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仙忙道:"甚么话?你说?"
侯玉阳手掌微摆道:"再见。"
侯玉仙霍然站起来,叫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姊姊如此无情?"
侯玉阳翻动着眼睛,道:"你认为我怎么说才算有情呢?"
侯玉仙道:"至少你也该说几句挽留我的话才对。"
侯玉阳道:"我挽留你,你就能留下来么?"
侯玉仙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不能。"
侯玉阳双手一摊,道:"既然明知说也没有用,我又何必装模作样的非要留你不可?"
侯玉仙道:"可是你少许表示一下,在我听在心里多少总会舒坦一点。"
侯玉阳道:"你真想叫我这么做么?"
侯玉仙急忙摇首道:"不必,其实我也不希望我们姊弟之间太过虚伪。"
侯玉阳居然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怕你怪我太虚伪,所以连谢都没敢谢一声,这几个月的日子,你过得比谁都苦,你当我不知道么?"
侯玉仙吃惊的望着他,道:"小弟,我发现你变了,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想你这次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对不对?"
侯玉阳咳了咳,道:"不是刺激,是教训,如果我再不变,早晚我真的会死在神鹰教手上。"
侯玉仙忽然挤到床边,抓住了他的手,道:"我有个建议,不知你要不要听?"
侯玉阳慌忙往后缩了缩,道:"你的建议,我当然要听,你说吧。"
侯玉仙道:"你干脆到京里来如何?凭你的武功、人品,再加上傅家的关系,谋个出身量非难事,岂不比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要好得多?"
侯玉阳道:"到了京里,那个霍传甲就能放过我?"
侯玉仙道:"有个一官半职,江湖人物那还敢动?"
侯玉阳一惊,道:"你想叫我到京里去混?"
侯玉仙皱眉道:"不是去混,是去当差。"
侯玉阳哈哈一笑,道:"那你就未免太抬举我了,像我生性懒散人,能当甚么差?"
侯玉仙道:"如果你不喜欢当差,做个生意也行。"
侯玉阳沉吟道:"嗯,这倒可以考虑。"
这时艾青忽然走进来,笑ⅿⅿ接道:"还考虑甚么?咱们干脆把骆家的那间'燕宫楼'顶下来算了。"
侯玉阳道:"甚么'燕宫楼'?"
艾红也走进来,接口道:"是京城西单区最有名的一家餐厅!"
侯玉阳陡然夺回手掌,猛的在大腿上一拍,道:"对,开间馆子倒也不错。"
侯玉仙吓了一跳,道:"你胡扯甚么?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能做,为甚么偏偏要开馆子?那一行外行人绝对不能沾,可难做得很啊!"
侯玉阳面含得意色,道:"外行人当然不能沾,可是在我手里,保证可以赚大钱。"
侯玉仙微微一怔,道:"你内行?"
侯玉阳道:"我当然……"
三个字刚刚出口,突然把话收住,脸上那股得意的神色也不见了。
梅仙也已匆匆进来,接口道:"少爷当然不内行,但宋师父内行,把他带去,还怕生意做不起来么?"
侯玉仙沉思了半晌,道:"如果你们一定要做那种生意也可以,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能动骆家的脑筋。"
侯玉阳道:"为甚么?"
侯玉仙沉下脸道:"你还敢问我为甚么?这两年你把骆家搞得一塌糊涂,难道还不够么?"
侯玉阳搔着脑袋,莫名其妙道:"奇怪,我跟骆家会有甚么过节?"
侯玉仙哼道:"没有过节,你只不过偷偷勾引了人家即将出嫁的大闺女罢了。"
侯玉阳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指的一定是你的朋友骆大小姐那码事?"
侯玉仙唉声叹气道:"亏你还记得她是我的朋友,你有没有想到你这么做,我在中间有多为难?"
侯玉阳痛痛快快道:"你不用为难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惹她就是了。"
侯玉仙怔了怔!道:"真的吗?"
侯玉阳道:"当然是真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骗你。"
侯玉仙似乎还有点不相信,目光很快的便转到梅仙脸上。
梅仙却笑ⅿⅿ地曼吟道:"韩信用兵……"
侯玉仙刹时就已明白,上次她向自己提起过"韩信用兵,多多益善"的道理。
但是亲情与友情之间,一时难以取舍……
梅仙又在她耳边进言道:"大小姐有没有听说……"
侯玉仙一怔!道:"听说甚么?"
