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胤禛一脸阴狠的模样,胤禩倒是不免心惊,怕是如果四哥当真是气极了的话,这曹家最后也得不了什么好的,到时候就怕是自己求情,皇阿玛圣旨下来,都拦不住四哥了,不禁又提了几分心眼,心想这次他二人虽然是奉旨追讨银子,可是这曹寅和康熙的关系那可是所有人都清楚的,换句话说,这么些年,这曹家能在江南这么顺风顺水,出了有他们自己的手段,紫禁城里头那位的庇护也是少不了的,这次……胤禩到现在都不清楚康熙派他们两个下来是真的想追讨欠银还是只是给下头这些官员一个警告,不要让他们以为自己真是天高皇帝远什么都不知道了,胤禩现在是真的愁了。
只是胤禩还在这边愁着,胤禛已经决定上街去瞧瞧这江南的民生了,顺便去曹府上转转,看看着曹寅到底是真孝子还是假可怜,“胤禩,走,配四哥出去转转。”胤禛站起来走到了门外,只是脸上还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让人看不懂这位四爷究竟是在思量着些什么,就连平日里觉得能明白胤禛心思的胤禩这个时候也是不敢确定了,他现在只是知道胤禛现在心情不好,而且很恶劣。
两个人出了驿馆,一路上打听着就往最繁华的街道上走去,一路上胤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人盯住了一样,“四哥,这莫不是有人在跟踪咱们?”胤禩回头看了看,却又觉得这街上都只是出门闲逛的百姓,只是那被人盯住的感觉却怎么都甩不开,难受极了。
胤禛倒是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咱们刚到江南就有人忍不住了,”胤禛稍微一回头,眼神瞟向了那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中年女人,“胤禩,咱逛咱的,既然有人喜欢沿着咱的步子走,便由了他们去吧。”胤禛说了一声,便又往前头走去,胤禩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心下也是止不住的笑,这江南的人也着实是可爱的紧啊,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也不掂掂自己的尽量,若他们连这些个事情都发现不了,也不能在那吃人紫禁城里头活到开府办差的时候了。胤禩往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神色慌张的躲了起来,冷哼一声,就这样儿的人也敢派出来跟着爷,真当爷是在紫禁城里头混吃等死的主儿?
“四哥,等等八弟。”胤禩再转头的时候,发现胤禛已经走出去几步了,便赶忙追了上去,笑道,“四哥也真是,怎么不等等八弟,叫那些尾巴看去了还以为咱们兄弟不和呢。”胤禩拉住胤禛的胳膊,“四哥走慢些,既然是出来转转,自然就要好好看看着江南的大好风光了。”胤禛转头看着胤禩一脸嬉笑的样子,也是没法子,也就放慢了脚步,“四哥怎么没喊着佟希福?”胤禩这才发现这次胤禛出门带着的唯一一个侍卫竟然没有跟着他们。
“我已经吩咐他去休息了,从京城到江南,他一路上也是累极了,接下来的几天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要是身子累垮了,那不是妨碍了爷的行动?”胤禛看上去像是在关心佟希福的身体,可是说的话,却让人有些不爱听,假若这话让现在正在驿馆里头蒙头大睡的佟侍卫听了去的话,该又是要伤心了。
“四哥这话说的好生伤人的心啊。”胤禩还是一副嬉笑的样子,只是松开了抓着胤禛胳膊的手,“那四哥何不多带几个侍卫?”
胤禛看了看胤禩,“因为现在贝勒府里头四哥能完全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佟希福了,其他人还是能免则免了,这佟希福是当初额娘从佟佳氏一族的旁支里头给我选择一个人,额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我了,只是这么多年了都没怎么露过面,直到额娘去世之后,才做了我的贴身侍卫,我想这也是额娘给我地最后一道保命符了吧。”胤禛又想到一个月前他晚上差点被人害了性命去,心中便又是一冷,到底是何人?
