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就唤一声“项将军”,熟稔的也有唤“项老七”的,赵景文从来都规规矩矩唤一声“项兄”。
  他是赘婿,堡中颇有些人看不上他。但项达对他印象一直还好。
  两人停下说了两句。赵景文问他怎地这么晚,与叶碎金谈什么。
  项达回答:“也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从前宣化军的一些旧人。说的时间长了些。”
  赵景文心中微动。
  叶碎金如今的野心根本不隐瞒。堡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持保守态度,但年轻些的都被她鼓动得血都有点热。
  赵景文是举双手双脚支持叶碎金的。
  她莫非是想收服那些宣化军旧部。
  他走到书房那里,阶下却有两个兵丁。什么时候书房有兵丁守卫了?
  抬脚要上台阶,兵丁竟然拦他:“郎君稍待,容我等通禀。”
  赵景文诧异。
  兵丁告诉他:“今日下午新立的规矩。”
  既然是叶碎金的规矩,赵景文毫无异议,立刻配合。
  很快兵丁来请他进去。
  进去书房,许多蜡烛火焰明亮。他的娘子执着笔,伏案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烛光里,她的眉眼鼻梁看起来都那么美。
  她的容貌张扬又大气,天然有种让他仰望的气场。赵景文爱煞了这一点。
  但,书房里不止她一个人。
  一个男子站在桌边,背对着门口,正在为她研墨。
  那人背影颀长挺拔,肩宽腰细。一望即知是个年轻男人。
  书房中两个人都没说话,却隐隐有一种难言的亲密感。
  那是谁?
  有一瞬,赵景文感到了不仅是困惑,还有油然而生的危机感。
  第16章 处置
  赵景文唤了一声“娘子”,那年轻男人回过头来,垂手:“郎君。”
  原来是段锦。
  赵景文的困惑顿时消散了,人也放松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不待段锦回答,叶碎金已经笑答:“肯定的,他这个年纪每天都在窜个子。一眨眼,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赵景文道:“可不是。”
  又对段锦道:“你去吧。”
  段锦老大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得出去了。
  赵景文对叶碎金叹道:“阿锦长大了啊。记得当年还是个半大小子。”
  “当年”自然是说叶碎金打擂招亲的那一年。
  那时候段锦才十二岁,身形、体态和眼神都完全是孩子的感觉。而现在,从背后望过去,完全是男人了。
  叶碎金抬眼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句“是啊”,又放下视线专心描些什么。
  赵景文抬手想为她研墨,一看,段锦已经研好了一砚池的墨汁。他抬起手只好又放下,踱到叶碎金身边,弯腰:“在弄什么?”
  凝目看去,叶碎金却是在画画,画的东西让他看不懂。一个一个的方形整齐排列着。
  叶碎金解了他的困惑:“军营。”
  赵景文眼睛一亮。
  视线扫去,桌上还有许多写了字的纸,他拈起来看了看,倒抽口凉气:“这……太严苛了吧?”
  叶碎金哼哼了一声:“世上可有不严苛的军法?”
  赵景文坐下细看,愈看愈是惊叹又敬佩,抬起眼,看叶碎金的目光比以往更亮:“娘子,你真了不起。”
  真有趣啊,
  赵景文的目光是那么真诚,发自内心。
  叶碎金提着笔回视他,真的动心想问问他:这样的你在决定娶裴莲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当时,赵景文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叶家堡。”
  “和裴家联手,路能走得更宽。”
  “你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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