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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将军的呆美人 > 第一章

第一章

由于背着晌午的阳光,十分刺眼,他看不太清来人的面孔,隐约只见粗犷的轮廓,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当面袭来,令人郁闷得透不过气。

男人浑身散发着彻骨的寒意,不怒而威,一字一句地道:“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拿枪!”巨掌托住银枪杆的中央,“一旦枪被敌人夺走,你的嚣张就到此为止!”

卡嚓!银枪应声断裂成两段。

“姓战的,你放肆!”宇文札双目泛着血丝,拳头高扬,就要上来拚命。

他左右的跟随者一拥而上,搂脖子抱腰喊:“少爷,冷静点!冷静一点啊!你怎么和战将军卯上了?你的敌人是那个突厥小子!”

宇文札的脸涨得红紫不堪,粗喘道:“战御寇!你敢折断我家传的银枪?你--你暗中护着这个突厥小子!哼哼,待我上金銮殿到皇上跟前告御状,咱们的梁子结大了!”

“习武之人,刀不离身。你的枪让外人所夺,你认为自己还有资格持有它?”男人不屑一顾,犀利的眼眸缓缓转向少年,“如果你没有话要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了断。”

小道士不等少年开口说话,慌忙挡在他身前。

“将军明鉴,都是贫道不慎丢失银钱,不能付清饭帐,故而惹来此番纠葛。这位公子只是不忍看贫道受皮­肉­苦,才会出手,望将军不要见怪,一切罪过都由贫道来担。”

少年一把推开他,扬扬眉,“你给他瞎解释什么?他算哪一根葱啊?大隋天子?还是断案的判官?”清澈的眸子直视黑马上那如天神般威武的男人,嗔道:“喂!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跟我单打独斗!”

“兵不厌诈。”男人偏过脸,淡淡道,“我不会对你动手。若是沙场,战某自当奉陪到底。但是--大隋的土地,我不会允许一个突厥人的血来玷污!念在你年纪尚幼,走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突厥人!又是一个歧视突厥人的汉人!

少年恼火了。一路行来,他不是不知汉人对突厥人的痛恨,但那是敌我对峙的立场使然。可是,眼前的男人真的真的令他愤怒,胸口燃起熊熊烈焰--

姓战的不屑跟他动手,理由,竟是他的血会玷污大隋山河!

这对一个酷爱武艺的人来说,是何等侮辱!燃烧的热血令他整个人为之沸腾!

一瞬间,初涉尘世的少年破茧而出,神­色­蜕变。

大兴东市驿馆。

对镜贴花,描眉扑粉,少女头戴­精­巧细致的绣花帽,乌黑亮泽的秀发披在肩头,两鬓左右稍分,装饰着大小­色­彩各异的东珠玛瑙串、长长的流苏穗子。

清风拂过,少女宽大的袍袖和束带上缀着的紫金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尖翘的香牛皮靴,更是衬托出她活泼烂漫的气质。

透过铜镜,依稀可见少女面带不悦,红­唇­微嘟,一双柔荑紧握着桌上的马鞭,忿忿不已。

“公主,您还在生气啊?”小婢女弯下腰,边整理衣物,边不时地回头问道。

其其格自我解嘲:“寄人篱下,我哪里敢生气?敖登,你说话得注意点儿,万一被人家天朝的人听到咱们抱怨,那可就永远别想活着回去见汗父和阿娘了。”

敖登哭笑不得地直起腰,好脾气地陪笑,“公主,别怪做奴才的多嘴,您算是运气好了。想想看,咱们奉命前来大隋朝礼,您是突厥尊贵无比的响铃公主,身为使臣,怎能随随便便就离开大伙,自己跑到城里晃?这多不合适呀!幸亏你遇到的那个人不是个凶神恶煞,否则发生任何差错,咱们回去如何向可汗交代啊?”

其其格杏眼一瞪,啐道:“别说这个人,我气的就是他!哼,从我背后偷袭,还敢自诩厉害?他们大隋的人就比别人高一等?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像阿娘那样温柔,没想到都是一群蛮不讲理的混蛋!”

“其其格!”从外走来的突利设听到她们的对话,无奈地长叹道:“你听听,连个婢子都比你懂事!大隋和咱们突厥,若非先后有大义、兰陵两位公主远嫁,这仗还不知道打到何时呢!汉人恨咱们,众所周知,你竟然私自离群,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撒野?真是--不像话!”

