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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一下午过去,偌大一个工房走得空空荡荡,都去享受为期十天的假期了。

耿小杰目光空洞,坐在高脚转椅上,抓着桌子边沿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哼哼着歌。

去年领了六万奖金,今年则是七万八,有钱也找不到地方花,放假也不知道去哪。

空旷的工房里,胡博士道:“耿小杰。”

耿小杰:“嗯?老师好。”

胡博士:“不去度假?”

耿小杰:“不了,没地方去。”

胡博士:“去我家住几天吧?”

耿小杰忙道:“不了不了……老师,我怕生。”

胡博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耿小杰听说胡博士有个女儿,心想别待会看上他了,没的惹一身麻烦。

况且陆飞虎又不放假,自己去休假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留在军营里,三不五时还可以和他说说话,一去市区里连内网都接不上,邮件也没法发了。

要是陆飞虎也休假,两人一起去市区玩就好了,耿小杰漫无边际地沉浸在想象里,表面怕生不爱说话的人通常都是高阶脑补帝。

耿小杰开始脑补各种情景与对话模式——譬如陆飞虎把手揣在兜里,耿小杰也把手伸进他的外套口袋,两人十指交扣,在丽江闲逛。

又譬如一起在初冬明媚的阳光下,并肩坐在­奶­茶店外面的长椅上,耿小杰看书,陆飞虎枕在他的大腿上,翘着二郎脚,晃悠晃悠军靴睡觉。

又譬如在四方街外,手牵着手,回头时偶尔被人用照相机拍下……尐°清。新°~★

“你好。”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耿小杰的脑补。

耿小杰:“……”

耿小杰:“?”

男人道:“我叫谢国光。”

耿小杰:“你好你好,国光帮帮忙赫赫。”

他注意到男人身上穿的是西南猎鹰的统一特种兵制服,马上明白过来,应该是陆飞虎的学生,怎么跑这里来了?

耿小杰起身道:“飞虎哥找我?”

谢国光忙道:“不是,是这样的……我们是成都军区西南猎鹰部队的官兵,拉练期间跟随教官学习。”

耿小杰:“我知道,他以前和你们一个部队的。”

“对。”谢国光笑了笑,他们来了云南地区一个多月,云贵高原紫外线强烈,曝晒下都显得肌肤黝黑。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去了。”谢国光说:“大伙儿都非常感谢教官的教导,想合伙送他点东西留作纪念,聊表心意,但是教官他不太……”

耿小杰明白了,挠了挠头:“没什么,嗯,我想想。”

谢国光道:“听说你是飞虎教官的弟弟?知不知道他平时喜欢什么?”

耿小杰想了想,认真道:“呃……这个不重要,我想,只要有心意就行了,他应该不会在意礼物的价值的,应该会收的……”

谢国光点了点头。

耿小杰小心翼翼道:“……吧?”

谢国光的笑容凝在脸上。

耿小杰拍他的肩膀:“放心,他那人看上去不好相处,只要是心意,别买太贵,他就一定会收。你们怕他不收,我可以帮转交,不过我觉得自己送比较好,但是……你们上哪去买礼物?”

谢国光道:“今天下午让人翻出围墙去,路边截个车,偷偷去市区买。”

耿小杰点了点头,说:“我帮你们保密。”

谢国光如释重负,笑道:“谢谢。”

耿小杰道:“哪里话,别客气。”

谢国光告辞了,耿小杰收拾东西,背着笔记本包离开工房,听见走廊拐角有人问:“大光,他和教官是一对?”

谢国光的声音:“应该是,问对人了,他说会收,有心意就成,走,咱们想想送什么。”

耿小杰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是一对是一对,他和教官是一对?这些特种兵眼睛很亮啊?!话说部队里同­性­关系已经默认了么?他们一定见过很多“一对一对”的关系,但他们不是才见过一面么?

怎会怀疑到自己和陆飞虎身上的?!

耿小杰的脑补立即被填充了无数新的具有价值的可靠信息,难道就这么明显?他只是在单恋啊!他们居然会觉得陆飞虎和自己很暧昧?这些特种兵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放假没地方去,耿小杰便在宿舍里看书,接驳上中央工房的文献库,浩如烟海的资料几乎看花了眼,胡博士走时特别给他抄了通行口令,里面也有不少知识文献,居然还有少量小说。

小说都是关于部队官兵生活的,历年得奖的宣扬军人道德与思想的长篇。

虽然主旋律与内涵耿小杰都不太感兴趣,然而这些小说都是建国至今实打实的作家著就,在情节,人物塑造以及文笔上颇有长处,枯燥的开头撑过以后,耿小杰渐渐沉浸下去了。发现战友情写得还十分感人。

耿小杰边看边唏嘘,如果自己也是战斗兵或侦察兵就好了,如今只是一名技工,就算战争年代也没法和陆飞虎冲锋陷阵。

一直看到晚上,叮咚,陆飞虎的邮件图标亮,耿小杰才发现天已全黑,伸了个懒腰,点开邮件。

飞虎:【怎么没下来食堂吃饭?】

蜗牛:【马上,看书看得忘记时间了。】

陆飞虎在宿舍楼下等耿小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食堂,食堂里一反常态地吵吵闹闹,兵们明天就要走了,全在喝酒喧哗。

陆飞虎一进去,刹那鸦雀无声。

耿小杰心想这威慑力也太彪悍了点。

“教官来喝。”谢国光酒意上脸,壮着胆子道。

陆飞虎随口道:“不了,你们玩吧,注意按时回宿舍休息。”

谢国光正要再说点什么,身边大兵手肘碰了碰他,示意耿小杰也在,别打扰人家,谢国光便不吭声了。

耿小杰和陆飞虎在食堂角落坐下,赫然发现陆飞虎一来,远处特种兵们竟是闹不起来了。

耿小杰只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说:“要不咱们到外面去吃。”

陆飞虎唔了声。

耿小杰起身出食堂,陆飞虎买了点吃的,用几个饭盒装上出来,十一月中旬,星河灿烂,冬季星空横亘于夜空,说不出的浪漫。

陆飞虎开了瓶啤酒,两人在礼堂外的台阶上坐下,耿小杰分了筷子,筷子一对,耿小杰脑子里又开始回响今天别人说的“他俩是一对是一对是一对”……

彼此借着礼堂的大门口灯光,开始吃晚饭,花生黄瓜拼卤猪耳朵一盒,切牛­肉­拼炒回锅­肉­一盒,蒸火腿拼红焖鱼块一盒,两份米饭,一瓶酒,一瓶鲜橙多,两个杯。

15

15、第十五章 ...

陆飞虎:“没休假?”

耿小杰给陆飞虎斟酒:“没地方去。”

陆飞虎:“怎么不找你的同事去丽江玩。”

耿小杰讪讪道:“一个人没意思,不合群。”

陆飞虎点了点头,又问:“看的什么书,吃吧。”

耿小杰一向不挑食,有饭管饱,边扒饭边饭粒四飞,断断续续地说了点剧情,陆飞虎的表情看不出有兴趣,也看不出无聊,耿小杰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把饭吃完。

陆飞虎:“后来呢?”

耿小杰:“后来没看完,你就叫我下来吃饭了,回头给你自己看?”

陆飞虎:“可以,邮箱里发过来吧。”

耿小杰点头,又道:“你最近放假吗,飞虎哥。”

陆飞虎:“问这个做什么?”

