紧牙关,好像是自己在拔刀,脸色和紫薇一样苍白。
太医握住刀柄,用力一拔。
鲜血立刻飞溅而出。紫薇一挺身,痛喊出声:
“啊……”
乾隆将紫薇的头,紧紧一抱,血溅了一身。
紫薇昏厥了过去。乾隆急喊:
“紫薇!紫薇!紫薇……”
“她死了……她死了……”
“崩咚”一声,小燕子晕倒在地。
紫薇悠悠醒转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闪动着睫毛,微微的睁开眼睛,只见室内灯火荧荧。她的眼光,从灯光上移开,看到了太医和小燕子……然后蓦然发现乾隆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紫薇一个震动,清醒了,惊喊:
“皇上!”
小燕子立刻扑了过去。惊喜的喊:
“她醒了!她醒了!”
乾隆给了紫薇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转头急喊:
“胡太医!”
“臣在!臣马上诊视!”
胡太医急忙上前,看了看紫薇的眼睛,又握起紫薇的手来把脉。半晌,胡太医放下紫薇的手,松了一大口气,回头看乾隆:
“皇上,紫薇姑娘脉象平稳,已经没有大碍了!真是皇上的洪福,苍天的庇佑!现在,只要好好调理,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乾隆那颗提着的心,这才回归原位,就低头去看紫薇。
“紫薇!觉得怎样?醒了吗?真的醒了吗?认识朕吗?”
“皇上,我……让您担心了!”紫薇衰弱的说。
乾隆紧紧的盯着她:
“是,你让朕担心了,担心极了,担心得不得了!现在怎样,坦白告诉朕!”
“好痛!”紫薇诚实的说。
胡太医急忙说:
“我这就去熬药,吃了,可以安神止痛!”
“有那种药,还不快去熬!”乾隆对太医喊。
“喳!”太医急急退出门去。
小燕子对着紫薇,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她握起紫薇的手,终于有真实感了。突然放声大叫:
“哇!你活了!”低头看紫薇,乐不可支:“恭喜恭喜!你没有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已经到阎王那儿去报到,可是,阎王老爷看到你,非常生气,跟那些抓你的小鬼大发脾气,说:‘这个姑娘时辰没到,还有一百年阳寿,你们抓错了人,赶快送她回去!’所以,你就活过来了!度过这一关,你还有一百年好活!…
紫薇看着小燕子,笑了。
“一百年,那不是变成老妖怪了!”
“反正有我这个‘千岁千千岁’陪着你!你怕什么?咱们上面,还有万岁万万岁,呢!”
乾隆就俯身看着紫薇,眼中,盛满了温柔。紫薇接触到乾隆的眼光,不安的动着身子:
“皇上!您还不赶快去休息,我那一百年阳寿,准会被您打折了!”一动,伤口好痛,不禁咬牙吸气。
乾隆急忙按着她的身子:
“别动!那么大一个伤口,你还要动来动去,血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千万不要动!”就深深的看着紫蔽,说不出有多么怜惜。“还记得整个发生的事吗?”
紫薇点点头。难过的说:
“怎么会有刺客呢?一个好皇上,千载难逢,他们还要行刺,我真……想不通!”又关心的问:“还有人受伤吗子
“只有尔康,受了一点轻伤,其他人都还好!”
“尔康!”紫薇惊呼。
“操心你自己好不好?不要管别人了!和你的伤比起来,那些伤都不算什么了!”乾隆忍不注用帕子拭去紫薇的汗。“这一一会儿,疼得好些吗子
“好多了!拔刀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活不成了!”
“傻丫头!有我镇在那儿呢!朕心里一直有个强烈的声音在说,你不会死!绝对绝对不会死!”
紫薇感动极了,吸了吸鼻子,请求的说:
“我现在没事了,请皇上去休息!”
乾隆继续看着紫薇,看!”好久好久。
“好!朕去休息,让你也能休息,不过,在朕去休息以前,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紫薇又点点头。
“你今大用你的身子,为朕挡那把刀,你带给朕震撼、不是一点点,而是惊涛骇浪。你受伤之后到现在,朕一直看着你,不明白如此柔弱的你,怎么会有这种勇气?你,真的让朕困惑了,感动了!”
紫薇眼中充泪了。
“皇上,你不用困惑,那不是“勇气’,只是一种本能!”
“本能?多么珍贵的‘本能’!朕会永远珍惜着你这份‘本能’!”
紫薇很想说什么,奈何伤口痛楚,欲说无力。
乾隆见她欲言又止,体贴的接口:
“现在,夜已经深了,朕还要去追查那些刺客的来历,不陪你了!有什么话,慢慢再告诉朕,来日方长,知道吗子
紫薇再点点头。乾隆就起身,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你好好的侍候着紫薇,需要什么,马上说!太医的药熬好了,要看着她吃下去!” “我知道!”
乾隆再看了紫薇一眼,转身去了。小燕子送到房门口。
“去陪着紫薇,别送朕了!”
“是!”
乾隆离去了,小燕子就回到床边,对紫薇崇拜的说:“紫薇!你好了不起,胸口Сhā了一把刀,你还记得要皇阿玛饶我死罪!我的脑袋,是不是不会搬家了!”
“我想,不会搬家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都说出来算了!”小燕子兴奋的说。
“无论如何,要先回宫才能说!”
“无论如何,要等你身体好了才能说!万一皇阿玛大发脾气,你才有力气帮我!”
紫薇虚弱的笑,同意了。
这晚房门一开,尔康闪身入内。他关上房门,就直冲到床前。
紫薇一见到尔康,就紧张的惊呼着:
“你的手臂怎样了?给我看!”
尔康心痛已极的说:
“不要管我的手臂了!”就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紫薇的手,急促的说:“嘘!你别说话, 也不要动!我知道你很衰弱,没力气跟我多说话,你什么话都别说!听我说就好了!我看着太医离开,问过你的情形,我也看到皇上离开,知道你不会有事了!我不再说让你泄气,或者让你担心的话,我只要告诉你,我爱你爱得好心痛,爱得快发疯了!请你为我快快好起来!”
紫薇含泪点头。
“你已经赢得皇上的爱,赢得每一个人的尊敬,你这么勇敢,这么不平凡!我想到这样完美的一个你,居然心中有我,就觉得好骄傲!我想,我不用告诉你,你的受伤,带给我多大的痛楚,因为你那么了解我,你会体会的!现在,皇上和太医,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我反而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我能说的,听得见,我不能说的,相信你也听得见!”
紫薇拼命点头。 “你好伟大,你好能干!现在,我们等于已经拿到特赦令了,等到我你回宫以后,等你的身子完全康复了,我们再找一个机会,去跟皇上说明一切,现在我不要你操心,不要你烦恼,我一定配合你!不会冲动。我信任你,爱你!”
尔康说完,就在紫薇额上,印下一个重重的吻。站起身来说道。
“太医马上要给你送药来,我不能停留了!答应我,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紫薇含泪看尔康,握着尔康的手,用力的紧握了一下。
“你的手臂……”
“我知道!”尔康急忙回答:“我也会为你保护我,你放心,只是一点点皮肉伤!”他依依不舍的放开紫薇。“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紫薇再点头。
尔康很快的闪身出去了。
小燕子眨动眼睑,对紫薇说:
“我好感动!我好嫉妒””你怎么能让这么多的人都喜欢你呢?”
紫薇一笑。
“你还不是一样吗?”
“‘噗哧噗哧’啊!”
紫薇怔了怔,听不懂。
“就是‘彼此彼此’啊!我才学会的句子!”
紫薇虽然很痛,却忍不住笑了。
紫薇的受伤,带给乾隆的震撼,真的不是一点点,而是强烈巨大的。他身为皇上,早已习惯了前呼后拥,被人千方百计保护着的日子。从小到大,侍卫、随从为他受伤的也有好多,他的感觉都只是“理所当然”而已,那些人是训练了来保护他的。可是,紫薇却用血肉之躯,来为他挡刀,他就不能不震动。感动到“忘我”的地步了。一连好几天,他陷在这种感动中,眼中,都是紫薇,心中,也都是紫蔽。
几个大臣,也看出皇上的心事了。福伦是知情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纪晓岚在毫不知情下,却成了乾隆的知己。君臣之间,对紫薇有着最坦率的谈话。
“这个紫薇,真的让朕困惑极了,震动极了!”乾隆说。
纪晓岚察言观色,就诚挚的接口:
“紫薇姑娘,是个冰雪聪明、才气纵横的女子。这一路上,臣看着她在生活小事中,流露出来的智慧,已经觉得非常惊奇。作诗、写字、下棋,她什么都会,书籍的涉猎,又那么广博,真是难得!而这次面对剌客,表现出来的勇气,才更力口让人佩服!”
乾隆被纪晓岚说进心坎里:
“是啊!朕这些天,一直在回忆被刺那个刹那,就想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让她去挡那把刀!她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个弱女子。当她用身子去挡刀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时间思想!她说,那是‘本能’!是的,朕千思万想,那确实出于‘本能’,她的‘本能’,让她毫不犹豫的代朕去死!朕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惊心动魄了!”
纪晓岚了解的看着乾隆,觉得已经‘读’出了他的心意。
“这佯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是皇上的洪福,才会遇到。这次皇上化险为夷,论功行赏,紫薇姑娘,也要排个首功!无论如何,应该给她一点封赐!臣以为,皇上回宫以后,不妨再作安排!”
乾隆迷惑起来:
“朕也这么想。可是””这个紫薇,实在有些奇怪!朕从来没有对于一个女子,像对她这样!在朕内心深处,总觉得对她有种感情,甚至超越了男女之情。朕会去在乎她的看法,她的感觉,几乎‘尊重’着她的一些思想,不愿意用‘皇上’的身份去勉强了她。朕也对她充满好奇,很想去透视她,研究她!哦!真有些说不明白!”
“臣以为,最美丽的女人,是一本吸引你一直看下去,却永远读不完的书!”
“哦!”乾隆对这个说法,非常感兴趣。“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是!紫薇就是这样一本书!有时,朕很想翻到最后一页,去看看结尾,又生怕这样,把中间最精彩的部分跳掉了,于是,就压抑着自己,不要操之过急!还是一页一页的看吧!她有些地方,像一个谜!”
是的,紫薇是一个谜,有些神秘。乾隆在震撼之余,根本没有去推敲谜底。
紫薇在丁府,休养了半个月,所幸年轻,复元得很快。半个月以后,已经活动如常了。乾隆自从碰到刺客事件,就对“微服出巡”败了兴致,很想回宫了。只是紫薇身子没好,他生怕她禁不起舟车劳累,一直按捺着不动身。
这天,小燕子和两个丫头,扶着紫薇坐进亭子。
尔康、尔泰、永琪都围了过来。
“紫薇,怎么下床了?太医说可以出来吗?吹风不要紧吗?”
紫薇站起身来,跳了跳,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我好得不得了,你看,跑跑跳跳,都没关系!就是皇上太关心,太医才说多休息几天比较好,其实,我没事了,你们不要再把我当病人了!我拖累得大队人马,都不能行动,已经好抱歉了!”
“好好好!我们相信你,你不要跳!不要转圈子了,当心头晕!”尔康急忙说。
亭子外面,丁府的几个女孩子,正在踢毽子。毽子一上一下,煞是好看。孩子们一面踢,一面数着数:
“五、六、七、八”
毽子飞得太高,眼看接不到了,小燕子技痒,一个飞身而出,接着毽子,继续踢下去,一面踢,一面对孩子们喊着:
“我教你们怎么踢毽子!这踢毽子有各种各样的花样……”就表演起来:“前踢,后踢,转身踢,连环踢,高踢,翻个跟斗踢,这个踢法叫‘鲤鱼跃龙门’,这个踢法叫“老鹰抓小鸡’……”
小燕子表演得十分精彩,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个个的脑袋,都跟着那个毽子忽上忽下。
紫薇和尔康、尔泰、永琪、丫头等人都笑吟吟的看着。尔康看看小燕子,看看紫薇,因紫薇的恢复健康而欣喜着。小燕子继续喊: “这样反脚从后面一个高踢,叫作‘一飞冲天’
毽子被这个“一飞冲天”,真的飞上了天,然后,竟然落到屋顶上去了。
众孩子全体“哇”的大叫:
“毽子!毽子!我们的毽子!怎么办?我们要毽子……”
“要毽子?那有什么难?拿给你们就是了!不要吵,不要吵……”
小燕子一面说着,一面施展轻功,飞身而起,永滇大喊:
“小燕子!你不要去拿了,我帮你去拿……”
永琪话没说完,惊见小燕子这次的表演居然成功,已经上了屋顶。
“她上去了!居然上去了!”尔泰不相信的喊。
所有的小孩全体仰头往上看,佩服极了,大喊:
“还珠格格好伟大啊!好伟大啊!可以飞上屋顶耶!”就鼓起掌来,大叫:“还珠格格好伟大!还珠格格了不起!”
小燕子上了房,好生得意,听到掌声吆喝,更加得意。但是,毽子在屋顶另一角,小燕子就一面走向那个毯子,一面对下面众人喊:
“谁都不要卜来帮忙,我马上拿下来了!”
小燕子就在屋顶上迈步,摇摇晃晃的去拿毽子。
众人看得提心吊胆。
就在此时,乾隆带着纪晓岚、傅恒、福伦、鄂敏等人来到。
乾隆见大家都仰头看屋顶,跟着抬头一看,大惊。大喊:
“小燕子!你怎么跑到人家屋顶上去了?这成何体统?赶快下来!”
小燕子被乾隆一吼,吓了一跳,一面回头看,一面伸手捞键子,这样一分心,脚下一滑,就尖叫着,整个人滚下屋顶。
孩子们惊呼起来。
永琪早就蓄势待发,此时飞窜过去,伸手一接,小燕子落在永琪怀里。手里牢牢的握着那个毽子。
乾隆眉头一皱,本来就觉得小燕子和永琪之间,有些怪异,现在的感觉更强了。
“小燕子!你实在有点过分!那有一个格格,像你这样淘气!现在,我们是在丁家作客,你好歹也要收敛一点!怎么上了人家的屋顶!像样吗子乾隆骂着。
小燕子从永琪怀中跳了起来,对乾隆鼓着腮帮子:
“只是帮孩子们去捡毽子嘛!毽子飞到屋顶上去了,不上去怎么拿呢?本来拿得好好的,难得我的轻功这么灵,一跳就上了房,人家孩子们给我又鼓掌又呛喝的,我正在得意呢!皇阿玛一来就吼我,害我从上面摔下来!这一摔,得意也摔掉了,光彩也摔掉了,弄得我一鼻子灰!我是因为紫薇好了,心情好,才稍微放松一下,跟孩子们玩玩嘛!皇阿玛干嘛那么凶子
乾隆啼笑皆非,睁大眼睛:
“哈,朕才说了一句,你倒有这么多句!看样子,还是朕怪你怪错了?”
小燕子叹口气:
“老爷还没回宫,你又把‘体统’搬出来了!我最怕的,就是皇阿玛那句‘成何体统’!”
乾隆瞪着小燕子,很想凶她,却又凶不起来。此时,紫薇走过来,笑着说: “皇上,格格只是高兴,您就让她高兴一下吧!”
乾隆凝视紫薇,声音不知不觉的柔和了。
“好!看紫薇丫头的面子,不怪你了!”
小燕子一屈膝,笑开了。
“谢皇阿玛不怪之恩!”
小燕子得意,把毽子一丢,飞身一踢,毽子落到孩子中。孩子接着毽子,笑着跑走了。
乾隆摇头,唇边却堆满了笑,众人察言观色,也都笑了。
这时,丁大人带着两个官兵,急步而来。甩袖一跪:
“启享皇上,北京有急奏!”
“拿来!”乾隆神色一凛。
官兵跪倒,双手高举,呈上奏章。
福伦等人,脸色全体一变,紧张的看着乾隆。乾隆看完奏章,惊喜的抬头:
“福伦,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
福伦看乾隆脸色:
“臣猜不着!想必是件好事!”
“哈哈!是件好事!西藏土司巴勒奔带着她的小公主塞娅,订于下月初来北京朝拜!西藏这样示好,真是大清朝的光彩呀!”
大家全体惊喜起来。尔康算了算日子,惊喊:
“下月初?那么,我们要快马加鞭,赶回北京了!”
乾隆接口:
“是!我们要快马力口鞭,赶回北京了!”
--还珠格格 (二十三)
小燕子和紫薇回到漱芳斋那天、整个漱芳斋都乐翻了。金琐和紫薇团聚,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故事。碰到一个夸张的小燕子,更是叽叽喳喳,指手画脚,把这一路的状况,说个没停。至于“紫薇救乾隆”这一段,那就更加绘声绘色,说得天花乱坠。那把Сhā在紫薇胸口的刀,她比划得像把长剑,紫薇流血,更是形容成血流成河,越说越严重。把金琐、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几个,听得眼睛都直了。金琐一面听,一面落泪不止,拉着紫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简直恍如隔世。嘴里不停的说着:
“哎呀!怪不得我在家里,一下子眉毛跳,一下子眼睛跳,就觉得心惊胆战,好像要出事似的!小姐啊……你答应过我,会照顾你自己,你怎么还让自己受伤?又瞪小燕子:“小燕子,你的保证呢?”
小燕子伸出手掌给金琐。
“给你打!随你要打多少下!”
明月他们听得津津有味,一直追问。
“后来呢?后来呢?”
紫薇忍不住,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故事说到这里为止,被她这样渲染下来、我大概会变成女神仙什么的了!那有那么神呢?你们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吗,如果刀有那么长,我早就没命了!别听格格吹牛了!就转变话题:“你们在家里怎样,皇后有没有再来找你们的麻烦?”“她来过两次,东张西望了一会,就走了!你们两个不在,她发脾气都找不着对象了,所以,就没什么事!”看紫薇:“真的伤得很严重吗?塞娅
“放心!这不是活着回来了?”
小卓子、小邓子还要追问“刺客”的故事,小燕子拍拍手,嚷着:
“好了好了,故事明天再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总之,紫薇大难不死,我们七个人,又都团圆了,难道你们几个,都没有准备一点酒菜来欢迎我们吗?”
金琐走过来,弯腰,手一挥,说:
“格格、小姐,清进餐厅!”