“突利设叔叔!”其其格撒娇地搂住他的脖子。

“人家晓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情有可原啊!从小在草原长大,我实在好奇阿娘口中的繁华大兴和那么多有趣的玩意儿,当然就想先睹为快嘛!谁知途中会碰到那件败兴的事儿?

何况,汉人说突厥人嗜血成­性­,我看他们才是杀人如麻呢!为了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可以枉顾人命,哪里有大邦风范?若不是我和布日固德,小道士老早就一命呜呼了!”

“丫头还敢说!”突利设一弹她的额头,“你晓不晓得今日那个被你夺了银枪的公子哥儿是谁?”

“谁啊?”她把玩着发辫,兴趣缺缺地一耸香肩。

“他是大隋最有权势的‘五贵’后裔!”突利设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道,“宇文化及贵为爵国公,居五贵之首,掌握大隋几乎半数兵马,可谓权倾朝野。你羞辱他的儿子,他岂能善罢甘休?其其格,明日朝见,你须好生赔礼,莫要坏了两邦之谊,给高丽、吐谷浑可乘之机。”

“我才不跟他道歉。”她骄傲地扬起小脸,“手下败将,凭他也配?想想我们突厥男儿,个个是铁铮铮的汉子,哪一个像他那样娇贵无能,全身上下透着满骨子的脂粉味儿!?”

“说到手下败将--”突利设似笑非笑,“听说,咱们锡林郭勒大草原的一枝花,今日也遇到了劲敌,被人家连枪带人给一齐撂下紫骝马,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我--”其其格被话噎住,粉面飞霞。

“公主,怎么不说话了?”敖登眨眨眼,戏谑道,“刚才还跟婢子振振有词,这会儿怎闷得像个葫芦?”

“谁说我不吭气啦?”其其格受不住她的激将,倔强而不肯示弱地道,“你懂什么?我只是不屑理他!那种人,本公主才不放在眼里!不就是力气大点儿吗?我的哥哥们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强上百倍!”

突利设一敛笑纹,“想来也是个不凡的人物,可惜没看到他的模样。”

他们追上小公主时,只剩喳呼不休的宇文札和他的几个爪牙,根本没见其他人的影子。

“有啥好看的?顶多不过一个鼻子一张嘴,比宇文札高大威猛些罢了!”

其其格闷闷地噘起小嘴儿,伸臂去接从不远处飞入窗内的大黑鹰,低低咕哝:“幸好布日固德机警,不然,本公主小命难保!都是那个无名之辈惹的祸,否则宇文札早被我劈成两半,哪里会有机会在那再三叫嚣?”

“不管如何,咱们眼下在大隋,一切能忍则忍。”突利设拍拍她的小脑袋瓜,语重心长道,“汉人不是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公主有委屈等回到突厥,再请可汗定夺不迟!”

“忍忍忍!”她夸张地拿起砚台上的毛笔,在洁白如雪的绢帕中央划了几道,忿忿嚷道:“汉人的这个字我会写!一把亮晃晃的兵刀扎在心上!”

“你呦--”突利设宠溺地捏捏她的俏鼻,无奈之极。

小公主啊!他们大草原上的一枝珍奇花儿,就不知谁三生有幸,能撷下此朵珍贵妩媚的奇花儿!

爵国公府。

“爹--战御寇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偌大的厅堂,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只有宇文札的吵闹声久久不散。

蒸腾着袅袅云雾的茶水,从紫砂壶口汩汩流出,碧螺春的­嫩­叶逐渐舒展筋骨,茶芽朵朵,上下浮沉,吐露着迷人的清香。

宇文化及静静地听着,半晌,他才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爹!你怎么不说话啊?”宇文札急得跳脚,“姓战的是你在朝中最大劲敌。如今,他护着突厥人,又折断你传给孩儿的那根银枪,这分明是公然挑衅!你还沉得住气?”

宇文化及一摆手,斥退奴仆,才慢慢抬起头说:“当着一群奴才的面儿,你好意思大呼小叫?也不觉得丢人?枪被战御寇折断就罢了,反正大隋的疆域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能和他的枪法介于伯仲的人,但是--”锐眸一眯,“在此之前,你竟被一个突厥小娃儿给夺去兵器!你认为你还有脸在五贵的后裔中立足?”

“爹,那臭小子的黑鹰好生厉害!”宇文札捂着因坠地而挫伤的胳肘,咬牙道:“为什么守城的兵士会放突厥人进京?”

