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多看半眼,勉强平息下满腹的骚动。他双臂轻揽她纤细的腰,压入怀中,以宽大的红嫁衣拢住春光乍现的妖娆同体。
“你……你不要我?”她难堪地咬唇,杏眼盛满痛楚。
战御寇抚摸着她的发丝,大掌沿着她背脊缓缓下滑,嘎然道:“其其格,我不是不要你--而是现在的我要不起你。”
“什么叫作……‘要不起’?”她懵懵懂懂。
战御寇喟然,撤身离她数步之遥。
“你不单单是突厥公主,不单单是苏绾娘的女儿--你更是我娶的妻!如果,战某此番能顺利完成大事,待回头之日,便是你我洞房花烛之时。若功败垂成,我现下先写一纸休书与你,他日再嫁公侯王孙,战某定无二话--”
“住口!”她泪眼朦胧地抬腕一指,“你、你好洒脱。你以为这是对我的尊重?你凭什么这样自以为是?你是不是怕别的男子不要被别人穿过的破鞋?多可笑,我堂堂的响铃公主,竟怕没男人要?
况且,我说过,一旦我认定了的事情,即使是死也不改其志!我嫁来将军府,生是你战御寇的人,死便是你战御寇的鬼!我不放手,一辈子都不放,你甩不开我的,死心吧!”
说完,她推开被褥,光祼着白皙的足下榻,毫不在乎自削肩上滑落的红嫁衣,迳自走向近在咫尺的他。
她伸臂握住战御寇火热的大掌,压在自己柔软的心窝。
“我向你保证过的仍算数--只要我活着,就会以突厥公主之威,保你娘和阿羽周全。不过,你要记得我的要求--平安,我要你平安归来。”
“其其格……”这一声叹息,不知饱含了多少辛酸苦楚。
蜡炬成灰泪始干。
若那婆娑的泪连淌下的机会也没有,又是何等悲哀?
同样是新婚大喜夜,爵国公府则是另一番景象。
喝得醉醺醺的宇文札歪歪斜斜进洞房。
斥走身旁左右相搀之人,他拎着酒瓶儿,晃悠悠来到仍盖着喜帕,正襟危坐在榻上的女子,心中陡然烦躁起来。
“小娘子,还装什么呢?”宇文札眯着眼,粗鄙地笑着,一把揭掉红盖头,满意地睨望着粉雕玉琢的新婚妻子,露出仓皇的娇态。
苏盼兮脸色铁青,紧抓着鸳鸯纹的绸缎被褥,指节泛白,颤抖的身子宛若秋风落叶,瑟瑟无依地向榻里蜷缩。
“你躲我?”宇文札喷吐着酒气,鼻息浓重,恶狠狠抓住苏盼兮的手腕将她拖下,不顾那微弱的挣扎,跨上她的柳腰上,反手几个耳光。
“啊--”苏盼兮震惊地牙齿打颤,小手捣上肿痛的颊。
“你既嫁到我府上,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盼兮郡主,而是我宇文札的女人!”
宇文札眼中泛着血丝,狰狞地嘶吼:“你冰清玉洁、你满腹诗书又怎样?那战御寇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他那个匹夫不要的货色,凭什么要我接收?你爹娘这次吃到闭门羹,还想拉一个人垫背?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苏盼兮拚命维持着气度,尽力忍耐他的折磨,据理力争。
“不是我爹娘的意思!是你爹向皇上请旨,连皇后去拦也不管用,你真的认为是我们苏家的主意吗?”
“所以,你根本不愿嫁我?”是爹怕他破坏其其格和战御寇?宇文札的脑海里忽然窜上其其格轻蔑的表情,不禁怒焰三丈,愤恨道:“你想嫁给战御寇吧?苏家的人透过萧后,千方百计欲把你送至战御寇的床上,奈何他看不上,对不对?哈哈哈!”
“你住口!”苏盼兮握紧的拳头终于压抑不住,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巴掌掴上宇文札的脸。
“臭表子,你敢打我?”
宇文札像是疯了一样,饿虎扑食般压来,撕扯开苏盼兮的嫁衣,又是拧又是啃,“我不管你愿不愿嫁,既然到了我的床上,就得乖乖听话!你若是敢背地里偷男人--我就掐死你!”