原来,福伦已经派了“加急”部队,一早就先进宫来报喜。所以,大家都有了准备。漱芳斋里,也已将好酒好菜,摆了满桌。
这种场合,小别重逢不说,还有大难不死的喜悦。漱芳斋内,就又顾不得“规矩”了。小燕子不许任何一个人离席,坚持要“团圆”。于是,六个人围桌而坐。像是一家人一样,没大没小,嘻嘻哈哈。
七个酒杯,在空中一碰。小燕子欢声大叫着:
“祝大家‘长命百岁,脑袋不掉’!”
大家哄然响应,都喊:
“祝大家‘长命百岁,脑袋不掉’!”
大家正在酒酣耳热,外面忽然传来太监的喊声。
“皇上有赏!”
众人一惊,全体跳下桌子,狼狈的整冠整衣,跪落在地。
小邓子哈腰过去,打开房门。
但见外面一溜的灯宠,照耀如同白昼。
就有两个宫女,高举着两只烤好的”叫花鸡”进来。高声报着:
“皇上赐‘在天愿作比翼鸟”给还珠格格和紫薇姑娘!给两位加菜!塞娅
小燕子和紫薇两个对看,眼里不禁闪耀着惊喜。宫女将莱放上桌。两人还来不及表示什么,宫女又送上第二道菜。继续报着:
“皇上赐”红嘴绿鹦哥’给还珠格格和紫薇姑娘!”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鱼贯而入。
“皇上赐”燕草如碧丝’给还珠格格和紫薇姑娘!”
“皇上赐‘秦桑低绿枝’给还珠格格和紫薇姑娘!”
“皇上赐‘漠漠水田飞白鹭”给还珠格格和紫薇姑娘!”
“皇上赐‘阴阴夏木啭黄鹂,给还珠格格和紫薇姑娘!”
“皇上赐‘凤凰台上凤凰游’给还珠格格和紫薇姑娘!”
好不容易赏赐完毕,放了一大桌。
就有太监往前一站,朗声说:
“皇上有旨,今晚漱芳斋可以‘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尽情喝酒,尽情狂欢,不受任何礼教拘束!”
小燕子这一下喜出望外,跳起身子,就爆发了一声欢呼:
“皇阿玛万岁万万岁!”
紫薇带着众人,匍匐于地。
“还珠格格和紫薇,谢皇上赏赐!”
太监和宫女退出。
小燕子抓着紫薇的手,又跳又叫。
“我们可以尽量的吃,尽量的喝,尽量的醉。尽量的疯了!”
金琐听出名堂,奔过来,激动万分的抓住紫薇的手:
“你和小燕子,终于“平等’了吗?难道皇上知道!?塞娅
“还没有,还没有!可是,已经‘呼之欲出’了!”
“什么‘鱼粗鱼细’的?一条鱼都没看见!”小燕子吼着,笑得好开心:“大家不要挑三挑四了,没有鱼,有鹦哥,有凤凰,有比翼鸟,有白鹭……还不够吗?大家赶快过来‘狂欢’吧!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开心的“遵旨”啊!”
大家就奔回桌前,拿起酒杯,又砰然一碰。
紫薇看着那一桌子的菜,想着乾隆此时此刻,会做这样的安排,记住了自己每一道莱,心中的欢喜,就涨满了胸怀。那份“窝心”,别提有多么深切了。她不禁匍伏在桌上,在几分酒意之下,笑不可仰。
金琐看着紫薇,感同身受,也笑不可仰了。
那晚,乾隆和令妃在一起,小别之后,也有数不尽的温馨。令妃一面帮乾隆宽衣,一面柔情百斛的说:
“怎么会碰到刺客呢?臣妾真的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幸好有个紫薇奋不顾身,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臣妾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就浑身冒冷汗!皇上,以后不要微服出巡了!”
乾隆伸手握紧令妃忙碌的手,郑重的说:
“令妃,朕要跟你说一声,在紫薇那样拼死救朕以后,朕再也不能,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丫头了!”
令妃震动了一下。
“皇上,你已经……已经……和她……”
“朕没有!她和小燕子整天在一起,像亲姐妹一样,朕就算有什么打算,也得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和小燕子的意思!”不禁深思起来:“总觉得,她对朕并不是那么单纯,说不定,她有她的想法!…
“皇上的想法,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她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等她知道以后,恐怕会高兴得昏过去。皇上要臣妾去帮您问她吗?”令妃藏住自己的醋意,温婉而体贴的问。
“不!朕宁愿自己问!”
令妃凝视乾隆,在乾隆眼中,看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情。这使令妃震慑了。
“皇上,那紫薇…让您这么动心?”她低声的问。
乾隆深思,自己也有一些儿迷糊。
“不是动心,是珍惜!从来没有过的珍惜!”
令妃有一点儿受伤。但,旋即掩饰住了。
“能为皇上拼命,能为皇上挨刀,臣妾虽然有些吃醋,可是,也对她充满感恩呢!”就振作了一下:“那么,皇上的意思是,要收了她?封她作贵人?”
乾隆不知道为什么,竟震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眼前不忙,不要吓着她,什么都别说!西藏土司巴勒奔马上要来了!等忙过这一阵子,再来办紫薇的事!”
巴勒奔带着公主塞娅来的那一天,真是热闹极了。巴勒奔和塞娅,分别坐了两乘华丽的大轿子,由十六个藏族壮汉,吹吹打打的抬进了皇宫。在轿子前面,又是仪仗队,又是鼓乐队,最别开生面的,是有一个藏族鬼面舞,做为前趋。所有的舞蹈者,都戴着面具,配合着藏族那强烈的音乐节奏,跳进宫门。
乾隆率领众大臣及阿哥们,都站在太和殿前。迎接巴勒奔。
鬼面舞舞进宫门,舞到乾隆及众人面前,旋转,跳跃,匍匐于地,行跪拜礼,然后迅速的散开。两乘大轿,抬进来,轿夫屈膝,轿子放在地上。巴勒奔和塞娅在勇士搀扶下下轿。见到乾隆,就都匍匐在地,所有藏族的队伍全部跪下,大喊:
“巴勒奔和塞娅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的一根石柱后面,小燕子带着紫薇和金琐,正在偷窥。紫薇害怕,拼命去拉小燕子的衣服:
“好了,你看够了,赶快走吧!别给大家发现了!这不是普通场面,皇上在接待贵宾啊!”
小燕子拼命伸头,兴奋得不得了。
“好好看啊!你看那些戴面具的人,跳那么奇怪的舞!那个西藏土司,长得好威武!”
金琐也看得津津有味。
“可是,那个小公主却长得好小巧!那身红衣裳真漂亮!”
小燕子的头,越伸越出去:
“皇阿玛太不够意思了,你看,人家西藏土司从西藏到这儿还把一个公主带在身边。见皇阿玛也没让公主躲起来!为什么我不能大大方方跟皇阿玛站在前面呢?”
紫薇死命拉住J、燕子的衣服,把她拼命往后扯:
“你怎么回事?脑袋越伸越出去,快走吧!呆会儿, 他们大家一回身,就看到我们了……”
“让我再看一下,再看一下就好……”小燕子不依的,头更往外伸。
乾隆和巴勒奔行礼已毕。巴勒奔就放声的大笑着,用不标准的中文,说:
“哈哈哈哈!这中原的景致、风土,和西藏实在不一样,一路走过来,好山好水!好!好!一等的好!”
乾隆也大笑着:
“哈哈!西藏土司路远迢迢来到北京,让朕太高兴了!请进宫去,国宴恃候!”
巴勒奔拉住塞娅的手,带上前来。
“这是我最小的女儿,塞娅!”
乾隆也急忙让永琪和阿哥们上前。
“这是朕的儿子们!”
“皇上没有女儿吗?”巴勒奔惊奇的间。
“当然有!朕有八个女儿!”
“怎么没看见?塞娅
“大清规矩,女儿不轻易见客!”乾隆一愣。
巴勒奔很惊奇,不以为然的说:
“女儿尊贵,不输给男儿,没有女子,何来男子!”
乾隆对这种论调,也很惊奇,谈笑间,已经转身向里走。
柱子后面的紫薇和金琐,急忙放掉小燕子,回头就跑。小燕子正伸长脑袋往前看,紫薇和金琐骤然放手,她的身子就冲了出去。她一个煞车不及,竟然摔了一交。
乾隆和众人看到小燕子跌了出来,大惊,个个愕然,看着她。
小燕子好尴尬,跳起身来,返身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乾隆一怔,只得喊。
“小燕子!”
小燕子急忙对乾隆一跪。
“皇阿玛吉祥!”
乾隆回头对巴勒奔说:
“这就是朕的一个女儿!还珠格格!”
小燕子抬头看西藏土司,塞娅已经一步上前,好奇的打量着小燕子。接着,就神气活现的用西藏话,叽哩咕噜的说了一些什么。巴勒奔对塞娅吼:
“不是学了中文吗?不要说藏语!”
塞娅就大声说: “这个还珠格格,怎么趴着出来,跪着说话?比大家都短一截,像话吗?”
小燕子一听,气坏了,跳起身子,嚷着:
“我来跟你比比看,谁比谁高!”
乾隆摇头,急忙阻止,瞪了小燕子一眼
“小燕子!不得无礼!你退下吧!”就回身对巴勒奔说:“这边请!”
大队人马,跟着乾隆,迤逦而去。
小燕子仍愤愤不平的站在后面,瞪大眼睛看着众人的背影。
西藏土司一来,大家都忙起来了,不但乾隆没时间来漱芳斋,连尔康尔泰永琪三个,也都忙得晕头转向,好多天不见人影。小燕子寂寞之余,就大大的怀念起“微服出巡”的日子来。对这个塞娅,意见也多得很。
“那个塞娅公主,人小小的,气派可大大的!这样被八人大轿抬进来,神气活现,看了谁都不怕!见了皇阿玛,也抬着头挺着胸,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长在头顶上,这样瞅着我说……”就胡乱学着西藏话:
“嘛咪嘛咪咕嗜咕嗜巴比隆东呛!”
“啊?她还敢对你念咒啊?”小邓子瞪大眼睛,惊问。
“‘嘛咪嘛咪咕唁咕嗜巴比隆东呛!’是个什么意思?”小卓子也喊。
“不是念咒,是西藏话!意思是说我跪着出来,太丢脸了!同样是‘公主’,她就那么神气,我就到么“扁’!气死我了!”小燕子又摇头,又叹气。
正在谈着,尔泰忽然匆匆忙忙的跑来了。
“我来跟你们说一声,明天,在比武场,有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那个西藏土司带了八个武士来这儿,说是要跟我们的武士较量较量!所以,我们大家都忙死了,全部在准备明天的比武!皇上说,小燕子一定爱看,特别留了三个位子,让小燕子、紫薇和金琐去看!”
金琐惊喜交集的喊:
“连我都有位子吗?”
小燕子这一下又高兴起来,把手里的帕子往空中扔去,嘴里大叫:
“啊哈!哇哈!嘛咪嘛咪咕嗜咕嗜隆哆呛!”
尔泰听得一头雾水:
“你在说些什么?”
“西藏话!意思就是:明天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这天,在皇宫的比武场上,真是热闹非凡,人头滚滚。
乾隆带着皇后、令妃、众妃嫔、众大臣、阿哥格格们一起观战。乾隆身边,坐着巴勒奔和塞娅。再旁边,小燕子,紫薇,金琐和尔康尔泰都在坐。
小燕子、紫薇、金琐都非常兴奋,皇后不时冷冷的看着紫薇和小燕子,眼神充满了不满和嫉恨。令妃也不时看着紫薇,见这种场合,紫薇出席,心中更是了然。
那个塞娅,真是活泼极了,在那儿又跳又叫,大声给自己的武士加油,西藏话,中文夹杂,喊得乱七八糟:
“鲁加!给他一球!重重的打……哈哩哈啦嘛咪呀!快呀!冲呀……”
场中,赛威和那个鲁加,正打得难解难分。赛威的武器是一根链子,鲁加是一个大铁球。一会儿链子套中铁球,一会儿铁球又震飞了链子,打得惊险无比,Gao潮起伏。
小燕子看看塞娅,那里受得了她如此嚣张,跳起身子,也大声嚷嚷:
“赛威!努力!努力!你是大内高手,你是最伟大的勇士,不要丢了我们的脸,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用力!用力……把链子摔起来,套住他的球,打飞他的球……小心呀……”
塞娅回头看看小燕子,听到小燕子叫得比她还大声,整个人就站起身子,狂喊:
“鲁加!胜利!胜利!胜利!胜利!哈哩哈啦嘛咪呀!”
小燕子也狂喊:
“赛威!哈哩哈啦嘛咪呀!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把他打倒,不要客气……”
乾隆、皇后和众人听到塞娅和小燕子呐喊助阵,都傻眼了。一会儿看小燕子,一会儿看塞娅,几乎都忘了看比赛。巴勒奔却兴趣盎然,似乎觉得有趣极了。
塞娅学着小燕子喊:
“鲁加!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小燕子不甘示弱,也学着塞娅喊:
“赛威!哈哩哈啦嘛咪呀!哈哩哈啦嘛咪呀!塞娅
塞娅和小燕子,两人惊异互看。再掉头比嗓门。
“鲁加!一等的好!一等的勇士!重重的打!塞娅
“赛威!特等的好!特等的勇士!打得他抬不起头来!”
场内场外,一片热闹。不料赛威不敌,链子竟脱手飞去。
塞娅大喜,跳着脚狂喊:
“我们赢了!胜利!胜利!”双手高举向天。
小燕子愀然不乐,气得直吐气。还好,场内马上换了人。赛广和另一个西藏武士正在角力,彼此抱着,翻翻滚滚,摔来摔去。打得也非常精彩。小燕子又大喊了:
“赛广,给他一个过肩摔,不要客气!努力!努力!”塞娅绝不礼让,西藏话,中文并用,狂喊:
“过肩摔!不要客气!努力!努力!塞娅
“赛广!灵活一点,用你的轻功对付他!”
赛广似乎被提醒了,一阵脚不沾尘的飞绕,西藏武士被他弄得头昏眼花,连连几拳挥空,小燕子大笑,场中掌声雷动。
“赛广!你好伟大!就是这样!累死他!”
塞娅气坏了,跳脚大喊:
“西藏武士得第一!”
“才怪!满族武士得第一!”
两人叫着叫着,赛广已经捉住对方,高举过头,用力掷下。两藏武士起不来了,赛广赢了。小燕子好生得意,转头对塞娅喊:
“你们输了!你们输了!”
塞娅脸色一沉;回头大喊:
“朗卡!”
朗卡就飞跃入场,手无寸铁。大内高手高远出场迎战。
小燕子和塞娅又开始尖叫加油。
谁知,这朗卡十分厉害,没有几下,高远就败下阵来。又一个大内高手出去迎战朗卡,朗卡灵活,武功高强,大内高手又败下阵来。
乾隆脸色暗了下去。
塞娅喊声震天:
“朗卡万岁!朗卡胜利!朗卡哈哩哈啦!”
小燕子气得脸发白,只见又一个高手被朗卡撂倒。小燕子就忍不住大叫:
“我们满族的高手到底在哪里?出来呀!”
一个人从看台上飞跃而下,众人一看,不禁发出惊呼,原来是尔康。
小燕子疯狂般的喊起来:
“尔康!伟大!尔康!拿出本领给他们瞧瞧……”
尔康和朗卡就大打起来。两人都武功高强,拳来拳往,打得精彩无比。
紫薇忍不住心惊胆战,手里的帕子,绞得像个麻花一样。
乾隆和众人,看得惊呼不断。
尔康将轻功和武术结合,时而飞跃,时而踢脚,时而挥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打得朗卡应接不暇。紫薇、金琐、小燕子都忍不住喊叫起来:
“尔康!努力啊!”
“尔康少爷,胜利!胜利!” “尔康!给他一个连环踢!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本领!打呀!打呀!”
塞娅情急,中文已经不灵了,西藏话叽哩狐啦喊个不停。
场中,两人再一阵激烈缠斗,朗卡就被打倒在地。
小燕子高兴得快昏倒了,双手伸向天空,大叫:
“这才叫高手!这才叫胜利!塞娅
塞娅脸色一变,回头大喊:
“班九!”
班九应声而出,再度和尔康交手。奈何尔康的武功实在太强了,没有多久,班九就被撂倒。接着,藏族的武士就一个轮一个的出场,尔康从容应战,左摔倒一个,右摔倒一个。乾隆和众大臣,得意在心,都面带微笑,巴勒奔看得纳闷。小燕子如疯如狂,塞娅逐渐没有声音了。
终于,尔康撂倒了最后一个敌人。
已勒奔大笑说:
“哈哈哈哈!皇上!大内高手,毕竟不凡,我们认输了!”
塞娅大叫:
“谁说?我们还有高手!”
塞娅喊完,已经飞身入场,落在尔康对面了。乾隆等人,都发出惊呼。小燕子一个起身,就想效法,尔泰死命抓住了她。
“你不要去!先看看这个塞娅功夫如何?”
尔康见塞娅飞身而下,磨拳擦掌的对着自己,想到对方是公主,又是女子,不敢应战。就抱拳说:
“臣福尔康不敢和公主交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尔康话未说完,塞娅一声娇叱,怀中抽出一条金色的鞭子,闪电般的对尔康脸上抽去。
尔康大惊,急忙闪避,已是不及,脸上被鞭尾扫到,留下一条血痕。
紫薇、小燕子、金琐发出惊呼。
尔康尚未站稳,塞娅连续几鞭,鞭鞭往尔康脸上招呼。尔泰忍不住大喊:
“不要客气了,拿出本领来打吧!”
小燕子也大喊:
“尔康!你在干什么?看人家长得漂亮,舍不得打吗!”
尔康心中也有气,被众人一叫,不再留情,欠身上去,要夺塞娅手里的鞭子。但是,那塞娅竟然功夫高强,鞭子舞得密不透风。
两人蹿来蹿去,飞上飞下,打得煞是好看。
紫薇、小燕子、金琐、乾隆、尔泰、永琪和众人看得目不暇接,惊呼不断。
忽然间,塞娅一个疏忽,手中鞭子,已被尔康夺走。
尔康此时收了鞭子,弯腰一鞠躬,说一声:
“公主好身手,承让了!”
