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大人竟然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
  实际上自从去方城之前,在部曲里发现了段和,叶碎金就开始派人去留意这些身在邓州的“老熟人”了。
  蒋引蚨进这么大一批货,还是粗麻,并非是绸庄的常规货品。盯着他的人发现这个异常,自然就禀报给了叶碎金。
  叶碎金一听就心中雪亮。
  蒋引蚨这奸头滑脑的老家伙,这是想从她手里赚一笔呐。
  不愧是他。
  从邓州先是给叶家堡做军资供应,后来干脆放弃了商号掌柜的营生,投了叶家堡,一路跟随。
  到段锦做到镇军大将军,他都依然还在段锦身边,掌军中支度。
  户部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他曾经带着他的一帮账房先生,堵着户部,算盘打得噼啪响,跟户部的人掰扯钱粮,锱铢必较。不算清楚谁也别想走出衙门口散值回家。
  户部官员让他搞得面色如土,后来路上遇到他都赶紧绕着走。
  叶碎金的身份跟他不方便见面,说起来有几年没见过了,但逢年过节必会召他的妻子进宫以示宠幸。
  四时节礼赏赐,必有他家的份。
  对这些个从邓州就跟着,一直跟到最后的人,她纵做了皇后也没忘记。
  而重生后,她也是最喜欢见到这些在上辈子都还活着的老熟人。
  真让人心情好。
  看着蒋引蚨脸上似开了染坊,叶碎金扑哧笑出来。
  身边的肃杀之气顿时散了。
  “大、大人……”蒋引蚨讪讪道,“草民那个、那个,不是那个……”
  “不是什么?”叶碎金问,“不是发现了商机,想赌一把,赚我一大笔?”
  蒋引蚨的神情更是精彩。
  但他很快调整好,又躬身:“草民原赌的是大人的心怀和仁爱,不想却低估了大人的谋算,竟能另辟蹊径。又解决了问题,又省了钱。大人真是了不得,邓州在大人治下必……”
  “行了,别拍马屁了。”叶碎金放下杯子,“说吧,你那批货什么进价?我给你八分利,我接下来。”
  这些天搞得他睡觉都睡不着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蒋引蚨噗通一声直接跪下磕头:“多谢大人!大人大恩大德,草民……”
  “行了,起来说话。”叶碎金揉揉额角。
  “直说吧,我知道你……咳,你们瑞云号有路子。”叶碎金道,“你给我想办法,运南货过来。”
  这是财神上门。
  蒋引蚨忙问:“敢问大人是需要什么货?”
  叶碎金道:“你自己看着办。总之我要我的市面上有东西,我要手里有银子的人能买得到任何想买的东西。我要南边的商人知道邓州是个安全的地方,可以把货运到我这里来。需要什么你去想,你只要想想北边缺什么就可以。这上面,你必然强于我。”
  蒋引蚨消化了叶碎金的话中之意,有些懂了:“大人是想要引商?”
  一个地方若商人多了,自然就会繁华。或者说繁华富足了,自然就吸引商人。
  总之判断一地繁华与否,看它商路通畅不通畅,看它南来北往的商行多不多就足矣了。
  叶碎金摆摆手,段锦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蒋引蚨。
  “拿这个与你东家,告诉他这是新任邓州节度使的手书,盖着刺史、节度使两枚大印。是我叶碎金给他的承诺。”她道,“把我想要的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告诉他,邓州叶碎金不会亏待帮我做事的人。”
  一方势力新立,便能与之取得有效的联系。且这方势力一直都有仁义之名,未见强取豪夺之劣迹。
  这是叶节度使上门给蒋引蚨送财神来了。
  蒋引蚨简直狂喜。接过信封的时候,手都有些抖,毕恭毕敬:“大人放心,此信必会转至我们东家那里。”
  眼前的蒋引蚨,也还只是一个商号在一地的掌柜而已。
  叶碎金颔首,又道:“对了,我还真有一个特别想要的东西。”
  蒋引蚨精神一振:“大人请说。”
  “有一种布,叫作白叠花布……”叶碎金问,“你可知道?”
  蒋引蚨从学徒工干起的,在这一行里做了二十多年了,说起任何布,都是他的领域了。
  他立即道:“大人说的可是那种长绒的木棉所纺的布料?那木棉又叫吉贝,与中原的木棉像又不像。”
  那东西其实不能就说是木棉,后来有了它自己专门的名字,叫棉花。只现在还没有,还只能沿用古称。
  叶碎金道:“正是。”
  蒋引蚨道:“这白叠花布,前魏鼎盛时,安西都护府时有贡上。只后来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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