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修然一整天没到公司上班,陶涛想着李蒙茵,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没有顾上问他。下班回家,看到他坐在餐桌边,一边喝着阿姨为他熬的汤,一边听阿姨说季萌茵的事。
阿姨见他回家就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两个人,告诉陶涛妈妈去萧华家串门,说陶嫣然从东北回来了。
“你见到嫣然姐了?”陶然惊讶地问。
“我没看到,这不陪修然说话呢。”
“哦!”陶然看着那汤是冰糖住莲藕,润嗓的,抢过来喝了一口。
他等她喝好抱着她去露台,一开口呛鼻的酒气扑面而来。“你到底喝了多少?”她皱起眉
“不知道,但足足睡了一整天,要不是赌一口气,这总经理真没意思。。。。。。跟我德国去?”他把她搂进怀里,挑起一缕发丝把玩。
“德国有什么好的?”她放软身子,任他轻轻柔柔的落下来。
“那边的冬天特冷,可是在那儿,你没有任何机会再流泪。”他吻着她红肿的眼睛。
她扑闪着睫毛:“我不是。。。。。毕竟我们相处过一些日子,她走得突然,难免伤心。。。。”
他点点头:“明天要去给她送行吗?”
“不去了。”
“放心,爱你的人一个都不会少,有人走了,也有人正在来的路上。”
“什么”
“明天好好的平静一下,后天我们一起陪个人吃饭。”
“对你很重要的那个人?”
“记性不错,奖励一个。”他贴近她粉嫩的脸颊,吻出一枚红印。
她推他,揉着脸:“不是说下周么”
“她等不及,不说一声就来了,我没有办法,我一会还得去接机,把她安置下来。”
“你这满身酒气要是被警察拦下,一测准得罚款”
“罚就罚呗,做人哪能总是循规蹈矩,犯个小错而已。”
她给他逗笑了,埋在他怀里,两人又抱了一会,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目送汽车远去,想他跑过来好像就是为了抱下她,她浅浅的笑了。
他一出门,陶涛就往萧家跑,进了院,果真看到淘淘骑着小车在暮色里转着圈,咧着小嘴,笑得甜甜的。萧家的客厅里站了好几个邻居家的大叔大婶。陶妈妈就在其中,陶嫣然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很靓丽,不像去年的那么灰暗、憔悴,穿衣也是时尚多了。萧子桓站在他的身边,神情却大好。
“嫣然姐。”他喊了一声,挤进去。
陶嫣然笑着站起:“小涛,好久不见。”
“我好想你和淘淘,再也不走了吧?”她拉着陶嫣然的手。
“她敢走,我打断她的腿。” 萧子桓在一边发狠。
陶嫣然翻了个白眼,“你有那资格吗?”
“我有,当然有我现在还是你老公。
“很快就不是了。”
“没有那一天的,你给我乖乖的呆在舞台,专心的吧陶陶带好。要是你在出门拍那种露胳膊露腿的照片,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那只是工作,你呢,和其他女人喝酒喝到一张床上就可以了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不就是喝醉了吗?”
“鬼才信。”
大叔大婶们本来想劝陶嫣然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萧子桓,现在看两个人吹胡子瞪眼的,谁还敢出声,一个个找了个借口,都走了。
陶涛也被妈妈拖走了,不过,她没有像妈妈那样叹气,说“造孽”这样的话,她在陶嫣然与萧子桓的争执中,看出一丝端倪,嫣然好像并不是在生气,仿佛在与萧子桓嬉闹,在有意折磨他,如果你和一个人真的生气了,你会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讲的。
陶妈妈说嫣然这次是被萧子桓硬绑回来的,她又出去做车模了。穿了件露肩礼服,正在走秀,萧子桓冲上台,扛起她就去了机场。嫣然说正好,那就回青太吧手续给办了。
“他们不会离婚的。”陶涛笑。萧子桓虽然是一个浪子,他愿意为了嫣然放弃一大片大森林,当他意识到自己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之后,他会再次把嫣然的心门打开的。
“最好别离婚,不然孩子太可怜了。”陶妈妈又叹了一声,仰起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辰,“他明天火化么?”