谁知,塞娅一脚就踢向尔康的面门,大吼着:
“什么叫‘承让了’,听不懂!哈哩鸣啦……”又是一串西藏话。
尔康一个后翻,避掉了这一脚。心里实在生气,无法客气了,鞭子出手,“忽”的一声,卷掉了塞娅的帽子。
塞娅却越战越勇,继续拳打脚踢。尔康再一鞭挥去,卷掉了塞娅左耳的一串耳环。接着再一鞭挥去,又卷掉塞娅右耳的耳环。
巴勒奔看得佩服不已,问乾隆:
“这个勇士是谁?”
“ 他是福尔康,是朕身边的御奇$%^書*(网!&*$收集整理前护卫!是福伦大学士的长公子!”
“‘好功夫!好!好!上等的好!”
此时,塞娅脖子上的项链,也飞上了天空。尔康一个旋转,姿态美妙的接住项链,捧给塞娅,问:
“还要打吗?”
塞娅接过项链,接过鞭子,对尔康终于心服口眼,抱拳而立,嫣然一笑。
“勇士!塞娅服了!”、
塞娅飞身回到看台,对巴勒奔叽哩咕噜,说了一
巴勒奔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塞娅碰到对手了!满人的武功,真是名不虚传!”
乾隆高兴极了,也哈哈大笑了:
“哈哈哈哈!这西藏人,也是身手不凡啊!连一个小公主,都让人刮目相看呢!塞娅
乾隆和巴勒奔,就彼此欣赏的大笑不已。
比武过去了,尔康、尔泰和永琪还是忙不完,整天见不着人影。
这天,令妃来到漱芳斋,腊梅、冬雪手里各捧着一叠新衣跟在后面。
”叫小燕子!紫薇!这是给你们两个新作的衣裳!皇上说,最近难免会有一些宴会喜庆,怕你们两个无聊,要你们也参加!这些新衣裳,是特别赏给你们的!”
“喜庆?什么喜庆?都是为了那个西藏土司,是不是?这西藏土司也真奇怪,他的西藏都不要管吗?跑到北京来,呆了这么久,还不回去?”小燕子说。
“看样子,他们是‘乐不思蜀’了!”令妃微笑。
“就算‘乐得像老鼠’,也得回家啊!”小燕子冲口而出。
金琐上前,接过了那些新衣服。惊呼:
“好漂亮的新衣服!”
令妃仔细的看紫薇,话中有话的说:
“只怕不止新衣服,以后各种赏赐,都会源源而来了!你这一生,穿金戴银,富贵荣华,是享用不尽了!”
紫薇惊看令妃,震动无比。
“娘娘,您在说奴婢吗!”
令妃走过去,更仔细的看紫薇,眼神里有着羡慕,有着赞叹,有着微微的妒意,也有真诚的怜惜。那是一种复杂的眼光,带着认命的温柔。她伸手帮她把一根发簪簪好,细声细气的说:
“听说,皇上特许你不说‘奴婢’两个字。在皇上面前,你都不是‘奴婢’,在我面前,又怎么用得着这两个字呢?以后,都是“你我’相称吧!”
“奴婢不敢!”紫薇惊喊,觉得有些不对了,心里着急。
令妃叹口气,深深的看紫薇:
“你为皇上,挡了那一刀,你不止是皇上心里的‘贵人’,你也是我的‘恩人’了!皇上心心念念,惦记着你!只怕你在这漱芳斋,也住不久了!塞娅
小燕子和金琐,正低着头泡茶,两人互看,眼光里都是惊疑。小燕子急忙说:
我和紫薇,在这个漱芳斋已经住惯了,我们不要搬家,也不要分开!娘娘,你跟皇阿玛说一声,不要麻烦了!我和紫薇,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塞娅
令妃啼笑皆非,笑着骂:
“什么公不离婆,秤不离舵?你迟早要嫁人的,难道紫薇还跟你一起嫁?”
“嫁什么人?嫁什么人?”小燕子呆了呆,急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听到皇上这些天,都在念叨着要把你指婚呢!”
小燕子、紫薇、金琐都惊慌起来。指婚?不指错才怪!三人还来不及说什么,令妃整个情绪都系在紫蔽身上。看着紫薇说。
“紫薇,你缺什么都跟我说,要用钱,也跟我说,身体不舒服也告诉我,我会照顾着你的,总之,当初是我把你引进宫来,在我心里。你就跟我是一家人一样!你,不要和我见外啊!”
紫薇听到令妃话里,大有玄机,更加心慌意乱。不安极了:
“娘娘说那里话 !娘娘一直对我和小燕子,都照顾得不得了,我们充满了感恩,怎么还会见外呢!塞娅
“那就好!我已经去给你打首饰了,改天再给你送来!皇上这些日子,忙着那个西藏土司,恐怕没时间过来,很多事,都得等西藏土司走了才能办!可是,这个塞娅格格,说不定要嫁到咱们家来,那就又要先办塞娅的事了!”
“嫁到咱们家来?她要嫁给谁?”小燕子惊问。
“你们还没听说吗?巴勒奔看上咱们了,想把塞娅诬嫁到皇室来,皇上想解决西藏问题,他们谈得好投机!所以,五阿哥和福家兄弟每天陪着塞娅东逛西逛。今天听皇上说,现在是八九不离十,要把塞娅配给五阿哥!准备在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就办喜事!”
小燕子整个人惊跳起来。匡郎一声,手里的茶杯茶壶,落地打碎了。一壶热茶,全都泼在手上,小燕子痛得直跳。
紫薇急忙跑过去,抓着小燕子的手。
“金琐!明月!彩霞……快拿‘白玉散热膏’来!”紫薇急喊。
令妃看着这慌慌乱乱的几个人,怎么回事?自己已经明示暗示了,紫薇还是一脸的糊涂,连个笑容都没有。这个小燕子更加古怪,泡个茶都会烫到手!她站在那儿,纳闷极了。
令妃一走,小燕子就对着桌脚一脚踢去,嘴里激动的喊:
“有什么了不起?结婚就结婚嘛!谁希奇?谁在乎?怪不得这么多天连影子都看不见,原来是陪小公主去了!有种,就永远不要来见我!永远不要跟我说话!”
金琐和紫薇一边一个,拿起她烫伤的手,忙着给她上药。金琐急急的安慰着说:
“你先不要急,这个事情只是令妃娘娘说说,到底是真是假,还大有问题!那个塞娅凶巴巴的,又是西藏人,皇上不会要她作媳妇吧!”
小燕子气呼呼的喊:
“为什么不要,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啊!塞娅
紫薇皱皱眉头,认真的说:
“公主又怎么样呢?只要五阿哥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勉强他的,到底是婚姻大事嘛!现在,不过是皇上和西藏土司两个人在打如意算盘,五阿哥大概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等他来了,我们再问个清楚,现在,不要莫名其妙就跟自己过不去!”
小燕子跳起身子,手一摔,把金琐手中的药膏也打到地上去了。她满房间走着,怒气冲冲。
“什么不清楚状况?我看他早就知道了!我看他高兴得很!以前,他只要有时间 ,就往我们这个漱芳斋里跑,现在,几天都没露面了!他这个毫无心肝的东西,只会骗我,只会哄我。等到有个真正的公主一出现,我就不够看了!哼!他一定等不及要当西藏土司的驸马爷了!”越说越气,眼睛就红了:“没关系!赶明儿,等那个‘生姜王’来的时候,我去给人家当媳妇!”
“你说些什么嘛!把事情弄清楚再生气,也来得及呀!”紫薇说。
小燕子满房间绕圈子,拼命呼气。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不会啦!你不要这样,我觉得五阿哥对你,是一片真心,你不要冤枉他!你看……”金琐捡起药膏:“这个药膏还是五阿哥送来的呢!你一天到晚受伤,他把所有进贡的药膏都往这儿搬……”
金琐话未说完,小燕子冲了过去,抢过药瓶,就扔到窗子外面去了。
不料,窗外传来“哎哟”一声,金琐伸头一看,大叫:
“打到曹操的头了!”
什么曹操的头?还诸葛亮的头呢!”小燕子没好气的喊。
紫薇也伸头一看。
“真的!真的!是‘赛过诸葛亮’来了!是他们三个臭皮匠!”
小燕子也冲到窗前一看,窗外,永琪、尔康、尔泰正急急走来。
小燕子反身就对外冲去。
永琪和尔康尔泰,这一阵子,确实整天陪着塞娅姬。这个塞娅,永远精神抖擞,花招百出,片刻都不肯安静。一会儿逛街,一会儿买东西,一会儿吃小 吃,一会儿看露天戏……什么都希奇,什么都要玩。白天玩完了,还要逛夜市,把三个人累得惨兮兮。
好不容易,这天,大家抽了一个空,到漱芳斋来看紫薇和小燕子。
谁知,小燕子直奔过来,就不由分说的把他往外面推去。
“你走!你走!你不要到我这个漱芳斋来!你去陪西藏公主好了!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不要再被你骗了!”大吼着:“你走!”
“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才抽一个空来看你们,你又摔东西,又赶人,是谁招你惹你了?”永琪愕然的问。
小燕子眼眶一红,怒喊:
“还有谁?就是你招我惹我!”回头对尔康、尔泰也一凶,咆哮的喊:“还有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帮凶!”
“帮凶?我们做了什么?”尔泰瞪大眼睛,奇怪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尔康看紫薇。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听说,皇上要在你们三个之中,选一个人跟塞娅结婚!刚刚令妃娘娘来,说是皇上已经选定五阿哥了!”紫薇说。
永琪一个震动,往后连退了两步,尔康和尔泰也惊讶得一塌糊涂。
“不可能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塞娅?皇阿玛要我和塞娅结婚?真的还是假的?”永琪怔怔的问。
小燕子跳脚:
“连日子都订了,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看你看!”跑过去把令妃送来的新衣一件件拉开,拉得满房间都是。“令妃娘娘连礼服都给我们送来了,说是参加你的婚礼要穿的……”
金琐忍不住Сhā嘴说:
“格格,令妃娘娘不是这样说的……”
“就是!就是!她说‘喜庆’,什么喜庆嘛!就是婚礼嘛!”瞪着永琪:“你已经要结婚了,你每天陪着那个小公主,乐得像老鼠……那么,你还来我这儿干什么?出巡的时候,一路上你都在骗我!现在,我不要再听你,不要再见你了!”
永琪呆呆的掉头看尔泰尔康。
“难道是真的?”
“可能是真的!”尔康想了想。
尔泰恍然大悟了。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就说,真要保护塞娅,动用到我们三个,也有点小题大作,原来,是在为塞娅选驸马!”
紫薇看三人神色,知道事情确凿,不禁大急。
“五阿哥!事不疑迟,你马上去跟皇上说明呀!塞娅
永琪愣了一会儿,抓起小燕子的手,就往门外冲去。
“我们一起去,反正皇上已经饶你不死,我们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尔康迅速的一拦。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要‘真相大白’吗?…
永琪着急:
“不‘大白’要怎样?紫薇也说了,事不疑迟,再耽误下去,我一定会被皇阿玛配给塞娅的!你们想想看嘛,除了我,只有六阿哥和塞娅能配,但是,皇阿玛只叫我陪塞娅,提都没有提六阿哥!那个塞娅,是巴勒奔的掌上明珠,他当然想配一个王子,我逃不掉了!再不去,我真的逃不掉了!”
尔康顿时心乱如麻了:
“但是,这一个‘真相大公开’不是一件小事,是一件大事,有好多‘真相’要一件件去说明,现在,皇上那有这个工夫来听?那有这个心情来接受?那有这个情绪来消化?那个西藏土司,还排了一大堆的节目,每天要按表行事!在这个乱军之中,我们公布真相,以时机来说,是不利极了!”
尔泰也急急接口:
“是啊!这件事对皇上一定是个好大的意外。他的反应会怎样,我们还不能预料。有个西藏土司柞在这儿。他怎么有心情来处理家务事?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等西藏土司走了再说!”
永琪大吼:
“来不及了!西藏土司还没走,我就被出卖了!”
金琐忍不往往前一站,说:
“五阿哥,这件事我们只是听到令妃娘娘在说,是不是真的还没确定,你为什么不先去确定一下,再来商量要不要说呢?”
“是啊!金琐说得对!我们每次就是不够冷静!事情一发生就乱成一团!五阿哥,你先去问明白再说吧!”尔康点头。
永琪怔着,被点醒了,转身就跑。
片刻以后,永琪就气极败坏的胞回来了,带来的是另一个爆炸般的讯息:
“确实要联婚,但是,新郎不是我,是尔康!”
尔康大惊,不相信的喊:
“不是五阿哥?是我?”
“ 是的!是你!听说,皇阿玛本来要把塞娅指给我,可是人家塞娅看上了你,巴勒奔坚持要你!皇阿玛起先还不愿意,说你是他准备指给小燕子的人选,不能让贤!后来拗不过巴勒奔,就同意了!你阿玛想为你解围,皇阿玛就大发脾气,说是己成定局!要你‘奉旨完婚’!”
紫薇踉跄一退,脸色惨变,金琐急忙扶住她,就喊了起来: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顾那么多了,是不是?不管时机好还是不好,小姐呀,你不能再耽搁了!快去跟皇上说明白吧,反正,迟早是要说的,拣日不如撞日,干脆就是今天,把什么都说出来吧!否则,误会重重,各种问题都会发生的!”
永琪也喊着说:
“我们一天到晚,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我们面对的问题,像波浪一样,一波一波的卷过来,避得了这个危机,避不了下一个危机!我们如果一直优柔寡断,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我看,金琐说得对,拣日不如撞日,算是天意,我们让真相大白吧!塞娅
紫薇看着小燕子,脸色苍自,神情惶恐:
“让我再想一想……”
小燕子跳起身来,往门外拔脚冲去、边跑边叫:
“想什么想?再想下去,尔康就变成西藏驸马,你也变成娘娘了!不能再想了!你想来想去,还是为了保护我!我受不了了!我要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管他时机对不对?管他后果会怎样?反正,我想明白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大家追在小燕子背后,大喊:
“小燕子!你去哪里?塞娅
“我去御书房,我去找皇阿玛!”
“要去一起去!慢一点呀……”
永琪一拍尔康:
“尔康!振作一点,遮不住了!大家一起去见皇上吧!小燕子这么激动,怎么说得清楚啊……”
尔康点头,拉住紫薇的手,追在小燕子后面就跑,于是,永琪、尔泰、金琐都放开脚步,一起奔出了漱芳斋。--还珠格格
(二十四)
乾隆不在御书房,他正带着皇后、令妃和众多妃嫔,陪着巴勒奔和塞娅,在御花园中散步参观。
“巴勒奔,从此,我们等于是亲家了!今晚,朕在大戏台点了几出戏,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戏剧!”乾隆说。
巴勒奔兴高采烈的对塞娅说:
“塞娅,你的中文不行,要做皇家的媳妇,一定要学中国的文化,看戏,是第一步,知道不知道?”
塞娅毫不羞涩,也兴高采烈的回答:
“知道了!还要学跪,这皇宫里的女人,见了谁都要跪!真是奇怪!”
令妃不禁掩口一笑,对乾隆低语:
“这个塞娅公主,和咱们的还珠格格,有点儿异曲同工呢,将来,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皇后冷哼了一声,乾隆不悦的扫了皇后一眼。
巴勒奔问乾隆:
“这个还珠格格,就是你本来要配给尔康的那个格格吗?”
“正是!”
“塞娅!你好眼光!你选中的这个勇士,是从人家格格手里抢下来的,你要珍惜一点,以后,不要太凶!”巴勒奔大笑说。
“我一点都不凶!我鸣啦鸣啦…”塞娅一串西藏话溜出口。
大家听不懂,见塞娅谈到婚事,毫不羞涩,当仁不让,不禁啧啧称奇。
正在此时,小燕子像一支箭一样,飞快的射来。后面跟着尔康、尔泰、紫薇、紫薇、金琐。小燕子一眼看到乾隆,就凄厉的、坚决的、不顾一切的大喊:
“皇阿玛!我有事要告诉你,你不可以把尔康配给塞娅广
乾隆和众人大惊失色。
巴勒奔一震,眉毛倒竖。塞娅立刻备战起来。
“是不是就是这个格格?”巴勒奔问乾隆。
乾隆见小燕子这样没礼貌,真是气坏了,怒喝一声:
“你疯了吗?你有没有看到有贵宾在场,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有话,明天再说!”
“不能明天再说了!皇阿玛,如果你把尔康配给塞娅,你会后悔的!你赶快告诉她,不行不行呀!你不能把西藏土司的女儿,看得比你自己的女儿还重要!”
这句话一出口,大家都以为小燕子舍不得尔康。皇后忍无可忍,挺身而出了:
“这样没上没下,不知羞耻!公然跑出来和西藏公主抢丈夫,皇上!你还能坐视小燕子败坏门风吗”
乾隆脸上挂不住,实在太生气了,怒喊:
“来人呀!把还珠格格抓起来!”
紫薇、尔康、尔泰、金琐纷纷赶到。紫薇对乾隆“崩咚”一跪:
“皇阿玛!我们大家有话禀告!请摒退左右!”
乾隆怒极。一一个不懂规矩的小燕子,现在又来一个不懂规矩的紫薇!他大吼:
“紫薇!你也跟着小燕子发疯?这儿有贵宾在,什么禀告不禀告?‘左右’全是你的长辈,如何‘摒退’?简直放肆!”
紫薇见皇后、妃嫔全部在场,还有巴勒奔和塞娅,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当机立断,一步上前,死命抓住了小燕子,哀声急喊:
“格格!这不是说话的时候,皇上正在招待贵宾……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求求你,赶快回去吧!
金琐看看局势,情迫无奈,只得上前去拉小燕子。
“格格,你听紫薇的话吧!没有想到是这个状况,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小燕子拼命挣扎、含泪看乾隆:
“不行不行,再不说,尔康就给那个塞娅抢去了!”
这时,塞娅已经忍无可忍,一声娇叱,飞身向前。对小燕子挑衅的喊:
“原来是你!你就是还珠格格?那天跟我比嗓门,今天跟我抢驸马,没有关系,你赢得了我手里的鞭子,尔康让给你!”