苏盼兮被掐住脖子,脸涨得红紫,头晕脑转,痛苦以极。
“可餐秀色送上门,不要的是孬种!”宇文札邪佞地在身下女子那细嫩的肌肤上挤捏出无数瘀痕,享受着征服的快戚,然而眼前恍惚浮现的,却是另一张令他痴迷的容颜……
“啊--”苏盼兮凄惨的叫声回荡在黑夜中,久久不散。
照道理,战御寇夫妇在婚礼的第二日本该上殿谢恩,但是,其其格是单独来到宫中的,她谢恩时声称丈夫战御寇的身体微恙。
皇帝体恤,特准许他免于俗礼,静心在府中调息数日,且又恩准其缓下操练之务,驻扎的一千人马暂歇,可各自归家,待三日后随驾南下。
果然是战御寇预料的结果--
谢恩完毕,其其格匆匆向外走,但途中被一人拦住去路。
“是你?”其其格戒备地后退几步,望着面前的男子。
来者非别人,正是同样新婚的宇文札。
“怎么?不愿见到在下?”宇文札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双臂环胸地斜靠在云龙雕的石柱旁,尖酸道:“公主大婚,应该道喜了。”
“同喜,大人不也是小登科?”她兴趣缺缺地一耸肩,只想快点回去。
“公主风情万种,想必和战将军的一夜缱绻,极尽缠绵。”顺着其其格的脖颈,宇文札贼溜溜的眼珠子不住打量,顿了顿干笑道:“只是,战将军心里总得有个数,男人一旦上了年纪,精力就大不如前……”
“你转弯抹角,到底想说什么?”其其格不耐烦了。
“我是说--大隋的将军理该披坚执锐,若然醉倒温柔乡,可是一世英明毁于旦夕。”
宇文札放浪大笑,禄山之爪不规矩地慢慢去摸其其格浑圆的香肩,“新婚一夜就不济地倒了,不是男人中的耻辱是什么?公主恰是风华正茂,跟了他不委屈吗?”
“无耻!”其其格一抽腰间挂着的马鞭,电光石火般地挥向宇文札。
有了先前的几次教训,宇文札灵敏地闪跃一旁。
“他再恶劣,也比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要好得多。”其其格收回鞭子一指他的鼻子,喝道:“伪君子,你不配和他比!”
“是!我不配!”宇文札被话一呛,激愤难当道:“我不如他持重,也没有他本事大--竟能母女通吃--嘿,一般人哪有这种本事?”
“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听一次也就罢了。”其其格冷然道,“我尚且不在乎这个,你搅和个什么劲儿?”可惜苏盼兮那样一个人见人怜的水漾女子,硬是被糟踏了。
“你会后悔……早晚有一天会……”他不忘恶毒地下咒。
“是吗?”其其格回眸给予悲天悯人的一瞥,扬长而去。
宇文札攥紧拳头,青筋进裂,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札儿!”自紫宸殿追出的宇文化及劈头便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苏盼兮不来给皇上皇后请安?你不知道她娘亲舞阳公主在皇室的分量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那女人不来和我有何关系?”宇文札懒懒地撇嘴。
“混帐!”宇文化及看看左右无人,这才骂道:“她是你的新婚妻子,不问你问谁?你可好,拍拍ρi股走人,让你老子在皇上那里应付?你自己说,昨夜闹个什么劲儿?爵国公府上下的奴才,哪一个没听到你房中的哀号?”
“爹也听到了,还问我做啥?”宇文札掉头就走。
宇文化及气不打一处来,大掌猛然挥上他的后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其其格就让你失魂落魄至此,将来还能做什么大事?我让你娶苏盼兮,不是要你折磨她,是让你利用她来牵制五贵中的苏氏!其其格算是绊住了战御寇,如此大局基本上是掌控在咱们父子手里--将来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懂不懂轻重缓急?”
宇文札激动地一挥父亲的臂膀。
“不懂!爹,从小到大,你说的话我都听,为什么我连一次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我要的是其其格,苏盼兮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个爱哭啼的女人,没有丝毫让男人驾驭的欲望!”
他目皆欲裂地咆哮:“战御寇凭什么能得到那样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他也配?啐!”
“没出息!”宇文化及瞪他一眼。
“那战御寇答应娶的前几房妻,是迫于无奈,但其其格是苏绾娘的女儿,意义不同!你看不出,其其格是心甘情愿地出嫁?这对男女渊源颇深,偏是你不长眼色,三番五次从中作梗!
为父促成此事,为的是大业!你最好莫再捣乱,否则别怪为父的不念父子之情!”
“爹--”宇文札不服气地道:“这法子真管用?你开诚布公和他挑明,可姓战的今日面都未露,他算是你我同一条船上的人吗?”
宇文化及狡猾地哼笑一声,“有啥可担心?他能跑了不成?一家子老小都在京城待着,三日后皇上启程南下,他即使有心,也没机会跑去给东都帮腔。
其其格--她绝对不是个息事宁人的女子,若然新婚丈夫在新婚三日之内跑了,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对皇上无法交代,弄得里外不是人,你说--战御寇会不会往火坑里跳?”得意的诡异笑声回荡在四周,令人心寒。
宇文札却笑不出来,他总觉得其中有古怪。
只是--似乎由不得他再多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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