陶涛看看妈妈,“妈,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好女人。”
陶涛挽紧妈妈的胳膊,随着他一同看着天,不过陶妈妈此刻想的是季萌茵,而她想的是华烨。
过了今夜,他在这世上就真的无父亦无母,但他身边有许沐歌。如果他们还没有离婚,她想他不会比现在更好了,因为爱可以磨平所有的伤痛。
因是周日,陶涛起床晚了点。明明睡了很多,精神去萎萎的。瞧着镜中无精打采的自己,心想找个理由今晚不要和左修然出去了。她猜这个重要的人有可能是左修然最特别的碰友或他的家人,和他们见了面,等于准备将两人的关系上升到另一个高度。她从不因自己离了婚就感到矮人一截,但左老师复杂的家庭背景,他现在的身份,他处处留情的历史,都让她不禁升起一种惶惑的感觉……他们还会有明天吗?
可他总是让她猝不及防,恋爱如此,这次也是如此,她还没想清楚,人已被他拉到了餐厅。他还要去接那个重要的人,让她进包间等着。
又是幽兰餐厅。领位小姐领着她,拐了个弯,拉开门,冲她微微一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她抬起头,看到门上写着“惊蛰”两个字。心,突地一抽。惊蛰,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第三个节气,意思是天气回暖,春雷始鸣,惊醒蛰伏在地下冬眠的昆虫,仿佛沉静了很久的事和人都将缓缓浮上水面。
包厢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温度和湿度都调到人体最舒适的状态,空气里有花的淡香、草木的青涩气,如果不是灯光如此强烈,感觉像坐在花园中用餐一般。
服务员给她倒了茶,把菜单递给她,她笑了笑,说等客人到了再点餐。服务员点头,把门掩上,退到外面等候。她捧着茶杯,走到窗前,对着玻璃上映出的身影,抚了抚头发。今天她没有刻意打扮,一件紫色碎花的吊带裙,外面穿了件白色超薄羊绒的坎肩,淡妆,看上去淑女而又不失大方。
时间好像走得特别缓慢,她看了两次手机,才过去一刻钟而已。没什么可紧张的,可她就是紧张了,连喝了几口水,想让自己镇定点,一杯茶很快见底,她想请服务员倒茶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心,忽地一下提到了嗓子口,她深呼吸。
“妈,就是这间。”一个非常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陶涛疑惑地瞪大眼,看着门缓缓地打开,像定格的画面,一点点出现。两只紧挽着的手臂先跃入她的眼帘。她的目光慢慢向上移,跳到嗓子眼的心硬的像铅块,堵得严严实实的。
只要视力不错的人,都能看出站在门口的两人是什么关系。只是另一个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头发被刻意染成了银白,更衬出高雅的气质。两人的面容、身材、眉宇之间, 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铸成的。陶涛艰难地眨了下眼。
“很意外是吗?”许沐歌看着陶涛,一对俏眸充满了得意。
白发女子拍拍许沐歌的手,温和地冲着陶涛笑了笑:“沐歌,这大概就是修然的朋友。”
“朋友?修然他难道会来真的?”许沐歌一扬眉,笑了,笑得很讥诮。
陶涛的心在一个无底洞里往下掉,晃晃悠悠。
白发妇人不解地看向女儿:“沐歌,你们认识?
“修然以前的助手,她……也是华烨的前妻。你知道修然那性子,就爱胡闹。我让他别碰她,如果华烨爱我,终会回到我身边的。修然调皮,不听,硬说要逗逗她……”
“你和左修然究竟是什么关系?”温度这么舒适,陶涛却手足冰凉。他用尽全部心力才平静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许沐歌嘴角嘲讽地看向陶涛:“要不要我提示下你来猜呢?还是直接给你终极谜底?”