梅仙叹口气道:"没有听说就算了……"
侯玉仙反而着急道:"你们到底听到了甚么?"
梅仙道:"据说有一回,二公子与花云在杭州遇到一个算命仙,突然拉着二公子,说他是'大难必死,五凤朝阳'!"
侯玉仙啐道:"算命仙的话能听么?你家二公子这回不是大难不死,又活得好好的么?"
梅仙道:"对极了,算命仙的话绝对不能听,但是却凑巧得很……"
侯玉仙道:"甚么事凑巧得很?"
梅仙道:"你这位宝贝弟弟,却真的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弄了五个名字中带有'凤'字的绝世美女……"
侯玉仙道:"是吗?"
梅仙道:"我请问你,唐家三小姐,叫甚么名字?"
侯玉仙道:"她叫唐丹凤。"
梅仙道:"有个凤字……还有'五湖龙王'的女儿,叫甚么名字?"
侯玉仙道:"她叫花白凤。"
梅仙道:"又有一个凤字……夫人那边介绍的一个小师妹,叫甚么名字?"
侯玉仙道:"你是说'紫凤旗'的那个姓袁的丫头?"
梅仙道:"不错,就是她。"
侯玉仙道:"好像是叫袁紫甚么的……"
梅仙道:"袁紫凤。"
侯玉仙道:"对,她叫袁紫凤,但是她跟玉阳,并没有……"
梅仙道:"那是你这个做姊姊的消息不够灵通,半年前二公子曾经到'紫凤旗'作客多日,回来后亲口对我说过……"
侯玉仙惊道:"原来他们已经上过床……"
梅仙道:"而且还不只一次!"
侯玉仙叹了口气,道:"好吧,已经有三凤了,还有呢?"
梅仙道:"你听过一位姓谢的吧!"
侯玉仙道:"曾救了玉阳的那位谢金凤?他们也……"
梅仙道:"不只一次!"
侯玉仙猛地将侯玉阳的手一甩,道:"你为甚么找来找去,又找个跑江湖的女人,难道你就不能找个稍微好一点的吗?"
侯玉阳脸色一沉,满不开心道:"谢金凤有甚么不好?"
侯玉仙道:"我并不是说她的人不好,我只是觉得门户不太相当。"
侯玉阳道:"门当户对的是有,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而且你也不会赞同。"
侯玉仙苦笑道:"你倒也真会踩人病脚,一下子又把话题转到骆大小姐身上去了……"
梅仙接口道:"请问,这位骆大小姐是不是叫骆家凤?"
侯玉仙道:"对,她就叫骆家凤,那又怎样?难道你想把她算做第五凤?"
梅仙立刻声明道:"不不,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太凑巧了些?"
侯玉仙一怔!果然无言以对,梅仙接口又道:"如果真的是天订良缘……"
侯玉仙斜眼偷瞄着侯玉阳,道:"我怎么向骆家交待?"
侯玉阳道:"你怕不好交待,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
侯玉仙道:"甚么好办法?"
侯玉阳道:"你回去劝她早点出嫁。"
侯玉仙道:"怎么?你还是忘不了她?"
侯玉阳道:"我可以忘记她,就怕她忘不了我,万一她再赖在家里不肯嫁,你可不能再怪我。"
侯玉仙笑笑道:"你放心,骆大小姐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只要你不再招惹她,她很快就会把你忘掉。"
侯玉阳突然伸出一只手掌一道:"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侯玉仙急忙站起来,道:"不必打赌,我回去马上就逼她嫁。"
侯玉阳道:"一年的时间够不够?"
侯玉仙道:"不要那么久,只要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有办法叫她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草草向梅仙叮咛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侯玉仙前脚一走,梅仙马上笑了起来,道:"少爷,我发现你应付女人真有一套,比,比……"
说到这里,语声忽然顿住,笑容也整个僵在脸上。
侯玉阳斜瞄着她,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比你们二公子还要高明?"
梅仙慌忙摇首道:"不不,你就是我们二公子,我怎么会拿你自己做比方?我的意思是说……你比你哥哥花家那个大公子花云可高明多了。"
侯玉阳笑了笑,突然道:"李宝裳怎么还没露面?"