刷的一声,塞娅鞭子出手。
小燕子气得快要发疯了,挣脱紫薇,狂叫着一头向塞娅撞去。
“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难道西藏都没有男人?你要到我们这儿来抢人家的丈夫?打就打,谁怕谁!”
塞娅没料到小燕子会用头憧过来,一时后退不及,竟被小燕子撞个正着。小燕子力道又猛,塞娅摔跌在地。她立刻翻身而起,大怒,鞭子刷刷刷的扫向小燕子。小燕子怒火腾腾,势如拼命,拳打脚踢外带头撞,无所不用,两人竟大打出手。
乾隆大喊:
“这是什么样子!来人呀!”
众侍卫应声而出。
熟料,巴勒奔伸手一挡,兴趣盎然的说:
“好!好!你的还珠格格好勇敢!是一等的格格!生女儿就要这样,不能退让!好极了!让她们打,让她们用真功夫来抢驸马!我们谁也不要帮忙,看她们谁赢?”
乾隆愕然。众人更是惊诧无比。
紫薇、紫薇、尔康、尔泰、金琐都急死了,明知道小燕子不是塞娅的对手,却爱莫能助,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对打。
小燕子已连连挨了几鞭,被塞娅逼得走投无路。忽然大叫道:
“我不打了!不打了!停止!停止!”
塞娅收鞭,问:
“你输了?”
小燕子嘴里“哇……”的大喊,闪电般直扑上去,抱住塞娅,两人滚倒于地。小燕子双手紧紧勒住塞娅的脖子。大叫:
“谁输了?我是那个什么兵什么诈!”
塞娅气坏了,嘴里用西藏活叽哩咕噜大叫,被小燕子勒得透不过气来。
”
“你输了没有?你输了没有?”小燕子喊,手下松了松。
塞娅乘机,一口咬在小燕子胳臂上。
“哎哟……”小燕子摔手。
塞娅立刻翻身而起,这一下不再客气,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向小燕子,小燕子躲来躲去躲不掉,被打得好惨。
尔康再也看不下去,闪身切进两人中间,伸手握住鞭子,鞭子立刻动弹不得。
“好了!够了!不许再打了!”尔康喊。
塞娅一看,是尔康出手,立即嫣然一笑。
“是你,我只好算了!”她收鞭跃出身子,退向巴勒奔身边。
小燕子脸上手上都是伤,好生狼狈。紫薇和金琐立刻上去扶住她。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小燕子,你立刻回漱芳斋去,给朕闭门思过!”乾隆见小燕子被塞娅打得那么狼狈,心中不忍。想到她会为尔康出来挤命,一定早已两情相悦,就更加后悔起来,这件婚事,是自己决定得大快了,对不起小燕子。这样想着,声音里已经透着怜惜:“回去吧!把自己弄弄干净,晚上来看戏!”
小燕子哀怨已极的看了乾隆一眼,心里涌塞娅千言万语,金琐和紫薇拼命想拖走她。小燕子死命的挣扎,泪流满面,终于,还是不顾一切的人喊出声:
“皇阿玛!我不是为了自己在抢尔康,我是为了紫薇啊!看在人家为你挨刀子的分上,你还不能给她一个丈夫吗?”
乾隆大惊,震撼到了极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叫着:
“什么?你说什么?”
小燕子还想说什么,紫薇一把蒙住了小燕子的嘴。拼命把她拖走。
但是,乾隆已经太震动了,眼光直勾勾的停在紫蔽身上。厉声喊:
“回来!你们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薇眼睛一闭,放手。小燕子挣脱紫薇,对乾隆一跪。豁出去了,流泪喊:
“皇阿玛!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格格!真正的格格是紫薇啊!是紫薇啊。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儿呀!”
“什么?什么?”乾隆越听越惊,混乱极了。
皇后、令妃、众妃嫔全体大惊,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惊呼连连。
巴勒奔和塞娅,听得糊里糊涂,满脸困惑。
紫薇再也无法逃避了,走上前去,在小燕子身边,对乾隆跪下。仰着头,她凄楚的看着乾隆,温温婉婉。清清脆脆的说:
“我娘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见着我爹,要我问一句:你还记得大明湖边的夏雨荷吗?还有一句小燕子不知道的话:‘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乾隆踉跄后退,整个人都呆住了。
皇后听出端倪来了,往前一站。气势凛然的说:
“皇上!这种混淆皇室血统的大事,不能再草草了事,随就她们胡说八道了!夏雨荷到底有几个女儿?怎么人人都来自大明湖?如果不把她们两个送宗人府调查清楚,如何塞娅悠悠之口?”
乾隆怔在那儿,一任众人惊愕议论,却不知身之所在了。
片刻以后,大家都聚在御书房。听小燕子和紫薇说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乾隆居中而坐,皇后、令妃坐在两边。妃嫔环侍于后。小燕子、紫薇、金琐、尔康、尔泰、紫薇全部跪在乾隆面前。福伦和福晋也被召来了,带着一脸的惶恐,肃立在小燕子等人身后。这,等于是一个“家审”。
小燕子把整个故事都说了,如何认识紫薇,如何一见如故,如何结为姐妹,如何姓了紫薇的姓,定了八月的生日,如何知道了紫薇的秘密,如何定计闯围场,如何因紫薇不能翻山而受托送信……小燕子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
“整个故事就是这样,我只是紫薇的信差,我不是格格,当时,是我糊涂了,没有马上说清楚。等到想说清楚的时候,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其实,我跟每一个人说过,也跟皇阿玛说过,我不是格格,但是,没有人要相信我,大家都警告我,如果再说不是格格,就要砍我的脑袋!就这佯,我吓得不敢说,左拖右拖,就拖到今天这种状况了!”
皇后这一下,得意极了,威风极了。盛气凌人的一喊:
“你今天说的,就是真话了吗?我看你撤谎骗人,编故事,已成习惯!这是不是你们几个,串通起来,再编的故事?说!死到临头,不要再在这儿胡言乱语了!紫薇是格格?下次,会不会变成金琐是格格?你们到底准备了多少个假格格来蒙混皇上?简直荒唐透顶!到底真相是什么?你们的阴谋是什么?说!”
小燕子喊:
“我们那有什么‘阴谋’?我现在说的,句句是实活!”看着乾隆,求救的喊:“皇阿玛!你怎么不说话?”
乾隆情绪紊乱,大受打击。看着小燕子和紫薇。方寸已乱,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的定位,这个变化来得太大,太突然,几乎不是他所能承担的了。现在,听到小燕子喊“皇阿玛”,心中一痛,哑声的说:
“小燕子,紫薇,你们两个,居然这样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上,朕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却这样欺骗朕!如果这些故事是真的,紫薇进宫的时候,为什么不讲?”
紫薇磕下头去,再抬头看乾隆,盈盈含泪:
“皇上,在不能确保小燕子的生命以前,我怎么能说呢?虽然,我好想认爹,可是,我不能让小燕子死啊!小燕子糊里糊涂,可是,我不糊涂,我知道欺君大罪,是多么严重!我没办法,我不能讲啊!但是,每当皇上问起我娘的时候,我都曾经暗示过您啊!”
皇后生怕乾隆又被两个丫头说服,立刻眼神凌厉的看乾隆,有力的喊:
“皇上!难道您相信他们现在编的这个故事?您相信小燕子不是格格,紫薇是格格?您已经错过一次,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已经闹得西藏土司都知道了,你是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
令妃忍无可忍,Сhā口说:
“皇后娘娘,您让皇上自己定夺吧!毕竟,皇上的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皇后头一“转,锐利的看令妃,正气凛然,声色俱厉的说:
“你说的是什么话?当初,我就说小燕子不可能是格格,一定是个冒牌货!可是,是谁对皇上说,她眼睛眉毛都像皇上?是谁力保她是龙种?今天,闯下这种大祸!小燕子是死罪,这造谣生事,蒙骗皇上的人,比欺君大罪,更加可恶!现在,你还要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来继续迷惑皇上吗?”
令妃一惊,听皇后说得头头是道,害怕,低头不语。
紫薇就磕头喊:
“皇阿玛!请听我说,这整个故事里,没有一个人有坏心,虽然骗了皇阿玛,大家都极力在让皇阿玛快乐呀!小燕子和紫薇,不曾害过皇阿玛,她们两个,用尽心机,都在让皇阿玛高兴啊!”
乾隆陷在一种自己也不了解的愤怒里,低沉的一吼:
“福伦!你们一家人早就知道了秘密,为什么不说?”
福伦一颤,惶恐的躬身说:
“皇上,实在情非得已,有太多的顾忌呀!”
福晋见皇后咄咄逼人,乾隆却阴沉郁怒,许多话,再也不能不说了。
“皇上,请听臣妾说几句话,当时,我们对紫薇的身份,也是半信半疑,除了把她收留在府里,慢慢调查之外,不知道有什么路可走!等到小燕子偷溜出宫,两个姑娘见了面,咱们才确定了这件事!接着,我们千辛万苦,把紫薇送进宫,让两个格格,都陪伴在皇上身边……您没有损失呀!而我们大家,已经用心良苦了!虽然是‘欺君’,也是‘爱君’呀!”
尔康也接口了:
“皇上,请您仔细想一想,我们当初发现了紫薇,知道两个格格,有了错误,我们原可以杀了紫薇,保持这个永久的秘密!我们没有这样做!我们也可以把紫薇送到天边去,让她永远接触不到皇上,我们也没有这样做!把紫薇留下,再把紫薇送进宫,这里面固然有臣的无可奈何,但是,最重要的,是紫薇对皇上的一片爱心,让人无法抗拒呀……”
皇后把桌子一拍,怒喊:
“放肆!福伦一家四口,联合令妃,做下这样瞒天过海的事!现在东窗事发,还不知道悔改,口口声声,还在那儿混淆视听,搅乱皇上的判断力!简直罪该万死!”就锐利的看乾隆,自有一股气势:“当初臣妾‘忠言逆耳’,一再得罪皇上,力陈不可信赖还珠格格。皇上不信!现在,臣妾不能不再度陈辞,这整个故事,荒谬绝伦!皇上不要再被他们几个骗了!”
乾隆看着众人,眼底沉淀着悲哀和愤怒。
“皇后说得对!朕不能一错再错,由着你们大家骗来骗去!你们的故事,漏洞百出,朕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小燕子大急,哀声痛喊:
“皇阿玛?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紫薇是你的女儿呀,是你嫡亲嫡亲的女儿呀!你可以不认我,你怎么能不认紫薇呢”
尔康也大喊:
“皇上!想想紫薇为您挨刀的事吧!是什么力量,让她用血肉之躯,去挡那一把刀?想想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吧!我们一个个旁观者,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难道您真的不明白……”
皇后当机立断,对乾隆大声说:
“今天,只是一个‘家审’,臣妾以为,到此为止,他们大家狼狈为奸,已经是逃不掉的事实了,如何定罪,如何审判,自有宗人府去裁决!不如把他们都交给宗人府关起来!”
令妃大惊,喊:
“皇上!您要想明白啊!福伦一家,对国家屡立战功,是您钟爱的臣子,尔康更是西藏土司选中的驸马,您不要因为一时生气,让亲者痛,仇者快呀!”
皇后怒喊:
“令妃!你妖言惑众,现在,还不住口!应该一并送去查办!”
乾隆见皇后和令妃又吵了起来,感到头昏脑胀。就拂袖而起,沉痛昏乱的喊: “都不要说了!来人呀!先把紫薇和小燕子送到宗人府去关起来!福家四口,暂时回府,再做定夺!”
乾隆此话一出,小燕子、紫薇、金琐、尔泰、尔康、紫薇……全部脸色惨变、小燕子顿时凄厉的大喊起来:
“皇阿玛!你砍了我的头吧!我不要我的脑袋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虚荣,我受不了诱惑,我欺骗了你和紫薇……可是,紫薇有什么错?你把我们都送宗人府,是要把我们两个都砍头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一面说着,一面爬了起来,冲上前去,抓着乾隆的衣服,拼命摇着:“皇阿玛!你醒一醒!紫薇有什么错?有什么错……我一个人的脑袋还不够吗?”
乾隆大喊:
“来人呀!”
侍卫一拥而入。
乾隆指着小燕子和紫薇:
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尔康跳起身子,脸色雪白,眼神鸷猛。
“皇上!请三思!”
乾隆指着尔康,恨恨的喊:
“你敢反抗!我不管你是不是西藏土司选中的驸马;你们……”指着福伦福晋小燕子紫薇等人:“如此欺上瞒下,全部死罪难逃!”
福伦大惊,急扯尔康的衣服,要尔康不要再说了。尔康看着老父老母,心碎了,再看紫薇和小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惶急之下,额汗涔涔了。
这时,侍卫们早已冲上前去,把小燕子和紫薇,牢牢抓住。紫薇生伯尔康反抗,抬头喊着:
“福大人,福晋,尔康,尔泰,我谢谢你们的诸多照顾!请大家,为我珍重!”又转眼看乾隆:“皇上,我可不可以再说一句话!”
“你说!”乾隆仍然无法抗拒紫薇的请求。
“上有天,下有地,我对皇上,苍天可表!我死不足惜,我娘会在天上接我,我不会孤独!但是,在我拔刀之前,您已经答应我,饶小燕子一死!君无戏言!有好多人为证!您,杀了我,放了小燕子吧!”
乾隆怔着,拔刀一幕,仍然历历在目。
这时,金琐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喊,扑上前来,扯住了紫薇的衣服。哭喊着:
“小姐!小姐!你说些什么啊?你不能用你的脑袋,去换小燕子的脑袋!如果皇上一定要砍一个人的脑袋才能消气,那么,请砍我的脑袋吧!我是丫头,我身受夏家重恩,我是夏雨荷养大的,跟皇上好歹有些瓜葛!让我为她们两个死!砍我的脑袋……饶了她们两个吧……她们没有害人,只是抢着要做皇上的女儿啊……”
皇后怒喊:
“把这个金琐,一起关起来!”
“喳!”
侍卫奔上前来,又抓住了金琐。
尔康、尔泰、紫薇面面相觑,大家都明白,乾隆现在在气头上,谁说话谁倒楣。皇后又虎视眈眈,一心要把大家一网打尽。这个关口,恐怕说什么都错。就彼此以眼神示意,警告对方不要冲动。
乾隆看着三个女子,心里的混乱,没有片刻平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爱她们,还是恨她们?只觉得自己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苍老、感伤,而且抑郁。他凝视着这三个女子,郁闷的说:
“没有任何一个人,要你们的脑袋,你们不必自作聪明!闯了这么大的祸,死罪能逃,活罪难免!不管你们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要经过宗人府的调查和审判!朕不愿再用朕的‘感觉’,来判断这件事!只怕朕的‘感觉’都是错的!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去牢房里彻底悔悟吧!”就挥手对侍卫喊道:“拉下去!”
小燕子就惊天动地般的大喊起来:
“皇阿玛!你会后悔的!皇阿玛,你放了紫薇呀,放了金琐呀…她们都是被我害的……皇阿玛,不是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了其子’吗?别人的孩子都可以认,你到底为什么不认紫薇啊……为什么不认紫蔽啊……”
金琐也痛喊着:
“皇上!皇上!紫薇有您的诗,有您的画,血管里流的是您的血啊!您要让夏雨荷在人间的时候,哭不停,到地下以后,还哭不停吗?”
紫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激动了。她镇静的,庄重的说:
“金琐,小燕子,你们省省力气吧!有我跟你们去作伴,不好吗?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说着,竟然笑了,回头深深看乾隆,清清楚楚的,幽幽柔柔的问:“皇上,您的心那么高高在上,习惯了众星捧月,竟不习惯人间最平凡的亲情了吗!”
乾隆大大的震动了,瞪着紫薇。
皇后急喊。
“拉下去!统统拉下去!”
小燕子、紫薇和金琐就被侍卫们拉下去了。
尔泰、尔康、紫薇直挺挺的跪着;咬牙不语。
牢门“哗啦”一声拉开。
小燕子、紫薇和金琐就相继跌进牢房。
门又“哗啦”关上。接着,铁链一阵“钦匡”响,铁锁再“卡答”锁上。
小燕子跳起身子,扑到铁栏仟上,拼命摇着,喊着:
“放我们出去呀!我不要被关起来,我不要不要啊!”对狱卒伸长了手,哀声喊:“你们去告诉皇上,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狱卒粗声粗气的撂下一句:
“皇上?我劝你免了吧!进了这种地方,就等死吧!一辈子都见不着皇上了!”
狱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燕子不禁哭倒在铁栏杆上: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不信不信啊
紫薇和金琐走过去,一边一个,扶住了小燕子。紫薇掏出手帕,不停的给她拭泪,安慰着她说:
“不要哭了,不要伤心了!这是我们的命,认命吧!”
小燕子反手抓着紫薇的衣襟,哭着说:
“我不能认命,我不要认命,我想不通,皇阿玛为什么变得这么狠心?就因为我们骗了他,我们所有的好处,就跟着不见了吗?”说着,就痛悔起来:“都是我不好,你们都说今天时机不好,什么都不能说、我就是不信邪嘛!我就是急,就是毛躁嘛!我害死你了,还害了金琐……”
这一说,金琐就跟着哭了。
“是我是我!最沉不住气的就是我!说什么‘拣日不如撞日’,才会把大家都撞进鬼门关里去……我应该拦着大家,我非但没拦,还拼命扇火……”
紫薇就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二人,紧紧的搂着说:
“都不要哭了,也不要自己怪来怪去,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逃不掉!想想看,早说,晚说,总是要说的,对不对?好在,我信都关在一起,还能说话,还能聊天,将来如果不幸,一起上断头台,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用伤心了!到这儿来坐!” 紫薇将两人拉到墙角的草堆上。三人挤在一块儿,坐在地下。
金锁忽然惊跳起来,大叫:
“有蟑螂!有蟑螂!”
