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夫?”
“只懂一点皮毛。”
“你们刚才进来做什么?”
“这里有病人,在下自然是来为病人看病的。”
萧狐看了一眼阿览达,回过头来,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有救?”
“没有。”
萧狐眼神有些飘忽。“我就知道。”转眼看见站在洞庭洛旁边的襄汝,忽然道:“你还要沉默多久?我们姑侄二人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当真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
襄汝一颤,终于忍不住“唔”地哽咽出声,抬头对着萧狐就叫了一声:“姑姑!”
“哎,就知道是你。刚才阿览达跟我说睡梦中听到你的声音,我问了帐外士兵,说是确有人来过。能轻易对出口令的人,除了这营中的人,就只有你这小丫头了。你还想瞒过我?”
“姑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是害怕。”
萧狐摸摸襄汝的头,“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带朋友来看白鹤。”
萧狐一怔,“是了,这个季节,苏璧湖是有白鹤的。这地方,还是我带你来的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忘了。”抬眼看了一眼洞庭洛,“他是你的朋友?”
“嗯。”
萧狐见她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把脏兮兮的小脸洗刷出一道道痕迹,不觉叹了一口气,亲自上前给襄汝松了绑,又叫来干净抹布给她把脸擦洗干净了。“干嘛哭得这么伤心!莫非你觉得我这次去临璜一定会输,所以提前给我哭丧?”
襄汝听了使劲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嚷道:“不会……姑姑不会输……谁都不会输,也、也没有人需要我给他哭丧,没有人……永远也没有人……”
萧狐笑了一下,一时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苦涩与温柔。她把襄汝揽进怀里,轻轻拍着襄汝的后脑勺,道:“傻孩子,哪里来的永远,人总会死的,没有永远……”
襄汝从萧狐怀里抬起头来:“姑姑,你不要打临璜了好不好,我去跟哥哥说,他很宠我的,他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萧狐半晌没说话,襄汝摇着萧狐的手臂,直道:“姑姑,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了好不好?我保证,哥哥一定会答应的!”
“他要答应,早答应了,又如何要等到这时候。这一仗,一定得打。就算明知是陷阱火坑,我也要打。”
襄汝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惊道:“姑姑知道是陷阱?”
萧狐冷笑一声:“我又不傻,怎会不知他是故意要害我。我们在西北的势力越大,萧绰和他儿子就睡得越不舒坦,这个道理我又怎会不明白?”
“我哥哥和母后不是那种人!”
“襄汝,其实你很清楚他们到底是哪种人,不是吗?尤其是你娘,为了得到韩德让家族的辅佐,竟以美□惑他,更狠心缢杀他的结发妻。韩德让深爱你娘,却又自觉愧对妻子,心思郁积加上政事繁重,身体一日坏过一日,而你娘却过得心安理得……”
襄汝呜咽道:“不是这样的,我娘是真心喜欢韩丞相,从小就喜欢……”
“你敢说她没有半点利用韩德让的心思?”
襄汝张口欲言,却哑口无言。
一举多得,从来都是母后的行事作风。
“……我跟她不一样。襄汝,我跟她不一样。我要么就不爱,若是真爱上了,就一定是最纯粹的,就算到最后粉身碎骨,挫骨扬灰,我也觉得值。”
这时,帐外有人道:“夫人,该出发了。”
“我知道了,这就出去。”萧狐走到阿览达榻前,轻轻捏了捏阿览达湿冷的手心。“我一定回来,你等我。”
“我等你。”
听见阿览达虚弱地保证,萧狐笑得温柔。转过身,忽然一把抓住襄汝的手。“襄汝,对不住了。上天既然在这时候把你送到我的手中,我又怎能不顺从天意呢?是你提醒了我,你是耶律隆绪最宠爱的妹妹,有你在手,我的赢面大了不少。”
“姑姑,你……”襄汝欲挣扎,却瞥见身后洞庭洛对她轻轻点点头,于是稍微冷静下来。
萧狐拉着襄汝往外走,过了一会儿,进来两个士兵,将洞庭洛拖出阿览达的帐篷,关进另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帐篷。外面,是两千骑兵围守。
一双手被捆紧在身后,洞庭洛手腕在背后绕来绕去,不一会儿便解开了绳索。脱下身上笨重的甲衣,揉揉酸麻的肩背,打量这个帐篷,发现真的是简陋得可以,连地毯都没有铺,洞庭洛只能像牛羊一样,直接睡在茂盛的草地上,这还算好,反正他以前也是睡惯了的,最让洞庭洛欲哭无泪的是——没有夜壶。他跟守着他的士兵提出想出去方便,士兵白他一眼:“就地解决”。四字汉语,字正腔圆,感情是针对荒陵战俘专门练过的。
由此可见烈国军队对战俘的待遇是颇不好的。
没有素质啊!这种时候,人权,人权到哪里去啦?
过没多久,就听见一震轰轰烈烈的马蹄声,草原剧烈地震动着,把洞庭洛贴着地面的那只耳朵都震得生疼。
萧狐带着襄汝和两万骑兵离开了。洞庭洛觉得有些困,于是倒在地上小眯一下。也没睡多久,忽然又有两个士兵快步走进来,踢了他两脚,粗声粗气地说着话,洞庭洛也搞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大概知道是让他跟着他们走。于是很识时务地站起来,拍拍ρi股上的杂草,默默跟着两个兵哥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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