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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不辞冰雪为卿狂

“我再也、再也不会任由你从身旁走开。”

一个月后。

夏季尾声,北洋上的小岛早闻出丝丝凉意,再过些时候,和爽的风里将渐渐挟来北方的气味,较之南洋的湿润温暖,小岛这儿的冬一向提前到来。

“海苍号”收帆下锚,静静泊在这处秘密岛屿已一段时候。

­干­完霞美列屿这笔“大买卖”,为沿海百姓与远洋商船除去一个天大祸害外,也在倭寇的地盘上顺手牵走了不少好货,做下这一票黑吃黑,墨­色­大船确实值得好好休养一番。

而这会子,不仅是底舱、下舱、主舱房全整理得­干­­干­净净,连几根桅杆、木梯、船身和巨舵也洗刷过又上油保养,还把甲板也清理得油亮油亮,灿烂霞红映在上头,还给折出反光。

此际,光亮甲板上,众家汉子不知把什么东西团团围住,一圈又是一圈的,几个在身长上吃了亏的甚至甘受“胯下之辱”,硬是矮着身子往底下钻,怎么也得挤到核心去才甘心似的。

“哇啊~~好粗的一根哪!”赞叹声从圈子的中心往外扩散。

另一个粗声里夹带着外显的炫耀。“咱大魁的玩意儿,不粗成吗?!”

再一个粗嗓,嘿嘿笑着,“大魁老哥,不是一根啦,是一条,好粗的一条,还弯弯的,真是雄纠纠、气昂昂,美得让姑娘家瞧了都得流口水,心儿怦怦跳。”

“可不是吗?!这一整条飞得老高挂在那儿,还分别Сhā在软软的两团里,跟真的没两样,还会变­色­,啧啧啧,了不起啊!”

“真的假的?这么神气!喂,前头好心点儿让些位置吧,哪有这么一抢位就占了两、三个时辰,兄弟是这么当的吗?”可惜没谁理会这位在外围跳来跳去、又钻不进去的仁兄。

“拜托,俺喊你一声爹都不成吗?让点儿缝给俺瞧瞧呀!”

“别硬是挤过来啊,刀疤熊!”

“哎哎哎,娘的!哪个龟儿子踩着老子脚板啦?!”

圈子里有些紊乱,你推我挤的,好些个伸长脖颈,好些个只露出一个大臀在外招摇,又好些个连挤也挤不进。凤善棠刚下一艘中翼轻船,身形俐落地跃上墨船甲板,映入眼底的便是这出景象。

以为底下的汉子又聚众开赌起来,可听那传出来的阵阵惊叹声,他浓眉挑了挑,直到听见姑娘家的冰嗓由里边核心处轻柔泛开——

“好了,总算大功告成,你喜欢吗?”

大魁的粗嗓再次爆出,像是虎目都含泪般的感激,“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霍大姑娘,你手真巧,把咱儿这玩意儿弄得那么美,呜呜呜,太喜欢啦!”

冰嗓似有浅笑。“你喜欢就好。下一个轮到谁了?”那雪容不经意地扬起,恰巧对住一双微眯的峻瞳,芳心怦然。

这会儿,霍玄女才发觉,围成圈的众家汉子突然间静得像群乖娃娃,全是因自家主爷从天而降——呃……是不知打哪儿冒出来,脸­色­呃……有些黑,方颚和嘴角的线条呃……有些绷,然后眼尖的人还瞧见了,他额角两边的青筋正慢慢浮现中。

凤善棠危险的目光移向坐在她面前的大魁汉子,盯住刚黥纹上他左胸肌块的图样,那图尚在吃­色­中,但在霞光映照下,已折­射­出七彩,是一弯浮在云朵里的虹桥。

见到主爷那张臭脸,大魁颈后一凉,厚­唇­扯了扯,嘿嘿地胡笑——

“棠、棠少,别猛盯着咱儿胸膛看,咱、咱儿脸皮薄,很不好意思耶。”

凤善棠双目又是眯紧,众家汉子见他右腿略动,尚不及待他抬起踹谁,眨眼间,甲板上的大小汉子跑个­精­光,好几个直接跃到海里,反正底下停着二十来架快翼,可以往海路逃窜,而一条由桅杆垂挂而下的粗船绳,甚至还一口气教八人给拽住,往岸上飞荡而去。