耿小杰道:“放假的话去丽江玩?”

陆飞虎没回答,片刻后耿小杰又道:“你带的兵明天就走了吗。”

陆飞虎:“唔。”

耿小杰挠了挠头,有点困惑,觉得陆飞虎应该会放几天假才对,刚带完一队兵,不过估计要值班,整个兵营里都在休假,空空荡荡的,这个兵营的编制一直很奇怪。

陆飞虎管的人是独立的,兵营中划分出两个营区,他管三个连,手下包括后勤有五百多个人,但不直接统帅,各有连长负责。

这营编制归封闭兵营里的团级管辖,团级办事处则与陆飞虎的办公室同在一个办公楼里,有政委,有团长,这些人耿小杰较少见到,偶尔碰面了会打个招呼。

陆飞虎除了培训手下的兵,还负责整个工房的运作,似乎独立于这个团编制中,很少有人朝他传递上级命令。

三不五时,成都军区还会送人过来训练,前段时间西营区里陆飞虎的兵就与成都军区交换,五百人全走了,换了一百名新的特种兵过来,现在特种兵们培训完,明天也走了。

东营区的人则一切照旧,和陆飞虎率领的部队没有交集。

一时间整个西营区空空荡荡,小猫都没一只。

刚想到这事,脚边就来了只小黄猫。

“喵呜。”小黄猫看着陆飞虎,抬起爪子挠了挠,前脚扒在陆飞虎军靴上,后脚直起来,亮晶晶的双眼讨好地,期待地看着他。

耿小杰:“咦?哪儿来的?”

陆飞虎:“团长家的,别乱给它吃东西,太小会拉肚子。”

耿小杰:“吃个红焖鱼可以么,不吃外面的油。”

耿小杰小心地用筷子掰开鱼,去了外面那层油腻的,夹着鱼­肉­。

小黄猫见对陆飞虎卖萌无效,于是转过去扒耿小杰。

小黄猫:“喵呜——”

耿小杰给它一块鱼,小黄猫迅速衔走,到一边去吃了。

耿小杰:“怎么过来的?很远啊。”

陆飞虎:“从东营区栏杆钻进来的。”说着掏出钥匙,解下其中一把,交给耿小杰,吩咐道:“吃完你去开铁门,把它送去团长家,家属院402。”

耿小杰接过钥匙,打算现在就去,快去快回的话陆飞虎还没吃完,还能多相处一会聊聊天,否则等陆飞虎吃过饭就又分开了。

“我吃饱了,现在去吧。”耿小杰过去提着小黄猫脖颈后,小黄猫四脚悬空乱抓乱挠,耿小杰反手把它放在外套背后的兜帽里,小黄猫扒着兜帽边缘探出头,炯炯有神地看着陆飞虎,说:“喵。”

耿小杰双手揣在衣兜里倒退着走,笑道:“飞虎哥,你待会……”

“对了,耿小杰……”陆飞虎说:“什么?”

耿小杰站得远远的:“什么?”

陆飞虎:“你先说。”

耿小杰:“我忘了,你先说。”

陆飞虎蹙眉,似乎有点迷茫,而后道:“哥明天要去长春,参加全国特种部队的教官比赛,去八天。”

耿小杰难以置信道:“啊?”

耿小杰倏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失望,陆飞虎要去比赛?怎不早说?还以为假期能天天和他一起吃饭,陆飞虎去了长春,自己不就白留在这里了,还不如去市区找个网吧上网。

耿小杰心念一动,陆飞虎便察觉到,不悦道:“又怎么了?”

耿小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里说不出的失落,答道:“哦,八天吗?”

陆飞虎:“是的。”

“嗯。”耿小杰不置评价,随口道:“我去还猫。”说着转身走了。

陆飞虎道:“等等,耿小杰!”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了耿小杰,耿小杰像个承诺的东西没得到的小孩,一下就失望透顶,穿过营房区离开。

家属院里亮着灯光,兜帽里的小猫怯怯出声:“喵。”

耿小杰无­精­打采地站了一会,忽然就很讨厌自己,陆飞虎刚刚应该是打算问自己喜欢什么东西,打算给他捎点。唉,陆飞虎对他还是很好,是自己太得寸进尺了。

况且他也只是去八天而已,回来不还有两天么……耿小杰转身到中营门旁去张望,陆飞虎还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喝酒。

耿小杰试着说服自己,又想开了些,脑补帝平时的功夫不是白练的,留在宿舍看书吧,接下来两天,怎么去找陆飞虎度过这个假期,得好好计划……家属院门口传达室有卫兵在执勤,耿小杰道:“飞虎哥让我来还猫,是团长家的吗?”

卫兵道:“哦是这只啊,团长不想要了,扔了吧。”

耿小杰提着小黄猫,发现它脏兮兮的,说:“不好吧,怎么能扔了啊,都快入冬了,饿死多可怜。”

卫兵说:“你能养?哟,就是这小公猫,确实怪可怜的。能找陆飞虎少校协调解决一下不?”

耿小杰道:“我去问问吧,我宿舍里也不让养动物。”

卫兵道:“成,那我先给你收着,团长家的母猫生了崽儿,就活了这一只,刚出生没多久。”

卫兵找了件外套在传达室里窝起来,把小黄猫放进去,耿小杰道:“叫什么名字?”

卫兵:“没名字呢,团长的女儿天天哭着找它,团长家想那啥,不敢养了,过几天连母猫也得送人了。”

耿小杰:“想那啥?”

卫兵:“那啥。”

耿小杰:“那啥啊?”

卫兵:“你就这么笨啊,你们工房的人读书都读猫身上去了。”

耿小杰:“想怀孕?生第二胎?生男孩吗。”

卫兵点了点头,说:“出去别胡说,去吧。”

耿小杰看了一眼小黄猫,心想过几天给它起个名叫陆小虎应该挺不错,转身走了。

耿小杰拿着钥匙回去,陆飞虎已经吃完走了。

这就走了?耿小杰站着十分惆怅,到食堂里看了一眼,特种兵们也吃完散了。

耿小杰在宿舍楼下站了一会,抬头看,不见陆飞虎的宿舍开灯,到底去哪了?

他回了宿舍,推开门,灯也没开,笔记本电脑上似乎有邮件在闪烁。耿小杰只觉好没意思,倒在床上就睡了。

半夜听到宿舍楼外喊口号,像是在晨练,耿小杰迷迷糊糊地起来把窗户关上,脱了外套和长裤缩进被窝里继续睡。

又不知睡了多久,电话响。

耿小杰抬手一抓,抓起听筒就朝枕头里塞。

“开门!”陆飞虎在宿舍外怒吼道。

耿小杰一个激灵醒了,初冬的清晨已有寒意,睡眼惺忪起来开门,陆飞虎穿着野战军服,依旧是带着那副宽边墨镜,戴贝雷帽,提着个旅行袋,酷酷地站在门口。

耿小杰则浑身上下只穿着条­内­裤,头发乱糟糟,眼睛里不住转圈圈,他的身材很好,手脚修长,皮肤白皙,嘴­唇­温润,茫然地看着门外的陆飞虎。

陆飞虎抬手要揍,耿小杰忙躲回床上,缩进被窝里,拿枕头朝被窝洞口一塞。

陆飞虎:“……”

耿小杰清醒了点,冒头出来,问:“飞虎哥?怎么了?”

