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以云不敢直视他,只说:“奴只是一个低贱的外室,能叫世子爷高兴,便已经知足,怎敢奢望……”
  李缙手指按住她的嘴唇。
  白玉一样的指腹,在她饱满的下唇线,从左到右划过去。
  他笑了笑:“以后就不是了。”
  司以云没懂,却又不敢细问。
  可是她心里,竟然也升起若有若无的期待。
  直到那晚上,宅邸来了两个刺客。
  皇宫终于发现,有司以云在,密探不可能潜入深处,司以云太碍事,杀了她方能一了百了。
  对这两个刺客来说,这是一次极为简单的刺杀,对手是连他们都不屑的女人,一个外室,杀了后,没人会追责。
  可没都料到,齐王世子在司以云屋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刺客心知入套,当机立断,刀锋对着李缙,把李缙杀了,比两人被抓起来成为刺杀齐王世子的证据好。
  司以云什么都不知道。
  她奋不顾身,推开李缙:“世子小心!”
  “噗呲”一声,她低头,亲眼看着那刀刃贯穿她的胸膛。
  她和李缙对上眼眸,这一切好像是他预料之内,那张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诧神色。
  护在暗处的齐王府暗卫,这才纷纷露面。
  一刹那,她脑中轰鸣,身子软下,凤眸微微合起,能感觉到,李缙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肩膀,他的声音,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冷清,又令人胆寒。
  他在与那刺客说话:“你们是禁卫局的人。”
  是嘲讽。
  上面那位觉着,不过杀一个小小外室,何必用牛刀,所以直接在皇宫禁卫局点两个人出来。
  可是,来刺杀一个外室的刺客,变成来刺杀齐王世子,而且证据确凿,何等好笑。
  有一刹那,司以云发现,太过聪明也不是好事,她恨自己听懂了。
  她乍然想起碧螺之死,与中毒之事。
  李缙一次也没告诉过她计划,还要给她编造幻想,让她一脚踩进幻想,爱不得,恨不得,怨不得。
  她使借尸还魂之计,借无用的几位娘子们的势力,逼走新来的两位娘子。
  李缙使借尸还魂之计,借无用的她,逼得皇宫出面,刺客暴露。
  妙哉,妙哉。
  胸口的血液汩汩流着,司以云感觉到自己悬空,她勉强睁开眼睛,他抱着她奔跑,冷风拂面,面前的男人,脸色肃然,额角逼出几道青筋。
  就是亲自面对刺客,他不曾露出这副神情。
  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可水墨画般的眼角眉梢,处处出卖他。
  司以云长睫轻颤。
  缓缓伸手,她手指沾着鲜血,放在李缙侧脸,在他脸上留下指印,他目光一顿,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一开一合。
  司以云耳中只有灌满的风声,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又缘何这么慌张呢?
  她心里想,她只是刀,刀坏了,换一把就好。
  她做得很好,即使手上间接染上无数鲜血,将对李缙不利的女人赶出宅邸,一步步的,直到最后,剩余的价值,居然能让皇宫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这件事必定会成为开端,揭开齐王府和皇宫长久以来和平假象。
  她何德何能。
  只是,她错在不能生出人的心思。
  去奢望,去幻想。
  好累。
  李缙好像带着她到一处屋子,她耳朵终于不再是冷风了,只听得他声音带着狠劲:“以云。”
  “不准睡。”
  司以云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笑。
  不是云娘,是以云。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如想象中那样,从他喉舌发出来的两个字,带着莫名的至极温柔。
  她不是刀,她是一个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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