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陛下看着发愣的柳明澈,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一直端着茶伺候在旁边的蔓云姑娘说道:“云儿,准备笔墨。”
蔓云姑娘忙答应一声,把手中的茶放在桌子上,转身去书案前将三尺雪浪纸铺好,又轻轻地磨着红丝宝岩里的松烟墨。英宗陛下沉吟片刻,慢悠悠的绕到书案前,看了看那一方雪白的宣纸,提笔蘸墨,挥毫泼墨,写道: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当街立,袅袅倾皇城。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咄咄斥狂徒,殷殷忠孝情。
楚楚惊心魄,灼灼逼公卿。
窈窕卢家妇,柳荫藏花红。
英宗陛下写完之后,又在落款处用了自己的私房钤印,然后对柳明澈笑道:“把朕的这幅字送给令妹,改日有空,叫她进宫给皇后请安。”
柳明澈忙替妹妹磕头谢恩,之后方小心翼翼的捧着英宗陛下那首充满了赞誉的诗随着皇帝出了九霄阁,目送皇帝上了御马带着护卫扬长而去后,方出了口气,对自己的随从说道:“把那些闹事之人各自送回各自的府上,告知他们的父辈,若下次再生事被本官撞到了,可没这么便宜了。”
众人听了,忙答应一声把这三个纨绔子弟松了绑遣送回家。
却说柳裴元和柳雪涛坐着马车先回柳家,经过路上这一会儿的静思,柳裴元已经从愤怒震惊中清醒过来。进了家门口之后,柳裴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把柳皓波给我绑起来送到书房。”
方孝耘一直守在家里,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老爷一进门便紧绷着脸色,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晴天霹雳,他一双老腿都吓得打颤了,忙上前去答应一声,又屁颠屁颠的跟在柳裴元身后陪着小心问道:“老爷,大少爷没在家啊,发生了什么事儿……”
“混帐!如今连你要对我指手画脚么?!”柳裴元转头喷了方孝耘一句,便气咻咻地往书房走去。
柳雪涛带着儿子从后面跟进来,看了方孝耘一眼,劝道:“大管家,大哥在后面呢,他吃醉了酒,你最好先想办法把他弄清醒了再说。否则,我可不敢保证父亲会不会把他乱棍打死。”
方孝耘之前听了柳裴元的话还是双腿打颤,这会儿听了柳雪涛的话便心啊肝儿的都跟着颤起来了。他赶忙道了声谢,转身去见柳皓波,心里叹道,不知这位爷又是怎么了,居然吃醉了酒被老爷从外边带回来,老爷原本就因为乡试未中的事情生他的气呢,真真是雪上加霜了。
此时柳皓波的洒意早就醒了七八分,他故意装作酒醉未醒是怕父亲当街发落他,此时到了家里,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进了门,他心中更加清醒。暗想着这顿打是难免的了,只是要好好想一想回头怎么跟李氏交代也就罢了。
方孝耘进了厢房见了柳皓波,又苦口婆心的劝诫了一回,见他已经明白了八九分,方叫人拿了麻绳来,亲手给他绑上,叹道:“等会儿见了老爷,大爷好歹服个软,说几句老爷爱听的话,说不定那鞭子下去的还轻些!你若是有个好歹,可叫你姨娘靠哪一个呢!”说着,方孝耘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柳皓波此时留着精神应付父亲和妻子,自然不会跟方孝耘多说。只是默默的跟着他一步三晃进了柳裴元的书房。
彼时,柳雪涛正坐在柳裴元身边劝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因见柳皓波进来,既怕父亲按捺不住怒气甩鞭子抽人吓到了儿子,又怕自己带着儿子走了,柳皓波言语无状又气坏了父亲。两难之际忽见方氏跌跌撞撞的撞进来,不由分说便跑到柳裴元腿边跪下,抱着他的腿哭道:“老爷……贱妾求求你饶了大少爷吧……他心里苦闷出去喝两杯酒而已,已经被别人打个半死了,若老爷再打,可不是要了他的命么……求老爷就饶过他这回吧……”
柳雪涛心里暗暗地叹息,这下好了,原本要抽十下的,这女人一哭,没个二三十下是完不了事儿了。于是她懒得再管,只抱起泓宁站起身来,劝了柳裴元一句:“父亲,生气也要顾及身子。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父亲活命呢。父亲若是气出个好歹来,女儿今儿在外边丢的脸可就白丢了。”
柳裴元又气又笑的看了自己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儿一眼,摆摆手示意她抱着孩子先下去。
柳雪涛方点点头,果然抱着泓宁下去了。
方氏原来还指望着柳雪涛好歹为了她爹的身体也要劝两句的,不想她却不冷不热的说了这样扯淡的几句话就抱着孩子走了。一时间心里又惶恐又愤恨,只冷冷的瞪了柳雪涛的背影一眼,方又转过脸来求柳裴元开恩。孰料尚未开口便听见柳裴元喝道:“你那是用什么眼神瞧着雪涛,嗯?”
方氏一愣,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老爷子还是一心向着他那个宝贝女儿。儿子被人家打的半死了,他都不管,自己看他女儿一眼都不依了,这是什么道理嘛!
柳裴元见方氏脸上不服,便指着柳皓波喝道:“你自己去问问他,若是没有雪涛抛头露面的砸大街上和那些混账东西周旋,他今儿还能走回这个家门么?他早就被人家打死后日落尸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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