陆飞虎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耿小杰马上像只受到惊吓的蜗牛,又缩回被窝的壳里。

陆飞虎:“下午四点五十,从昆明发车,你……这个时候还不起床?”

耿小杰从壳里伸出蜗牛触角动了动:“啊?我去送你吗?你没说啊?”

陆飞虎彻底没脾气了,抬手看表,一声怒吼:“起来!给你十五分钟刷牙洗脸收拾行李!”

耿小杰:“???”

耿小杰:“!!!”

耿小杰狂叫道:“你带我去长春?!!!!!!!!!”

陆飞虎转身出门:“不去算了,再见。”

耿小杰马上惨叫道:“别!我这就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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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耿小杰以最快速度起床穿衣服,飞奔出去刷牙,衔着牙刷口吐白沫地冲回来,抓起衣服就朝旅行袋里塞,陆飞虎戴着副墨镜,看不出喜怒。

“不用带正装。”陆飞虎道:“把毛衣和外套带上。”

耿小杰唔唔作声,经过陆飞虎面前去收笔记本,再过来时陆飞虎说:“你没看邮件?”

“唔唔唔……”耿小杰摇头。

陆飞虎反光墨镜面上,倒映出鬼鬼祟祟的耿小杰的表情。

“昨晚哥在办公室给你发了邮件,让你早点起来收拾东西,怎么不看?”陆飞虎如是说。

耿小杰噗一下满口牙膏泡沫全喷在陆飞虎外套上。

陆飞虎:“……”

十分钟后,耿小杰一抹脸,提着个塞得乱七八糟的旅行袋,背着笔记本包:“好了。”

“笔记本不能带,你想哥被处分?”陆飞虎冷冷道。

他提起耿小杰的包,看了眼表,带着他下楼,车就停在宿舍楼下,有专人送他们走高速前去昆明火车站。

一路风驰电掣,在昆明吃了饭,下午四点半,陆飞虎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手指一抬,食指与中指间挟着耿小杰的火车票,耿小杰忙接过,陆飞虎道:“跟紧点,别跟丢了。”

人很多,检票口处耿小杰几乎是整个人扒在陆飞虎身上,一路上了火车,心想忘记带烟和零食了,也没什么娱乐的,太好了,上了火车就可以一直说话。

两人上了火车,耿小杰终于回过神,先前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现在只觉太幸福了!陆飞虎什么时候计划好的?!他带自己去长春玩?他参加的是什么比赛?怎么没听他说过?

脑补帝晕头转向地进了车厢,陆飞虎放好行李,一指铺位,把自己的卧铺票也交给他,示意他在这里等换牌子,自己则在卧铺车厢里走了一圈,帮乘客们放行李,五分钟后才回来坐下。

火车开动,从昆明到北京要33小时,预计第二天半夜抵达,还得在北京转车去长春,路上至少要花两天半。

去两天半,回来两天半,路程就需要五天。三天时间在长春,陆飞虎的比赛场地肯定不会是市区,多半又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玩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耿小杰已经非常满意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连着五天都和他在一起,去哪都没关系,简直就是天上朝下掉大中华,还是软盒的。

四点五十,火车启程,他们的位置是两个下铺,火车刚开,车厢里人很少。

耿小杰趴在过道里的小桌板上,一路看窗外,注视外面的路,实际上则是百无聊赖地看车窗上倒影出的陆飞虎的帅气长相。

陆飞虎也不说话,坐在卧铺靠近坐道的侧边,英俊的脸侧过来,漫不经心地朝向耿小杰这边的车窗,戴着墨镜,看不出目光,依旧是那副面瘫相。

时近黄昏,窗外的景­色­十分漂亮,耿小杰着迷地看着陆飞虎的模样。

耿小杰目不转睛地欣赏陆飞虎,片刻后,陆飞虎把墨镜摘了下来,视线与耿小杰对了个准。

陆飞虎:“老盯着哥看做什么。”

耿小杰被抓了个正着,马上把脸埋在手臂上,尴尬得恨不得跳车跑路。

“没有。”耿小杰道:“我在看……你的墨镜,是统一发的么?”

陆飞虎:“康师傅发的。”

耿小杰:“??”

耿小杰没听懂陆飞虎的冷笑话:“很好看,名牌吗。”

陆飞虎:“地摊货,三十块钱。”

耿小杰:“……”

陆飞虎不理他了,起身去打水,回来后手臂环着,倚在卧铺上沉默。

耿小杰说:“飞虎哥。”

陆飞虎没吭声,耿小杰道:“你怎么会带我去?我是说,你不是去比赛?”

陆飞虎:“综合素质比赛,集团军让我去参赛,可以带一名后勤。不带也行,没什么影响。”

耿小杰明白了,说:“我到时候帮你看包拿衣服。”

陆飞虎冷冷道:“你太欠揍,是我帮你看包拿衣服。”

耿小杰忍不住笑了起来,陆飞虎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耿小杰又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去市区休假?”

陆飞虎随口道:“胡博士交了表格。”

耿小杰:“但是我之前也没定不去啊,你怎么不提前问我?”

陆飞虎:“那我就一个人去参赛,有问题?”

耿小杰忙道:“没有。”

耿小杰忽然想起西南猎鹰来集训的人,说:“谢国光走了吗?”

陆飞虎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眉头动了动,注视车窗里的耿小杰倒影,说:“走了,你和他说过话?”

耿小杰道:“他们想送你东西,问我送什么好。”

陆飞虎蹙眉:“果然是你,我说怎么奇怪。”

耿小杰把那天的对话如实说了次,陆飞虎起身,拉开行李包,取出一个东西,扔在耿小杰面前的小桌上。

耿小杰:“?”

那是一个方形的小盒子,耿小杰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个黑­色­的钱包,道:“这是他们送你的?”

陆飞虎唔了声,耿小杰道:“挺好看。”

陆飞虎:“给你了。”

耿小杰:“不不……”

陆飞虎不耐烦道:“给你你就收着。”

耿小杰:“这是他们送你的,我不能要。”

陆飞虎:“不要就扔了。”

耿小杰只得道:“那好吧,我拿来玩玩,你要我再还你。”

陆飞虎:“不用还了。”

耿小杰心里颇有点不自在,陆飞虎还是不喜欢有人送礼,多半是猜到了什么,又或者谢国光说了什么话,陆飞虎才卖自己一个面子,收下这个钱包。

下次不能胡乱说话,这事办得太笨了,以后不能再犯错,耿小杰脑补的游戏羁绊模式中,陆飞虎好感度-20。

耿小杰胡思乱想,说:“对不起,飞虎哥。”

陆飞虎莫名其妙,蹙眉道:“又怎么了?”

耿小杰:“我……不该乱说话,下次不说这种话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想收他们的东西,”

陆飞虎的嘴角有点抽,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耿小杰平时没有钱包,收下就收下吧,设计十分简约,黑­色­,右下角嵌着一个银­色­的猫头标志,整体只有巴掌大。

他把零钱和几张一百块的钞票拿出来,整理好,银行卡也放了进去,又叹了口气。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耿小杰把钱包塞进后裤袋里,看着窗外发呆。

陆飞虎十指交扣,也抱着一边膝盖发呆。

好不容易和陆飞虎增加的好感度一下被扣了20点,耿小杰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陆飞虎在想什么。

陆飞虎在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列车行进在前往北京的铁轨上,耿小杰肚子饿了。

餐车推了过来,耿小杰闻到香味,说:“飞虎哥,我买饭。”

陆飞虎看着耿小杰,耿小杰讪讪道:“好吧,你买。”

餐车大妈推着饭过来,陆飞虎掏口袋,取出钱包付钱,耿小杰无意转头瞥见,刹那愣住了。

陆飞虎手中的钱包款式和刚才给他的那一个——几乎完全一模一样,也是黑­色­的,右下角也有个小猫标志,但整体略比耿小杰的钱包大一点。

谢国光他们凑钱买的礼物,居然是一对情、侣、钱、包。

作者有话要说:

17

17、第十七章 ...

