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刚结婚那年闹的那场危机,其实我不说你也明白,你也许比我更明白。到如今我也不能原谅你姐姐那个泼妇那个臊货。你不能怪我骂她这么难听,让你说说,咱俩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人家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好,她在里面胡乱搅和,屎里也有她,酱里也有她,她简直就是条坏蛆。
是的,她这几年是学乖了、变巧了。有事没事的腆着个脸,找根由硬往我跟前凑,早干什么来着?她那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几道弯?她是看着咱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阔绰,她是看着咱儿子一天比一天出息,她是怕将来有一天回娘家找不着门。我呢?我还就是不理她这个茬。想坏我的好事,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到头来怎么着?还不是咱么事没耽误,你搅和半天也白搭吗?别人也都说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好,就是爱记仇。我也知道爱记仇不好,可努力了多少回也不管用。越想忘记越记得牢固,干脆就不管他吧,不管他虽然也忘不掉,但心里的疙瘩还小点。当然,凭心而论,她也许有她的道理,看到自己的兄弟媳妇跟别的男人好,她也许感情上会接受不了,但话说回来,这关你什么屁事呢?你接受得了接受,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呀。虽然那一次不小心让她给碰上了,但事情既然发生了,你装聋也得装,装哑也得装呀,你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呀。人家谁不是家丑不外扬?她倒好,腚沟子那么浅,回到娘家就都突噜了出来。你一个嫁出去多年的老闺女,连这点起码的道理都不懂,娘家的破闲事哪里有你管的份。管就管吧,有本事你就管到底,可到最后你怎么不管了呢?不行了吧,服气了吧?还想跟我过不去!到最后挨骂的是你,落不是的是你,落埋怨的还是你。咱婚没离,日子照样过。你可好,爸妈不愿搭理了,兄弟媳妇骂了个狗血喷头。就是你亲弟弟,他想跟你说话,你问问他有没有这个胆儿。还想说话?他就是敢正眼看你一眼,我要是不治得他腚眼子朝天,我就不是我解放。
唉,不说这些了,风风雨雨的十几年也都过来了,快四十岁的人了,本来想着安安心心地过几年稳妥的日子,让老公多挣点钱,让儿子上个重点高中,将来好考上个名牌大学,或者出个国什么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富啊。谁能想到,满天地里竟冒出来这么个王八蛋活祖宗。你看他那一堆吧。其貌不扬,萎靡不振不说,就是那身穿戴打扮,我敢说满水城也不好再找出第二个。我这两天可着法子往坏处想他,可想多少坏处也没法把他从记忆中抹去,事情就是这么怪,这个王八蛋简直就像是在我的心里扎了根,任怎么也拔不出来了。我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他懂得什么巫术啊。该不是在我身上施了什么妖法吧?要不,我怎么会有这种状态?
真是发疯不分年龄。快四十的人了,一天到晚竟然魂不守舍,从认识他的那天晚上起,到现在都三天了,一天比一天强烈,我觉得比初恋那阵子还要疯狂。再不见到他,我担心真的就要发疯了,想跟他联系,可手头又没他的电话号码。那天晚上,光顾喝酒,光顾了跟他接近,可就是忽视了要他的联系方式与电话号码。
我只是一个人在这里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可还不知道人家心里啥意思哩。别看他木儿吧叽的,直觉告诉我,这肯定是个风月高手。我相信我的直觉,这一点肯定不会有问题。但即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人家没这意思,咱岂不是热脸贴在冷ρi股上。不过,看他那晚酒桌上的表现,似乎是明白了我这层意思,尽管没有明确表示出来,尽管比我还要矜持,但冷静下来想一想,也可以理解,不但是朋友聚会大众场合,并且双方配偶都在,如果没有熊心豹子胆,他肯定是不敢公开表示什么的。
想一想我那晚上的表现,到现在却有些后怕了。也就是柳柱吧,这些年让我给捏软了,训服了,差不多成了软柿子烂面条。那晚上,要是换了第二个男人,我敢说轻则闹个不欢而散,重则回到家挨上一顿饱揍也说不准。有时候我就奇怪,人的确是有些贱毛病,就说自己吧,我只要是在外面做了对不住我柳柱的事,回到家,我就巴不得他揍我一顿,那怕是狠狠地揍,往死里揍,只要能给我留下一口气就成,可是没有,柳柱从来就没有。有时候,恨得我牙根发痒,我就故意羞辱他,拿恶毒的话语刺激他,攻击他,可他竟像个聋子,似乎根本就不为之所动。我的那些恶言恶语对他来讲似乎就是周围的空气,他呼吸自如,安之若素。话语不管用,疯劲一上来,我就用脚踹他,用长长的指甲掐他挠他,这时候的他就变成了根木头,任你踹,任你挠,不气不恼,更不用说还手,有时候还冲着你傻笑。没办法了,我就想,不知道是我出了毛病,还是他出了问题,要不就是他认为这是对他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吧?在他面前,我真是没了脾气。我也常常自责,我这是一种什么贱毛病啊?人家对咱这么好,咱不但不好好地跟人家过日子,还想方设法地折腾人家。在外面当王八戴绿帽子,到家里再受刺激,遭羞辱。对这一切,他竟然乐于承受,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心理变态,是不是有受虐狂的倾向。后来有几次,我还侧面问了问他妈。提起他妈,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结婚这么多年来,我从来就不记得叫过她什么,见面只是哼啊呵的,或者是你我相称。我总认为找他儿子这样的男人做丈夫真是便宜了这老太太,所以,我就不叫,从来不叫。我估计她肯定也会伤心。有几次我儿子从她那里回来,就试探着问我:‘妈妈,你怎么从来就不叫奶奶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小孩子操这么多闲心干什么,你听到什么啦?’‘我觉得我奶奶挺伤心,’儿子眨巴着小眼,绘声绘色地说,‘她说她谁也不怪,反正也没拉巴儿媳妇。’
他妈是个顶聪明的老太太,我问起他儿子的事来,她从来都是很有分寸,既不言过其词,也不掩过饰非。说实话,她对她儿子的评价我基本上认可,她说:‘她儿子是个本分孩子,既不想吃亏也不想沾便宜。’虽然认可这一点,但我从心里还是予以了驳斥:‘这不是屁话吗?谁还能愿意吃亏?’她又说:‘她儿子干不来大事,但过个百姓的日子满可以的。’我又从心里撇开了嘴:‘还干大事?连自己的老婆都干不过来,还干他奶奶的什么大事?’
爱屋及乌,总之,这样的道理我懂,对她儿子看不上眼,对她当然也就一概排斥了。
那一晚上,心思光在自由身上了,根本没顾及他老婆的态度或者反映。不过,就凭她那一堆,量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说实话,从心里我就没拿她当个菜。我就不信阳沟里还能翻得了船?自由这小子的确是个鬼精明,他看势头不妙,便悄悄地早溜了号,还亏得他中途退场,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疯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这几天里,我真是受够了单相思的熬煎。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不管怎么说,再也不能被动地等下去了。我猜测,自由说不定也跟我一个心思呢!我苦于找不到他,他也许更会苦于无法跟我联系,人们不是都说男女心事差不离吗?这事本来是想瞒着仲仁的,但看来没法不让他知道了,现在找自由也只能是通过他了。我们从小的关系不用说,他与自由的关系,这么多年的老同学肯定也是非同一般。对,就找他,明天一上班,我就去找仲仁,不管怎样,我也要找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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