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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谁的错

那年,家住C市的催小惠从纺织厂下岗后开始收废品,做车工的朝鲜族丈夫虽然还没有下岗,但因厂里效益不好,几个月都开不出一次工资来,家里的生活陷入困境。

这天,丈夫金喜雄听三师弟蒋卫国说,A市港务局正在本市招聘一批去韩国跑货船的人,他便跟着两个师弟报了名。几天后他去打听录用情况,办事的科员说他这次可能去不上,因为他的年纪比两个师弟大。

听到这儿,金喜雄急得直跺脚,家里现在穷得揭不开锅,孩子上幼儿园还需要钱,要是这次去不上,一家人可怎么活?在科员的指引下,他和老婆东挪西借了二千块钱给科员打点。

一个月后,刚刚蹬上韩国货船的金喜雄,听说老婆再次有了身孕,他非常高兴,因为在他临走前韩国方面已经提前支付了三个月的工资,再加上他会继续把赚到的钱寄回家里,足够养活老婆和两个孩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几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二师弟的老婆告诉催小惠她们老公出海的货船沉没了,船上人员全部失踪。

第二天催小惠来到A市港务局,证实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但当她看到失踪人员名单时,她惊呆了。金喜雄的名字并不在名单之内,而那个刚刚才跟着第二批出国的蒋卫国的名字却赫然地印在纸上。

原来,丈夫办理出国手续时拿的是蒋卫国的身份证,而不是本人身份证。这样一来,催小惠便无权领取死亡赔偿金。

多次协商无果后,催小惠放弃了索赔,并在最后一次协商回家的第二天,带着家里仅剩的一点儿钱独自来到在医院生产,并在那里遇到了王韵环。

王韵环的丈夫是家里的独子,希望她会生个男孩,可她偏偏生了个女孩,而此时医生又告诉她以后再也无法怀孕了。当王韵环得知催小惠的情况后,就请求她趁着自己丈夫出差还没回来把儿子送给自己。开始催小惠死活不同意,后来王韵环承诺她可以来家里来做孩子的现代­奶­妈,孩子长大后也可以经常来往,催小惠才点下了头。

王韵环让妹妹带走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则带着催小惠的儿子回了家,临走前给催小会留了五千块钱的营养费。

一个月后,催小惠带着大儿子金伟到王韵环家里当起了自己小儿子的现代­奶­妈。小儿子杜远是个非常磨人的小家伙,半夜睡觉总是要人抱着才能睡着,一旦放下马上就醒,醒了就哭。王韵环嫌他太吵,就让催小惠和他一起睡,这样一来催小惠每天晚上都是抱着小杜远慢慢入睡,自己则靠在床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打盹儿地度过一夜又一夜。

两年下来,催小惠被小杜远折磨得瘦了许多,然而她却觉得跟孩子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幸福,因为她很快就不得不和大儿子离开杜家,结束了她现代“­奶­妈”的生涯。

起初,王韵环还允许催小惠偶尔去看看孩子,可当他读幼儿园后,催小惠就永远地被杜家拒之了门外,她只能每天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小杜远上下学。

后来,小杜远就读了全市最好的小学,由于他身体瘦弱总被同学欺负,催小惠硬撑着拿高价学费把金伟送到了那所小学保护弟弟。但杜远读初中时,她就没有钱再送金伟去那所中学读高中了,只能每天拉着废品车和放学后的金伟在杜远的校门口偷偷地保护他。

一天,杜远放学后突然跑向了催小惠和金伟。催小惠放下废品车,高兴地张开双臂,刚要开口说话却听杜远说了一句,催阿姨,请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就又匆匆地跑开了。金伟要追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却被母亲哭着拦住了。

从那以后,催小惠没有再站在显眼的地方看杜远,也没让金伟再陪着自己,而是一个人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偷偷地瞧。

又有一天,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催小惠看见一被雨淋就会过敏的杜远没有带雨伞,便不顾一切地冲出角落,把手中的雨伞递了过去。可杜远一看到她就生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走开!”然后丢下正在看着他笑的同学和泪流满面的催小惠跑掉了。

当天晚上,王韵环便找上了门并以金伟的安全作威胁,让她们十天内搬离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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