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内堆入眼帘的满满载载都是白色,毫无阻拦走进主堂,我看着那首座的牌位,怎么也没反应过来,卫大当家莫不是真在为白熊办丧事?
望着那堂前矗立的身影,略微佝偻的眼熟背影似乎是卫大当家,可怎会感觉苍老了许多?
又一幕物是人非的悲凉,再一次身心俱疲的无力,我缓步直入内堂,越过僵立若石头般的卫大当家时,轻禀了一句:“吊唁卫将军遗容而已。”
卫大当家没说什么,直到我快进入内堂,才吐出一句:“没有遗体。”
掀布帘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果不其然’的笑容,我依旧饶到牌位后的棺材边向里探望,却吃惊地发现里面躺着白熊?
苍白的脸色暗淡无光,毫无血色的唇翻着干皮,发丝稍显凌乱的散在枕边,身上的长衣素青灰蒙,再观袍底尘土的污迹,我纳闷地伸手触上那熟悉的肌肤质感,掩住出口的惊喘,一拳敲上棺中人的头,“见鬼了,卫生球你躺在里面做什么?”
对方眼皮颤了颤,继续装死人,我却忽然一股子酸意就涌上的鼻头,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泪珠滴上卫生球的唇角,他缓缓张开了眼,用舌将那泪水扫入口中,半响才戏谑道:“你总算肯在我面前流泪了,可这么苦涩的泪水到底是为谁流的?”
摇头,我使劲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情绪是因谁而起,只哽咽了腔调,断断续续地问:“白熊到底……怎么了?你们……这究竟怎么回事?”
眼中霎时浮现厚重无可压抑的伤痛,卫生球摊开手心,将数块碎裂的玉石展示在我面前,“这是棺中所放的物品,是哥生前一直小心收藏在身上的玉饰,也是娘唯一留给我们的遗物。”
用手拨弄着碎玉,我收拾起泪水,看着拼好的太极弧疑惑道:“怎么会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本是我戴着的,但因我幼时贪玩早不知丢去哪里了,”说到这里,卫大当家也走了进来,握紧手中的碎石看着自己的父亲,卫生球的嗓音低沉沙哑,“娘已经去世那么久了,若非看到这块佩饰,我都要忘记这件旧什了,但是父亲,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想要问清楚,也恳请你能告诉我实话,哥这一次的死是真的?还是你的又一个计划?”
“你们兄弟二人既可相互感应对方,你认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卫大当家语气是淡漠的,字句都浸透寒意。
音落,卫生球手上的青筋暴凸了出来,起身跃出棺材,拔高的身子跟卫大当家狠狠对瞪,数秒后,却一甩衣袖就拉着我要走。
问题的答案还未得到,我自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拍拍卫生球的手让他松开,我走到卫大当家面前寒喧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卫大当家皮笑肉不笑地牵扯出一个弧度,点头颔首,“是许久未见了。”
“我……我这段时间过得还将就,不知卫大当家您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得过且过,你以为是好还是不好?”
无力傻笑,我拍马屁:“不想一段时日未见,卫大当家打太极的功力真是高深许多啊。”
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扫了眼卫生球攥着碎石的手,似是明白了打太极之意,卫大当家轻笑出声:“即使日日诵经,凌玄妙人说话依旧如此特别。”
“是啊,只是这么特别的说话方式却套不出白熊的下落,可见这特别也不见得是什么真本事,纯粹糊弄人而已。”
“是吗?”微虚着眼笑笑,卫大当家撇开我的视线,望向卫生球,“你刚到家必是累了,洗洗就歇了吧。”
“歇什么?!老头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哥是活着还是死了?”压不住情绪的喝话,卫生球的语气欲发不耐了。
“卫生球,怎么跟父亲说话的?他是你爹,快道歉!”这丫的,不知道卫大当家不吃硬的吗?
“既是不累,便随你;凌玄妙人,恕老臣怠慢了。”满不在乎地摆完客套,卫大当家离开了。
全程收录卫大当家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只能感慨,“看人家那才叫拽!”
“说那么多,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我说话除了重点就是废话,刚才的情况明显说重点卫大当家会跑掉,我当然就只能先废话。”
“可他还不是走了?”
“……用不着你再声明一遍,我看到了!”气憋,我仰天翻了个白眼又盯着卫生球,“不过倒是你,卫大当家说的没错,你跟白熊不是有感应吗?这次没感觉?”
“不是没感觉,而是感觉太奇怪让我无法确定……”稍是停顿,卫生球的眉锁得更深了,“五日前,我正追一个人,却忽然浑身无力,感觉就像身体的力量被抽走了一样,那种虚软的无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有!而当时我并未意识到那是什么,只以为中了何人的暗招,缓了有半个时辰才发现自己没受一点儿伤,所以我只能想到是哥出事了,然而……我与他的感应从来只在受伤时发生,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死了,之前怎会一丝疼痛感都没有?”
“……倘若白熊是在全身麻痹的无痛情况下被杀,你不就不会有痛感?”
闻言,卫生球的眼神阴沉起来,满脸肃冷杀意,“若真是如此,我……”
“呕……哇……”不知卫生球后面打算说什么,我只被胸腔中陡然翻上的呕吐感夺去了注意,红色的液体喷出,口腔中血腥的味道让我心律紊乱。
脑中的眩晕,体内一股窒堵的气流在乱窜,冲上脖子时,竟抑住了我的呼吸,痛苦地掐紧自己的脖子,我明了是咒术反弹,只不过宫里的人如何能这么快找到解术之人?除非师傅……“噗……”
“林子,你到底怎么了?”突见我如此惨样,卫生球完全不知缘由为何只得“啪啪”几下在我胸口封了几处大|茓想止血,我却被封的更难受了,无处寻找出口,只能狠下心在自己胸口拍出一掌震烈了后背,感觉热流顺血液渗出身体,我稍稍缓气。
抬眼,对上卫生球不解的问询,我摇摇头,“有空再解释,现在带我进宫,快!”说完,我只觉一股灼气烧上了脸。
见我脸色不正常泛红,卫生球不敢怠慢,背上我就往屋外跃去。
出府不远,便见整队的黑衣卫往卫府方向奔,来势之汹涌,卫生球立时得知我必是在宫里惹了祸,叹声气,携我走房顶。
难过得捏紧卫生球的肩,承受咒术的反噬一波一波袭来,我的思维渐渐有些了迷糊,完全不知卫生球到了哪里,只在那白蒙蒙的雾中隐隐看见一个小孩子被关在狭小的铁笼里,他没有哭,没有叫,没有任何不平与抱怨,有的只是沉痛的悲悯,那浓浓的悲伤漫出来,让我同感心酸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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