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几个月来阮梦归遇到个不小的问题:哪怕只是打个盹都会做梦。
  做梦并不稀罕,稀罕的是他每晚都会梦见自己读了一遍《石头记》前八十回。
  这本书的前八十回写得可真好啊,他翻来覆去地读也不觉得腻,看个十几遍也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结果看到第二十遍之后,梦里开始给他看不同的续写版本――
  足足一百多种续写!
  有些内容比较温馨,比如讲宝玉黛玉有情人终成眷属,孩子都生了一窝。
  有些内容比较放肆,比如讲宝玉把所有能睡的男男女女都睡了。
  还有些内容比较扯淡,比如讲黛玉成了女将军去扫除贼寇!
  阮梦归看到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续写,只觉自己再不醒过来就要喘不过气了。
  纯粹是被气的。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就算是时下最广为人知的续写版本,也处处透着不对劲!
  阮梦归总觉得很多藏于细微处的伏笔被抹平了,缺了那种让人拍案叫绝的恍然感。
  终归没有续写着真正让它变成一个足够完整的故事。
  阮梦归在第无数次被气醒之后,莫名就生出一种强烈的想法来――
  他要续写《石头记》!
  只可惜读别人的续写时他气得不轻,自己想动笔时却根本无从下手。
  这也是阮梦归毅然离家的原因之一。
  他没法像《石头记》的作者那样亲自体验纸醉金迷的人生,多读读书说不准能从书上得到点启发。
  要知道《石头记》可不是单纯在讲风花雪月,阮梦归觉得他只有读透了皇朝兴衰之事,才能写出令自己满意的《石头记》后四十回。
  阮梦归按照那读书人指引的方向迈向学馆。
  学馆大门上方栖息着几只雪白的鸟儿,见阮梦归来了,好奇地歪着头齐齐看向他。
  阮梦归认不出这是什么鸟,只觉它们长得很好看,还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他仰头朝它们笑了笑,迈步进入学馆,询问守在大门旁的门房:“老人家,请问我想参加考核该去找谁?”
  门房抬眼看了阮梦归一眼,取出把钥匙递给他:“上头有写明你的住处,你自个儿寻过去就是了。”
  门房是只书妖,不小心被宝栗逮着了,迫于无奈才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来学馆当看门的。
  无端端要卖力干活,书妖心情自然不太好。
  它耷拉着他那张厌世脸,看起来压根不想理人。
  阮梦归接过钥匙一看,只见上头写着“潇湘馆”二字。
  竟是《石头记》中林妹妹借住贾家时的客舍!
  阮梦归如今早已对《石头记》倒背如流,抬眸想问问门房怎么会给自己安排这样的住处,却见门房已经合上眼不打算搭理自己。
  ……这学馆,当真古怪。
  阮梦归想想自己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决定当做没察觉学馆的异常之处,迈步前去寻找自己即将入住的地方。
  到了潇湘馆他才发现,这地方不止是名字取自《石头记》,景致与陈设也差不多。
  潇湘馆外长满了直挺挺的翠竹。
  阮梦归在潇湘馆内转悠了一圈,才找到自己那把钥匙对应的房子,放下包袱收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没过多久,比阮梦归更早入住潇湘馆的几个住客吃完饭回来了。
  这几个住客显然都是热情如火的性格,得知来了个新邻居,立刻过来阮梦归房中串门。
  与阮梦归通了姓名之后,众人都惊讶地说道:“《石头记》的作者字梦阮,你这名字倒是起得挺有趣。”
  “可恨那家伙写到一半就不写了,剩下的续作都没那个味儿。”
  “我怎么听说后四十回不是没写完而是散失了?”
  “不管是没写还是丢了,要是有人能把后四十回找出来就好了。”
  “你们都喜欢《石头记》吗?我也可爱看这书了。”
  众人这么一聊,赫然发现入住潇湘馆的人都把《石头记》看了不下二十遍,且对于后四十回的散失十分怨念。
  阮梦归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讨论起书中细节,当即决定把自己想续写《石头记》的事烂在肚子里,免得自己写得太烂被赶出潇湘馆。
  阮梦归很快加入到讨论之中,开始借助众人的讨论深入挖掘过去自己没注意到的事。
  一只文鸟立在树上听了许久,才展翅飞去寻宝栗说起这边的情况。
  “都已经住进去了。”文鸟一五一十地把最新进展告诉宝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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