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也算衣不解带地伺候李烬,如果李烬还想着什么九九……
  司以云把东西放手,对黄鹂说:“我乏了,让宫人们弄吧。”
  当天夜里,李烬就好了。
  不仅好了,还能下床,还会来找她。
  司以云:“……”
  她终究没忍心叫大病初愈的人干站着,便叫他坐下,斟茶:“太子爷日后,要多注意身体。”
  李烬随口应了一声。
  “不要作践自己,”司以云又说:“你或许不知道,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
  李烬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过了会儿,却猛地抬头,见到司以云有些不自在地喝茶,他察觉,她这句话是在关心他。
  关心李烬,不是李缙。
  他牙关有些颤抖,刚控制住,有另一种情绪冲到头上,叫他不管不顾,竟这样弯起眉眼笑起来。
  不像李缙那种温润端方的笑,他的笑,纯粹得没有参入任何刻意与伪装。
  仿若他一生于天地之间,就应该如此。
  他克制不住地扬起嘴角,握住她的手,司以云想挣开,但看他的笑容,竟有一瞬间的犹豫,倒是叫李烬五指扣住她的手。
  他低下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下一吻。
  珍重,又小心翼翼。
  他低声说:“嗯,我知道了。”
  司以云目光闪烁。
  他想,过去他让她卧榻那么多次,这回也算自己体会了一遍。
  然而最意外的收获,便是司以云这句话。
  他垂着眼睛又笑了。
  彼时,李烬还不知道,她给过他的,不属于他的东西,势必都会拿回去。
  直叫他整颗心,被剖开,被抛弃,鲜血淋淋。
  第一百零四章
  心里装着事,这一年的冬日,倏然就到除夕。
  每家每户张灯结彩的日子,宫中的大宴,一个接着一个,李烬身为太子,不得不连轴转,不过再怎么忙,也不会忘记青云院的那一位。
  太子爷这般内敛的性子,难得张扬地宠一个人。
  现下,没人敢小瞧这位良娣娘娘,人人心照不宣,恐怕将来太子妃入府,都要敬司良娣三分。
  青云院。
  “这是太子爷吩咐小厨房做的,”宫女端来一盅药膳,“良娣看,太子爷就是去宫里,也极记挂您呢。”
  司以云端过药膳,她让黄鹂拿出碎银,给宫女:“过年过节的,劳烦你走这一趟。”
  宫女惶恐,连连道谢。
  黄鹂把人请出屋子,就看司以云捂着胸口,频频皱眉。
  到底,还是落下病根子。
  去年,司以云为李烬挡了一刀,叫当时的齐王府有确切的理由,反了废帝。
  如今天气一寒,她胸口的刀伤,会频繁地犯疼,她一开始忍着,后来叫李烬发现,倒是比她还上心点,让御医来瞧过,又是食疗,又是吃药,好不折腾。
  有一回疼得厉害,她脸上血色尽失,李烬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眉目冷淡,露出杀意:“当日那些刺客,该千刀万剐。”
  司以云没说什么,实际上却觉着好笑,如若当时,李烬能提前知会一声,她或许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可惜没有假如,李烬是李烬,是她后来才认清的事实。
  当下,除夕夜守,司以云不打算熬太晚,意思意思就过了,往年哪个春节不是这样,越到这样的年纪,越不爱凑热闹。
  眼看子时一过,司以云就要就寝,李烬来了。
  下人换上新的干净的水,李烬好生收拾一番,身上还是残余股酒味,司以云命人煮醒酒汤,李烬却抬手,他低声说:“不必了。”
  看起来是有烦心事,而且,好像喝醉了。
  司以云坐在他一侧,打量他。
  这一年过去,李烬便是二十五。
  按喜鹊和黄鹂的说法,那李烬成为李缙,也有五年。
  正值盛年,李烬脸上每一道线条,犹如绝世名画中最万里挑一的水墨风,又雅又别致,他此刻闭着眼睛,眉头轻蹙,让人不由产生好奇,这等谪仙般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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