梅仙道:"大概正在前面张罗小姐上路的事吧。"
侯玉阳道:"你待会儿去问问他,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
梅仙低声道:"没有了,就算有,他们也不会传过来的……我指的当然是有关那位谢姑娘的消息。"
侯玉阳听得满不带劲的把身子往枕头上一仰,道:"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一觉。"
梅仙急忙将他抱住,软语央求道:"好少爷,时候不早了,该起床啦……"
既已起床,艾青、艾红立刻上前来服侍他洗脸梳头,思婷、思筑也来服侍他更衣。
有四个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服侍,侯玉阳真的比当皇帝还舒服。
梅仙也因而轻松多了,只是在一旁笑道:"你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该开始摸刀了。"
侯玉阳一怔!道:"摸甚么刀?"
梅仙立刻跑到墙边,将悬挂在墙上的一柄刀,"呛"的拔了出来,就地比划了几下,笑嘻嘻道:"你看这招怎么样?"
侯玉阳勉强道:"嗯,看起来还不错。"
梅仙道:"这就是你去年才创出的那招'柳暗花明',你还记得吧?"
侯玉阳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道:"你简直在说梦话,我怎么可能会记得!"
梅仙道:"你不记得,我记得,你所会的每招、每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只要按部就班的练习个一两年,就不难回复原有的功力。"
侯玉阳皱眉道:"一两年?要这么久?"
梅仙道:"也许可以快一点,只要你肯下功夫。"
说着,便把他拖下床,将刀塞在她的手里。
侯玉阳刀一人手,即刻叫道:"这把刀太重了,我两只手恐怕都端不动。"
梅仙转身出房,很快的又捧了一把刀走进来,道:"这把怎么样?这是我用的刀,比较轻些,你试试看。"
侯玉阳抓在手上,掂了掂,道:"还是太重了,而且也太长,这种东西可不是我玩的。"
梅仙无可奈何的从枕头下面掏出了那柄"六月飞霜"叹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非用这把刀不可了。"
侯玉阳耸肩摊手道:"没法子,只有这种分量,这么长短的东西,在我使来才称手。"
梅仙望着那把刀,愁眉苦脸道:"可是我们侯家的刀法,一用这种东西就砸了。"
侯玉阳道:"你不是有一点才能么?何不替我另创一套?"
梅仙苦笑道:"少爷真会开玩笑,你当新创一套刀法是那么容易的事么?莫说是我,就是'无心乞婆'那种高人也未必办得到。"
侯玉阳道:"真有那么困难?"
梅仙道:"比你想像的可困难多了。"
侯玉阳道:"那么原来侯家这套刀法又是哪个创出来的?"
梅仙道:"那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据说直传到上一代,才将原有的招数弃短取长,演变成现在这套威震武林的'虎门十三式'。"
侯玉阳道:"这么说,刀法也可以变了?"
梅仙道:"当然可以变,这套刀法曾被过世的大少爷改变了不少,而这两年你也不断的在加以修正,显然又比过去更有威力了。"
侯玉阳道:"既然如此,我们为甚么不能再变一变,把这套'虎门十三式'变成适用短刀的刀法呢?"
梅仙道:"这就不是我可以做得到的了。"
侯玉阳忙道:"'无心乞婆'怎么样?"
梅仙想了想,道:"恐怕也不行,因为据我所知,我们这套刀法有许多招式根本就不适合短刀使用。"
说话间,秋菊和春兰走进来,每个人都是一身短劲打扮,看起来满身大汗,好像刚刚做过苦工一般。
梅仙皱眉道:"你们一大早跑到哪儿去了?"
春兰慌里慌张道:"练刀。"
秋菊也急忙接道:"本来早就回来了,谁知刚好碰上'无心乞婆',她老人家硬要我们多练了半个时辰,所以才回来晚了,耽误了少爷起床,实在对不起。"
侯玉阳毫不在意道:"不要紧,有她们四个,不比你们差。"
梅仙却已迫不及待道:"你说'无心乞婆'方才在陪你们练刀?"
秋菊和春兰同时点头。
梅仙道:"她老人家有没有指点你们几招?"
两人互望了一眼,才同时摇了摇头。
梅仙大失所望道:"那不是等于白练了?"