“许沐歌,你不要太过分。”左修然想一阵风似得从外面刮了进来,他一把推开许沐歌,挡在陶涛面前。
“修然来了,那就让修然来介绍下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妈,我们来这边坐下。”许沐歌拉把椅子坐下,从容而又优雅地叠起双腿,彷佛是坐等好戏上演。
“修然?”白发女子皱起眉头,保养适宜的面容上罩上一层寒霜。
“妈,你怎么把这个女人叫过来了?”左修然转过身来看陶涛,“陶涛……”
陶涛像个梦游患者一样,怔怔地看着他。他喊白发女子“妈妈”,许沐歌也喊她“妈妈”,他们是什么关系?华烨说过许沐歌有一个会画画会做陶艺的妈妈,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左修然说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同父异母,一个同母异父。曾琪告诉过她,左修然虽然是腾跃董事长的继子,可谁都知道实际上他是一个偷情的证据。
电光火石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他初来青台,她去海晶九点接他,在走廊上遇到许沐歌,刚好赶上那一场“巧合”的外遇误会。
他开车载她经过海岸线超市,让她看见华烨坐在超市里面与许杰把酒换盏。
左修然带她去健身,遇到正在相亲的许沐歌。她介绍他们认识,明明是姐弟,他却装作如陌路人,演技堪称一流。
做了他助手的三个月,他的温柔、体贴与周到,他不着痕迹的诱惑,在她心里装着华烨时才刀枪不入,等她被逼到了绝崖边,和华烨离婚了,他才开始在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可这只是开始,他在除夕那夜,直接坐车来桂林路只要她,然后大张旗鼓开始了对她的追求。谁告诉他她恢复了自由身?继续攻城掠地,不过为确保她和华烨再无复合可能。
两姐弟天衣无缝的精心谋划,一步步让本已疏离的她与华烨越走越远,也一脚踏进另一个男人的柔情陷阱。
若她不是被设局者,她也要为这盘诱敌深入的无间道大剧喝上一声彩。如今,尘埃落定,他带她来见需见的人,大戏也已落幕。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恩怨情仇皆已了,不必再纠结他们之间再有人和分赃不均的纠葛,她早该鞠躬下场了。
“我想我可能走错房间了。”陶涛用最后一点力气,缓缓站了起来,甩开左修然的手,摇摇晃晃地向外走。
“阿涛,你听我说……” 左修然面色大变,想要拦住陶涛。
“修然,今天妈也在,这件事我们姐弟俩有错在先,我们确实该向小涛道歉,不过你玩得太过火了。”许沐歌一脸恳切。
“你他妈给我闭嘴!”他回头对许沐歌大吼。
“妈,这些年,你到底怎么管教他的?”许沐歌偏过头看向左妈妈。
“修然,你坐下来,把这一切好好地说给我听。”左妈妈抓住左修然的手臂。
在左修然回头时,陶涛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他的手臂。走廊上寂静得可怕,她走下餐厅的台阶,听见她的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外面,暮色已深沉。马路上拉生意的出租车来来往往,她很快就拦到了一辆车。拉开车门,她回头看了看,依然灯火如昼,客人如川。
这样子结束也不算太坏,至少很干脆,不用拖泥带水了。他们果真没有明天。她闭上眼,对司机说:“去听海阁!”
听海阁的保安还记得她,冲她笑笑,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报纸了。她没有什么意识,听从两腿的摆布,不停地往前走,停下脚时,她已站在从前公寓的楼下。
她仰起头,一扇扇窗户里都有一盏盏灯,曾经属于她的那一盏已经熄灭了。心里不是很悲痛,也不觉得震撼,反倒清晰如一面镜子,照得人心通透,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不怨别人,无论是许沐歌还是左修然,他们是耍阴谋还是阳谋,如果她和华烨之间的爱固若金汤,别人又怎么挤得进来? 婚姻是一种信念,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 从许沐歌回到青台,慌的人岂只是华烨,她不也是整天惴惴不安?在许沐歌面前,她没有一点做华烨妻子的自豪与底气,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认为华烨爱的人是许沐歌,华烨娶她是个错。所以当华烨徘徊之时,她一步步退缩,最终转身,成全他和许沐歌。
她与华烨,还是爱得太浅。与其说华烨有错。她又做对了多少?她有想争取过华烨吗?她更多的是想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少受一点伤害。
