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在自己的床上。美宣在床边正看着我,她的眼睛红红的,我有些奇怪,我记得昨晚明明在暗流的房间,我也未免睡得太死,被人移到自己房间都不知道。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道:“美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美宣哽咽道:“宫主已经去了!”
我如五雷轰顶,急声道:“你胡说,昨晚他还陪我在一起!”
美宣答道:“宫主对夫人用了暗流宫特制的暗香,现在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难怪我睡着之前似乎闻到过熟悉的香味,暗香必定就是我坐黑马车到暗流宫来的时候闻到的香味。暗流不肯让我陪伴他最后一刻,想不到那一夜竟然是永别。或许他不愿看到我伤心的样子,或许他不愿我看到他最虚弱的样子,可是他若去了,我能不悲痛吗,而且他在我心里无论何时始终都是光彩照人的模样,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我除了伤心还有遗憾。
我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也许我这一辈子流过的眼泪加起来都没有这次多。我想去看他最后一眼,可是美宣告诉我暗流宫的宫主遗体除了接任的宫主外,是不能让任何人看的。暗流宫有许多奇怪的规矩,宫主去世并不治丧,所以既没有灵堂也没有墓地,他们被葬在神秘的地方。暗流这个名字已经不再属于他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无法再对任何人提起他,他就好象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我不关心谁接任的宫主,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没有任何地方、任何物品可以寄托对他的思念,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流泪。
窗外竟然开始飘雪,这里的冬天来的这样早,我任寒风夹杂着雪花飘入房内,却不肯关上窗户,我痴痴的看着窗外,希望有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然后告诉我其实他还存在。
我的胃口一日千里的差下去,吃不下多少饭,自然衣带渐宽。美宣并不劝慰我,只默默的在身边陪着我,我看得出她也很伤心,她对暗流若不是忠心耿耿,就是爱慕他。不过暗流一定不会把一个爱慕他的人放在我身边,所以美宣一定是忠心的人。
我任时间流逝,不在乎每天是何月何日,我也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要离开暗流宫,若是在暗流宫里我还能感受到他曾经留下的痕迹,过去的一切真实的发生过,我若是离开了,过去的一切就显得虚无缥缈一样,暗流宫对大多数人来讲只是传说中存在,并不一定真实,说不定我会怀疑一切只是一场梦。连我自己都有些理不清我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
终于有一日,美宣对我道:“现在离宫主走的日子有两个月了,宫主临走之前吩咐过奴婢,他若是走了,夫人最多只可以呆两个月,所以奴婢今日就要送夫人出去了。”
我愣愣的看着她,喃喃道:“为什么非要让我走呢?”
美宣没有答话,但是我知道我若是出去了,风飞扬一定会来找我,我怎么能在他离去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投入别人的怀抱。
我被美宣用了暗香,等我睁眼的时候,我躺在一辆马车内,从车窗往外看是熟悉的青石小路,路上铺着薄雪,这里通向许家。我活动了一下冻得冰凉的手脚,天气真冷。车里只有我一人,我拉开车帘对赶马车的人问道:“是你把我从暗流宫里送出来的吗?”
赶马车的人略一回头道:“小姐,您说的什么宫,我可没有听说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你身体不太舒服,让我把你送到前面不远的许府,马上就到了,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他只不过是个赶马车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暗流宫。一定是美宣找了普通的马车,让他送我回家,从此我就和暗流宫断了一切,我不知道暗流宫在何方,我所认识的暗流宫里的人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眼前,过去的一切真的就和一场梦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我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到了许家,我告诉赶马车的人,等我叫了家人,付给他车资,他却摇头道:“先头那位姑娘已经给了许多!”说完他驾着马车匆匆离去。走得这样匆忙,连客气的话都没有一句,我忽然觉得或许他并不是普通人,美宣怎么会放心把昏睡的我交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或许他根本就是暗流宫的人,只不过不想让我认识他。其实我知道或是不知道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既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我站在门外直到他的马车消失在眼前,才上前扣了扣门环。思念已久的家就在眼前,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象往常一样爱哭、爱笑、爱发愁、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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