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2003年9月26日，星期五，晴。

这次办的这件事还算值。一把就挣了他六万元。尽管自由在这中间费了一些周折，当然，我也费了不少口舌。但看着包里的这些鼓囔囔沉甸甸的票子，我的心里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平衡。人的心境的确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按说这些钱是不少了，可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从前的那种感觉了。是见过大世面变得胸怀宽阔了？还是堕落成­性­变得麻木不仁了？抑或是跟那些不讲信用的人打交道，吃亏几次上当几次变得心狠手辣了？更不知道这是进步还是贪婪。虽然没有了刚开始那种见钱眼开的感觉，但办事不给钱是万万行不通的。这年头，还有几个像我们这样讲究职业道德的？不坑蒙拐骗就算便宜了他。我们还整天挖空心思的、设身处地的去为别人考虑。我们做事一直坚持这么个原则：事情办不成，绝对不收人家一分钱。

尽管这样善意地对待人家，可还是免不了别人地欺骗，真是他娘的好心没好报。容易轻信别人，这既是自由的不足，也是我的缺陷。如果有一个人绷紧这根弦也好啊，总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受骗吧？可是，不行，就像天生喜欢上当喜欢受骗一样，总是不改，总是重蹈覆辙。有一次气得我狠狠地骂了自由一通，可骂来骂去，最后发现，我比他竟然还该骂。提起这事来就恨得我牙根疼，到现在还气不打一处来，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什么表哥惹的。那个人可真不是个东西，虽然长了一副憨态、一副厚道相，可办起事来竟然那么­奸­，这让我想起了农村人骂这类人的一个名词：尖狗Ｘ。是的，这样骂他，一点也不亏他，他这么一下子，把我对农村人的好印象破坏得一­干­二净——什么亲戚、什么厚道、什么贫穷，这一切全是骗人的勾当。

那天那么巧，自由出差去了外地，刚下车，他便十万火急地打来了电话，说老家的一个远门亲戚来找他托人办事，他一天两天的又赶不回来，问我该怎么办。还问我该怎么办？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这个坏蛋，这么多的弯弯绕。

给单位领导撒了个谎，放下手中的工作我就跑了出来。

人就是这么贱——爱屋及乌，但是也没办法，他老家的亲戚我还能不当回事？驴似的傻跑了大半天，光的士费就花了五十多，才总算找到了这两位祖宗。真是服了气，五十好几的人了，竟然不知道东西南北，连身在何处都说不清楚，况且还两个大男人，害得我跑了这么多的冤枉路。我这人就是心软，看他们穷兮兮赖巴巴的一脸可怜相，咱接着就没了脾气。问他们吃饭没有，这两个人还真有一套，也不说吃没吃，只是一个劲地说不饿。那一脸的谦卑，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地同情。

赶紧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可劲的点了一桌子饭菜。我算是开了眼界，吃饭那个香甜带劲，让我彻底相信了世界上竟然还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人家也真会说话办事。一边抹着油乎乎的嘴­唇­，一边还嘟嘟囔囔地对我赞不绝口。人谁不愿意听好听的？几句好话就把我给灌得晕晕呼呼了，就像喝下二两“xo”似的熨帖。舒舒服服地替他们掏了腰包，又主动地问他们需要帮什么忙。

这俩角就像演双簧的演员。矮点的一个说：‘毕大姐毕领导，不，是自由婶子，对咱这么好，唉！还是算了吧，咱怎么再好意思张口添麻烦。’

另一个高点的接着配合说：‘是啊，毕大姐毕领导，不，是自由婶子，这么好的人，这么大的领导，上哪里去找？’接着，像变脸演员似的，脸面一变又说，‘你看咱县里的那些龟孙领导，个头就像芝麻粒，’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拇指两根指头，中间留出韭菜叶似的那么一点小缝，比画着说，‘就这么大小。’

他那份笨拙、那份认真、那份滑稽，逗得我扑哧就笑出了声。

他则不动声­色­地继续演导：‘哼——那叫啥领导，比咱婶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行。’见我听得认真，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说，‘咱婶子也不是外人，既然来了，­干­脆，就跟咱婶子彻底抖搂抖搂吧。’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