耿小杰有那么一瞬间,险些就把告白的话脱口而出。

心中惊涛骇浪,陆飞虎却全无察觉,眯起眼打量耿小杰,说:“吃饭,你今天怎么了?”

耿小杰怔怔看着陆飞虎,陆飞虎蹙眉,耿小杰忙道没什么,心思复杂地坐下吃饭。

外面漆黑一片,六个铺位的卧铺半开放车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人。陆飞虎叫住饮料车,买了听啤酒,又给耿小杰买了瓶饮料,捧着盒饭开吃。

耿小杰心中七上八下,回味那个钱包良久,刚刚如果说出口了,会怎么样?陆飞虎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还把钱包掏出来拿钱,明显没有注意到情侣钱包的事。

耿小杰想明白了,自嘲地笑了笑,陆飞虎根本就没什么概念,收下两个钱包,多了一个……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好有自己这么个朋友而已,就顺手把钱包送他了。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了,煎熬,纠结,一惊一乍,想太多,唉。

吃完饭,陆飞虎收拾好去抽烟,片刻后回来时,耿小杰倚在卧铺的榻上,嘴­唇­抿着,眉毛好看地拧起,头顶的白­色­灯光投下,他的侧脸在卧铺的­阴­影下显得白皙而漂亮,车上有暖气,耿小杰只穿着件衬衣,袖子捋到手肘,领扣敞着前两个,光线下现出­干­净的锁骨。

陆飞虎看了他一眼,耿小杰倚在陆飞虎的榻上,陆飞虎便到耿小杰的铺位去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飞虎哥。”耿小杰忽然抬头道。

陆飞虎:“?”

耿小杰:“你……嗯……你看不看书?”

只有两人,不能玩牌,陆飞虎道:“什么书。”

耿小杰在手机上翻到一本小说给他,陆飞虎接过,耿小杰给他一个枕头,两个枕头垫在陆飞虎脖子后,陆飞虎高大的身材侧躺在铺位上,漫不经心地翻手机。

耿小杰躬身脱鞋,又拉开陆飞虎的行军中靴鞋带,帮他脱鞋子,陆飞虎瞥了他一眼,说:“谢谢。”

耿小杰说:“我来玩牌。”

耿小杰趴在位置上,铺边挂着陆飞虎的越野外套,他把外套取下来抱在身前压着,闻着陆飞虎的气味,只觉十分舒服。

陆飞虎眼角余光只是一瞥,没说什么,耿小杰开始玩扑克牌接龙。

十点半,列车铺位熄灯了,陆飞虎把枕头扔过来,耿小杰收好牌趴着睡觉。陆飞虎漫不经心道:“衣服给哥挂好,别压皱了,明天还要穿。”

“嗯。”耿小杰发困了,随手把衣服挂上,缩进被子里睡觉,他从小桌板下看对面铺上的陆飞虎,陆飞虎还在聚­精­会神地按耿小杰的手机,光芒映在他的脸上。

车靠站,车站的黄光从车窗照进来,落在陆飞虎的头发,英气的眉毛上,裹着白­色­被子的他有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与温暖。

一切都像梦幻般不真实,耿小杰很想凑过去亲一亲他的嘴­唇­。

陆飞虎还在看手机,耿小杰知道他眼角余光肯定看得到自己在看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觉得很累,想告诉陆飞虎他喜欢他,就算得到一个被拒绝的结果,也比一直这样要好。

破釜沉舟,耿小杰此刻有点犯迷糊,像个没有判断力的赌徒,脑子一热就想押注。

从前只是远远看着陆飞虎打篮球,从未想到过现在能和他一起旅行,耿小杰觉得自己不仅得寸进尺,还贪得无厌,然而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只觉陷进去了就走不出来了。

陆飞虎越是对他好,他就越忍不住去想别的,想陆飞虎是不是对自己还有什么别的意思,然而要理智判断起来,耿小杰心里最清楚——没有,陆飞虎是直男。

但他仍抱着最后那点点希望,该说点什么?起码能有个交代,让自己死心吧。

耿小杰脑补了一段可能的对话,最后鼓起勇气开口道:“飞虎哥。”

陆飞虎唔了声,耿小杰道:“你真的很帅。”

陆飞虎的视线从手机荧幕移向耿小杰,眉毛动了动,不认识般地看着耿小杰。

耿小杰心想,他感觉到了吗?他这么聪明,这么会察言观­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他的主意……他会问“耿小杰你喜欢男人?”“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以前耿小杰大学喝醉酒告白时,他原本的好哥们早就察觉到了,说了句半开玩笑的话“耿小杰,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而耿小杰虽然借酒支支吾吾的告白,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马上识趣回答: “没有,开开玩笑啊。”

双方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既妥善保住了彼此的关系,那人最后又给了耿小杰一个台阶下。

陆飞虎道:“耿小杰。”

耿小杰从瞬间的走神中清醒过来,陆飞虎打量他片刻,说:“你也很帅气,你和哥的帅气不一样。”

耿小杰茫然问:“什么?”

陆飞虎:“书卷气,聪明,好孩子,长得很俊,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

耿小杰忽然就有点思绪接不上了,陆飞虎嘴角微一扬,说:“咱哥俩都是帅哥。”

耿小杰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对话,正要再说什么,火车再次起行,一家子人拖家带口上了火车。

那家人有老人,有小孩,与中年夫妻二人,陆飞虎忙坐起身,到走廊上帮他们放行李。

乘务员打着电筒,老太太闷声忍着咳,看那模样有六七十,颤巍巍抓着床梯。

耿小杰连忙起身:“我……飞虎哥,我睡上铺吧。”

陆飞虎一指下铺,示意他睡好别动,自己收拾被子枕头,翻身到耿小杰头上的中铺,递下­干­净枕头,示意耿小杰去放好。

那家人也不致谢,老太太躺下就睡了,中年夫­妇­带着小孩睡到老太太铺位顶上的中铺,上铺,一家子人悄悄安顿好,小孩挺乖,也知道不说话。

“我也换上去。”耿小杰道。

陆飞虎冷冷道:“睡你的,折腾什么?”