当左修然以不可抵挡之势追求她时,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是她不曾体验过的。并不是猝不及防,而是她动心了。她向往被人这样爱着,向往这种明朗而又温暖的两情欢悦。 许沐歌或大修然,早早看穿了她的本质,她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爱华烨,所以她才有此刻的羞辱。
“陶小姐?”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影,看见她,一愣,随即呵呵地笑了。 她认出是华烨的邹秘书,手里提着个大挎包,“来找华烨的吗?”她问道。
“华律师这几天住在部队大院,我给他拿几件换洗的衣服。你……”
“我来这边有点事。”她随便搪塞道。脑中思绪纷乱,无意编出什么借口。
邹秘书很体贴,没有现追问。“那我先走了。喔,陶小姐,我妻子怀孕了,呵呵,再有六个月,我就要做爸爸了。
“恭喜呀!”她真诚的说道。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邹秘书挥挥手,消失在路径边。她没有停多久,反身往外走去。没有再打车,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青台今夜的星光非常明亮,风微微的,海浪的声音是那么轻柔,再有一个月,天气变热,青台将会游人如织,浴场如浴室,桂林路上,放假的孩子们骑着单车,尖叫着在树阴间驶过。
不知不觉,走到了海岸边下面就是墨黑的大海。如果吧眼睛一闭,纵身跳下去,就不用再看到不想看的人,也不用再去面对发生的事,一切很安宁、很平静。她不止是相信婚姻,她也相信世上残存着简单的爱情,那种顺应心底感受,因为爱而爱的爱情。
当她和华烨的婚姻失败之后。她以为左老师真的是上帝送给她的一盏明灯,可以带给她新的光明、温暖,原来只是海市蜃楼。
幸福,遥不可及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捂着脸,泪水沾湿了掌心。一点也不意外左修然等在院门外,微弱的光线中,依稀看出他焦灼、抓狂。可惜这个桥段太老套,她很难再被感动了。
“涛涛!”他看见她。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她。他感到他的手是冰凉的,他的身子在发抖。
他有些迷惑的看着他,他紧张什么?他这样的人分手应该很潇洒的。
“涛涛,一切不是许沐歌所说的那样,你要听我解释。”他捧起她的脸,疼惜地凑近,想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她皱着眉,很烦“解释”这个词,他现在这样说,以前华烨也爱这样说。
“以后吧,我今天有点累,我想回去睡了。”她缓缓地把视线挪开。
他不说话,定定地凝视着她,突地托起她的下巴,不等她的惊呼出声,就狠狠地吻了下去。当热度贴近热度,才能感觉她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唇滚烫,落在她的唇上,像会把她灼伤。她没有闪躲,也没有挣扎,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木木地任他吻着,一动不动。他霸道地撞击着她的牙齿,想钻进口中,汲取她更多的温暖,她紧抿着唇,眼睛眨都不眨,冷漠地看着他。他慌乱起来,乱到心几乎窒息。
“涛涛,我爱你!“他埋在她颈间,哑声在她耳边痛苦的嘶吼。
“谢谢!“她低下眼帘,双腿战栗,”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涛涛,答应我什么都不要乱想,也不要下决定,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早晨过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她轻轻地点点头:“好!“
“我送你进去!“他揽住她的腰,推开院门。
“不用送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她平静地说到,“爸妈都睡了,不要把他们吵醒。”
“那我看着你进去。”他说。
她默默的转过身,没有走几步,他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抱住她,那力道仿佛生生地将她嵌进他的骨头里。
“对不起,涛涛,今天是我错了,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其实很早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我还没准备好,我一直在犹豫。我怕告诉了你你就不会给我机会来爱你。”
“没有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他艰难的露出笑容,“回去吧,外面冷。”
他应该抬起手甩他几个耳光,或者高声斥责他的无耻和卑鄙。却拾不起一丝力气。有些话说出口,刺痛了他,也刺痛了自己。从前种种,就是欺骗,越温柔,越受伤。不如平静,不如沉默,让一切匆匆的来、悄悄的走出她的生命吧!
