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是一片空白了!
  终于不是一张白生生的纸上只有几个涂黑的疙瘩了。
  终于有字了!
  柳苇体会到了养孩子、管教孩子学习的艰辛。这几个还是大的,还能听懂人话,还不需要考试上学,她都教得快要崩溃了。
  她对着宋洋的听写心里想:老子以后不生孩子了。
  听说有教孩子学习气出心脏病的,她完全能理解!
  四月初,梁导终于把她给叫到棚里去补拍了。
  补拍近景。
  柳苇小心翼翼的进棚,先去跟梁导问好。
  梁导就在场上跟道具沟通。
  她看到场上摆了好几个仿真动物,有兔子、有狐狸、有小鹿。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梁导早啊。”
  梁导扭头,笑:“唉,你个坏孩子,闹得你梁导头都疼了。”
  她轻轻问:“演得很烂吗?”
  梁导反问:“你觉得你演得好吗?”
  柳苇:“还行吧,也没那么烂?”
  梁导把她带到办公室,认真的问她:“你演的时候在想什么?你不喜欢剧本?对这个角色的意见这么大吗?”
  这差不多就等于是掀桌了。
  这要不是她,换任何一个演员,梁导都能把她整得有苦说不出。
  可他之后也反省过了。
  ——这里面至少有八成是他的责任。
  柳苇从出道起,除了拍了半部王导的片之外,剩下的片全是他拍的,说她是他的亲传弟子都不过分,那真是捧在手心里捧出来的。
  所以她也就从来没想过会得罪他。
  她胆子太大了!根本没想过他会生气!
  你演得好,跟我导演有关系吗?
  你在我的剧组,跟我玩阳奉阴违?
  你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再说一遍,换一个人,梁平能整死她。
  可转过头来,这人偏偏就是柳苇。
  梁平从第一次用蜘蛛吓她起,到现在,三年了,他亲眼看着这个演员在镜头前徐徐绽放。
  ——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这么调教一个演员,从无到有。
  这算是他的高徒。
  怎么说呢。
  自家孩子,还能扔了吗。
  她就是真把我气死了,我还能怎么着她吗。
  梁平自我说服之后,开始担心自家孩子这是不是叛逆期到了,怎么一下子背着人玩这么大,对他有意见了?
  柳苇先真诚的说声对不起,然后才说:“我就是觉得,现在不这么演,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演这个角色了。”
  她会撞上同一个角色吗?这一次错过了,过个几年,她话语权大了,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演了吗。
  未必吧。
  这世上有一直演同一个角色的演员,一直一直在同一个类型里打转出不来。
  但是也有错过就再也遇不上的角色和心境。
  她现在还敢演,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她势头正旺,投资人给力,市场反馈好,人又年轻漂亮,还有胆子去冒险。
  过了这个时期,她可能就演不成了。
  梁平听她说,点头,叹气:“你这是入魔了。”
  演员都有这种犯病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看好的这个项目是个不能错过的大饼,这个角色是生平仅见的好角色,这个故事是前所未见的好故事,演上了就可以走上人生颠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的演员赌对了,确实凭这一个角色一个戏走上去了。
  更多的赌错了,从此不见了。
  问题是一部戏的成功与失败有很大的运气因素,所以在揭盅前,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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