小燕子低头一看,地上,好多蟑螂正在乱爬。她忙着东躲西躲,又脱下鞋子,追着蟑螂打来打去。
“人倒霉的时候,连蟑螂都来欺负!”她气冲冲的说。
紫薇却好整以暇的坐着,抬头看了看。忽然一笑,念出一首诗来: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她抬头看小燕子:“你当初做诗的时候,原来是有先见之明啊!”小燕子四面一看,脸上还挂着泪,就扑哧一笑:“只有你,在这种情形下,还会逗我笑!” 乾隆整夜不能合眼,心情激荡起伏,奔腾澎湃。陷在一份自己也不了解的郁怒里。令妃悄悄看他,对于他的郁闷心里有些明白,却不便说破。见乾隆彻夜不眠,象个困兽般在室内走来走去。她不得不以待罪的眼神,祈谅地看着乾隆: “皇上,您心里有气您就说吧!不要一直憋着。乾隆这才一个站定,抬头怒视令妃,恨恨地说:
“令妃,朕是这样信任你,在众多嫔妃当中,把你当做真正的知已。既使皇后对你百般猜忌,朕明着偏袒,暗着偏袒,就是袒护定了你!而你却联合福伦家这样欺骗朕!你让朕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以后在众多膑妃之间如何自处,如何自圆其说?”令妃跪下含泪禀告:
“皇上!您错怪臣妾了!我跟您发誓,还珠格格是假的,这件事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如果臣妾老早知道,就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
“你还要狡赖?紫薇和金琐,不是你引荐进宫的吗?”乾隆生气的说。
令妃见乾隆发怒,害怕了,痛喊着:
“皇上,紫薇和金琐虽然是臣妾引进宫来,但是臣妾跟您一样,什么内情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帮小燕子一个忙,让她的结拜姐妹,可以进宫来和她作伴,臣妾的动机,绝对没有丝毫恶意呀!”
“动机!动机!现在你府每个人跟朕谈动机!好像你们每个人的动机都是好的,都是没错的,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却把朕陷进这样的困境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哀伤而迷惆:“这两个丫头,只有十八、九岁,不管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或者,都是假的……她们两个,却骗了朕的感情,朕的信任,把朕骗得团团转,骗得好惨!她们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骗朕,一骗再骗!”
令妃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最可恶的是,她们两个,一个看来天真烂漫,一个看来玉洁冰清,私生活却乱七八糟,到处留情!…就一咬牙:“皇后说得对,朕不能再凭感情来做事!如果朕不治她们,实在难消心头之恨!让她们在宗人府,尝尝当格格的滋味!”
令妃对乾隆那种矛盾的感情,尴尬的处境,被骗的伤害,和真相大自带来的震撼……其实是很了解的。乾隆最难受的,应该是紫薇在他心里的地位,突然从“娘娘”变成了“格格”,他一时之间,实在不能适应吧!但是,这种复杂的心情,除了乾隆自己来调适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说话。她低头不语,想着身陷牢狱的紫薇和小燕子,心里难过极了。
尔康和紫薇一早就来求见乾隆,两人也是彻夜未眠,神情憔悴。一见到乾隆,两人就对乾隆双双跪倒。永淇直接了当,诚诚恳恳的,掏自肺腑的说:
“皇阿玛!今天我和尔康跪在这儿,为两个我们深爱的女子请命!自从出巡以来,我相信皇阿玛已经看得非常清楚,我和小燕子。尔康和紫薇,都早已生死相许,情不自禁了!”请皇阿玛看在她们两个的好处上,原谅她们的错!放她们出来吧!”
乾隆大震,眼光锐利的看着紫薇和尔康。怒不可遏了:
“生死相许?情不自禁?你们两个,居然敢来跟朕说这八个字?你们不知道宫廷之中,女子的操守,是何等重要?以前,皇后就提醒过朕,你们在漱芳斋花天酒地,秽乱宫廷! 是朕心存偏袒,役有听进去!现在,你们居然敢堂而皇之,跑来告诉朕,你们早已‘生死相许’?小燕子和紫薇,本来只有欺君之罪,现在,再加上‘淫乱’之罪!你们说,是可以饶恕的吗?”
尔康真情流露的喊了出来:
“皇上!首先,我一定要让您了解,我和紫薇、五阿哥和小燕子,我们‘发乎情,止乎礼’,绝对绝对没有做出‘越礼”的事来!两个姑娘都是洁身自好,玉洁冰清的!怎样也不能说她们‘淫乱’啊!”
“玉洁冰清?会谈情说爱,私订终身,还说什么玉洁冰清?”
“皇上,这个“情’字,本来就不是‘理法’所能控制,如果处处讲理,处处讲法,处处讲规矩,处处讲操守……那么,整个‘还珠格格’的故事,都没有了!没有小燕子的误认,没有紫薇的存在,也没有我和五阿哥的痛苦和无奈了!”
尔康的话,字字句句,直刺乾隆的内心,乾隆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大吼:
“放肆!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错误,都是朕的错!”
尔康磕头,不顾一切的说:
“皇上,您也曾年轻过,您也曾‘情不自禁’过!您的‘情不自禁’,造成今天两个无辜的姑娘,关在大牢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们最大的错误,不是撒谎,我们一生,谁不是在撒谎中长大?她们最大的错误,是千方百计要认爹啊!皇上,错认格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错杀格格,才是终身的遗憾啊!”
乾隆拂袖而起,怒上加怒,指着尔康,恨恨的说:
“尔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指责朕!今天,如果不是你已经被塞娅选中,朕一定重重的办你!”
尔康磕头。坚定的说:
“臣不能娶塞娅公主!”
乾隆不敢相信的瞪着尔康:
“你敢‘抗旨’?”
紫薇急忙Сhā口,诚挚的喊:
“皇阿玛!尔康是‘情有独钟”啊!您也是‘性情中人’,为什么不了解这份感情?不欣赏这份感情?不同情这份感情呢?”
乾隆被尔康和永淇,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气得脸色铁青,吼着:
“大胆!你们两个,是要朕摘了你们的脑袋,才满意吗?滚出去!小燕子和紫薇,是朕的事,朕要怎样发落她们,就怎样发落她们,谁都不许求情!你们两个,如果再不收敛,朕一起治罪,绝不饶恕!滚!”
永淇和尔康互视。知道已经逼到最后关头,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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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紫薇、小燕子、金琐三个,被狱卒带进一间阴风惨惨的大房间里,她们几乎是被摔进房间的,三个人放眼一看,房里铁链铁环俱全,刑具遍地,这才知道到了“地狱”。在火炬的照射下,看到有个官员,坐在一张大桌子前面,后面官兵围绕肃立,杀气腾腾。桌子上,放着三份“供状”和笔墨。
那个官员,用惊堂木在桌上用力敲下,大喝道:
“吹!三个大胆妖女,你们从哪里来?冒充格格,是不是为了想刺杀皇上?从实招来!”
金琐觉得声音熟悉,抬头一看,喊着说:
“是那个‘太常寺’的梁大人啊!”
紫薇也抬头看,惊喊:
“小燕子!我们碰到老朋友了!”
小燕子一看,惊讶极了:
“这个梁大人还活着呀?他居然调到宗人府来了?”
紫薇看小燕子和金琐。
“大家心里有数吧,我们运气不好,冤家路窄!”
“什么‘路宰’、不‘路宰”!这个王八蛋早就该宰了!”小燕子恨恨的说。
那个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小燕子大闹婚礼的梁大人。见三人居然谈起话来,大怒,重重的一拍桌子:
“大胆!你们嘴里说些什么?赶快过来画押!”就有好几个狱卒,分别拽着三人,去看状子。小燕子看也不看,对梁大人大笑:
“梁大人!你把人家的闺女抢去作媳妇,又把新娘子弄丢了,这个案子,到底了了还是没了?你把新娘子赔给人家没有?”
梁大人大惊,仔细看小燕子,想了起来,再看紫薇和金琐,恍然大悟,跳起身子,大叫:
“原来是你们三个!不用审了,这是三个女贼!偷了我家,大闹婚礼,劫走了我家的新娘,我和她们的帐还没算,她们居然还混到皇宫里去欺骗皇上!给我打!给我重重的打!”
梁大人一声令下,狱卒们的鞭子,就劈哩叭啦的抽向三人。鞭子很快的打裂了衣服,在三人身上脸上,都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小燕子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就直扑梁大人。
“我把你这个狗官给毙了!”
好几个狱卒,身手不凡,迅速的抓住了小燕子,把她的头抵在地下,紧紧压着。
紫薇喊着:
“小燕子!好汉不吃眼前亏!”
梁大人神气活现的,绕看三个人走:
“这才像话!现在,赶快画押!画了押,我们大家都好交差,半夜三更,我也没时间跟你们耗着!”
狱卒们就押着三人,去看供纸。小燕子问紫薇:
“这上面写些什么?”
紫薇看着供状,念道:
“小女子夏紫薇、小燕子、金琐三人,串通了福伦大学士,以及令妃娘娘,混进皇宫,假冒格格,预备乘皇上不备之时,谋刺皇上……”念到这儿,紫薇不念了,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笑的东西,胡说八道到这种地步……哈哈哈哈!”
“你画押不画押?”梁大人怒喊。
小燕子对梁大人一口啐去,大骂:
“画你的鬼脑袋!画你的魂!画你的祖宗八代,你们全家通通不是人!全是狗脸猪身子蛇尾巴的怪物
小燕子骂得匪夷所思,梁大人气得七窍生烟。
“给我打!打到她们画押为止!”
鞭子又抽向三人。金琐痛极,大喊:
“你们要屈打成招吗?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可能画那个押的!小姐是什么人物,小燕子是什么人物?你们真的不在乎吗?”
梁大人走过来,用脚踏在金琐背上,用力一踩。
“啊……”金琐痛喊。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人物?可以撒豆成兵吗?有三头六臂吗?”
“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股正气!不论你怎么打,我们不画押,就是不画押!死也不画押……”紫薇正气凛然的喊。
“捉起她们的手来,给我画个符号就可以了!”梁大人吩咐狱卒。
狱卒就去拉扯三人的手。紫薇忽然说:
“算了!算了!我画押!”
狱卒扶起紫薇,紫薇握了笔,在整张状子上画了一个大叉,在后面写下“狗屁”两个大字。
梁大人走过来,“啪”的一声,给了紫薇一个耳光,力道之大,使她站立不住,跌倒在地。梁大人就用脚喘着她。金琐见状,狂喊出声:
“天啊……这还有王法吗?”
小燕子对梁大人挥拳磨掌,咬牙切齿的大叫:
“姓梁的,你给我记着,我会跟你算帐的!你小心,我会在你身上刺它一百个洞……”
梁大人阴沉沉的笑了!”
“好!我等着你。今天不招,还有明天!明天不招,还有后天!我们就慢慢的磨吧!看谁最后认输!”挥手对狱卒说。“先带下去!明天再审!”
狱卒拖着遍体鳞伤的三人出了刑房,又丢进牢房。
三个姑娘,赶紧彼此去看彼此的伤,忙着去给对方揉着、吹着。
小燕子痛定思痛,哭了:
“我不明白,皇阿玛怎么会把我们关到这个地方来?他真的不要我们两个了吗?在微服出巡的时候,他一路都那么高兴,对我们好得不得了!出巡回来,他还赏各种菜给我们吃,许我们‘没上没下’,那个体贴温柔的皇阿玛,现在在哪里呢?”
紫薇沉思,有些了解的说:
“他在想着我们,他不知道我们的情况这么惨!这不是他的本意,那张供状,摆明了要把我们、福家和令妃娘娘一网打尽!你们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勇敢一点,等皇上想明白了,或者会来救我们的!”
“他会吗?你还相信他啊!”金琐毫无把握的问。
紫薇看着虚空,深深的沉思。
“我不是相信他,我相信人间的至情至爱!”她转身搂住两人:“让我们靠在一起,彼此给彼此温暖,彼此给彼此安慰吧!”
三人紧紧的靠着,好生凄惨。--还珠格格
(二十五)
乾隆又是彻夜无眠。
他想着紫薇,依稀仿佛,就看到紫薇在对他唱着歌: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盼过昨宵,又盼今朝,盼来盼去魂也消!梦也渺渺,人也渺渺,天若有情天也老!歌不成歌,调不成调,风雨潇潇愁多少?”
乾隆抬眼看着虚空。现在,他明白了,这是雨荷的歌,雨荷的心声,雨荷的等待,雨荷的哀怨,雨荷的相思……他闭上眼睛,心中凄侧。
然后,小燕子和紫薇的影像,就交叠着在他眼前出现。她们的声音,也交错着在他耳边响起:
“皇阿玛!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根本不是‘格格’,你就放了我吧!”小燕子说。
“我爹,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了前程,就离开了我娘,一去没消息了!”紫薇说。
“皇阿玛!你也收她当个‘义女”吧!”小燕子说:
“我娘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紫薇说。
“我的阿玛不是皇上,我的阿玛根本不知道是谁!”小燕子说。
“皇上……请答应我,将来,无论小燕子做错什么,您饶她不死!”紫薇说。
“我从来不知道,有爹的感觉这么好!皇阿玛,我好害怕,你这样待我,我真的会舍不得离开你呀!”小燕子说。
”
“皇上,你不用困惑,那不是‘勇气’,只是一种‘本能’!”紫薇说。
“把你当成‘爹’啊!”小燕子说。
“我知道没有资格,但是,我好想跟小燕子说同样一句话!”紫薇说。 、
乾隆眼前,各种各样的小燕子,各种各样的紫蔽,声音交叠,影像交叠,越来越乱,越来越响,在他眼前,如闪电,如奔雷,纷至沓来。可爱的小燕子,可爱的紫薇,率真的小燕子,高雅的紫薇,热情的小燕子,体贴的紫薇,让他不能不宠爱的小燕子,让他不能不心痛的紫薇”。
乾隆终于明白了,不知为什么,心中痛楚,眼中模糊。用手抵着额头,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令妃走了过来,轻轻的喊:
“皇上!”
乾隆抬头,茫然的看着令妃。
“皇上不要自苦了!当初错认格格,确实是臣妾的错误,您罚我吧!”
乾隆茫然的说:
“怎么罚?罚你,还是罚朕?尔康有句话说对了,这都是朕的错!当时对雨荷的‘情不自禁’,造成今天所有的故事,如果有人要为这个故事承担什么,是朕,不是那两个丫头!”
令妃紧紧的,热烈的看着乾隆,知道乾隆想通了。她如释重负,含泪说:
“皇上,如果您真的想透了,说不定柳暗花明,海阔天空!臣妾一直以为,亲情之爱,是人间最深刻、最长久的爱!皇上身边,虽然儿女成群,都没有一个像小燕子和紫薇那样,千方百计的让您高兴。爱护她们,享受她们,也是一种幸福吧!”
乾隆震动极了,感动的看着令妃,所谓红粉知已,唯有令妃了。
“乾隆真的不知道,紫薇、小燕子、金琐已经陷进惨不忍睹的状况里去了。
这天,三个人又被推进刑房,狱卒用三根铁链,将紫薇、小燕子、金琐吊在房内。狱卒们手里握着鞭子,杀气腾腾。地上,烧着一盆炭火,烙铁烧得红红的。金琐一看,魂飞魄散:
“小姐,看样子,他们预备弄死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呀?”
紫薇四面看看,吸了口气,说:
“小燕子,金琐,我们大家勇敢一点。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我们的福气!不要哭,不要怕,让我们死得有骨气一点!”
小燕子的豪气被紫薇燃起了。
“是!金琐,我们争气一点!别因为我们是女人,就让人小看了!”
一阵脚步杂沓,梁大人带着一队官兵,走了进来。梁大人坐定,惊堂木猛的一拍。
“好了,我们再开始!今天,你们三个准备好了没有?要不要画押!”
“不画!说什么都不画,要杀要打,悉听尊便!就是不画!”紫薇说。
小燕子破口大骂:
“画你这只梁乌龟!‘画’你被几千斤的大石头压着’!画你梁乌龟被压,压得头破血流,乌龟壳碎了一地……”
梁大人怒吼:
“她们三个欠打!给我打,重重的打!狠狠的打!”
鞭子就对着三人一阵猛抽。三人被打得衣衫破碎,鞭痕累累。金琐痛极,忍不住了,就叫了起来:
“啊……好痛……啊……”
“金琐!我们来唱歌!”紫薇喊,就大声的唱起歌来:“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马蹄践得落花香!”
为了抵挡疼痛,金琐和小燕子也跟着大唱了:
“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绿野茫茫天苍苍!”
梁大人见三人居然大唱起歌来,怒极,喊道:
“你们三个女贼,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侮改?赶快画押!再不画,我们就大刑侍候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画!”
官兵拿着写好的供词,送到小燕子面前去。
三人没有一个看供词,歌声更响了。
“烙刑侍候。把她们的脸蛋给毁了!”梁大人喊。
狱卒立刻取出烧红的烙快,恶狠狠走上前来。三个姑娘已将生命置之度外,但是,当烧红的烙铁直逼面门时,就忍不住胆战心惊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大喊:
“圣旨到!圣旨到……”
小燕子又惊又喜,狂喊着:
“紫薇,听到没有,皇阿玛来救咱们了!”
。“有救了,有救了!我就知道皇上不会忘记咱们!”金琐又哭又笑。
梁大人一惊,慌忙跪倒,众狱卒和官兵立即跪了一地。
紫薇半信半疑,随着声音看去。只见永琪带着尔康、尔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居然是柳青、柳红、永琪一进门、就拿着一张假圣旨,虚晃了晃,大声说:
“皇上有命,立刻带小燕子、紫薇、金琐三人进宫,不得有误!”
永琪在那儿晃着圣旨,尔康尔泰柳青柳红就奔上前来,尔康一见三人这等景况,已经大怒,拔出剑来,一阵钦铃匡郎,却砍不断那些牢牢的铁链。尔康对狱卒大吼:
“还不赶快松绑!”
梁大人觉得情况不对,急忙大喊:
“慢着?让我看看这张圣旨!”
永琪立刻发难,大吼着说:
“我是五阿哥,今天亲眼目睹你们动用私刑,好大的狗胆!我要你们偿命!”
尔泰已经抽刀,劈向狱卒。柳青柳红扑上前来,锐不可当,劈哩叭啦一阵,打倒狱卒,抢下钥匙,为三人开锁。
小燕子惊喊:
“柳青柳红,怎么是你们……”
柳青低声警告:
“我们来救你们,不要多说,跟我们杀出去!”
