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目光很复杂。很好，很好，是不是至少说明，他对我不只是单纯的饥不择食。我的要求还真低。

可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甘，他还没说过喜欢我，或者之类的话。哪怕哄哄我的那种甜言蜜语也没有。当然他若真是随便说说，估计我还是能听出来的，毕竟认识他二十多年了。

我不是麻木，我也有感觉，最近他是对我跟以前不太一样，但我总怕是自己年纪大了迫不及待想嫁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可昨天的拥抱真实的让人想起来就肝儿疼不像是幻觉。

只是因为昨天起床他紧紧地抱着我，我这么多年的防卫就开始崩塌了么？那我也太没­操­守了。我有点儿怕，怕自己一旦沾上妖­精­的毒，就会变成米雪那样。女人的通病，一旦放开了心胸去爱了，容易飞蛾扑火义无反顾见死不休。本人也许觉得自己悲壮的可歌可泣，但在旁观者看来实在有点儿可叹可怜。

我害怕，怕在这个祸害身边变成另一个哀怨的可怜女人。

祸害的眼中有晃晃悠悠的小火苗，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这么近的看着我，想要把我看透。

而我已经醒透彻了，正在琢磨怎么样拒绝他才不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甜甜，我发现你不是人。”妖­精­出口惊人。

“啊？”难不成我猴子尾巴露出来了？

“即使在我怀里，在我们这么亲密的时候，你居然还在计算。

计算成败得失？算出结果来了么？大于50%？还是小于50%？”

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不做没有100%把握的事。”

妖­精­笑得邪门，让我忍不住抖了下，“什么是100% 把握的事？我如果想吃了你，你100%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他现在不过用半个身子压着我，我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

妖­精­又贴近过来，我慌忙侧过脸去，他的­唇­落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擦过，然后整颗头埋在我颈窝。他的呼吸轻轻的吹着我颈后的皮肤，我发觉自己在发抖。

“害怕了么？甜甜。”他在我耳边喃喃的说：“有很多东西并不是你可以掌控的。你再怎么算，也有算不清楚，算不出来的时候。”

而他对我的感情，就是我算了这么多年，绞尽脑汁也没有算出来的东西。

贾菲来敲门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我开门让他进来去看阳台上的小包子，然后自己进浴室洗漱。换好衣服站在客厅，神仙正在用他神奇的手拨弄小包子粉白的肚皮。小包子四脚朝天的躺着，舒服的半眯着眼。

“你对狗挺有一套的。”我感叹。我从小怕狗。原因是我听不懂它叫。就像小包子，突然跑到我身边冲我叫，我就以为它饿了。可给它东西又不吃。我用人话问它，它当然听不懂。我冲它汪汪叫，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它更不懂。

不懂的东西会让我不安，例如狗，例如男人。

小包子还小，对我没有什么威胁­性­，但它来我家这么久，我还没用手碰过它。最多就是它靠得太近咬我拖鞋或者裤脚的时候把它用脚推远一点儿。每次把它弄去阳台都是用食物引诱。

神仙抬头看看我，“你一直都是这样么？”

“什么？噢，我一直把它关在阳台上。我怕它随地大小便。”清理一次卫生就让我头疼很久了。

“我是说，你在男人面前一直都这么不设防？”

“啊？”

他视线飘过开着排风扇的浴室，我的脸红了。

“我想，你应该是个好人。”

他用一个大毛巾垫着抱起小包子，把它放在一只专门携带宠物的包里面，拉好拉链。

“希望这不是一张用来拒绝我的好人卡。”神仙的笑容真­干­净，­干­净的让人无法拒绝。但有些人，如果不爱，就必须要拒绝。虽然舍不得。

我没想到神仙那个开宠物医院的朋友会是那次在他朋友聚会上认识的马克。他那人不太像是这么有爱心的男人，他身上有种和唐双不一样的痞气。唐双那更多是野­性­，而马克看起来绝对是个有深度有文化的流氓。光头，穿上胸口有卡通狗狗的白大褂也不像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要我说他更像潜进医院的变态。

他把小包子放在一个垫了毛垫的台子上，一手托着小包子的下巴，一手拎着它尾巴轻轻一扯，让它四脚着地站站好。然后开始顺着脊梁骨开始细细的摸。

小包子估计自出生还没给人这么摆弄过，眼神有点儿茫然。

“Cross-bred，应该是雪那瑞和西施狗，差不多四周大。”

我总觉得他在胡扯，雪那瑞加西施得生出个什么妖怪来，难以想象，反正不该是小包子那模样。小心得看看周围，说不定一会儿正牌医生回来了还得训我们。

“街上捡的？”马克问。

“嗯。”

“God就喜欢在街上捡这些小麻烦，几乎每个月都给我送个两三只来。我这儿是宠物医院，又不是收容所。”

我看看坐在一边淡淡微笑并没反驳的神仙，突然觉得心酸。是因为他从小没人管，所以才格外关注街上的流浪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