“那明天见!”左修然吻着他的后颈,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看陶涛心意鉴定,这才离开。
她摸着黑上了楼,真的什么也没想,脱了衣直接躺在床上。起床时,头重脚轻,脸色苍白得让阿姨都惊呆了。他还没吃饭,在左修然到来之前就出了家门。
当龙啸走进办公室时,他把刚刚打印出来的辞职报告书递了上去。
她捧着纸盒,歉疚的对龙小欠了欠身:“对不起,我不能等到一个月之后在交接,我今天就要离开了。如果要付出什么违约金、罚款,我全部接受。”并非逃避,也不是赌气,实在已到达她的极限。在留下来做他的下属,如何才能风过无痕,洒脱地再见面依然是朋友?龙啸捏着辞职报告,目瞪口呆。在同事们讶异的目光下,陶涛走出了办公室。龙啸不敢擅作主张,把报告直接转到左修然手里。左修然刚进办公室,一看报告,忙追到楼下,陶涛已下楼去了停车场。他追去停车场,他开了车正要离开。他拦着,让她下车,她漠然的看着他,没有动弹。他去开车门,车门锁着。僵持中,她抿了抿唇,突地拿下墙壁上挂着的灭火器,对准车窗砸了过去。车身猛烈的震荡,玻璃如飞花,遂成一片片。他站在车外,她坐在车里,四目双对,交织着无言的悲哀。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手一松,灭火器咕噜咕噜滚到墙角。
他转过脸,不肯与他对视:“原因我在报告里写清楚了,我要回去帮爸爸打理生意。”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盯牢她看。
他把头扭向另一边:“左总经理,麻烦你让开,我赶时间。”
他一动不动,眸光冷凝:“好啊,想走就从我身上开过去。”
“左修然,你所有的愿望都已实现,游戏该结束了。”
他狂笑,笑出了泪:“涛涛,你认为我们这几个月只是一场游戏,没有别的意思?”
她看到他眼角的晶莹,心莫名一窒。她见过笑得张扬肆意的他,仿佛任何事任何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很少露出忧愁之色,他带给她数不尽的意外,总是让她笑,轻易的抹去她的烦恼。眼前的他看上去很憔悴,想来潇洒的发型凌乱的散在头上,平日笔挺的衬衫皱的像抹布,下巴和两腮上,胡茬都冒了出来。
他让她不懂,可她已没有力气去猜测分析。他们已成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有没有意义,着重要么?你是许沐歌的弟弟,对不对?”她深呼吸。
“如果你睁大眼睛,用心地看着我,你就会知道她讲的话是真是假!”
她嘲讽一笑:“你在告诉我你和她不是姐弟?”
他闭上眼,握了握拳头:“是的,我们是姐弟。但涛涛,这个不足以把我判了死刑。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他们是同母所生,这无法否认。正因如此,在他幼时,她用热水泼他,骂他野种;十几年后,在青台邂逅,依旧不肯相认,假装与他不认识;现在明知他爱陶涛,却故意给陶涛捏造出那样一通话。那个人正是与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她不仅那样伤害他,在陶涛伤心欲绝的气走后,对母亲冷嘲热讽。她瞒着他急巴巴把妈妈从酒店接出来,并不是母女叙情,无非是想抢在他前面见到陶涛。母亲当天就回了北京,含着泪上的飞机。当时他就对许沐歌说,这次要不是怕母亲伤心,要不是你是个女人,我会揍得你这辈子再也抓不住琴弓。
她静静地听着,带着冷笑:“你说过血缘是无奈的,也是剪不断的。她和华烨结合,我们若在一起,有朝一日,四人不定还能围坐一桌打麻将。那场面会很有趣,是吗?”不知何时,她也开始变得牙尖嘴利的刻薄。无数的谎言堆砌起来的真情为何,她已不想知道。若他不隐瞒,从一开始,她就不会让他走近半步。
“不,”左修然的脸陡得如纸般惨白,“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不会与他们见面,我带你去德国,离青台远远地。”
陶涛含着泪摇摇头。
“涛涛,这些都交给我来办,你不用操心。”他看着她,像个孩子似的手足无措。
她是他第一个说出“爱”的女人,以前的男欢女爱,阅尽花丛的他顶多逢场作戏得说一句,宝贝你真让我喜欢。“爱”,这个字让他觉得可笑却又不敢亵渎。当你真的为一个人心动时,“爱”就会脱口而出,承诺也变得轻易。相爱容易守爱难,他也曾担心自己给不了她永远。可她却像一个挖之不尽的宝藏,让他贪心的想要很多,直至她的一辈子。他有能力也有自信让她在以后的岁月都快快乐乐的过着,可是她却说不要了。
“左老师,”陶涛弯起嘴角,扯出一丝凄凉的笑意,“你看,我只要看着你,我就不能不想起他们。想起他们,我就会疼的喘不过气。我想平静的生活,求求你,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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