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惠一时不知如何说,隔了半晌才道:“如今总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童若瑶气得喘气,“你还帮着他说话?!”
“他到底是晴儿亲生父亲......”
“也许晴儿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父亲!”因为气恼,未免说的有些重,敏惠愣愣地望着童若瑶,半晌才把脑袋垂下去。
邱年生和邱婆子都怪她没用,顾家生意做得这样大,铺子也多却不能给邱年生找个活计做。可邱年生被原来的老板撵出来,却是因为私吞了账目上的银钱!这样的事儿,完全可以报官,那老板手下留情,瞧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只将他撵出来罢了。
在其他人的铺子里就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真去了顾家的铺子,只怕他更是没有什么顾忌,顾家碍着亲戚情分和自己的脸面,不会把他怎么样,可叫自己在姨妈、表哥他们跟着如何做人?
想到这里,敏惠只觉胸口似是被一块石头堵住,压着她喘不过气,难受的流出眼泪来。不禁自问,“我还能怎么样?”
她是邱家的媳妇,邱年生是她的丈夫,是晴儿的亲爹......
和离的话,童若瑶差点儿就说出来 ,可也不禁想到,和离后敏惠又能怎样?不和离,难道就这样在邱年生的虐待下,过完她自己这一辈子?
八月晴朗的午后,光晕被窗格子疏离成大大小小的淡淡的光影,光影打在敏惠蓝色衣服上,让她整个人越发显得柔弱可欺。
“不管怎么样,你和晴儿先在这里住下。”童若瑶轻声道。
敏惠抹了脸上的泪迹,“表嫂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只是如今表嫂这里客人也多,我本来就在上京,家里这么多人,也住不下。”
童若瑶故意板着面孔,“家里多余的房间有的是,住的地方不用你操心。即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晴儿想想,她还只是个孩子,难道你要她回去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么?”
敏惠坚持,蹙眉道:“实不该给表嫂添乱,再说也不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现在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回去。”
敏惠见童若瑶态度坚决,辩驳几句也不再多说,只是感激地看着童若瑶,终究是点了点头。陪敏惠坐了一会儿,让敏惠在屋里守着午睡的晴儿,童若瑶便往戏台子那边去看看。
百寿堂如今住着舅妈等人,再让敏惠和晴儿住过去也显得拥挤,可住在青松院终究不方便。厢房那边也多是住着男客,白玉楼住着顾廷雅三姊妹,也有些拥挤。倒是,老夫人那里......
得了空闲,童若瑶略略提起,老夫人立马就应了,笑道:“晴儿那孩子也乖巧,铭姐儿年纪小了些,倒是让晴儿过来陪陪我老婆子解解闷也好。”
童若瑶感激道:“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慈爱地笑了笑,摆摆手叹道:“留敏惠多住几日,瞧着她回去没几天,人又清瘦了些。”什么也瞒不过老夫人的一双慧眼,即使没有过问也已然知晓一二了。
童若瑶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眉间露出几分难过,“所以才想留她多住几日的,只是叨扰老夫人。”
申酉时开了晚饭,饭后太阳下山,客人们纷纷告辞,黄氏和童若瑶清点着将回礼一一叫人送上客人们的马车,一拨一拨地送走。总的来说,今儿到来的客人不少,还有些与王家交好,并没有派发请帖的也来了,其中还有两家是童老爹的同僚,薛家就在其中。
倒是童若绾,神出鬼没地出现,吃了午饭童若瑶忙起来没照顾到她,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就走了,送到最后,要走的只剩周氏等人时,也不见她。
吕氏殷勤地挽留周氏,“亲家夫人难得来一趟,小住几日再回也一样。”
“都在上京,来往走动也便宜,眼下就不添乱了。您身子才好些,就别送了快回去吧。”
童若瑶扶着蒋蓉华走在后面,吕氏将周氏送到千禧堂外,便让童若瑶将她们送去垂花门。虽然都在上京,隔得也不远,可真要分别时,童若瑶还是舍不得。
蒋蓉华笑道:“好了,别摆出这样的面孔,好像以后都见不着似地。”