“原来如此。”胤禩刚说完,就抬头看见一块他再熟悉不过的牌匾,“四哥你看,没想到这江宁也有聚德源。”说着便向聚德源走了过去,“恰好我也有些饿了,咱就不妨现在用了饭再去曹府吧。”胤禛也抬头看向那块牌匾,还真是和京城里头的那块一模一样,果然是聚德源的分支吧,胤禛没想到胤褆居然还懂得经商,想想现在聚德源的架势已经隐隐有成为这个行业中的龙头的迹象了。
“客官几位?”站在门口的小二见两个人朝着聚德源走来,便赶忙出门去迎着了。
“两位。”胤禩倒也算是和煦,笑眯眯地回答着那小二,只是胤禛却始终是冷着一张脸,看得店小二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气势逼人的客人,以往虽然也有江南一些地位高的人来店里吃饭,可是,像胤禛这么有气势的他还真是没有见过,于是也只是尽量离胤禛远一些,只是引着胤禩往里头走去。
“四爷,八爷?!”里头突然传出一个惊讶的声音,两个人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全喜正站在楼梯口一脸惊异的看着两个人,胤禛和胤禩也是满心愕然,这全大掌柜的,怎么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到江南来了?
全喜快步朝两个人走了果然,然后挥退了还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店小二立马心里淌泪地离开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家的掌柜的这么善解人意,他觉得要是再在这位气势逼人的冷面爷身边多待一会儿,他的心脏就真的是跳不动了,走远了以后,才长舒了了一口气,有回头去看,原来那两位客官是掌柜的的熟人,怪不得都一副贵气模样,他们掌柜就是从京城里头来的,平时见了这地方官员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每当掌柜的对那些权贵子弟冷鼻子冷眼的时候,店小二就打心眼儿里头佩服自家的掌柜的,店小二现在又看自家掌柜对那两位客官一副客气的模样,就知道这位客官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尤其那个气势逼人的客官,店小二又想起刚刚胤禛看自己时候露出来的那种冷冽的眼神,立马缩了缩脖子,去后堂了,他需要去灶台上暖和暖和。
全喜也是难得看见故人,便立马领着两个人上楼去了,自然是去最好的雅间儿,待三个人在房间里头坐下来之后,胤禩才开口问道,“这么些年没见,你怎么混到江宁来了?怎么?京城待不下去了?”胤禩皱着眉,以全喜对大哥的感情,他怎么可能这么了无牵挂的来江宁呢?“大哥让你来的吗?”
听胤禩提起胤褆,全喜只是笑笑,只是那笑容里头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大阿哥说只有我能挑起这个担子,便把我派下来了,估计在大阿哥的心里头,我也只是个会做生意的下人吧。”全喜说着,给胤禩和胤禛倒上了茶,“倒是二位爷怎么回来江宁?这几年可真是除了皇上下江南,其他时候京城里头的那些王孙贵胄可是甚少来江南,更不用说是二位这样身份的阿哥了。”
“我和四哥也是来办差。”胤禩说道,只是心下还是止不住的奇怪,当年他看大哥的表情可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只把全喜当做了一个会做生意的奴才,只是胤禩不知道大哥为何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要真说大哥不明白情爱那可是打死胤禩都不会相信的,这么些年他可没少见大哥往府里头塞女人,既然这样,又怎么可能看不懂自己的心呢?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大哥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于是把全喜赶得远远的,想让自己忘了全喜,忘了自己的感情,只是,胤禩脸色如常,只是心里头已经在苦笑了,这感情又岂是说放不能放下的?