宇文化及啪地摔碎了茶杯,冷冽的口吻像针刺一般,袭向撒泼的儿子--

“我说过不知多少次,你全都当成耳旁风!突厥人年年朝拜,哪一次不是挑在这个时候?前些日子皇上就下旨,要鸿胪寺官员备迎劳大典。你呢?突厥使臣今日已到京城,你身为鸿胪寺卿竟不见人影?下面的人找不到你,折子全都向丞相府递,若非苏威上呈时被我扣下,你宇文札有几个脑袋够砍?”

宇文札闻言,惊出一身冷汗。他真的忘了!

几天前“温柔乡”里来了个美若天仙的新花魁,小曲儿唱得极好,柔媚功夫也到家,简直让他快活得乐不思蜀,哪里还弄得清楚今夕何夕,更别提啥迎劳大典。

宇文化及早就憋得一肚子火,看他茫然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拎宇文札的耳朵,他忍无可忍地斥道:“逆子,你是想把老子气死不成?那不过是宇文家产里的一间小小酒楼,纵是倒个百千次又如何?你可好,为此差点弄出人命,白白让突厥人看了场笑话!兔崽子--我宇文化及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哎呦……爹!”宇文札哀号着,五官挤成一团。

“不修边幅、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宇文化及面­色­铁青,长久以来的怒气全然爆发,“你老子的银枪不知撂翻多少突厥狗,到头来却被你给糟蹋了!明知现在‘京城五贵’和‘东都七贵’水火不容,都在等着抓对方的小辫子,你还仲着脖子让人家揪?你有没有脑子?”

“爹啊!”宇文札委屈地瘪着嘴,嘟囔道:“你也别光生孩儿的气,那能全怪我吗?眼看有人公然在宇文家的地盘上吃霸王餐,孩儿岂可视若无睹?此事传扬出去,让人以为咱们宇文家是吃瘪的,那不照样成了朝野上下茶余饭后的笑料?是突厥小子多管闲事儿,放鹰伤人,孩儿一时不慎,才会被他夺走银枪。”

眼珠转了转,他抓住父亲的胳膊,“爹,战御寇那个家伙凭什么在你我面前嚣张?”

宇文化及冷冷一笑,“凭什么?凭他那套所向披靡的钩镰枪!凭他枪下的无数亡魂!凭他随着圣上西征吐谷浑,三次征高丽,扫平杨玄感的累累战功!你仗着老子早年的开国功,吃喝至今日,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哪天被别人砍了脑袋,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爹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宇文札不以为然,哼道,“当年宇文家随先皇灭北周,建大隋,立下不朽功勋,后来与突厥可汗几次交锋,更是威名在外!战御寇--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换了孩儿,照样能做到他左翊卫将军的位置!爹说他的枪法厉害,咱们宇文家同样使枪,就输给他不成?”

字文化及皱皱眉,对他的目中无人颇感无力。

“你是宇文家的长孙,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战御寇虽说不是名门后裔,但好歹是萧后提拔出的娘家人。越王贵为皇孙,尚且对他礼遇有加,更何况是你?如今,越王留守东都洛阳,他身边的七贵摆明与京城五贵分庭抗礼,而五贵各自为政,为父孤掌难鸣,这个时候,想拉拢战御寇尚嫌不及,你还给我捅楼子!”

“拉拢他?”宇文札眸子一闪,灵光乍现,“爹,我私下听宫里的婢女说,十七年前和亲突厥的苏相之女苏绾娘,本与战御寇两情相悦,但后来不知为何,竟答应替舞阳公主远嫁番邦!战御寇为此耿耿于怀,皇上大概为避免横生事端,亲自为他赐婚,结果姓战的却在短短几年内,莫名死了五个老婆,只剩个小妾!大伙暗中猜测,嘿嘿,说他受过刺激后,便以杀妻为乐!以致最近十年来,根本没人敢再给他说亲。爹,你想--苏丞相也是五贵之一,战御寇恐怕至今仍恼他当年主动上奏,让苏绾娘出嫁突厥,又怎会甘愿被五贵拉拢?”

“不就是个老婆?”宇文化及嗤笑一声,五指轻勾,又一杯茶托在掌内,“他失了一个,咱们再给他找一个不就成了?皇帝挑的女子,若真出类拔萃,恐怕早都被他纳入后宫,哪里有机会送到他将军府?”

听言外之意,宇文札眉梢跃动,旁敲侧击道:“莫非,爹已物­色­出人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宇文化及一敛睫,沉笑道,“就是苏绾娘之女--其其格!”

轰隆--宇文札的脑子像被炸开,愕愕然,意识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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