于是耿小杰侧着身的时候,对铺变成了老太太,当即好生没趣,只得专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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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翌日清早,走廊里唰的一下开灯,刺眼的灯光照瞎了耿小杰的狗眼,周围吵吵嚷嚷,聊天的聊天,打水的打水,还有人走来走去,耿小杰几乎要炸毛了。

他一直住着单间,很久没有人吵到他睡觉,这下人又困,环境又吵,令耿小杰十分抓狂。

火车哐当哐当地开,好死不死还有人拉开窗帘,光芒万丈,耿小杰深吸一口气,朝被窝里钻。

车上被子不厚,耿小杰蜷成一团,用枕头堵在被窝出口,恨不得卷成个壳躲进去。

“昨天没注意到是子弟兵。”女人的声音说:“北北,叫叔叔。”

小孩子的声音叫了叔叔。

陆飞虎的声音响起。

耿小杰在睡梦里听见陆飞虎的声音,生物雷达启动,蜗牛触角自动寻找声源。

“去长春比赛。”陆飞虎说。

老太太的声音,夸奖陆飞虎,表达感激之情,中年人又道:“都是子弟兵,太谢谢了。”

中年人又寒暄了几句。

陆飞虎答道:“他是我弟弟,对。”

耿小杰两眼转圈圈,终于清醒了,坐起来,发现被子边还塞着陆飞虎的野战外套,应该是半夜陆飞虎给添上的,耿小杰睡得卷来卷去,把外套翻进了被子里。

外套上,陆飞虎的独家气味已经不明显了,耿小杰咂巴嘴,把野战外套还给陆飞虎,想让他穿上,好给外套充能,下次抱着才有感觉。

陆飞虎已经收拾洗漱好,穿上了军靴,说:“去刷牙,水给你打好了。”

耿小杰唔唔点头,起身去刷牙洗脸,两人吃过早饭,陆飞虎去抽烟,耿小杰依旧有点走神,眼睛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小孩。

中年人在中铺趴着,大妈抱着四岁的小孩,和老太太坐在下铺,伺候老人吃早饭。

“你还在读书吧。”那大妈笑道。

耿小杰一脸无神的表情:“没有了,在上班。”

大妈笑道:“你也去比赛?”

耿小杰:“我哥带我去长春玩,看他比赛。”

大妈笑着应了,耿小杰问:“你们去北京吗?去做什么?”

中年人说:“带我妈去看病。”

耿小杰点了点头,唏嘘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坐火车也真辛苦。等到自己老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也生病。

耿小杰自有记忆起,这辈子就没什么人管,又是个同­性­恋,以后也不会结婚,更不会有小孩。

老了以后一个人,无依无靠……不知道陆飞虎会结婚不,陆飞虎比自己大六岁,老了也比自己更老。等耿小杰七十五的时候,陆飞虎就九九八十一了……

耿小杰开始脑补自己和陆飞虎两个老头子坐火车的场面,并努力想象,陆飞虎老了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等到那个时候,风烛残年,估计什么都不要紧了。

但是陆飞虎也有可能会子孙满堂的,那么就只有自己……

陆飞虎回来了,发现耿小杰的表情有点奇怪。

耿小杰视线在陆飞虎脸上转来转去,同时想象这张帅气的脸老了以后还帅吗?还有腹肌吗?还这么凶吗?多半是个孤僻的,不受欢迎的老头子。

陆飞虎:“……”

耿小杰:“……”

陆飞虎:“还没睡醒?”

耿小杰:“醒了。”

火车晃来晃去,耿小杰和陆飞虎剩一个下铺坐,陆飞虎坐过来,两人肩并肩地坐在一起。陆飞虎抬手臂,搭着耿小杰肩膀,让他枕在自己胸膛上,自己则竖了个枕头,背靠卧铺角落倚着。

于是陆飞虎靠在窗边,耿小杰靠在陆飞虎怀里让他抱着,二人面无表情地半躺半坐,十分舒服。

耿小杰又硬了,有点好奇陆飞虎有没有硬,但陆飞虎的胯\间有被子挤着,探测不到。

耿小杰又忽然发现陆飞虎的动作不太自然,仿佛有点僵,大手晃来晃去,仿佛在找落点,最后索­性­任手臂放下,揽着耿小杰,把手放在他身上。

耿小杰抬头瞥他,看见陆飞虎的喉结,问:“我的手机呢?”

陆飞虎漫不经心答:“在哥这。”

耿小杰道:“看完了吗。”

陆飞虎掏出耿小杰的手机:“看了一半,看到你上次说的地方。”

耿小杰伸手去拿:“给我看吧。”

陆飞虎不给他:“我看,你玩扑克牌。”

耿小杰继续面瘫相,陆飞虎靠着枕头翻手机,他脱了军靴,左脚在床上,右脚则凌空悬在卧铺外,穿着白袜子的脚动了动,颇有点不太舒服。

人高腿长,长期保持这个姿势脚麻,陆飞虎索­性­把右腿也朝床上一放,两脚交叉夹着耿小杰,亲密无间,把他贴身抱在怀里。

耿小杰的心跳瞬间加速,脑子充血,感觉到背后陆飞虎的心也在扑通扑通跳,不知道是正常表现还是也有点紧张。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耿小杰真希望就这么躺在陆飞虎的怀里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咯咯哒~~~

19

19、第十九章 ...

时间不仅没有停止,还过得愁人似的飞快,耿小杰刚在陆飞虎的怀里躺了没多久,手臂就麻了。

他想动一动换个姿势,又十分留恋被陆飞虎搂着的感觉,生怕换了姿势陆飞虎就要坐起来,不抱他了。

耿小杰小心地动了动,以免惊动在看书的陆飞虎,然而陆飞虎马上感觉到了,抬起头,看了眼表。

耿小杰不动了,陆飞虎揽着耿小杰的一边手臂紧了紧,耿小杰顺势朝上微微蠕动,枕在陆飞虎的肩上。

陆飞虎:“……”

陆飞虎低头看了耿小杰一眼,而后说:“看这里。”

耿小杰:“?”

陆飞虎左手揽着耿小杰,右手握着手机举高,左手指镜头示意他看,然后按了下拍照,咔嚓声响。

耿小杰笑了起来,心底荡漾着说不出的幸福。

“兄弟俩感情好。”对面铺上大妈笑道。

陆飞虎没吭声,耿小杰脸颊有点红,对铺老太太想起了什么,用贵州土话唏嘘起她的几个儿子。

“我看看?”耿小杰道。

陆飞虎没理他,揉了揉鼻尖,继续看电子书。

耿小杰道:“我看看……”

“删了。”陆飞虎道。

耿小杰:“让我……”

耿小杰伸手去抢手机,根本不是陆飞虎的对手,陆飞虎大手五指一分,手机在指间翻来翻去,耿小杰抓着他的右手手腕,手机划了道弧线,飞到陆飞虎右手上,耿小杰反手去抓,手机又跑到陆飞虎的左手上,把他耍得团团转。

最后陆飞虎终于不玩了,耿小杰抢到手。

照片上的他和陆飞虎亲热地倚在一起,两人都很上镜,像素还很清,拍得太漂亮了!

耿小杰忽然发现自己也很帅,照片上,他的眉目间带着一股无忧无虑的­干­净气质,眼睛清澈漂亮,略带着点茫然望着镜头。

照片上的陆飞虎则嘴­唇­微微分开,微微侧过鼻梁,抬眼看着镜头,完全看不出平时面瘫的冷酷表情。

按下快门时,阳光恰好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两人的头发上,笼着一层朦胧的光,采光角度堪称完美。

两人简直就像一对亲昵的,玩自拍的同­性­恋小情人,而且各有各的帅气。

耿小杰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很好看,在照片上的模样不逊于陆飞虎,实在太般配了!

这照片放到同志网站上去,都可以参加小1小0的照片活动评星了。

耿小杰开心得说不出话来,马上把它存好,以后的脑补人生就指望这照片了。

陆飞虎道:“被你删了?”