胤禛看了看全喜,也是想到了胤褆当年在全喜跑走之后,一脸的伤痛,只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道,“不知全大掌柜对这江宁织造曹寅了解多少?”胤禛倒是毫不避讳,直接就问了自己最想问的,然后喝了一口茶,看了看神色紧了一下的胤禩,然后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又看向了全喜。
“四爷言重了,四爷喊全喜的名字就好了,全喜可是受不起那全大掌柜四个字啊。”全喜倒是一时没有想到胤禛竟然会问关于曹寅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有些疑惑,只是也没有多话,只是想了想便说道,“这曹寅曹大人,按照奴才对他的了解,这位曹大人平日里也当真是深入简出了,平日了出了办公,就甚少出门了,不过这也只是奴才看到的,不过……”全喜又起身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又关上门坐了回去,“这些日子,全喜倒是听说不少关于曹府的传闻,据说有百姓晚上做完工回家的路上,亲眼见曹府的管家看着一些个劳力不知道从曹府往出运什么东西,而且都是在丑时到寅时之间,”全喜压低了声音,“甚至有百姓还言之凿凿地说他们看见又一次那些劳力搬着一个箱子翻在地上,结果箱子打翻了,里头掉出来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甚至还有眼神好的看见那银锭子底下印着官印。”全喜意味深长的看了胤禛和胤禩一眼,“一开始奴才也是不信的,毕竟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关曹大人的声誉,毕竟从奴才到江宁这些年来,曹大人倒也算是个清官了,可是这次的事情却有很多百姓的说法都大同小异,而且,这扬州知府也对这件事情事不闻不问,一开始也有百姓以为是那曹府的管家往外头偷银子,便去报官了,可是知府也是只去过曹府一次,之后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最近,曹府还有动作吗?”胤禛皱眉问道,他怎么都没想到,曹寅居然能做出这等偷运官银的勾当来,虽然是皱了眉,可是胤禛的表情还算平常,只是眼神却是越发的沉静了,胤禩知道这边是胤禛发怒的征兆了,他也是当真没有想到曹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本来,如果曹寅这次的事情不是很严重的话,他还能和四哥求求情,也卖曹家一个人情,可是,胤禩摇摇头,想来也是这曹家气数该尽了,没准儿皇阿玛这次就是要借曹家来敲打敲打江浙一带的官员。
“曹家原先是三天一运,只是这些天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基本上变成了两天一次,运送的数量也边大了。”全喜说道,然后又看看自己眼前这两位爷的脸色,便不再说话了,这曹府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是不知道这两位爷要怎么处置,全喜看着胤禛那样,只道胤禛现在没什么情绪,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胤禛才是发怒的前兆,这也真是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平静的吧。
“全大掌柜在这江宁可有些能用得上的完全信得过的人手?”胤禛又问道,他就像只道这曹府晚上究竟是在运官银还是比这更严重的事情,胤禛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这个全喜一次,毕竟佟希福虽然是最佳人选,可是自己还又别的差事要派给他,所以也就只能借全喜的人用一用了,“要记得,是完全信得过的人。”
全喜听胤禛这样说,却是笑了,“四爷说的哪里的话,这聚德源里头如果不是完全信得过的人的话,是决计待不下去的,就刚刚那个领着二位进了客栈的那个小二就是一次奴才在外头闲逛时候从街上捡回来的一个小乞丐,想起来那也是奴才到江宁以后第一个人手了,这个小子也是奴才能打包票能信得过的,四爷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就好,别看这小子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可是机灵的很呐。”许是又想到那小二刚刚见胤禛时一副怕到了极点了的样子,全喜又笑了笑。
胤禩看了看胤禛,心想这胤禛倒也真是能信得过全喜,居然隔了这么多年以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敢派全喜去做差事,不过,他向来也是相信胤禛的直觉,便也不多言,只是等着胤禛说话。胤禛听了全喜的话,稍微想了想,便说道,“这件事我也不便出面,只是想让一个人跟着那曹府的管家,看看曹家把那些官银运到什么地方去了,”胤禛舒展开了眉,“这件事情还得要全大掌柜帮忙了。”胤禛倒也是第一次这么和蔼地对别人说话,“这件事情,除了爷、八弟还有你和那个店小二之外,切不可让第五个人知道。”胤禛的眼神暗了暗,抓着茶杯的手指也泛了白色。
全喜站了起来,一脸的谦卑,“四爷真是说笑了,四爷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就是了,何来帮忙一说,四爷这不是折煞奴才了吗?”全喜说着福了福身子,“那四爷和八爷就先这里用些茶水,奴才去去就来。”说着全喜便退了出去,去寻那个刚刚躲起来的店小二了,环视了一眼楼下,没有看见那个小二,便拉住路过的一个端菜的小二问道,“何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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