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洛安慰翦渊。“放心啦,这是正常的晕厥。再等几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了。”翦渊这才放下心来。
洞庭洛又去看乌衣脸色,问道:“你还好吧?”
“嗯。”
“若是你不愿再见茕姬,便不要见。”
乌衣摇摇头。“她想要知道答案,我告诉她,又有何妨?”
正如洞庭洛所说,茕姬很快会再次醒过来。
在天黑尽的时候,茕姬果然醒了。
睁开眼,隔着一扇半打开的屏风,她看见外间的书案前坐着一个人——
这时的翦渊正坐在卧室外间的椅子上认真整理账本,他并没有注意到茕姬已经醒了。
翦氏商号开遍天南地北。这次跟着洞庭洛到祈莲来,他也顺便整顿一下这边的分号。不过可悲的是,刚才洞庭洛见翦氏商号在祈莲的几个管事送账本来给他过目,便也扔给他几本册子,说是荒陵朝中一些官员的账册的抄本。
“这种东西你怎么弄来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时机到了自会跟你说明白。你先帮我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不能自己看吗?”翦渊扬扬下巴示意洞庭洛看堆在书案上的翦家账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
“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一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我就头晕,若是想让我多活几天,就帮我看账本!”见翦渊一脸不爽,又补充道:“其实很简单的,花不了多少时间。反正你都在看账册,就顺便一起看了啊!”
简单?简单你会扔给我看?翦渊腹诽。
于是,翦渊书案上的账本又高了一尺。
——屏风后面,离床尾不远的地方,有一只炭炉“噼啪噼啪”地响着,火光将整个里间映照出温暖的橘红色。
茕姬微侧过头,默默凝视着那个一脸认真的男人。
烛火轻轻地摇,在他的侧脸上忽闪出明与暗的模糊的界限。他的眉毛很英挺,偶尔会皱起来,他的嘴唇丰润,微微有些上翘,似笑非笑。不过,有时也会不开心地抿起来。
茕姬忽然想起,这个男人,她似乎是见过的。
那是她还是沬国国师的时候。国师府旁边的一座大园子忽然被一个荒陵国的商人买下来。附近的人说,那个商人很特别,大家都很少见他进出那座园子。可是有好几次,她远远便看见他从那扇大门里走出来,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对她礼貌地点头一笑,又或是正缓缓推开泛了些铜绿的大门,留给她一个神秘的背影。
后来,不知为什么,他消失了,如同一个转瞬即逝的魂灵,一个谜一样的匆匆过客。
炭火快烧尽的时候,翦渊悄悄进来,轻手轻脚加了木炭。里间又恢复温暖。他小心翼翼坐在床沿,见茕姬依旧昏睡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光洁苍白的脸蛋,似有若无地叹息。
翦渊又悄悄出去了,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偶尔账目上会有些小纰漏让他皱皱眉,抿抿唇。
茕姬闭了眼睛,在心里想,为什么以前她会觉得,他是一个无法破解的谜呢?
心中如此想着,不觉轻轻叹出一口气来,惊动了伏案查账的翦渊。
“你醒了?”翦渊走到她的床边,俯下身来抚她的额头。“还感觉难受吗?”
茕姬摇摇头。
“我想再见见白日里的那个女子。”
“她就在房外,我去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乌衣进来了,翦渊知道茕姬想要和乌衣单独说话,便主动出去了。
乌衣坐在茕姬的床边,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茕姬靠坐在床头,脸色依然很苍白,精神倒还不错。
茕姬摇摇头。“其实,什么都不用问了。看你当时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可我却固执着不愿面对现实。是我太自私,太任性。”
“你辛苦来到祈莲,就只是为了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可能你已经猜到,我和琮姑姑,就是你娘琮姬,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当年,祈莲傲只能给你娘爱情,而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可是她却愿意为了祈莲傲,辞去国师之职,忍受封印之痛,义无反顾离开沬国。我钦佩这样的女子。所以,当我也爱上一个外族男人的时候,我也做了和她一样的选择。可是到头来……”
“那个男人,变了心?”
“不。”茕姬叹息,笑得痛苦又无奈。“我现在倒希望他是变了心的。他的心其实从来就没有变过。因为,他心里面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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