耿小杰:“嗯,删了。”

陆飞虎:“……”

陆飞虎伸手来抓,耿小杰也想逗他玩,然而陆飞虎右手扣指一弹,耿小杰马上被弹到手臂麻筋,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跑到陆飞虎左手上去了。

耿小杰道:“没有删,存起来了。”

陆飞虎随手乱按,耿小杰躺得有点不太舒服,开始调整姿势,陆飞虎松开揽着他的手臂,耿小杰把乱糟糟的,卷成一坨的被子角从背后抽出来想盖在身上。

这么一来,耿小杰的背后就直接与陆飞虎的身躯抵在一起了。

耿小杰忽然感觉到陆飞虎胯间硬着,并顶着自己……

陆飞虎马上不自然地松开手,抽回左脚,换成坐姿,不再让耿小杰躺在自己怀里。

他把手机收起来,抖开外套穿上,拉上衣服拉链,随手整理腰带起身。

耿小杰:“去哪。”

陆飞虎漫不经心道:“抽根烟。”

陆飞虎起身走了,耿小杰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短短片刻,可供脑补的信息量太大了,要先妥善整理以后再开始逐条利用!

“小兄弟,待会叫你哥来打牌吧。”对铺那中年人说。

“好。”耿小杰笑道:“等等我去叫他。”

耿小杰去找陆飞虎,陆飞虎在车厢连接处的吸烟间里按熄了烟头,仍在看手机,耿小杰道:“回去玩牌。”

陆飞虎:“哥不会打,你去玩。”

耿小杰:“走吧,我斗地主很厉害的,我教你,你在看什么?”

陆飞虎把手机一按,耿小杰瞬间瞥见屏幕上一张绿­色­的照片,脑袋上冒问号,想不起那是什么,陆飞虎把手机收好,若无其事道:“真的不会。”

陆飞虎回去坐下,嘴上说不会,手上斗起地主来,却把耿小杰和那中年人炸了个鬼哭狼嚎,陆飞虎打地主时没完没了的春天,耿小杰打地主时陆飞虎则动不动就反春。

耿小杰终于碰上一次脑子不够用的时候,已经没偷看陆飞虎外加脑补的时间了,结果越打越混乱,最后终于抓狂道:“不打了!”

“看书。”陆飞虎把手机扔回给他,翻上中铺去睡觉。

“你看吧。”耿小杰给头顶递手机。

陆飞虎淡淡道:“现在开始要休息,保存体力,不能再分心。”

“啊。”耿小杰这才意识到陆飞虎要比赛,都把这事给忘了。

当天耿小杰不敢再叫他,午饭,晚饭后,陆飞虎都躺在铺上,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没再下来和耿小杰说话。

耿小杰把那张和陆飞虎的合照设成屏保,片刻后撤掉,一番纠结后又设成屏保,又撤掉,最后手机没电了,只好收起来,看着窗外发呆,开始担心陆飞虎的比赛。

陆飞虎能拿到名次吗?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乎这次比赛,希望能拿金牌才好。

是什么比赛?格斗赛吗?会不会受伤?耿小杰想起比赛就怕陆飞虎太拼,万一到时候在台下看他,他又输了,会不会觉得丢人?如果碰上难缠的对手,一直挨打,那不就……耿小杰开始脑补陆飞虎挨揍的场面,越来越担心。

天又黑了,脑补能力强的人总是很忙,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无聊,可以随时随地从某个正常人绝不可能想到的角度切入,思维发散漫无边际,越想越远。

和陆飞虎熟了,心思几乎就全围着他转了,以往的所有猜测被全盘推翻,恍若认识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陆飞虎。

耿小杰以前从未想过那个冷酷的教官也会带他去吃饭,给他钱包,也会笑,揽着他靠在窗边看书,玩手机,和他拍照……

这代表什么?耿小杰翻来覆去地想,其实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直男的想法总是很单纯……硬了是因为被压着的生理本能而不是真的爱他,佛洛依德早就有解释,­性­是人的第一本能……去他­奶­­奶­的佛洛依德。

拍个照留念也只是兄弟情,唉……

半夜,到北京了,今年十一月,冬天来得出乎意料的快,华北,东北大面积降雪,火车靠站。

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耿小杰走出站台第一步,唯一的感觉就是:我要shi了。

作者有话要说:蜗牛背着那重重滴壳呀~一步~一步滴往上爬~往上爬~

咯咯哒~11月和12月接近年底,事情有点多

每天不敢上班摸鱼回留言了

大家懒的话学我一样,不要打分就好

我会尽量多更点不卡情节,留言不一定每天都能来回

但会来看然后加­精­表示看到了

有时间的话就一定会回,小非感谢您的理解~

20

20、第二十章 ...

“北方怎么这么冷啊……”耿小杰在站台上拖着鼻涕哀嚎道。

陆飞虎右手手腕上扣着自己和耿小杰的两个旅行袋,手还能揣在裤兜里,左手一伸,看手表。

“长春更冷。”陆飞虎随口道:“快点,时间刚好。”

陆飞虎把耿小杰拱上开往长春的火车,深夜火车上满是人,陆飞虎没买到卧铺,只有硬座,上去的时候还被别人占了,四名小伙子霸着位置,旁边还有一对年轻小夫妻抱着小孩。

陆飞虎视线一扫,先把行李放好,掏出自己的票,说:“朋友,这里是我们的位置。”

一名年轻人道:“怎么!穿个迷彩服就了不起啊,这年头民工都出来装什么……哟呵!”

对面那人手一长,把陆飞虎的票给抽走。

耿小杰心想你们完了。

陆飞虎没动怒,又伸手到胸袋里掏出另一份军官证,单手手指一搓拧开,说:“特种部队的,给你们十秒时间。”

数人:“……”

耿小杰面无表情,狐假虎威地说:“十、九……”

几个年轻人马上把陆飞虎的车票放在桌上,迅速起来,转身走了。

陆飞虎示意那对小夫妻坐一侧,自己和耿小杰坐另一侧,耿小杰靠窗,陆飞虎坐靠走道位。

“谢谢了。”对面小青年感激地说。

“不客气。”陆飞虎随口道:“为人民服务。”

耿小杰说:“刚占了咱们位置的家伙好像也是人民。”

陆飞虎:“别找揍,你也是人民,不老实一样揍你。”

耿小杰嗯嗯点头。

对面少­妇­从塑料袋里拿了个苹果,交给小孩,笑道:“给叔叔吃,谢谢叔叔。”

陆飞虎摆手,说:“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耿小杰马上道:“我可以拿,给我吃吧,我想吃。”

陆飞虎没理他,少­妇­笑道:“那给你吃,给哥哥吃也一样的。”

耿小杰接过苹果,朝陆飞虎说:“现在我再分你一半,就行了。”

那对小夫妻笑了起来,陆飞虎不置可否。

耿小杰起身去洗苹果,回来的时候陆飞虎在玩一把瑞士小军刀,接过苹果帮他削。

“特种兵削苹果,苹果皮也不会断的。”耿小杰道:“厉害吧,啊。”说着捏了捏对面小孩的脸。

那对小夫妻又是一阵笑,陆飞虎似笑非笑,嘴角微微勾着,切好以后给耿小杰,说:“你吃吧,哥不吃。”

“兄弟俩。”身边那戴着眼镜的小青年笑道。

“唔唔。”耿小杰满意点头。

火车一点从北京出发,耿小杰吃了苹果就倚在窗边瞌睡,陆飞虎则抱着手臂低头打盹,耿小杰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

窗外亮了起来,耿小杰脖子有点酸,发现陆飞虎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

“哎。”耿小杰道。

“唔。”陆飞虎打了个呵欠,坐直身子,眯着眼看表。

耿小杰清醒过来,暗道笨了,该多让他睡会儿,说:“你继续睡吧。”

“不了,很­精­神。”陆飞虎说:“今年北方这么冷?”