凤善棠沉着脸收回视线,再次调回霍玄女脸上,后者仍沉静瞅着他,菱­唇­上的弯弧从适才见到他后,就没再拉平过。

他弯身将她打横抱起,迈着沉稳的步伐下了木梯,往里边的主舱房走去。

他用肩膀顶开门,再用脚跟将舱门踢上,然后把怀里的姑娘往方桌上一放,双手略带野蛮地撑在她两侧,峻容凑近,和她的雾眸对瞪起来。

霍玄女柔荑缓缓抚上他英俊又刚硬的脸庞,柔声道:“下巴又长出青髭啦。”那粗犷胡髭轻扎着她的掌心,她不知何时喜爱上这种刺刺的感觉。唉。

凤善棠双目瞬也不瞬,硬教自己别这么就心软了。

这女人,明就怀着近四个月的身孕,不好好躺在榻上养身子,偏三不五时要同那群家伙混在一块儿,之前,还曾被他在海上逮个正着,因她那时正驾着小翼和舵子较量速度。

而此番,他带着几名手下离开小岛去布署一些事,和北洋上另一股势力接触,顺便祭出一张假的凤氏藏宝图吊足对方胃口,才离开三天,她又不安分了,竟然帮那群家伙纹身染彩,还一个按一个照轮?!这三天时间,也不知教她完成了几幅纹图!

“说,替他们纹身,是谁的主意?”他灼息喷在她雪肤上。

霍玄女颊微红,仍沉静地道:“我呀。是我求他们让我纹身的。”“求”字还特别加重音。

凤善棠眸底的火焰陡地一窜,表情闷闷的瞪着她。

再开口时,他忍不住磨牙,艰涩又气闷地道——

“我得拿条件同你换,你才好不甘心地答应,他们倒好,一个个给你……给你求了来!”好恼、好恨又好酸啊~~

霍玄女忆起和他那一年的相遇,嘴边的笑忽地渲染开来,雪容添上春­色­,白发粉颜,真个美不胜收。

她软软一叹。“那是我喜欢的玩意儿啊。”

“我明儿个教人取来猪皮,你高兴怎么纹就怎么纹,爱怎么绣就怎么绣。”说着,他重重啄吻她的小嘴一记。

霍玄女脸更赭了,却摇了摇头。“猪皮毕竟是死物,黥纹起来感觉不一样的,而且染彩时也没法吃­色­漂亮,不好。”

他要是答应让她那双软软小手在其他汉子的­祼­肤上摸过来又摸过去,那他“凤善棠”三个字立马倒过来写。

眉峰打了好几个结,太阳|­茓­促跳,他­唇­刚掀,她却快上他半着,那冰嗓柔若春水,眉眼秋波——

“善棠,我好想你,你不在,晚上我冷,都没人给我暖脚丫子,我想着你,好想你,你说怎么办才好?”

“我我我——”没料到她表达思念的方式如此直接,凤善棠怔了怔,峻颊也热热的,而满腔的幽怨和恼恨不知教谁一下子给踹到海里去了。

他咧嘴,笑得不太英俊,反倒有点傻。

“你、你这么想我啊?我我……我也……其实我也很、很……”很牵挂你、很在意你、很喜爱你。他脸爆红,说不下去了,忽然将她用力拥进怀里,脸埋在她馨香雪软的发丝里,薄­唇­贴在她秀耳旁,低喃:“阿女、阿女……”

他连声叠唤,深刻意味尽藏其中。

霍玄女与他心意相通,胸口为他唤声中的激切与热情震动,感情浓处,两人都不想出声,只交颈相拥着。

她感觉到他大掌缓缓爱抚着她的纤背,然后移到腰身,跟着在她微隆的肚腹上温柔徘徊着,听得他低语——

“再过两日,我们启程回中原大陆,这儿夏季过后就越来越冷,我要你在温暖的地方产下孩子。”

“嗯。”霍玄女温驯颔首,“我想回哑大婶守着的那处宅子去,我喜爱那地方。”

“好。”他侧首亲吻她的颊。“我会陪在你身边,你手冷,我帮你暖手;你脚丫子好凉,我帮你暖和;你身子冻,我抱着你睡。”

霍玄女从他宽肩上抬起小脸,忍不住咯咯笑开,那笑如寒冬清晨绽开的一枝香梅,诱得人舍不得眨眼。

“要是我哪儿都不冷、不凉、不冻呢?你怎么办?”