梁大人跳起身子,大喊:
“有人劫狱啊……来人呀!来人呀……有人劫狱呀……”。
紫薇等三人,挣扎着站起身来,这时才知道永琪等人是来劫狱,惊愕互看。
“大家快走!马车在外面等着!”柳红喊。
大家还来不及走,宫兵已经一拥而至。
永琪、尔泰、尔康、柳青、柳红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和那些官兵大打起来。小燕子看到这种情形,精神大震。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夺了狱卒的一把长剑,反手就直刺梁大人,梁大人大惊,狼狈奔逃,喊着:
“女侠饶命!女王饶命!格格饶命!女菩萨饶命……”一面喊,一面满室奔逃。
“你现在喊我天王老子也没有用了!”小燕子喊,追着梁大人,一剑劈下。梁大人的衣袖立刻破裂,手臂上一条血痕。
小燕子第二剑又刺了下去,梁大人吓得屁滚尿流,狼狈奔窜。
“女王饶命……饶命……小的是乌龟,不值得女王弄脏了剑……”
小燕子怒喊:
“你这个孬种!我要在你身上刺一百个洞……”又一剑刺进梁大人肩膀。小燕子拔剑,再一剑刺进梁大人的大腿。
梁大人倒地,满地翻滚,嘴里狼嚎鬼叫:
“哎哟!杀人啊……劫狱啊……”
尔康急喊:
:
“紫薇和金琐已经支持不住,大家不要打了,走人要紧!”
永琪就对受伤倒地的梁大人喊:
“你看清楚,今天劫狱的是我,五阿哥!不要把罪名乱扣给别人!”
尔康扛着紫薇,柳红扛着金琐,永琪拉着小燕子,大家就冲出门去。
就在尔康永琪尔泰大闹宗人府的时候,乾隆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福伦、傅恒、纪晓岚、鄂敏都召进了宫,坦白的问大家:
“关于还珠格格,这整个事件,想必你们大家都知道了!朕现在已经把小燕子和紫薇,都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虽然她们两个,都异口同声,说紫薇是格格,但是,朕已经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她们!朕紧急召各位贤卿入宫,是希望知道大家的看法!福伦对案情最清楚,晓岚、傅恒、鄂敏都曾和她们两个一路出巡,到底这两个姑娘,朕应该怎么处置才恰当呢?”
大家低头,人人都不敢说话。纪晓岚排众而出:
“臣斗胆,说出心里的看法!这本是皇上的家事,不论皇上如何处置,不用顾虑大家的看法!还珠格格虽然有欺君之罪,但是,是她的天性使然!她的淘气,皇上最是清楚,所谓王法,也得兼顾人情!还珠格格入宫以来,常常让皇上开怀大笑,功过可以相抵,实在罪不至死!”
乾隆不禁连连点头:
“那……紫薇呢?”
纪晓岚凝视乾隆片刻。
“紫薇姑娘,在皇上微服出巡时,随侍皇上左右,任劳任怨,让人感动不已!至于遇刺的时候,奋不顾身,更不是常人所能做到,当时,带给臣的震撼,就非常强烈!现在想来,才恍然大悟,所谓“本能’,大概是父女天性吧!皇上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啊 !”
乾隆震动已极,看着纪晓岚。纪晓岚沉吟片刻,又说:
“皇上,一本好书,看到最后一页,虽然因为和自己预期的结局有点不同,难免有些惆怅。但是好书就是好书,换一个角度去看,应该更是回昧无穷啊!两个格格,天真烂漫,温柔可人,是皇上的福气!何不以宽大的胸怀,原谅她们小小的过错,享受她们的天伦之爱呢!”
纪晓岚的话,如醍醐灌顶,把已经心软的乾隆,完全点醒了。
乾隆沉吟片刻,方才如大梦初醒般说:
“是啊!朕一直觉得,她们两个,亲切得像朕的两只手,一左一右,是朕身体的一部分,和朕密不可分!真的,假的,又都怎样?最可贵的,是那一片真心啊!”
福伦一听此话,便排众而出,躬身请命:
“紫薇姑娘,自从身受重伤,始终不曾完全康复,宗人府那个监狱,阴暗潮湿,恐怕不宜久留,如果皇上开恩,不知可不可以放她们出来?”
乾隆尚未答话,纪晓岚也上前,躬身说:
“皇上,可怜两位格格,身子柔弱,尤其紫薇姑娘,大病初愈,怎么禁得起牢里的折腾呢?”
乾隆震动,心中热血澎湃,再难遏止。急促的说:
“各位贤卿,随朕出宫走一趟,去宗人府,亲自释放那两个丫头吧!”
大家赶快应着“遵旨!”,正要行动,忽然看到官兵狂奔而来,跪地禀告:
“皇上!五阿哥和福家兄弟,带了武林高手去宗人府劫狱,把三个女犯全部救走了!”
乾隆大惊失色。
“什么?什么?”
福伦脸色惨变。
就有一个官兵,身上还溅着鲜血,跪行到乾隆面前,禀告:
“启享皇上,五阿哥和福家兄弟,假传圣旨,说皇上有令,传还珠格格等人进宫,乘大家接旨之时,打伤狱卒和梁大人,杀伤侍卫,劫走了三个人犯!”
乾隆一听,再看血迹斑斑的官兵,顿时怒不可遏:
“假传圣旨,打伤朝廷重臣,劫走人犯!简直胆大包天!傅恒、鄂敏!”
“臣在!”傅恒鄂敏急忙答应。
“马上带兵去把他们给捉回来!”
福伦对着皇上一跪。
“臣请旨,去捉拿逃犯!”
乾隆怒看福伦:
“你父子连心,难道不是同谋?捉拿什么?”
福伦磕头,诚惶诚恐的说:
“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但是,绝对不是同谋,让臣去追捕,以免两个逆子抗旨拒捕!”
乾隆震怒的一挥手:
“去!务必把他们活捉回来!一个都不能放掉!以后还有谁敢为这两个丫头说情,一起重惩!这样胡作非为,让人忍无可忍!几个人捉回来之后,全体死罪!”
同一时间,一辆马车在晨雾弥漫的旷野里疾奔,驾车的是柳青和柳红。
“驾!,驾!驾……”
鞭子抽下,马儿狂奔。
、
车内,小燕子、金琐、紫薇都披上了尔康等人的衣服,遮住受伤的身子,东倒西歪的靠在尔康和永琪怀里。小燕子看着永琪,又是震惊,又是感动,又是担心:
“真没想到,你们会来劫狱…这样一劫狱,下面要怎么办呢!”
永琪义无反顾的说:
“天涯海角,我们流浪去!”
“怎么可以这样,你是阿哥啊!”小燕子惊喊。
“阿哥又怎样?就算高高在上,向往的只是平凡人的夫妻生活啊!”
小燕子心中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五阿哥,有你这几句话就够了!我不能把皇阿玛最宠爱的儿子拐走,这样太对不起皇阿玛了,你一定要回去!”
紫薇也惊看着尔康:
“你呢?预备也不要家了?”
“正是!决心劫狱,就没有回头路了!”尔康坚定的说。
紫薇大惊:
“那你的阿玛要怎么办?皇上会气死的!”
尔康生气的冲口而出:
“不要管皇上了,那么心狠手辣,自己的骨肉,可以关进大牢,私刑审判,受尽折磨,不值得你再为他付出了!”
“可是……你的父母会被牵连的,不能这样做!”
尔泰大声的接口:
“紫薇,小燕子!称们放心!我送你们一程,就把你们交给柳青柳红,他们是你们的哥们,会保护你直奔济南,重新开始生活!我回宫里去见皇上!阿玛和额娘。有我侍候,我哥和五阿哥,从此,就交给你们了!”
“那……如果皇上大发雷霆怎么办?”紫薇震惊的
尔泰大笑,豪气干云。
“那……就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了!”
马车来到一个荒原,柳青柳红四顾无人,勒住了马。大家纷纷跳下车来。尔泰毅然决然的对众人说:
“大家珍重!我送到这儿,不送了!”
尔康重重的把尔泰的手一握。
“尔泰,没想到,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走到这步!从今以后,对阿玛尽孝,对皇上尽忠,都是你的责任了!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有个这样的弟弟,是我一生的骄做!”
永琪也拍着尔泰的肩膀,充满离愁和感激的说:
“皇阿玛那儿,一定有一番惊天动地,你要小心应付!”
柳青,柳红走了过来。柳青说:
“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好,要走,为什么大家不一起走?闹成这样,已经不是小事,尔泰能够脱身吗?万一府上要找人开刀,岂不是就剩一个尔泰?”
紫薇抱着胳臂,因为遍体鳞伤,痛得发抖,激动的挺身而出,急切的说。
“尔康、尔泰,我没有料到你们会大胆劫狱,弄成这样,真的是不可收拾!柳青的话很对,尔泰现在回去,根本就是羊入虎口,要面对的风暴实在大大,说不定会代我们几个送命!我现在有一个提议,你们要不要听我?”
小燕子着急的喊:
“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尔泰,你跟我们一起逃吧!再耽搁下去,说不定追兵就来了!我们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尔泰往后一退,看着众人,微笑,衣袂翩然。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样子。他坚定、自信,铿然有声的说: “你们走!不要再迟疑了,换了是我,有这样生死与共的知已伴侣,我会头也不回的走掉!现在,祸已经闯了,总要有人面对和承担!否则会有很多无辜的人要倒霉。何况,阿玛和额娘,失去了尔康,不能再失去我。我要回去面对这一切,收拾这个残局,这是我的责任,你们不要担心我,皇上是仁慈的,今天要把小燕子和紫薇置于死地的,不是皇上,我相信后会有期!”
尔泰说完,昂首阔步,回头就走。
紫薇大急,一把抓住尔康的衣服:
“尔康!我们一起回去!尔泰有一句话很对,皇上是仁慈的,让我们一起去面对皇上,我们去自首,去认错!劫狱,是情迫无奈,皇上会听的,他从来没说过要我们死!我宁愿回去面对风暴,不能让尔泰代我们受罪!”
尔康看着尔泰的背影,心中怆恻,一时无语。
小燕子也看着尔泰的背影,泪,就滴滴答答往下掉。
“如果尔泰有个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也是?”金琐低声接口。
大家彼此互视,个个眼中含泪 。尔康一跺脚,大喊:
“ 还等什么?大家上车吧!柳青,柳红,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免得被我们牵连!承蒙帮助,大恩不言谢!”
小燕子把柳红紧紧一抱,又是泪又是笑的喊:
“谁说大恩不言谢,我谢你,谢你,谢你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又奔过去,重重的用手背在柳青肚子上一拍。“柳青!等我飞黄腾达以后,我一定封一个王给你做!小燕子无戏言!”
柳青 柳红大惊失色。
“好不容易劫狱劫成功了,难道你们还要回去?你们都疯了吗?”柳青喊。
“皇上一生气,说不定把你们全体斩了!”柳红也喊。
紫薇郑重的说:
“人,要活得坦荡荡,要活得心安理得,如果我们的生命,建筑在尔泰、阿玛、额娘的痛苦里,我们活得还有价值吗?还有意义吗?还活得下去吗?”
尔康就重重点头,对柳青说:
“紫薇说得对!苟且偷生不是办法!劫狱,是情不得已!回去,是责无旁贷!只能这样了!”
柳青柳红看着大家,知道大家的心念已定,劝也劝不住了,感动的说:
“除了祝福,我无话可说了广
于是,大家都上了车,尔康坐在驾驶座,一拉马缰,马车向前疾驰而去。
旷野中,风起云来。柳青、柳红站在那儿,拼命对大家挥手,喊着:
“再见!再见!后会有期!大家珍重!”
车子追上了尔泰,尔泰听到车声,惊异的回头,车子停都没停,一面飞驰,尔康就一面伸手一捞,把尔泰捞上了驾驶座。尔康大笑说:
“上车吧!大家决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该面对的,一起去面对!大家都一样,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福伦、傅恒、鄂敏带着马队,才追到城门口,就遇到了率众归来的尔康和尔泰。
尔康、尔泰滚鞍下马,对福伦跪下。
“阿玛!让您受累了!我们正快马加鞭,预备回宫去见皇上!”
永琪跟着跳下了车。对众人一拱手:
“劳师动众,是我的不是了!这就随各位回去领罪!”
片刻以后,大家都在乾隆面前聚齐了。
小燕子、紫薇、金琐都是脸上带伤,苍白憔悴,行动不便,穿着尔康等人的上衣,狼狈的跪在地上。尔康、尔泰、永琪跪在后面。福伦、鄂敏、傅恒肃立于后。
傅恒对乾隆行礼,禀告:
“臣和鄂敏福伦,刚刚才走到城门口,就看到他们正快马加鞭的赶回宫。所以立即带来了!恐怕‘劫狱’之说,另有隐情,请皇上明察!”
乾隆看着紫薇、小燕子、和金琐。震怒之余,却被三人的狼狈所惊吓了。瞪大眼睛,惊问:
“你们三个怎么了?脸上的伤,从何而来?”
小燕子再也忍不住,痛喊出声。
“皇阿玛!您好狠的心!杀了我们,不过是脑袋一颗,我们痛一痛,也就过去了!你把我们关在那个又黑又臭的地方,蟑螂啃我们的手指甲,老鼠啃我们的脚趾甲,晚上,好多鬼和我们一起哭!让我们坐也不能坐,站也不能站,睡也不能睡……这也算了,你还要那个和我们有仇的“梁贪官’来审问我们,逼我们画押,不画押,就用鞭子抽我们……皇阿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让您要这样弄死我们?自从进宫以来,好多次,我都想愉愉溜走,一去不回头,我不走,是因为你的慈爱呀!早知道,你会这样对待我们,我和紫薇,真是大错特错,千不该,万不该,要认这个爹呀!”
乾隆愕然,惊异得一塌糊涂。
“审你们?朕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审,谁敢审你们?”
“就是那个梁大人啊!他说‘奉旨审我们’!皇阿玛!你看!”
小燕子倏然让外衣从肩上滑落,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和双肩。再膝行过去,不由分说的拉下紫薇的外衣,和金琐的外衣,三个惨遭毒打的身子,就暴露在阳光下。小燕子凄厉的喊:
“皇阿玛!这是你给我们的?这些伤痕是假的吗不把我们弄死,你就不甘心吗,我们真的这么罪大恶极吗?”
乾隆震惊,看着三个女子,浑身鞭痕累累,心痛已极,踉跄后退,大怒的喊:
“傅恒!去把那个梁某人给我带来!马上去!”
“ 是!”傅恒急步而去。
三个女子,把衣裳拉好。紫薇这才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乾隆,眼中,仍然盛满温柔,盛满千言万语,盛满孺慕之思:
“皇上!我们又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了!假传圣旨,伤人劫狱,我们知道,祸,已经越闯越大:不可收拾了!今天,我们本来要集体大逃亡,马车已经跑到郊外,我们仍然决定回来,面对皇上!我们前来忏悔,认错,领罪……要杀要剜 ,我们都顾不得了!回来,是相信皇上还有一颗仁慈的心,是相信我这些日子来,对皇上的认识和仰慕!如果,我们真的难逃一死,请饶恕五阿哥和福家兄弟!他们自从认得了我们,一路被我们连累,才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乾隆凝视紫薇,在紫薇的哀哀叙述下,心已软,心已痛。
“不要说了!伤成这样,赶快去漱芳斋休息,传太医马上进宫!”
就有侍卫大声应着,急步退下。
紫薇磕头说:
“皇上如果不原谅福家兄弟和五阿哥,紫薇宁愿跪着,不愿起身!”
乾隆眉头一皱:
“假传圣旨和劫狱,是多么严重的事,那里可以听你一句求情就算了?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管你自己就好了!还管什么别人?这福家兄弟,如此胆大妄为,怎能原谅?”
福伦听到这儿,就‘崩咚”一跪,泪流满面了。
“皇上,请看在老臣几代的忠心下,网开一面。臣只有这两个儿子啊!”
尔康忍无可忍,开口说。
“皇上,幸亏我们去劫狱,如果不去,她们三个,现在都已经死了!”
永琪也急忙说:
“皇阿玛!当儿臣赶到的时候,她们三个,全用铁链吊在空中,皮鞭沾了盐水,狠狠的往她们三个身上抽!她们是姑娘啊!这样虐待,传出江湖,我们大清朝的颜面何在?皇阿玛的英名何在?”
尔泰接口:
“何况,她们三个,一个是皇上封的‘还珠格格”,一个是皇上的‘金枝玉叶’!真相没有查清,就要杀人灭口吗!”
小燕子就不顾一切,大喊着说:
“皇阿玛!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愿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饶了他们大家,我就豁出去,不要脑袋了!”
乾隆怒看小燕子:
“你以为朕不敢砍你的脑袋是不是?确实,这所有的错误,所有的问题,都是你一个人造成的!如果你不冒充格格,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一咬牙:“好,既然你要代大家死,朕就成全你!”就回头大喊:“来人呀!把还珠格格推出去斩了!”
乾隆此话一出,就有侍卫,大声应着,前来抓住小燕子。永琪忙着磕头,痛喊:
“皇阿玛!请千万不要啊!”
纪晓岚带头,对乾隆一跪,所有大臣,就全部跪下了,大家都真情流露的喊:
“皇上请开恩!”
紫薇抬头,泪流满面:大喊:
“皇上!你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不论小燕子做错什么,饶她不死!君无戏言!”
“那是饶她不死,现在,是她甘愿代你们而死!”
紫薇、尔泰、尔康、永琪、金琐就同声大喊:
“我们不要她代!要杀一起杀!”
乾隆往后一退:
“你们居然敢威胁我,是不是以为朕就是‘不忍’杀你们?”
紫薇抬着头,带泪的眼睛,直视到乾隆的内心深处去,哀声的喊:
“皇上啊!我们回来,是个必输之赌,我们什么把握都没有,唯一的筹码,就是皇上的‘不忍”呀!”
乾隆一震,惊看紫薇。在紫薇那盈盈然的眸子里,看到一个负心的、跋扈的、自私的、无情的乾隆。他打了个寒战,悚然而惊了。
小燕子反正脑袋不保,什么都不管了,大喊着说:
“皇阿玛,你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呀!你诏告天下,只说我是‘义女’,既是“义女’,当然不是真格格,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女儿,我那有‘欺君’?如果你当初相信我是真格格,而你却说我是你的‘义女’,那么,你岂不是‘欺民”?”
