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一阵头痛,四肢百骸有一股猛烈的气流窜过,逼着他做些什么,可是目光一触及台阶上鄢鸿昼的尸身,顿时想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千言万语一并堵在了喉咙里,怔了好一会才下意识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方悦意也说不出话来安慰他,这尸体是真正的鄢鸿昼无疑,想必是韩错与范无咎缠斗到一半时,趁他忽然失去心神,此际迅速调换二人,假的变成真的,范无咎醒过神来,看到的自然就是自己刺死部下的一幕。
范无咎痛苦道:“我并非真正想杀他的……只是、只是……”只是鄢鸿昼执意要杀方悦意,态度十分坚决,自己也只是想打晕他而已,一心一念只是想阻止这场不必要的血争而已!
方悦意道:“我知道。”停一下又说,“可是他已经死了,你难受也无济于事,何况,这并不关你的事。”范无咎摇头道:“不是……”他顿一顿,吼道,“不是!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方悦意道:“你执意这么认为的话,只会令事态更加恶化。”
范无咎忽然抓住她双肩,道:“难道我真的……真的……”他想说,“真的如大家所说,中了邪术”,可是又觉得不忍,挣扎半晌,还是松开她,按着额头跌坐回去,“我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他从小受宠于命运造物,一向风云得意,平步青云,为人稳重耿直,不曾做错什么严重大事,眼前“错杀无辜”的“事实”,一时间几乎完全将他击垮。
方悦意见他魂体分离一般,只能在心中暗暗叹一句:“你怎么可能是他对手,不提狠辣奸猾,光是遭遇重创后承受的心智方面就输掉了大半。”想当日二人在疏情崖同时负伤,他无论如何不肯接受敌人食物的迂腐便已昭示了今时今日的结果。方悦意走过去,将鄢鸿昼的尸体拉下台阶,让他平稳地躺在积了半寸厚雪的青石板上。她始终都是个旁观者,感情从未涉足这场权力纷争,而且生性冷漠,并不觉得负疚,只是有点同情,淡淡道:“你带他回去安葬了吧。”说完起身,想了想,又解下斗篷,盖在尸体上,静静走回屋里去了。
吱呀一声,又是吱呀一声,门轻轻合上,雪依然漫天漫野地下着,仿佛要让这修罗血狱重回洁净。
???
皎皎拿起翡翠酒壶,手腕间镯环轻碰发出叮当声,皎皎笑着将握在主人手中的杯子注满琼浆,道:“主公这仗赢得漂亮极了,皎皎敬您一杯。”
韩错笑道:“是吗?”伸臂揽过皎皎,后者象征性的挣扎一下,就依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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