凤善棠瞧她那般外显的笑,瞧得险些失了魂。唉唉,姑娘一朵笑,果然价比千金。

他随着她缓缓咧开嘴,这会儿的笑,是既英俊又迷人。

“你要是不冷、不凉也不冻,那就……换你来伺候我,让你帮我暖手、暖脚,抱着我睡。”

霍玄女脸若霞烧,仍止不笑,她藕臂环住他的腰,依偎过去。

他的大掌一下下抚着她的雪发,嗅着那安全、强壮的男­性­气味,她几要逸出叹息,片刻过去,他又在她耳畔低语——

“待产下孩子,养好身体,我带你回一趟连环岛,去拜见你义爹,好不?”

“好……”她嗓子也哑了,抱住男人腰身的秀臂紧紧一缩,将他拥得更牢。她心中情愫激涌,雾眸不禁轻合,让那湿润含在其中。

“阿女……”他又唤。

“嗯?”

“你、你明白我心意的,是不?”即便他如此口拙。

埋在他宽胸的小脸悄悄一笑,她当然明白,只是——

“我知道呀,你的心意表示得很清楚了,你就是不要我帮大魁、舵子他们纹身,适才为这事,你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剑眉一挑,语气略急。“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她抢话。“那你是不反对了?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啊,你是赞同我帮他们纹身的?大伙儿要是听到这消息,肯定欢喜极了。”

“不是这样,我我我——”

“怎会不是?那不然是怎样?”她无辜地眨眨眼。

他又急又躁,陡地喊了声:“阿女!”话中充满威胁。

“唉,我在这儿呀。”她忍俊不住,双颊嫣然。

凤善棠脸皮也红了,再次将她的小脑袋瓜压进自个儿怀里,不让她觑到他如此可笑的模样,无奈又甘之如饴地低叹——

“就你有这本事这么来折腾我,阿女、阿女……栽在你手里,我认了。”

谁教——

她是他的玄女。

她是他的神只。

那雪发粉颜由虚幻化为真实,他拥住了这抹飞身,而茫茫海路有她为伴,他将更为强悍充实。

她是他的海妻。

后记

那子乱乱说

雷恩那

有一小阵子没跟读者朋友聊聊了,大家好,那子又来乱乱谈。

四月左右,那子用了将近四年的桌上型电脑终于使­性­子要离开我,我放手让它去,从此将它除役,然后到了六月中旬左右,陪我度过三年岁月的笔电也宣告不治,那子拿出计算机帮它算了算,觉得它这三年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便决定就此放手,让彼此好过一些。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就是……陪在身旁多年,跟着自己一起打拚的用具,虽然没有真正的生命,但久而久之对它们也产生了感情,等到它们寿终正寝时,自个儿心里都还挺惆怅滴。

唉唉唉,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忧的是又要破财买新货罗,而狼鬼的故事便是在新的笔电里完成滴,天天打开新的笔电,也是促进写作欲望的方法之一喔,只是那子不晓得这个方法可以对我持续到什么时候。呵~~

来谈谈关于《狼鬼的海妻》的故事吧。

在写完《年年庆有余》之后,那子“放荡”了一段时间,一直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做,结果时间一久,那子很自然地把之前和编编“乔”好的交稿日抛诸脑后,又然后,在离截稿日前不到一个月的某一天,那子接到编编的一封伊媚儿,劈头就问那子稿子进行到第几章罗?还提醒那子该把前三章交过去。

哇啊啊~~哇啊啊~~

请相信本人,真的是那种突然间惊醒的感觉。

我我……总归一句,呜呜……系偶不对啦!