乾隆被小燕子这几句话,说得更加汗颜了。
这时,傅恒捉了全身绑着绷带的梁大人过来,掷在地上。
“皇上,梁廷桂已经捉拿在此!”
梁大人浑身发抖,趴在地上。
“皇……皇上……开恩……饶命……”
乾隆的一股怒气,全部转移到梁大人的身上,一声怒喝:
“是谁让你夜审小燕子?说!”
“是……是…皇上……”
“ 什么是皇上?朕什么时候要你审过她们?”
“宫里……宫里的密令……要她们画押认罪……画押以后……”
乾隆大吼,声如洪钟:
“画押以后,要怎样?”
“格杀勿论!”
“宫里谁传的话?密旨在哪里”
“只有……口传……”
“谁的口?”
“ 卑职不敢说……不敢说……是一个公公……”
乾隆怒极,回头喊:
“傅恒,把这个梁廷桂,拖出去斩了!”
梁大人就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没有罪证,怎能杀我?皇上开恩啊!”
纪晓岚起身,走上前去,从袖子里掏出三张供纸,递给乾隆。
“皇上,这是臣在宗人府搜出来的!”
乾隆一看,怒上眉梢。把状子往怀里一揣,大喊:
“立刻斩了!再抄了他的家!证据?三个姑娘的伤痕还不够吗?”
“臣遵旨!”傅恒大声应道。
傅恒就拖着狼嚎鬼叫的梁大人走了。
梁大人一走,乾隆就对跪了一地的众人说:
“大家都起来吧!闹得我头昏脑胀,气得我胃痛!尔康、尔泰,你们还不赶快传太医,给三个姑娘疗伤!”
小燕子大喜,跳起身子喊:
“皇阿玛!您不杀我啦?”
“你振振有词,我杀了你,难逃悠悠之口!”
小燕子不敢相信的问:
“那……您也原谅大家了吗?”
乾隆看着小燕子:
“朕被你们要胁,要杀就要杀六个,你刁钻古怪,杀了也罢了,偏偏朕又答应不杀你!至于其他的人,朕确有‘不忍’之心啊!”就低头看紫薇,用充满感性的声音说:“你真厉害,你用那个唯一的筹码,赢了这场赌!”
紫薇看着乾隆,甜甜的笑了。
“我知道我会赢……我一直都知道……我会赢!”
紫薇说完,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了。
尔康忘形的急喊:
“紫薇!紫薇!”就扑了过去。
乾隆比尔康更快,一弯腰,抱起紫薇,脸色苍白,真情流露的喊道:
“太医?太医在哪儿?快来救我的女儿啊!”--还珠格格
(二十六)
乾隆定定的看着紫薇。
紫薇躺在床上,已经梳洗过了,换上干净的衣裳。太医也诊治过了,所有的伤口,都在令妃的照顾之下,细心的擦了药。内服的药,也立刻去熬了。可是,紫薇一直昏迷不醒,药熬好又冷了,大家试了又试,根本没有办法把药喂进去。太医说是“新伤旧创,内外夹攻”,才会让她这样软弱。乾隆看着昏迷的紫薇,心里的后悔和自责,就像浪潮般涌涌来来而来,把他一次又一次的淹没。坐在床边,他紧紧的盯着她。这是第二次,他等待她苏醒,上次是她为救他而受伤,这次,却是他把她弄成这样!他的心,随着她的呻吟而抽痛。脑子里,一再响着她那句话:
“皇上,您的心那么高高在上,习惯了众星捧月,竟不习惯人间最平凡的亲情了吗?”
是啊,自己那么高高在上,一个“生气”,就可以给人冠上“欺君大罪”,关进大牢!如果自己不是皇上,紫薇怎会弄成这样?现在,他不是皇上了,他不再高高在上,他只是一个焦急的父亲了。
紫薇不醒,整个漱芳斋都好紧张。小燕子和金琐,也都上过药,吃过药了,大难不死,还能回到漱芳斋,劫狱之后,还能保住脑袋,本来应该个个欣喜如狂。可是,看到紫薇昏昏沉沉,她们两个谁也笑不出来。天灵灵,地灵灵,保佑紫薇吧!
尔康、尔泰、和永琪,都在外间大厅里等着,人人神情憔悴,忧心如焚。紫薇不醒,大家的心都揪着。尔康在室内不停的走来走去,每走到窗前,就用额头去碰着窗棂,碰得窗棂砰砰直响。天灵灵,地灵灵,保佑紫薇吧!
是的,天也灵灵,地也灵灵。紫薇终于悠悠醒转
紫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立刻接触到乾隆那焦急的、心痛的眼神。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慌忙坐起,惊喊了一声:
“皇上!”
令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一面伸手按住紫薇,一面欢喜的喊:
“醒了!醒了!太医,是不是醒过来就不碍事
了?”
“你醒了吗?真的醒了吗?”小燕子扑了过来,抓住她摇着,又哭又笑:“你不要常常这样吓我好不好?为什么这么娇弱嘛?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挨打,我们两个都没事,怎么你动不动就昏倒?”
“别摇她,别摇她……”太医喊着,一面急急的给紫薇诊脉:“皇上,紫薇姑娘没有大碍了!赶快吃药要紧!快把药热了拿来!”
“是!”好多声音同时回答,脚步杂沓,奔出奔进。
小燕子听太医说没事了,就放开紫薇,飞跑到外面大厅里去报佳音:
“她醒了!她醒了!大医说没有大碍了!”
尔康正走到窗子旁边,听到这话,大大的透出一口气,一声“谢天谢地”脱口而出,精神骤然放松,身子一软,脑袋又砰的在窗根上一撞。
小燕子奔回卧房。
一屋子的人忙忙乱乱,跑出跑进。乾隆只是定定的看着紫薇,半晌,才哑声说:
“可怜的孩子,你又受苦了!”
紫薇好震动。凝视着乾隆,摒住呼吸,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皇上,还是一个爹?还是两样都是?
金琐急急捧着药碗过来:
“小姐!药来了!赶快趁热喝下去!”
令妃把紫薇扶着坐起来,金琐就端碗要喂。令妃说:
“我来喂吧,小燕子,金琐,你们身上都是伤,也该去躺着休息!”
“我知道我知道,等紫薇吃了药,我们再休息!”小燕子急急的说。
“我那里有那么衰弱?我自己下床来吃!”紫薇完全清醒了,急忙说。对于自己这么娇弱,动不动就晕倒,也歉然极了。“每次都弄成这样,害大家担心,真是对不起!”
乾隆见她弄得这么狼狈,还要忙着向大家道歉,心里又猛的一抽,说不出有多么痛,一伸手,他从金琐手中,接过药碗,凝视着紫薇,说:
“不要嘴硬了,太医说,你旧伤还没好,现在又加新伤,如果不好好调理,会留下病根来的!”就回头看小燕子和金琐:“你们该吃药的去吃药,该休息的去休息!一个个都是满脸病容嬷嬷身的伤!这儿,让我来!”
乾隆就端着药碗,吹冷了药,用汤匙喂到紫薇唇边。
紫薇不相信的看着乾隆,像是作梦一样。眼里常常有的那种“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的神情,现在化为一片至深的感动。她扶着乾隆的手,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再饮了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她抬起头,含泪看乾隆:
“皇上!你知道吗?当小燕子第一次冒险出官,告诉我,她被误认为格格的经过。她说,皇上亲手喂她喝水吃药,她当时就‘昏掉’了,再也无法抗拒格格的身份了!我听了,好羡慕,哭着说,如果有一大,皇上会亲手喂我吃药,我死也甘愿了。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了这一天!我也快‘昏掉’了!”
乾隆心里一热,眼眶潮湿了。一面喂着药,一面说:
“不许再‘昏掉’了,每次都吓得我心惊胆战!”
紫薇就诚心诚意的应着:
“是!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大家看着乾隆喂紫薇吃药,人入都震动极了,感动极了。令妃、小燕子、金琐的眼里,都含着泪。明月、彩霞、腊梅、冬雪……都感动得唏里哗啦。
紫薇就痴痴的仰望着乾隆,一口一口的把药吃了。
门口,尔康、尔泰和永琪都忍不住伸头张望,看到这一幕,大家激动的互视。尔康笑了,眼里一片模糊。紫薇啊。这一天,你是用生命换来的啊!
乾隆放下药碗,不禁用一种崭新的眼光,深深的看着紫薇。不由自主的,在她眉尖眼底,找寻雨荷的影子,这寸惊异于母女的相似。他奇怪着,怎么这么久,自己居然没有看出这一点?或者,雨荷在自己的生命里,就像她说的,是“晴蜓点水,风过无痕”了。他想到这儿,对雨荷的歉疚,和对紫薇的怜惜,就融成一片了。他凝视着紫薇,带着无限的感慨,无数的真情,诚挚的说了:
“你等这一天,等得真是辛苦,弄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是朕的错!回忆起来,你几次三番,明示暗示,朕就是没有想明白!朕觉得你像一个谜,也没有细细去推敲谜底!那天,把你们三个下狱,只是因为皇后咄咄逼人,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只想先惩罚你们一下,再来想想要怎么办,没料到,又把你们送进虎口里去了。朕看着这个新伤、旧伤,到处都伤的你,真是心痛极了!”
紫薇的眼睛湿漉漉的。她的唇边,却来上了笑。
“皇上,您不要心痛,能够等到今天,我再受多少的苦,也是值得的!”
乾隆盯着她,声音哑哑的:
“你还叫我皇上吗?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紫薇不能呼吸了,摒息的,小声的说:
“我不敢啊!不知道皇上要不要认我?”
乾隆眼中,一片湿润,努力维持着镇定,低哑的一吼:
“傻丫头!朕到那儿再去找像你这么好的女儿,琴棋书画,什么都会!简直是朕的翻版!跟朕一样能干!不认你,朕还认谁?”
紫薇眼泪一掉,冲口而出的大喊:
“皇阿玛!”
乾隆伸出手去,便把紫薇紧拥在怀中了,对紫薇那份复杂的爱,终于归纳成唯一的一种爱,那种人生来就俱备的本能、亲情之爱。
旁观的金琐和小燕子,忍不住都哭了。金琐哭着抓住小燕子,又笑又跳。
“她等到了!她做到了!她找到她爹了!”就抬眼看天,双手合十的祷告:“太大,我完成了您的托付,您也安息吧!”
小燕子抱着金琐,也是又哭又笑又跳,激动得不得了,不住口的喊:
“我把格格还给她了!我总算把格格还给她了!”说到这儿,热情奔放,不能自己,就忘形的把乾隆和紫薇统统一抱,“皇阿玛,我做错了好多好多的事情,闯了好多祸!我的头脑只有虾米一样大,想出来的都是馊点子,虽然搅和得乱七八糟,可我还是把紫薇带到你身边了……”
乾隆清清嗓子,有力的接口:
“所以,将功折罪了!”拍拍小燕子的头了:“朕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担心你的脑袋了!还好,这颗脑袋,还是长得很牢的!”
令妃拭着面颊上滚落的泪珠,回头大喊:
“你们还不过来参见紫薇格格吗?”
明月、彩霞、腊梅、冬雪、小邓子、小卓子、小路子……全体奔来,在床前一跪,吼声震天的喊:
“奴才参见紫薇格格!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门口张望的永琪、尔康、尔泰彼此互看,三只手用力一击。
“她做到了!”尔泰大喊,跳了三尺高。
“她做到了!”永琪也大喊。跳了五尺高。
“她做到了!”尔康喊得最大声。几乎跳到屋檐上去了。
门内门外,—片激动、
这时,院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大声通报:
“皇后驾到!”
紫薇大惊,脸色骤然变了。
尔康、尔泰、永琪全体变色。
乾隆一凛,倏然的站起身来。
皇后带着容嬷嬷,背后跟着宫女太监们,昂首阔步的走进了漱芳斋。
永琪和尔康尔泰急忙上前行礼。
“皇额娘吉祥!”
“臣福尔康、福尔泰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一看到三人,怒火中烧,不可遏止。顿时严峻的说:
“原来你们三个都在这儿!劫狱好玩吗?”
三人低头,一个都不敢说话。
乾隆带着令妃,从卧室里面大步而出。乾隆迎视皇后,想到遍体鳞伤的紫薇和小燕子,恨不打一处来,声色俱厉的喊:
“皇后!你来得正好!如果你不来,朕也准备马上去坤宁宫看你!”
皇后看到今妃也在,更是又嫉妒又恼怒。再看到小燕子和金琐,站在房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参见。她就更加生气了,高高的昂着头,她用冷冽的眼光,扫视众人,气冲冲的说:
“皇上,这漱芳斋今儿个是家庭聚会吗?”
乾隆也高高的昂着头,清清楚楚的说:
“皇后说的不错!朕刚刚认了紫薇,她是格格了!”
皇后又气又急,惊喊:
“皇上!你左认一个格格,右认一个格格,到底是在做什么?”
“只要朕高兴,可以把全天下失去父亲的姑娘,全部认做格格!连小燕子都会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如果皇后有这种胸襟,那才是真正的皇后!”
皇后一震,怒视乾隆,义正辞严的说:
“臣妾又要‘忠言逆耳’了!”
乾隆怒喊:
“把你的‘忠言逆耳’收起来吧!否则,包你会后悔!”
皇后毫不退缩,气势凛然的说:
“臣妾不会后悔!臣妾宁可一死,不能眼看着皇上被小人所欺骗!您睁大眼睛瞧瞧吧!不要被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弄得昏头转向!五阿哥带人劫狱,你不惩罚,福家兄弟,假传圣旨,杀人劫囚,犯下滔天大罪,你也不管!反而把忠心耿耿的梁廷桂给斩首抄家!你这样不问是非,不分青红皂白,被两个女子,一群孩子牵着鼻子走,你就不怕被天下耻笑吗?”
乾隆一拍桌子,大喊:
“放肆!”
“皇上是不是要把臣妾也推出去斩了?”皇后问。
乾隆从怀中,掏出那三张状子,往桌上一拍。
“这是你的密令吗?要把你所忌讳的人一网打尽吗?你好狠呀!朕不会斩了你,你是皇后,朕当初立你,今天就不会斩你!但是,你心胸狭窄,不择手段,简直可恶极了!朕可以废了你,但是,朕不要!朕要把你送进宗人府,让宗人府去仔细调查这段公案!听说那里又黑又臭,有蟑螂会啃手指甲,有老鼠会啃脚趾甲,你和容嬷嬷,一起进去享受享受,等待审判吧!”
皇后脸色大变,容嬷嬷吓得发抖。容嬷嬷急忙拉扯皇后的衣袖。抖着声音说:
“皇后!请不要跟皇上呕气吧!二十几年的夫妻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是缘分,也是福分呀!”就对乾隆一跪,落泪说:“皇上!皇后娘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一心一意,只是为了皇上好呀!”
乾隆一拂袖子,面带寒霜,声音冰冷:
“这种话,朕已经听腻了,没有用了!”毅然决然的:“皇后!你明天就去宗人府,朕已经决定了!”
“臣妾犯了何罪?”
“要太监假传圣旨,密令梁大人,私刑拷打两位格格,一个丫头,还要串供谋害令妃福伦,这还不够吗?”
皇后一惊,急急的说:
“臣妾绝对没有要梁廷桂拷打她们,只是传话要他早一点办案而已,这些,都是梁廷桂自己在捣鬼!”
“可惜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乾隆不为所动。皇后看着眼里闪着杀气的乾隆,忽然觉得这个皇帝好陌生。也忽然体会到一件事,乾隆对她,是“恩已断,情已绝”,毫无眷恋了。想到宗人府那个地方,想到许多打进那儿的妃嫔宗室,从此永无天日,她的心已经怯了,气也怯了,可是嘴里仍然强硬倔强:
“就算是我传话;臣妾也是要为皇上除害!”
乾隆怒极: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说!你已经不可救药了!朕只好马上办你!”就回头大叫:“尔康!”
“臣在!”尔康应着。
“把皇后带到宗人府去!马上押进去!”
尔康怔住,不知道该不该行动。永琪和尔泰都惊怔着。
“为什么不动?”乾隆对尔康吼着,脸色严肃,眼神悲愤:“上次对紫薇用针剌,这次烙刑鞭子全部动用,这样残忍,这样狠心,还有什么资格当皇后?她什么都不是了!她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女人!尔康,尔泰!你们立刻给朕把她押到宗人府去!不许耽误!听到没有?”
大家这才知道乾隆是认真的,就全体震惊起来:毕竟,皇后的地位,高高在上,不能随便定罪。万一皇后入狱,宫中一定大乱。
永琪对着乾隆,双膝落地,诚挚的喊:
“皇阿玛!请息怒!皇额娘贵为国母,就算做错什么,也不能这样做啊!大清朝从没有一个皇后,被送进宗人府。再说,十二阿哥年纪还小,不能离开亲娘啊!看在小阿哥的分上,皇阿玛请三思啊!”
容嬷嬷更是磕头如捣蒜: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后听到乾隆,句句指责,字字像刀,已经心灰意冷。再看乾隆傲然挺立,对于永琪的求情,毫不动容嬷嬷是万念全灰。她四面张望,忽然看到桌上有个针线篮,里面有布匹针线和剪刀。她就突然冲过去,一把拿起剪刀来,众人惊呼,以为皇后要行刺,尔康尔泰双双一跃,便把乾隆挡在身后。大家惊呼:
“皇上!小心!”
“皇后!你要做什么?”乾隆大喊。
谁知,皇后把发簪一抽,及腰的长发,立刻披泻下来,皇后抓起头发,就用剪刀去疯狂的乱剪。嘴里凄厉的大喊:
“忠言逆耳!不如削发为尼!”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容嬷嬷就扑上前去,死命的去抢那把剪刀,痛哭着喊:
“皇后!你这是何苦?你这样折磨你自己,真正心痛的,只有你的容嬷嬷啊!” “皇额娘不可以!”永琪喊着,也扑上去帮容嬷嬷抢剪刀。
皇后披头散发,状如疯子,和容嬷嬷滚倒在地上,拼命要剪自己的头发,宫女们也扑上前去,帮着容嬷嬷抢剪刀。皇后死命不放,又吼又叫。大家抢抢夺夺下,容嬷嬷和冬雪都被剪刀刺伤,惊呼连连,房里桌翻椅倒,乱成一片。好不容嬷嬷大家才抢下了剪刀。皇后的头发,已经剪下了好几络。
皇后力气已经用尽,坐在地上,眼神呆滞,一语不发。
满屋子的人都静悄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接近疯狂的皇后。
这时,紫薇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她的脸色依旧白得像纸,脚步也踉踉跄跄。但是,她的眼神坚定稳重,面容嬷嬷从容嬷嬷走过去,跪在皇后身前,含泪帮皇后挽住头发。明月急忙捧来梳妆用具,紫薇就细心为皇后梳头发,一面梳,一面柔声说:
“皇后娘娘,现在,你虽然很恨我,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喜欢我!满人最珍借自己的头发,没有国丧,不得剪发!头发,几乎是满人的一种标记!皇后娘娘,无论你多么生气,千万千万,不要把您的头发给剪了!”