秋菊喘喘道:"也不算白练,因为她老人家看了我们的刀法,叫我们给少爷带句话。"
梅仙神情一振,道:"带甚么话?"
春兰抢着道:"他说只要少爷有办法再赢她三盘,她就有办法使'虎门十三式'脱胎换骨,从此更上一层楼。"
梅仙呆了呆,道:"这位老人家倒也真敢吹牛!'虎门十三式'乃是一套冠绝武林的刀法,虽不敢说天衣无缝,却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寻出破绽的,'无心乞婆'纵是一代奇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把我们侯家历代的心血轻易推翻,少许修正倒说得过去,脱胎换骨就未免言过其实了。"
秋菊点头不迭道:"就是嘛,我一听就知道那老太婆……那位老人家在胡吹。"
春兰紧接道:"我也不相信,如果那老太婆……那老仙婆真有那种本事,丐帮的功夫早就凌驾各派之上了,何苦至今还狂受神鹰教的窝囊气?你们说是不是?"
梅仙和秋菊听得连连点头。
侯玉阳即摇着头道:"那也不见得。"
梅仙一怔!道:"少爷真相信她有这种本事?"
侯玉阳道:"她有没有这种本事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梅仙道:"既然如此,少爷索性就多伤点脑筋,先赢他三盘再说,我倒想看看她有甚么办法能使我们侯家这套刀法更上一层楼。"
秋菊赶忙道:"我也想看看。"
春兰也迫不及侍道:"我也想。"
艾青、艾红、思婷、思筑一齐开口道:"我们都想。"
侯玉阳忽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想赢这老太婆的棋,愈来愈不容易了。"
梅仙道:"没关系,有我们三个在旁边帮你,保证不会输棋。"
秋菊道:"对,纵然棋上帮不上忙,至少我们也可以在一旁扰乱那老太婆的思路。"
春兰也道:"咱们就这么办,那老仙婆正到厨房去找东西吃,我现在就去请她来。"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侯玉阳突然叫道:"等一等。"
春兰收步道:"少爷还有甚么吩咐?"
侯玉阳神情诡异道:"你说她现在正在厨房里?"
春兰点头。
侯玉阳淡淡的笑了笑,道:"好,你就叫她在厨房里等,我吃点东西,马上就到。"
虎门侯府的厨房虽然没有扬州水月楼的厨房大,要三餐供应数百人的饮食,可也不能太小。
这里的厨房很宽敞,通风设施也比较完善,毫无一般厨房那股拥挤郁闷的味道。
但忙碌的气氛,却也与水月楼的大厨房上座时刻的情况没有甚么两样。
沿墙的几座大灶正在吐着火焰,锅里也都在冒着热气,几十个手下也都在分头干活,大灶正在吐着火焰,锅里也都在冒着热气,几十个手下也都在分头干活,有的切菜,有的剁肉,也有的正蹲在灶前添火,似乎还嫌灶里的火焰不够。
其中唯一闲着的人就是大师傅未存寿。
宋存寿在厨房里绝对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只有他可以在众皆忙碌中优闲的坐在当门的一张高桌旁边。
除非遇到重大的问题非向他求教不可,否则就算他睡着了,也绝对没有人敢吵醒他。
现在他当然不会睡觉,因为"无心乞婆"正坐在桌子的另一头。
"无心乞婆"是个很随和的人,又是府里的贵宾,宋存寿对她当然十分敬重,而最令他感兴趣的,是这位世外高人不忌荤腥,而且对品味非常内行,往往可以给他许多宝贵的意见。
桌上的盘子已经见了底,两只四两的锡壶也全都喝光。
宋存寿眯着眼睛,细声道:"仙婆还想吃甚么?我再叫他们帮你赶做两样。"
"无心乞婆"摸着肚子,意犹未尽道:"我看够了,再吃就装不下了。"
宋存寿道:"再来壶酒如何?这可是道地的陈绍,在外面是绝对喝不到的。"
"无心乞婆"沉吟了半晌,才道:"好,一壶就一壶。"
宋存寿立刻吩咐道:"再替仙婆温两壶酒,顺便端盘麻辣小鲷鱼来。"
"无心乞婆"双眉一动,道:"麻辣小鲷鱼?"
