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那么简单,说来话长。”我没心思跟他解释,“总之,事实是现在我有男朋友了。无论之前我做得对不对,现在我都不应该再给他机会和希望,否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也许是跟动物在一起时间久了,变态歪着脑袋思考的样子像只greyhound,脑袋瓜子在灯下面还闪闪发光的。
“其实也没多复杂。” 他说:“我明白,女人都喜欢他那模样的男人,我要是女人我也喜欢。很难拒绝God,是吧。”
“谢谢你的理解。”没想到变态还挺通情达理的。上次骂我估计是因为在气头上。
“可作为God的朋友,我还是为他报不平。他那样优秀的男人,不应该被拒绝。很想见见你的男朋友,看究竟你为了怎样的男人放弃了God。”
我拎着装小包子的提篮出门的时候,变态在背后哼着一首歌,“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真的很难把可爱教主跟他的秃头联系起来,但他唱得挺好,让人心酸。
回家的时候又习惯性的看了看停车场那个位置,空的。
突然一阵冲动,从钱包里翻出变态上次给我的纸条,钻进送我回来的出租车。
靠近老城区,窗外的路名越来越熟悉,但景色多少有点儿陌生。快到我家小时候住的附近,心情莫名紧张起来。
原本热闹的路边集市现在冷清清的,斑驳的灰色水泥墙上刷着大大的‘拆’字。有一只黄毛的流浪狗在垃圾堆里翻食,小包子在我下车的时候冲着那边叫了两声,流浪狗竖起耳朵转回头望了望,对出现的陌生人摆出一副漠视的态度,继续在自己的领地上,擦着墙边儿的阴影溜达。
出租车师傅对这儿还挺熟,说起之前离我上的小学挺近的一个游戏厅,我要找的地方在游戏厅对面的礼堂的后面一条巷子里。
游戏厅改了网吧,窗户上贴着黑色的隔光纸。门口蹲着几个小青年在抽烟,大概无聊到发慌,看我走过去还吹了两声口哨。
小时候周末看电影,过年过节看演出的礼堂早没了,建了个光秃秃的文明广场,无人打理,彩色的砖块已经龟裂,灰色大方砖上还有陈年累月写大字的人留下的一团一团的深色阴影。
高跟鞋嗒嗒的响着,沉积在脑海里十多年的记忆开始翻腾,不尽感叹时光飞逝,岁月不留人。
后面的几条巷子倒是比较热闹,有穿着的确良花上衣,灰布裤子,踩着黑色偏带布鞋的老太太坐在门口扇着蒲扇唠嗑。一瞬间模糊了时代,有点儿恍惚,好像回到了年幼时候,放学搞完值日回家也是差不多这个光景。奶奶会站在大杂院儿门口,招呼唐晶和跟在我身后的小唐双去我家喝绿豆汤。
没想到神仙会住在这里。
我敲了敲那扇黑漆的门,低头看拆了门槛的门下面一条好像钉上去没多久的铝板,没料到会有人应声。
开门的是个女人,坐在轮椅上,眼角有皱纹,但看不太出来多大。隐约分辨的出年轻时候的轮廓,必定是个美人。美人迟暮,眼神中有掩不去的黯然,让人看着不禁唏嘘。
“你找谁?”声音很好听,却让听的人也能感觉出她的疲惫。
“请问,贾菲是住这里么?”
“你是?……”女人上下打量我。看来我没找错。
不过,我该怎么介绍自己。病人?邻居?朋友?女,朋友?
“你是小菲的同学吧。”女人突然变得很热情,让出空来,“快进来,快进来。”
我看着那拨弄着电动轮椅操作钮的细长手指,突然意识到她是谁,忙跟了进去。
一个极普通的小院儿,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正中的水泥地打掉了,露出深色的泥土,种着各种颜色的月季,大朵大朵的。
“今天挺热的吧,我煮了绿豆汤,要不要喝一点?”
我笑着摇头,“谢谢阿姨,不用了,贾菲在么?”
女人叹了一口气,“回来住了几天,帮我把门口的斜坡抹了抹,昨天就又走了。”
我这才发现通向房门口的台阶斜斜的抹了水泥,应该是为了方便轮椅上下。洗干净的铲子和装水泥的白瓷盆还在角落里晾着。角落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男士的白色背心和夜市上十块钱一条的大短裤。想来应该是神仙穿过的。
想象着神仙这几天穿得像小民工一样,踩着蓝白拖,脖子上搭着毛巾,蹲在自家门口抹水泥,搞笑的让我想哭。
“你……是叫田全吧。”
我愣了一下,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谁?
“你想不想去小菲的屋子看看?”
我点点头,“好啊。”
我一进屋就知道为什么神仙的妈妈认得我了。
冲门是一个老式的高低柜,低的那一边上面摆着一个数码相框,一张一张翻着另我心惊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是我,让我有种错觉我是进了自己的卧室。有小时候的,也有最近的,甚至还有我的百岁照,有些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回头看看神仙的妈妈,惊讶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控制着轮椅滑到角落的书桌旁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
“不要问我,你还是自己看吧。”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