因为出版社想要开始在网站上PO些文案、打点小广告,可是那子又迟迟生不出稿子,结果某天半夜,那子暂时抛下稿子小休息,顺便上浪漫星球的纲站晃一晃,这一瞧,吓得那子昏昏欲睡的头立即清醒过来。

网站上已经秀出《狼鬼的海妻》的封面Сhā图罗,雾雾美美的,真黑皮耶。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写在旁边的文案——

她,粉颜白发,素衫凝肌,一位清雪般的女子,为了什么,她竟是一头白发?为了什么,她竟甘心随那狼鬼跃落山崖?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是编编在被那子百般拖稿下,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就之前《情浪滔滔》中埋下的伏笔而编写出来的。

那子只能说——实在太耸动。赞赞赞。

可是问题就出现了,那子在半夜时分瞪着那短短的文案,突然间有一种可怕的错觉,好像……读者朋友们都透过这段文案在问我——

为了什么,她竟是一头白发?

答案:呃……不知道啊。她她她就是天生一头白发啊。(汗)

再问:为了什么,她竟甘心随那狼鬼跃落山崖?

答案:唔……不知道耶。因为……因为不肖作者本人还没写到那里,没办法提出具体答覆。(大汗)

又再问: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答案:呃……唔……嗯……这个嘛……再想想……(暴汗,直接被殴飞)

看了编编写下的文案,呜呜呜,那子真觉自己不肖到了极点,要反省、要反省,要努力反省。

当晚,那子立即奋发图强,一直写、拚命写、用力地写,然后到隔天……就没力了。(又被殴飞,呜……)

结果在交稿后,编编打电话来和那子小讨论了一下故事内容,她她她……她果然好样的,抵死要坚守岗位,非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那子,有一问题想问清楚啦。”故意装出轻松到不行的甜美嗓音。

呜呜呜。“你问呀。”

“就是厚,那个霍玄女的头发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变白呀?是不是我看得太快了,所以没找出来?你书里好像没有提到耶~~”(“耶”请往上拉长音)

我我……我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不过,那子在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终于明白阿女为什么是—头白发。

“那是因为——”那子清了清喉咙,以便对编编解释清楚,“伟大的遗传学。”嘿嘿嘿,拿我没办法了吧!

在此,跟众家好友再说得清楚一些,以弥补本人良心不安。

关于阿女的白发,第一,有可能是因为阿女是父不详的小孩,父亲说不定就是满头白发,而这是有根据滴,有些人少年白很严重,而且头发可以白得发亮,白得很好看,像台湾以前一些政治人物尤清啦、卢修一先生等等,还有那子以前公司里一位日本阿伯,他不是整头白,却只有额前一把头发是雪白滴,很有趣喔。

第二,说不定阿女她是隔代遗传,她的娘亲没有,并不表示她的阿公阿嬷、外公外婆没有呀。

第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全是遗传学搞出来的,跟那子无关。

以上结辩。谢谢。呵~~

至于阿女跟着狼鬼跳崖的原因,书中已详细写出,请观看。

另外想跟大家提的是,基本上,这个故事还可以再继续下去,众家亲亲手中捧的这一本书,主要说的是狼鬼和阿女的相遇相许,而阿女在成了人家的海妻之后,跟着狼鬼在海上冒险犯难的故事,才是当初那子极想写的东西,但又觉得有关“狼鬼”的前传没交代清楚,这样不是很好,所以……就有了这一个故事。

而开于他们那些海上的事,嗯嗯……等那子脑子较清楚一些,再来想想该如何下笔,届时还请众家好友再来捧场。

再另外,还有一事教那子头很大,大得想去蹲在墙角自我反省。

就是——当初设想海盗的故事,我明明是要写连环岛的,可是左牵右牵,写来写去,从《情浪滔滔》开始就拚命想把场景拉回迷雾海域外的连环十二岛,但就是办、不、到!

顶多,只在迷雾海域上兴起一场不怎么样的船战。

哇啊~~苦恼啊~~我的连环十二岛,害我越想越不甘心!

在此,要跟众家亲亲说明,虽然连环岛在书里着墨不多,但它在那子脑里就跟南洋度假胜地峇里岛差不多模样,各位可以尽情想像,有助此书的阅读哩。

没事啦,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那子持续用力感激中~~

咱们下回再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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