皇后看着紫薇,见紫薇轻言细语,高贵恬静,这种气势,竟把身为国母的自己,比了下去。她这才知道,要和这位来历不明的格格斗法,是自己自不量力。如今,弄成这种局面,大势已去。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从今以后,她这个“皇后”,恐怕要在宗人府的监牢里,度过余生,不禁痛定思痛,突然放声大哭。
紫薇用发簪将她的头发牢牢簪住,就将皇后轻轻的推进容嬷嬷怀中。
“容嬷嬷,好好照顾她!”
紫薇转向乾隆,虔诚的拜倒于地。
“皇阿玛!您刚刚认了我,请帮我积德,不要跟皇后呕气了!所谓宗人府,有两个格格已经进去过了,不要再让皇后进去了!您的恩泽遍天下,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何况是结发夫妻呢?请答应我,算是您许我的‘论功行赏’吧!”就磕下头去:“紫薇谢谢您!”
乾隆惊看紫薇,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所作所为。
房内所有的眼光,都看着紫薇,大家都被紫薇那种高贵的气质所征服了,房间里只有皇后和容嬷嬷的饮位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然后,容嬷嬷就跪得直直的,恭恭敬敬的对紫薇磕下头去。
皇后就这样回到了坤宁宫。乾隆什么都不追究了。但是,清朝的这位皇后,在若干年以后,又和乾量大起冲突,激怒下,终于把自己的头发全体剪了。吃隆大怒,说:“无发之人,如何母仪天下”?就把她了入冷宫了,一年之后,这位皇后就抑郁而死。清朝有一位“无发国母”,说的就是她。这是后话,和我们的故事没有关系。按下不表。
回到我们的故事,这天,乾隆带着尔康、尔泰、永琪三人走到御花园。心情虽然愉快,仍然有些烦恼和遗憾:
“这件‘劫狱’事件,朕就不再追究了!你们三个,以后一定要收敛一点!两个丫头,也逐渐恢复健康!总算让朕松了一口气,可是,尔康和塞娅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尔康大急,往前一迈步,急促的说:
“皇上,我不能娶塞娅!请皇上三思!”
乾隆看了尔康一眼,十分无奈的说:
“朕对于你的心事,早已心知肚明。你想,朕那么喜欢紫薇,她的心上人,朕如何舍得配给西藏公主呢?但是,皇上的承诺,是一言九鼎,不容嬷嬷的!朕和你,以及紫薇,都要做一番牺牲,这是身为一个臣子,和一国之君,必须付出的代价!紫薇,身为格格,也不能不为大局着想,作一个割舍!”
永琪帮着尔康,急忙说:
“皇阿玛!您再想一个办法,您不知道,紫薇和尔康,真的是山盟海誓过!紫薇对尔康说过一句话:‘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皇阿玛,您怎样能让山变得没有棱角、大跟地都合并在一起呢?只有到那样一天,他们两个才能分手呀!”
乾隆好生震动。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他念着:“是吗?紫薇说的?”
尔康拼命点头,眼中盛满了痛楚。
“皇上,您再办一次比武,让所有还没结婚的王公子弟,全部参加!或者,塞娅和巴勒奔会发现比尔康更加合适的人选!”尔泰急忙建议。
乾隆颔首沉吟,说:
“说不定这是一个办法,朕要想一想……”;
乾隆低头沉思,这时,只听到小燕子一声大喊:
“塞娅!你往哪里跑?你以为武功我比不过你,轻功也比不过你吗?”
乾隆和众人惊异抬头,定睛看去。只见塞娅挥着金鞭,小燕子挥着九节鞭,两根鞭子上上下下,翻飞不己。两人且战且追,嘴里,却嘻嘻哈哈的笑着,原来随着时间过去,这两个姑娘,年龄相仿,气味相投,居然作了朋友。小燕子一心要说服塞娅放弃尔康,对塞娅也拢络起来了。塞娅边打边叫边笑:
“还珠格格,来呀!来呀!”
小燕子一飞身,跃到塞娅面前,喊着:
“来来来!让我打你一个落花流水!”
小燕子对于四个字的成语,说得最顺口的,就是一个“落花流水”了。
“什么花什么水?我打你一个‘喇叭花流鼻水’!”塞娅正在拼命学中文,接口接得很快。
小燕子大笑:
“哈哈!哈哈!你这个‘喇叭花流鼻水’比我的乱七八糟还要乱七八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两人一面追着,一面打着,打到了乾隆等人的面前。
寒妞一眼看到尔康,好乐,忘了打架,开心的跑来。
“尔康。你躲到哪里去了, 害我都找不到你!”
尔康见到塞娅,头都大了,躲也没地方躲,一脸的狼狈。
寒姬这样一分心,手里的鞭子竟被小燕子的鞭子卷住。脱手飞去。
塞娅惊呼,抬头看着飞向天空的鞭子。
鞭子从天而降,忽然之间,尔泰跃起,接住鞭子。笑着大喊:
“塞娅!在鞭子,就来追我!追到了我,鞭子才要还你!”
尔泰说着,撒腿就跑。塞娅一声娇叱:
“看你往那里跑?我追你一个‘落花流水’!”
塞娅便拔脚追去。
乾隆和众人,看得傻眼了。
尔泰舞着鞭子,跑得飞快,一面回头喊:
“来呀!怎么那么慢?西藏公主都跑不动啊?”
塞娅已跑得气喘吁吁,还在嘴硬:
“谁说?谁说?鞭子还我!”
“才不要!”
尔泰把鞭子扔向空中,塞娅立刻飞身去接。尔泰却比她快,早已跃起,接住鞭子。塞娅气得掀眉瞪眼,咬牙说:
“好!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两人开始抢鞭子。
尔泰有意卖弄,鞭子忽而在空中,忽而在手中,忽而在塞娅眼前,忽而又变到塞娅身后,塞娅被他弄得头晕眼花,娇喘连连。
塞娅知道敌不过尔泰了,忽然往草地上一坐。
“不抢了!不抢了!输给你了!”
尔泰就在她身边坐下。凝视着她说:
“西藏的姑娘,都和你一样漂亮吗?”
塞娅不禁对尔泰嫣然一笑。
从这天起,尔泰几乎天天和塞娅在一起。
塞娅骑术很好,两人常常比赛马。北京郊区,西山围场,两人都跑遍了。每次都赛得脸红耳赤,嘻嘻哈哈。
“来追我呀!来追我呀!我骑马,是一等的好!”寒哑喊。 、、
尔泰笑着说:
“哈!吹牛都不打草稿!动不动就一等的好!这么‘大言不惭’!” ”
塞娅听得糊里糊涂,瞪着眼睛喊:
“‘什么牛啊,草啊,馋不馋的?牛看到草,当然馋啦!怎么会‘大眼不馋”呢!那一定是一只大笨牛!”
尔泰大笑起来:
“说不定,你和小燕子是双生姐妹,一个被西藏王弄去做了公主,一个流落到北京来,成了还珠格格!小燕子的爹娘都不知道是谁。我看,应该从你身上着手,好好的调查一下!”
“你叽哩咕噜,说些什么?”塞娅听不懂、
“说你很可爱!”尔泰由衷的说。
塞娅又嫣然一笑。
塞娅有“不眼输”的个性,对武术兴趣大得很,两人除了赛马之外,更喜欢比武。尔泰的武功,当然远胜过塞娅。可是,每次比武,他总是让着她。喜欢看她胜利的样子,也喜欢捉弄她。这天,两人打来打去,尔泰故意一个失手,被塞娅抛在地上。
“哎哟!哎哟!中原的姑娘都很温柔,那里像你这么野蛮!我的腿摔断了,不能动了!哎哟……哎哟……”尔泰叫着,煞有其事。
塞娅着急的跪在尔泰身边,去检查他的腿。
“哪里痛?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尔泰生气的喊。
“真的不是故意的!”塞娅着急的喊,就去拉尔泰的腿:“看看能不能动?”
尔泰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大笑:
“中原的男人,可没有那么容嬷嬷伤!”
塞娅发现受骗了,跳起来就要打尔泰。
“你骗我!中原的男人太坏了!”
尔泰拔脚就跑,塞娅拔脚就追。
两人也去游山玩水,塞娅喜欢水,因为西藏很少看到河流。到了河边,听到流水潺潺,就高兴得不得
这天,塞娅有些心事,她往河边的草地上一躺,看着天空。尔泰在她的身边躺下。看着她。
“北京的天空很蓝,我喜欢。”她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北京的河水很清,我喜欢。”
再过一会儿,她再说:
“北京的草地很绿,我喜欢!”
尔泰转头看着她。
“北京的勇士,你最喜欢?”
“是!我最喜欢!”
尔泰用手支住头,深深的盯着她。
“北京的勇士,不是只有尔康一个!”
塞娅凝视尔泰,嫣然一笑,伸手把尔泰的脖子一抱。
“这个,我‘最最’喜欢!怎么办?怎么办?”
当巴勒奔大笑着,不好意思的对乾隆说:
“真没有办法,我那个塞娅,已经被我惯坏了!她说她选错了,现在,说什么都不肯嫁给尔康,一定要嫁给尔泰,反正他们两个是兄弟,皇上,你就包涵一点!那个尔康,你还是留给你的格格吧!”
乾隆已经心知肚明,心里高兴。却故意吹胡子瞪眼睛:
“这不大好吧!我向来都是‘一诺千金’的!”
巴勒奔听不懂,连忙回答:
“千金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会送‘一万金’来当嫁妆的!”
乾隆大笑了:
“哈哈哈哈!那只好换人了!”
我们的故事。已经到了尾声。
乾隆对“还珠格格”的公案,作了这样的宣布:
“今天,朕请各位贤卿到这儿,是要把还珠格格的事情,做一个结论!大家都已经知道,小燕子当初受伤进宫,被误认为格格,真正的还珠格格应该是紫蔽!今天,朕正式撤掉小燕子的册封!但是,小燕子进宫以来,非常得到朕的喜爱,朕另外封她为“还珠郡主’,指婚给五阿哥!”
小燕子惊喜莫名,跪下谢恩。
“谢皇阿玛……”觉得不对,改口道:“谢皇上!”
乾隆看着小燕子:
“朕听你叫‘皇阿玛”已经听惯了!反正,你也逃不出皇宫了,做了朕的媳妇,还是要叫朕一声‘皇阿玛’,你就不要改口了!”
小燕子眼中充泪了,笑道:
“是!小燕子遵旨!”
永琪也跪下,感激涕零了。
“谢皇阿玛恩典!”
乾隆一笑,看紫薇和尔康:
“至于紫薇,朕正式册封她为‘明珠格格’,指婚给福尔康!”
紫薇和尔康都跪下了,山呼谢恩。
乾隆再一笑,说道:
“福尔泰即日起封为贝子,指婚给西藏塞娅公公!”
尔泰跪下谢恩。
乾隆分配完毕,心情欢快,大笑说:
“还珠格格的一段公案,总算结束,希望各归各位,各得各的幸福!儿女幸福,就是朕的幸福了!哈哈哈哈!”
众臣全部躬身祝贺:
“恭祝皇上一家团圆,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明珠格格’回归家园,千岁千岁千千岁!”
婚事虽定,乾隆还想多留紫薇和小燕子两年,并不急着让他们成婚。倒是尔泰和塞娅,奉旨提前结婚。七个年轻人不在乎什么时候成婚,大家在乾隆的特许“可以不避嫌疑,随时相聚”之下,常常骑着七匹马,驰骋在绿野中。
这天,塞娅一面骑马,一面喊:
“北京的马没有我们西藏的马好,跑都跑不动!”
“谁说的?”小燕子不服输的嚷着:“北京的马是特等的好!比你们西藏马强多了!”
“算了算了!”塞娅大笑:“你就是尔泰说的,那个牛看到了草,还‘大眼不馋’!”
小燕子傻眼了。
“这是什么话?”
尔泰忍不住发笑。
塞娅一夹马腹,往前飞奔。小燕子立刻追了过去。
永琪在后面喊:
“刚刚才学会骑马,别逞能了,当心又摔了!”
小燕子那里肯听,已经和塞娅跑到前面去了。
尔康笑看尔泰。
“尔泰,我不知道该怎样谢你!”
尔泰看着前面奔驰的两个女子,微笑说:
“不要谢我,塞娅有她可爱之处!说真的,她很多地方,好像小燕子,我想,在我心里,也有一个补偿作用吧!”
水淇深深看尔泰:
“尔泰,应该是我来说,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尔泰大笑,说:
“你们的谢,我通通收着!将来,你们加利息还给我,怎样?”
“一言为定!有一天,你需要我们,我们万死不辞!”永琪说。
“别说得那么严重!”
“‘生死相许’的事,怎么不严重?”
紫薇和金琐,了解的微笑。看着这样的画面,想着来京的种种,两人心中,都有说不出来的喜悦。幸福,就闪耀在两人眼底。
小燕子发现众人落在后面,策马奔来。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骑个马,也慢慢吞吞?”
紫薇笑了:
“我才不和自己开玩笑,骑马,我还生疏得很,万一摔了怎么办?何况,天气这么好,不冷不热,风也这么好,醇人欲醉,策马徐行,不是也别有滋味吗?”
小燕子听不懂,大叫着抗议:
“醇什么醉什么?这几又没有酒,又没有菜,那儿有滋味嘛!”
“我们已经‘化力气为浆糊’了,跑不动了!”尔康笑着接口。
塞娅早已奔了过来,听得糊里糊涂。欢声的接口: “要喝酒吃菜吗,好极了!那个‘浆糊’好吃吗?我只吃过‘奶糊’!我现在饿了,不是‘大眼不馋’,是‘小眼很馋’,我们去那里吃东西?”
尔泰大笑说。
“不得了!一个小燕子常常来个‘鸡同鸭讲’,也就算了,现在,又加了一个西藏人!”
大家都笑了。
“我太高兴了!我好想唱歌!”金琐说。
“我们一起唱!”紫薇说。
那首歌,大家都熟悉了,就欢声的大唱起来:
“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马蹄践得落花香!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绿野茫茫天苍苍。”
歌声中,笑声中,大家骑马向绿野中奔去,
全书完
一九九七年七月十九日初稿完稿于台北可园
一九九七年七月三十日修正于台北可园--还珠格格
后
记
“还珠格格”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北京的地名“公主坟”。
我到过北京很多次,对于北京的地名和巷名都很感兴趣。因为它很写实。例如“帽儿胡同”像帽子,“响尾巴胡同”像狗尾。看到名字,就可以想像它的地形。可是,北京有个地区,名叫“公主坟”,就非常奇怪了。
和一些北京朋友谈起,才知道这个地名有个传说:
相传,在乾隆时期,乾隆收了一个民间女子作为义女,封为“书格”。这位“格格”去世后,仍然不能葬在皇家祖坟,所以,就葬在‘公主坟”这个地方。当然,那时的“公主坟”还是一片荒烟漫草,是个很偏僻的地方,这个地方因为有幸葬了一位“公主”,从此就叫“公主坟”,一直延用到今天。
传说的内容嬷嬷简单。但是,给人的想像空间实在很大。
我忍不住就想像起这位“格格”的故事来,是怎样的因缘让她认识乾隆?是怎样的经过,可以进宫?进宫以后,过的是什么生活?以一个民间女子,来适应宫闱生活,她如何适应?乾隆为什么收她为“义女”?既然封为“格格”,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她,后来又怎样……想来想去,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小说题材,应该是一本很厚的书。我就在脑子里酝酿着这个故事。
去年年底,我决定动笔写这个故事。当时,真没料到是这么庞大的工作。
我很少写清宫小说,还没提笔,就面临到许多的问题。参考书堆满了桌子,还没写书,就先看书。对于那个时代的称呼,礼仪,说话方式,规矩……我几乎要一样样的学习。我尽量让这本书现代化,毕竟,看书的人都是现代人。如果我犯了什么错误,希望读者多多包涵。
乾隆。一直是我很想写的一个人物。因为,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皇帝,他的下江南已经被人写了又写。关于他的传说非常之多,包括他自己的身世之谜。他的大臣,像和砷,像纪晓岚,像傅恒,像刘墉,像福康安……都是小说材料。他一生娶了四十几个妃嫔,有情无名的还不知其数。他的妃嫔们,许多都有动人的故事。著名的回族女子“容嬷嬷,就是后世绘声绘色的“香妃”。他生了十七个儿子,十个女儿。这样一个皇帝,他的感情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有这么多的儿女,传说中的“民间格格”,是怎样进驻到他的内心的?于是,我大胆的走进那个时代,虚拟了这个故事。
今年年初,我开始写“还珠格格”,这一写,就是大半年。
根据“传说”,写成“小说”,当然绝对不是历史。我不想限制自己的思绪,一任它天马行空。所以,这是一本故事性很强的书。我尽量用最平易近人的文字来写它,希望读者能很轻松的阅读。
“小燕子”这个人物,是我以前的小说中不曾写过的,对我来说,她是我的一个挑战。我很熟悉紫蔽,并不擅长写“小燕子”,用了很多时间在“小燕子语言”上。写完了,我自己却很喜欢“小燕子”。但愿我的读者们,跟我一样喜欢她。
亲情,一直是我笔下的“主题”,我相信,全天下的女儿,都是家里的“格格”,全天下的儿子,都是家里的“阿哥”。
谨将此书,献给天下所有的“格格”和“阿哥”们!
琼瑶
一九九七年八月一日于台北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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