童若瑶这才展颜笑起来,周氏瞧着她小孩子似地,不免教诲道:“在婆婆跟前多尽尽孝心,别还像在家里的时候,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童若瑶点点头,“好了娘,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周氏板着脸,“我瞧你是一点儿都不明白,你和......”有些话也不好在人前多说,周氏忙改了口,“她身子骨赢弱,你多照顾着,女婿自然明白你的好处。”
童若瑶只有点头的份儿,倒是蒋蓉华听不过去,笑道:“母亲别说四妹,四妹什么样的性子母亲比谁都清楚,再说四妹也是明白人。”
周氏叹了口气,让陈妈妈搀扶着上了马车,童若瑶忙过去搭手,又将大肚子的蒋蓉华扶上去,没想到童若瑶还没使上力,蒋蓉华自己就爬上去。她倒是做得很轻松,却把童若瑶等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大嫂,不该逞强的时候,还是别逞强才好,没得叫我们看着惊心。”
马车里传来蒋蓉华轻松的笑声,还有周氏佯装生气的话语,交织成融洽温馨的画面,叫人由不得不去羡慕。
返回千禧堂时,钱妈妈已经将敏惠和晴儿留在老夫人的屋里,安排人将隔壁空着的屋子整理出来,换上新的床单被褥。敏惠很是惶恐,可老夫人态度比童若瑶还硬,知道她们都是一片好心,过多的拒绝反而会叫人觉得自己不识好歹,也只得厚着脸皮住下。
黄氏知道后,怕她没有换洗的衣裳,把自己的衣裳找出来,专程给敏惠送来。因笑道:“只要敏惠别嫌弃是旧的。”
衣裳看起来也是八九成新,显然是没穿过的,不过颜色太浅,黄氏虽然爱美,却也不敢穿太过素净的衣裳。
敏惠忙站起身谢黄氏,香珠给童若瑶端上茶水,闻得黄氏的话,笑着扭头道:“二夫人也拿得出手,自己不要了给别人。”
黄氏早已习惯被香珠“拆台”,笑骂道:“小蹄子又算计着我了。”
“二夫人什么没有?奴婢能算计多少去?只要二夫人不来算计奴婢们,奴婢们就谢菩萨了。”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这张嘴。”朝敏惠笑道:“这衣裳你先穿着,明儿叫人重新裁制两身。”
敏惠忙说不用,香珠又道:“瞧瞧,二夫人最会拿官中的东西她做人情。”
黄氏佯装恼了,道:“好歹都叫她说了,我却里外不是人了,我还没说完她就抢了我的话去。”
众人说笑一回,外面已是天暮四合,各处灯笼被点亮,老夫人露出乏意,众人纷纷告退。热闹了一整天的顾家大宅,渐渐安静下来。
舅妈、明氏等人仍旧去百寿堂安歇,在百寿堂略略陪着说了一会儿话,童若瑶才回到青松院。忙起来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坐下来,才觉得浑身疲倦,似乎连抬脚的力气也没。
小玉和香雪下去预备热水,童若瑶坐在椅子上,禁不住自己揉了揉酸痛肩膀。却冷不防地发现肩膀上多出一双手来,扭头望去,没想到顾廷煊早已经回来。
童若瑶安然自若地闭上眼,嘴角含笑,享受顾廷煊的服侍。头顶上传来某人低哑的嗓音,“将瑶儿服侍好,能得到什么奖励?”
......
事后,童若瑶忍不住发誓,以后再也不要顾廷煊服侍了。不对,是不要喝了酒的顾廷煊服侍。
顾廷煊十分郁闷,却很快一本正经、誓言坦坦地道:“以后不喝酒了。”
“不喝酒也不要了!”童若瑶翘起红唇,灯光下,她脸上的潮红尚未脱去。
顾廷煊平静的眸子又逐渐变色,童若瑶忙朝里面躲了躲,咽了咽口水道:“喝酒对胎儿不好。”
顾廷煊愣了半晌,忽地脸色大变,又有些慌乱无措,憋了半晌把脸都憋红了,才震惊地吐出一句话,“你是说,你有了?”
那声音把童若瑶耳膜震得嗡嗡作响,一时之间弄不明白,顾廷煊怎么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自己哪里说自己怀孕了?
“我是说喝了酒,万一怀上对胎儿好......”毕竟没有防御措施,谁说的准什么时候能怀上?先不说这些,问题是顾廷煊的反应,童若瑶眨眨眼,看着他变化莫测的面孔,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你不喜欢孩子?”
好容易顾廷煊才恢复正常,长臂伸过来,“为了孩子,以后不喝酒了。”
顾廷煊果然是言出必行,老夫人寿辰虽然过了,家里却还住着一些客人。黄氏的哥哥也想把茶生意做到上京来,故而要在上京多住些日子,摸一摸里头的行情。又有吕氏大嫂顾廷煊舅妈一家,难得来一回上京,也想四处去逛逛。特别是明氏,成亲好几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说是换个地方求求送子观音看能不能怀上。
顾廷煊那边,也有几位交好的友人要小住几日,向老板就在其中。因此,虽然最忙碌的初八过了,顾家仍旧是十分的热闹。女眷倒好说,男人们在一处,少不得喝酒,也不顾廷煊用了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之后回来身上还真没有一点儿酒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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