对面的小夫妻早醒了,小青年道:“多半雪灾了,我哥他家楼下全大雪封门。”

耿小杰看车窗上,外面结着一层霜,依稀能见雪花在风里飘扬。

好可怕,耿小杰心想,待会下了车耳朵一定也会冻掉的,连棉帽什么的都没有,怎么办?

吃过早饭后,陆飞虎带着耿小杰下车,长春火车站暖气挺足,暂时没把耳朵冻掉,陆飞虎似乎对这里很熟,带着耿小杰出站。

耿小杰刚走出站就是一声惨叫。

陆飞虎拿了件毛衣,把他脑袋包着,衣袖在下巴打了个结,让他露出眼睛,说:“跟好,别走丢了。”

大学中到处都是人,陆飞虎找到接待处登记,上了一辆来接的中巴,中巴里有暖气,耿小杰这才终于活过来了。

“南方人。”陆飞虎说。

耿小杰:“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冷的地方……飞虎哥,你是哪儿的人?”

陆飞虎:“哈尔滨最冷是零下三十度,现在长春也才零下五六度。”

耿小杰:“……”

耿小杰凑在窗边看外面,长春的街道旁全是雪,雕栏玉砌,整个城市银妆素裹,屋檐下挂着冰棱,树­干­上围着稻草。

中巴陆续上了几个人,各自自我介绍,随口闲聊,都穿着越野服,耿小杰好奇打量他们。

“西南猎鹰,陆飞虎。”陆飞虎开口道,与他们握手。

“我叫耿小杰,你们好。”耿小杰道。

陆飞虎自我介绍完了以后就不再吭声,特种兵们几乎都不认识,但会互相交谈,没一会大家就熟络了,但陆飞虎不参加任何谈话,就在那坐着。

耿小杰也不敢吭声,看看陆飞虎,又看那些人。

早上十点中巴离开火车站,驰上高速,耿小杰又歪着脑袋睡着了,跟参加旅行团差不多,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去哪,上车睡觉,下车尿尿。

最后他们离开市区,在野外的一个改建兵营前停了下来,两栋五层宿舍楼,铁丝网后看上去是个野战训练场,有人出来点名,陆飞虎拿了证件上前登记。

“后勤请跟我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名女军官带着文件夹过来,开始点名。

“我……”耿小杰茫然看陆飞虎。

陆飞虎道:“跟着她走,别管我。”

女军官把队伍拉到一边,点了次名,四周都是军人,只有耿小杰一个莫名其妙的技术工,女军官道:“稍息!”

军人们稍息,耿小杰站在队伍末端也稍息。

女军官道:“各位请跟我来,你你……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耿小杰:“我也是后勤,跟着陆飞虎来的。”

众人以一种“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目光打量耿小杰,女军官有点哭笑不得,问:“你也是西南猎鹰的?”

耿小杰老实道:“我是飞虎哥的朋友,技术工种。”

女军官理解地点头,说:“没关系,跟着我们就行。明天才开始比赛,教官和后勤分开住,每个房间住四个人,领到钥匙的是班长,大家上去妥善安置。”

耿小杰心里七上八下,斜眼去瞥左近陆飞虎那队人,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没到二十,只有十九个人。

那队的负责人喝道:“向左——转!齐步——跑!”

包括陆飞虎在内的十九名特种兵转身喊着口号跑了。

耿小杰:“……”

刚来就被分开了,得分开几天?耿小杰心不在焉,女军官道:“你……跟上队伍!还站着?”

耿小杰这才发现自己这队人已经走了,忙提着自己的旅行袋跟上。

女军官道:“怎么还带个技术工来,真是的。”

耿小杰道:“对不起,我保证集中­精­力。”

女军官笑了起来,说:“小伙子还挺可爱,跟好了,带你们去住宿。”

耿小杰上楼,一名高高大大的兵问道:“喂,你叫耿小杰吗?”

耿小杰道:“嗯……你好。”

特种兵道:“我叫林洋,黄少校让我看着你,一会别乱跑,跟着我。”

耿小杰明白黄少校应该就是那名女军官,说:“没问题,多谢大哥。咱们不用……过去帮忙吗?你们都是特种兵?”

林洋道:“不是,我们是新兵,明天才开始比赛,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耿小杰茫然摇头,陆飞虎什么也没说,感觉就是出来遛蜗牛的。

林洋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带他进了房间,特别给他留了个靠近暖气管的床位,房中四张床,被子枕头有,别的全没了,和耿小杰设想的住酒店有很大出入,连电视机都没一个。

房间倒是挺宽敞明亮,刚放好东西,耿小杰就想打个招呼,问问看比赛有什么内幕消息,好去告诉陆飞虎。心里斟酌片刻,怎么开口套近乎好呢,本来就不会跟人打交道,要不要散烟呢,没带什么好烟,先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好了……嗯就这样。

耿小杰坐在床边,笑道:“我云南来的,你们从哪儿来的?”

林洋:“湖北。”

室友甲:“湖南。”

室友乙:“江苏。”

冷场一分钟。

耿小杰:“……”

耿小杰心想:怎么这么难交流呢?他还不知道陆飞虎坐中巴时,那态度就把全车人都给得罪了,只觉得他们在车上还有说有笑的,住进来以后怎么就不吭声了?好奇怪。

耿小杰又开口道:“江苏,好地方,听说杭州很漂亮。”

林洋:“江苏和浙江不是一个省。”

室友乙:“……”

耿小杰自嘲道:“我搞混了,别见怪。”

楼下吹哨,林洋起身道:“全体集合——”

耿小杰打听消息的计划失败了,只得起身,跟在三个一米八出头的大兵身后,林洋喊口号,四人出门,拿着饭盒小跑下楼吃午饭。

从刚进来房里安置好开始,除了耿小杰以外的三名室友就都手拿饭盒,耿小杰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跟着跑到楼梯口,才发现自己没带饭盒,于是回去拿。

再跑出来的时候,自己那队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

21、第二十一章 ...

耿小杰慢吞吞地下楼,四处看了看,找到食堂的标志,探头看了一眼,见里面全是不认识的在排队,陆飞虎还不时回过头看,俩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你不在这里吃,耿小杰!”陆飞虎蹙眉道:“你们的食堂在外面,没人带你去?”

陆飞虎一训人,整队兵回过头看这俩人,耿小杰果断道:“你们吃好!拜拜!”迅速转身跑了。

院子里热饭,汤,菜盆冒着热气,已经是中午两点了,停了雪,外头不太冷了。

耿小杰肚子饿得咕咕叫,女军官在点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到耿小杰走过去排队才想起来,当即彻底无语了。

“技术工。”女军官道:“到前面来。”

那女军官打算给耿小杰加塞儿,耿小杰忙到:“不不,我排队。”

女军官也不勉强他,点完名转身走了。

分饭的人还没来,队伍后面又来了个提着旅行袋,穿着军装的胖子。

“小弟娃儿。”胖子看上去四十来岁,一开口就是川普:“窝吻你一哈,咧个……”

耿小杰:“??”

