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卡子你见着没?”
我正在清理沙发上的狗大便和四处可疑的水渍。妖精靠在卧室门口,伸出个脑袋来问我。
手里的刷子一用力,溅了一脸清洁剂,赶紧奔进洗手间开水龙头猛往脸上泼。
妖精扒着门框看热闹,见我一脸蜿蜒的水痕,还添油加醋的问:“你见到那个花开五瓣,镶满水钻,夺目耀眼,气死神仙的卡子没?”
“看见了,不知道被我扔哪儿了。”我没好气的回答他。想气死神仙,那点儿水钻怎么够,人家耳朵上戴得可是至少三克拉的真钻。
“你怎么能瞎扔,那卡子挺贵的呢。”
“挺贵的怎么不好好保管,跟一堆空酒瓶子搁一块儿,差点儿给你当垃圾丢了。”就算没丢,就不怕我贪污了。
“我刚托人从香港买的,我店里的姑娘们最近都哈这个牌子。”
范围缩小了一些。妖精店里的店员都是他面试的,个顶个漂亮。能让妖精这么用心的,是米雪还是薇安?薇安是bobo头,应该用不着。那就是米雪,反正他带她跟我这儿过过夜,熟门熟路熟床熟人。抑或者又认识了新人,说不定啊说不定。
你不能怪他滥情,人家有那个条件,那个实力,那个环境,那个机会。你去大街上问问哪个男人不想。别问家里的,家里的通常习惯了不说实话。
妖精的来者不拒对女生来讲也是一种恩惠。有梦想是好事,多少人的梦想一辈子都实现不了呢。拿妖精当梦想起码还比凉炒尾今成五现实点儿,至少他一个一个都帮人实现了。应该给他发一块圆梦大使的牌匾,挂在他店里当招牌。
至于我的梦想,就只当个念相想想而已,若真实现了,就没什么可想的了。这种事情只能看透不能看破,看破了就没什么理由活着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水,睫毛上也挂着好几个水珠,眼睛估计进了清洁剂,涨得发红,跟刚哭过似的。这眼神不好,怒气不足,哀怨未满,有点儿空洞。
妖精不知啥时候挪到洗手间门口,靠着门框瞅我,“都搁那儿好些天了。”
听起来是在给我送午饭之前。
“你总加班也不回来。”
这怎么听着又成我的错了。
“想说早点儿给你的。”
等等,给我?
我扭头皱眉,估计我眼神太犀利,妖精被我瞪得一阵心虚。
“那卡子给我的?”
妖精还琢磨了琢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点头:“是啊。”
是他太不拘小节还是我太敏感,别说那个牌子不会没有配套的包装,送人东西,就那么在床头放着,还夹着一根不知道是谁的长头发,给谁谁信哪。
“噢。”我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分析他企图用借花献佛来掩盖事实的可能性有多少。可话说就算他带人在我家干想干的事,也不用这么花心思瞒着我吧。难道是借此贿赂我?
“你扔哪儿了?”妖精追问。
“怎么,后悔啦,想拿回去再送别的姑娘?”
“切,我要再送就再买贝,又不是送不起。”
我用毛巾捂着半边脸,一边擦,一边错过他身边,走进卧室,四处张望了一下,在暖气和床之间角落找到被我丢在一边的卡子。
可惜啊可惜,摔掉了一颗水钻,那根头发也不见了。
“戴上看看。”妖精顺手拔掉我头上的鲨鱼夹,挂掉了几根头发,眼泪差点儿给扯出来。
我揉了揉头皮,被他扶着肩膀按在梳妆台前面。他把我的长发在手上拢了拢,绕两个圈,拿过我手里的卡子卡住,歪歪的在一侧垂一个髻,然后冲着镜子点头:“漂亮。”
说实话,漂亮的人对美的概念大约是比我这种普通人有天分的。就像他的服饰店,他规定员工不能让客人只买一件单品离开。你看上一件T恤,他就会给你找一条搭配的牛仔裤,顺便鞋子,配饰送过去,一起让你试。他不逼你买,他只是以一个男人的角色,由衷的称赞漂亮。而女人呢,通常分不清他是说你人漂亮还是身上的衣服漂亮,在妖精面前又大多晕了头,失心疯一样交钱。他会让你穿着一身搭配好的衣服从他店里走出去,活广告踩着猫步真当自己是超级名模。
我承认,他很会捣持。这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慵懒发型配上这个卡子才不会觉得闪亮到俗气。可这真的不适合我,进实验室就算不会跟什么板子擦出火花,掉一颗水钻下去说不定就能结束一台十几万块的机器的生命。
可镜子里的妖精在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镜子里的我也笑了。这么看,其实我也挺妩媚的。
可我没妖精妩媚,看着他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缓缓垂下头来,弓起了脊背去迁就我坐在椅子上的高度,竟让他给我一种蟒蛇转世的错觉。扶着我肩膀的手慢慢的往下滑落,抚上我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肤感受到他掌心的潮湿与热度,争先恐后的浮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的视线被挡住,看不到镜子里的自己,只对上一双火花儿,距离太近,明亮的让人晕眩,想要闭上眼。
眼睛没闭上,他的鼻子先碰到了我的脸。
毒芯子还没舔着我,我先怯场了。没办法,怕死,怕中了他的毒,回头无药可救,死不瞑目。
他顺势在我耳侧亲了一下,“穆啊”的一声,声音很大,差点儿耳鸣。这次我好像没发呆,但我犹豫来着。头上卡着个来历不明的卡子,就这样把初吻送出去,多少有点儿不甘心。这妖精还从来没说过稀罕我呢。他觉得亲来亲去无所谓,我有所谓。
“又不是我生日,又不过节,干嘛送我礼物?”我问一ρi股坐在我床边儿上,向后仰着,两条长腿晃来晃去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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