宋存寿道:"不错,全名是青葱麻辣小鲷鱼冻,是我家二公子最爱吃的小菜,昨天晚上才做好的,先请仙婆尝尝鲜,但不知合不合您老人家的口味。"
"无心乞婆"咽了口唾沫,道:"合,合,一定合!只听了这个菜名就知道错不了。"
宋存寿突然神色一整,道:"不瞒仙婆说,方才那几样都是我自创出来的粗菜,徒弟们的手艺又不到家,如果有甚么不合口味的地方,看老人家一定要告诉我,好让我改正,千万不要客气。"
"无心乞婆"笑呵呵道:"你放心,我这个人啥都会,就是不会'客气'……"
说着,又将剩菜吃了两口,道:"你说这几样菜都是你徒弟们做出来的?"
宋存寿道:"是。"
"无心乞婆"筷子一摆,道:"宋师父,凭良心说,你这几个徒弟训练的真不错,手艺高极了,就算把他们摆在大馆子里,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旁忙着做活的那群手下听得全都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笑口大开的望着"无心乞婆"。
其中一名年轻人刚好捧着个托盘走过来,轻手轻脚的将两壶酒和一盘色泽鲜美的小鲷鱼一摆在桌上,道:"这是我师父的名菜,请仙婆尝尝看。"
"无心乞婆"迫不及待的挟起一条咬了一口,边嚼边道:"这是你经手做的?"
那年轻人点头,两眼盯着"无心乞婆"显然是在等待着她的答覆。
"无心乞婆"直等把一条鱼整个咽下去,才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年轻人道:"小的叫萧四喜。"
"无心乞婆"道:"你是李师父的第几个徒弟?"
那萧四喜哈腰道:"回仙婆的话,小的就是因为排名第四,所以师父才赐名四喜。"
"无心乞婆"嘴巴一抹,道:"萧四喜,你好像可以出师了。"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了一阵大笑。
萧四喜面红耳赤道:"仙婆真会开玩笑,小的入门才只六年,连师父二成的东西都没有学到,怎么谈得到出师?"
"无心乞婆"一怔!道:"那要学几年才能出师?"
萧四喜道:"这可没准,我二师兄人比我聪明得多,还足足学了十二年,如非师父硬把他推荐出去,他还赖在这里不肯走呢!"
"无心乞婆"道:"要这么久?"
萧四喜道:"时间愈久,手艺就愈扎实,像现在苏州'大鸿运'的掌厨杨善,他曾经跟随师父整整十六年,现在已算是江南名厨了。"
"无心乞婆"一惊!道:"大鸿运的杨师父也是你师父的徒弟?"
萧四喜道:"不错,那就是我大师兄。"
"无心乞婆"呆了呆,道:"这么说,你师父在这一行的辈分很高嘛!"
萧四喜道:"那当然,不但辈分高,而且名声也响亮得不得了。"
一旁的宋存寿哈哈一笑,道:"仙婆不要听他胡说,来,喝酒,喝酒。"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拿起了酒壶。
春兰就在这时跑进来,摇着手道:"宋师父,你今天可不能灌仙婆喝酒,一定得让她保持头脑清醒。"
"无心乞婆"讶然道:"我要那么清醒干甚么?"
春兰笑嘻嘻道:"我家公子马上过来,他请您老人家在这里等他。"
"无心乞婆"道:"他过来又怎么样?跟我喝酒有甚么关系?"
春兰道:"关系可大了……您老人家不是说他再赢你两盘,您老人家就能使我们侯家的刀法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么?我家公子就是为赢那两盘棋来的,您老人家不保持清醒怎么行?"
"无心乞婆"立刻从宋存寿手里拿过酒壶,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道:"有两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听清楚。"
春兰道:"那两件事?"
"无心乞婆"道:"第一,你们公子那两手已经唬不住我,就算我喝醉了,他也未必赢得了我。"
春兰道:"哦,第二件呢?"
"无心乞婆"道:"第二,是三盘,不是两盘,这可不能弄错。"
春兰道:"为甚么一定要三盘?"
"无心乞婆"道:"你们侯家的那套刀法一共不是十三式么?"
春兰道:"是啊!"
"无心乞婆"道:"以一盘折合一式就要十三盘,我现在欠你们公子十盘,不刚好还差三盘么?"
春兰眉尖一皱,道:"咦,仙婆弄错了吧!你不是欠我家公子十一盘么?怎么说是十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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