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啊，我想伯父伯母他们一定很担心你，也都很想你回家去吧。

回家……么……其实我心里也很没把握，回去以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不过，迟早要面对的吧，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而且最近和小虎在一起，心情好了很多。我想应该可以……应付的过来。

决定了？

恩，决定了。也总不好一直让小虎这样陪着我吧？

不二转过头，和佐伯相视而笑。佐伯耸了耸肩，说，

我是无所谓，反正假期还没到。

但是我有所谓。小景突然找到这里来，你很困扰吧？

困扰……也许吧。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景吾他似乎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可笑的是我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佐伯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嘲。

那之后，关于迹部的谈话便很有默契的断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关紧要的事，半个小时之后，不二离去。

于是佐伯继续躺在床上直楞楞的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反复复盘旋着那句“对不起”。

午夜的风依然不间断的填满整个房间。

佐伯闭上眼睛，竭力想要把某个找不到答案的疑问赶出思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的到底是迹部，还是自己的心？

第二天，三人从乡村离开，准备回到旧金山。

不二很快就发现，自从迹部出现之后，他们三人在一起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沉默。

比如现在，迹部开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佐伯坐在后坐茫然的观望着窗外大片大片的草地。除了从收音机里播放出当季最红的流行歌曲之外，车里再无其他任何声响。

不二几次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却总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最后他索­性­也把脸朝向窗外，支起手抵住下巴，开始考虑回到东京以后要做的事和会发生的事。

后座的佐伯，在把视线转回车内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和反光镜里迹部的视线相对，几次他都是匆匆别过头去，可是又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在躲什么。

后来他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在轻微的颠簸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回到旧金山之后他们依然去了佐伯的家。迹部为不二定了第二天的机票，然后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似乎是去应付美国合作方的应酬。临走的时候问佐伯要了这里的钥匙，说自己会很晚回来，不用帮他等门。

晚上7点。佐伯和不二从外头吃完饭回来。洗过澡之后两人又坐到后院的秋千上，就和他们重逢的第一晚一样。

不过这次，他们的话都特别少。

不二说，小虎，谢谢你。

除了说谢谢，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其他的什么。迹部和佐伯之间或是刻意或是无意的疏远同样也影响到了他，虽然再明白不过要回到以前那样的关系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眼见着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在那里一样。

而今天的佐伯之于迹部，会不会就是明天的他之于手冢。明明曾经那么汹涌的爱过一场，到头来在偶然遇见的时候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说一句“你好，再见”而已。

可是要过多少时间，这句“你好，再见”才能说的像初遇时那样的自然得体，无牵无挂。

1年？5年？10年？或者……一辈子。

傻瓜。

佐伯依旧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真要谢谢我的话就答应我一定要过的好好的。

小虎呢？小虎也会很好的，对不对？

我？我一直都很好啊。

不二看着眼前笑的温柔自然的男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安慰，该感谢，还是该祝福。佐伯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即使自己的伤口也同样隐隐做痛，依然笑着说“我很好，没关系”这样的话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比这更让人感动，比这更让人觉得温暖的。

好了好了，什么时候变的那么罗罗嗦嗦了。明天要坐很久的飞机，快去睡了。

佐伯边说边拉起他往屋里走。不二在心里默念着很多遍的谢谢。因为不知道自己可以帮佐伯做些什么，那么就如他所说的，最好的回报便是过的好好的。

他还有什么资格可以舔噬伤口对着伤痛自怨自艾的。

不二入睡以后，佐伯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10点多，他又坐回秋千上，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摇晃。

至少要亲口和迹部说一句对不起吧。他想。因为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者说会不会再见一面也无从而知了。可是说了又能怎样呢……他现在甚至分辨不清楚迹部对他到底是有些恨？如同普通朋友一般的对待？还是根本当成一个陌路人了。

其实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吧。

佐伯仰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城市的头顶果然是灰蒙蒙的，曾经在这里闪耀过的那些灿烂星辰，也许只能在回忆里才能再见一次。

低头轻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撇到有一个人依在门口。

景……

名字还未完全叫出便收住了口，佐伯确定似“景吾”这样亲近的叫法已经再也不合适了，但是为什么一开口，为什么即便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此刻依然会从舌尖轻而易举的掉落出来。

迹部扬起­唇­角轻笑一声，随即把手上的钥匙抛给佐伯。在黑暗中他和他对视，只看的见彼此眼中的光。

还不等佐伯把视线收回去，迹部便转身准备离去，但又没有立刻迈开脚步，只是背对着佐伯轻轻吐出一句话，他说，

佐伯虎次郎，你欠我的解释，总有一天要你清清楚楚的说明白。

佐伯楞在原处，对着屋子里迹部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定定的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很莫名的想起某个同样黑沉沉的夜晚，同样是这个叫迹部景吾的男人，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对他说：佐伯虎次郎，本大爷要定你了。

佐伯喃喃自语着“解释、说明”，随后也轻声笑起来。

这本就是自己欠他的。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来讨回去。这是他的权利。也是只属于他的权利。

迹部是他命中注定的，无论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出现，总会打乱他平静的步调，把他逼到心的悬崖，不得不面对最诚实的自己。

第二天．机场。

佐伯给不二一个大力的拥抱，轻拍他的背，说“保重”。放开之后，他看了看不二身边的迹部，说你也是。

迹部并没有说话，只是像昨天夜里那样轻轻一笑，随后转身朝里走去，边走边举起右手挥了挥。

佐伯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尽头，心里有些空落的离开了机场。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不二莫名的忐忑起来，他问身边的迹部，手冢真的……不在东京么？

迹部直直的看着他，说如果手冢还在东京的话，本大爷立刻帮你买旧金山的返程票。

不二笑着说知道拉知道拉，随后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

飞机向地球的另一边飞去，不二想，终于……要回家了……

t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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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ce 12. 整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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