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翼笑了一下。“他要是想回来了,自会回来,你相不相信?”
相不相信?这是,什么意思?慕泓觉得荒翼的笑容里面,有别的意味在里面,似乎,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心里的事多少跟慕泓这么一说,荒翼的心下似乎放下了些什么,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日早朝你说的那事儿,朕准备派曹将军去。”
慕泓一愣。“陛下,臣在奏折上说了,臣自荐前往祈莲攻打祈莲叛军。”又道:“这次祈莲叛乱似乎是预谋已久,且似有些诡异之象。据报,我荒陵洛苑使护送辎重至灵州,祈莲庭不知设了什么阵法,将我军困在苦水河一带,用尽办法也只是在原地打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待我军困乏惊惧之时,强攻而入,不亡一兵一卒大败我军,四十万石粮草,全被劫走。”
荒翼脸一沉:“哼!祈莲庭还是改不了他的戎狄匪气,咳,咳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总之,微臣觉得这次的事大有蹊跷,微臣想亲自过去看看。”
荒翼摇头。“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设阵法的人跟沬国那女子有关?不过,这次就让曹将军去,他对祈莲那边的情况也熟悉。你,朕另有事情交给你。”
“哦?什么事?”
“到时你自会知道。”
既然如此,慕泓也不多问了,又道:“这次平祈莲之乱,曹将军是主将,那副将呢?陛下有人选了么?”
“朕决定派元儿去。”
“太子?”慕泓皱眉。“陛下,如今太子新立,此时让太子前往凶险之地,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荒翼淡淡道:“想做皇帝,哪有没点风险的。再说,若是有曹将军的保护,还依然保不住他的命,那就是上天注定他没做皇帝的运气。”
荒翼此话实在玩味。其一,这是存心对太子的最后试炼;其二,荒翼心中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准备让曹将军好生保护太子,若是太子出事,曹将军怕是逃不过一劫了。;其三,若是太子真的在此行中丧生,那也是上天注定荒元没有当皇帝的命了。
那么谁又有那个命呢?慕泓在心中暗道:怕是终究还是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荒佑最后一次机会吧。若是荒佑还有做皇帝的心思,就会趁此机会把荒元杀了。
虽是见惯了荒翼的这等心思,慕泓却依然感到心惊肉跳。虎毒尚且不食子,荒翼却是既期待又痛苦地设计着令儿子们自相残杀的局。
荒翼是个矛盾的人,慕泓早已知道,却依然不时的为他的残忍而叹惋,因为荒翼的残忍不仅是对别人的残忍,也是对他自己的残忍。
夜已深沉,慕泓告退。荒翼一个人在偌大的御书房里审阅奏折,整个御书房安安静静,只有奏折被翻阅的声音,和荒翼偶尔捂着嘴轻轻咳嗽的声音,灯火不时飘摇一下,照出明灭的光影。
“原来,你知道荒佑要回来争夺皇位。”
黑暗中,忽然有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突兀得生生让荒翼手中的朱笔在干净整洁的奏折上划下一道血红的痕迹。
荒翼抬起头,却没有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出处,只是凤眼略略一扫,冷然道:“你是谁?”
荒翼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荡了两圈之后,书房里又静了下来。刚才的那个声音没有做出回应,而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卫和总管太监秦生,也没有在听见荒翼的声音之后冲进来。
荒翼不动声色,手却悄悄伸到案下,去摸藏在案下的一把见血封喉的匕首。
这时,只听一阵轻轻地悉悉索索的声音,靠近窗户那边的一处阴影里,“嚓”地一声,亮起了一簇火苗,那是一个被起燃的火折子,有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人正拿着这个火折子,悠悠然将窗边一盏烛台的半透明的罩子揭了,点了蜡烛,又把罩子罩回去。
那人回头对着荒翼笑,道:“你的灯灭了,我帮你点上。”
说着随手摇了摇手中的火折子,把火灭了,又一边把火折子揣进怀里,一边慢慢走近荒翼的书案,橘红的光影照出他一双紫色的眼睛,那其中的溢彩流光,在这不算明亮的书房里,竟让人有种炫目之感。
荒翼蓦地睁大了双眼。
“是你?!”
那人垂手一笑。“看来,洞庭洛给陛下的印象的确是深刻至极,不过是半年前匆匆一面,陛下却能一眼就认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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