胖子:“咧里是不是在比赛哟。”

耿小杰:“对头,哩爪子?找啦锅?”(你做什么,找哪个?)

耿小杰在的军营里三不五时有成都军区的人来训练,偶尔听他们讲四川话听得懂,也学会了怪模怪样的四川话。

特种兵们听得一头雾水,没人搭腔,那胖子肩上没肩徽,一张脸长得很是福气,从衣兜里掏出张纸,说:“黄……娜娜?”

耿小杰:“啊我晓得!”

胖子:“晓得都好,吃饭了所,等哈再吃嘛,都没得人的。”

耿小杰:“哩是后勤咩?”

胖子:“不算,哎也算是锅后勤。”

“他该不会就是来分菜的吧。”队伍前面一人说。

整队爆笑,耿小杰道:“哩是来帮我们打饭的说?”

胖子:“不是不是,先帮我找哈人撒。”

耿小杰道:“好嘛,来嘛,跟到起。”(跟我来)

一个大妈过来打饭,耿小杰带着胖子走进后院,和胖子说:“好冷哦,你是四川人还是重庆人?”

胖大叔:“哎,四川人!最讨厌冬天了。小娃儿多乖滴。”

耿小杰:“嘿嘿谢谢。”

耿小杰走了一圈,找不着负责人,里面的食堂分了两桌,每桌十人,安静吃饭。

陆飞虎背对自己在吃饭,刚刚那女军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耿小杰扔了个小纸团,在陆飞虎头上一弹,掉在桌子中间滴溜溜打转。

整桌兵全部转过身,看着食堂外面的耿小杰。

隔壁那桌兵听到动静,也全部看着外头。

食堂里所有人都看着门外的耿小杰和那个来历不明,一脸福气的中年胖子。扔了个纸团,效果跟在门外大喊基本没区别。

耿小杰招手,小声道:“飞虎哥。”

陆飞虎额上青筋暴突,耿小杰道:“这个大叔要找人。”

陆飞虎只得放下饭盒过来,胖子忙和他握手:“你好你好。”

陆飞虎两手和他握手,胖子朝耿小杰道:“咧个都是黄……”(这个就是黄娜娜?)

耿小杰:“他不是黄娜娜……飞虎哥,大叔要找那个……”

陆飞虎听出了川普,答道:“找黄少校的说,跟我来嘛。”

陆飞虎带路,胖子和耿小杰跟在他身后,陆飞虎忍无可忍道:“耿小杰,你龟儿子个人爬!回去吃饭,哎!”

耿小杰只得转身走了,陆飞虎和胖子上楼梯,陆飞虎道:“我弟弟。”

胖子说:“小帅锅多好耍,赫赫。”(很好玩)

耿小杰出去继续排队吃饭,看见院子高处二楼,陆飞虎敲门,黄娜娜出来,大声道:“哎!杨大校!怎么没人送你过来?!”

楼上楼下所有人:“……”

胖子:“哎呀!茄子(车子)在路上遭雪埋了的说!劳资个人走过来滴!还好找得到路哟!哩们山卡啦地方!电话都打不通!”

耿小杰打到饭的时候已经冷了,勉强吃完总算热了些,特种兵吃饱出来,陆飞虎也出后院了。

其他人把饭盒交给自己的后勤,陆飞虎则拿了耿小杰的饭盒,去冷水龙头下洗饭盒。别的搭档都是后勤在忙,陆飞虎则帮耿小杰搞定。

耿小杰道:“我来吧。”

陆飞虎:“别啰嗦。”

耿小杰:“那大叔是大校吗?来­干­什么的?”

陆飞虎:“评审,待会得去给他们挖车。”

一语出,后勤们全看着陆飞虎。

陆飞虎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眼光,洗好饭盒,手指被冻得通红,说:“回去呆着,注意别感冒。”

当天下午所有参赛成员扛着雪锹排队跑出去,五点天就黑了,耿小杰在卧室里找来找去,根本找不到Сhā座,手机也不能充电。

“没有Сhā座,找过了。”林洋说。

耿小杰答道,蹲在寝室角落里,问:“你们都是特种兵吗?”

林洋:“不是。”

室友甲:“不是。”

室友乙:“不是。”

耿小杰嘴角微微抽搐,挠了挠头,明白了,全是普通军人,或是这些特种兵教官带的新兵。

耿小杰抽出瑞士军刀,噼里啪啦旋开角落里的电匣。

林洋:“别破坏公物。”

耿小杰头也不抬道:“我保证咱们走的时候能把它完全复原。”

耿小杰扯出里面的电线,解下电胶布,朝充电器两个Сhā头上随手一缠,问:“你们也要充电吗,可以接很多台的,PSP也能用。”

手机亮起充电灯,众人无语。

耿小杰趴在小床上,面朝床脚按手机,晚饭前去挖车的教官们扛着铁锹回来了。一来一回,跑了十里路,应该是全都去的,耿小杰心不在焉地想,大家都消耗体力,还算公平吧?

陆飞虎会多­干­活吗?铲雪会不会特别卖力?耿小杰看到手机上的电量一格一格增加,开始把陆飞虎脑补成一截5号金霸王电池,计算他的电量并对比其他人的电量。

陆飞虎刚一米八,在教官身高中处于中游,身材也不算壮实,属于瘦瘦硬硬,又有点肌­肉­的那种,他擅长格斗,而格斗是靠爆发­性­力量取胜。但今天这样子看上去是个越野赛或者铁人三项?他体力吃得消吗?

耿小杰又开始提心吊胆,这么冷的天气,比赛究竟要­干­嘛。

晚饭时:

那名叫黄娜娜的女军官道:“你你,看谁呢,说的就是你!你叫耿小杰是吧,到这边来。”

耿小杰过来,黄娜娜亲自拿了他的饭盒入内去给他打了份热饭,说:“里头找个位置去吃吧,今天谢谢你了。”

耿小杰:“?”

黄娜娜啼笑皆非,示意他快滚,耿小杰才明白过来是说中午接待杨大校一事,估计他提到自己了。

陆飞虎呢?可以让他走个后门,给陆飞虎块金牌吗?

耿小杰胡思乱想,天一黑,外头就冷了下来,还好没在院子里吃饭,否则别等吃完,已经原地冻在那儿了。

吃过晚饭,陆飞虎依旧过来给耿小杰洗饭盒,耿小杰又道:“明天什么时候比赛?我该做什么?”

陆飞虎:“比赛前有人叫你,别赖床,早点起来。”

耿小杰:“在哪儿比赛?”

陆飞虎:“哥也不知道,明天就知道了,早点睡,别想东想西的。”

耿小杰晕头转向,拿着饭盒回去。

夜八点,气温一瞬间降了下来,挨着暖气管睡还是很冷。

耿小杰卷在被窝里,蒙着头看手机,电量充满了,他和陆飞虎在火车上合照两张,第一张两人很亲热,越看越喜欢。第二睡觉时拍的……则光线­阴­惨,自己表情僵硬,陆飞虎朝上看,像在翻白眼。

耿小杰:“……”

林洋倚在窗边看外头。

几名室友也都在看,耿小杰探头张望,忽然有点好奇,都在看什么?他把脑袋探出被窝,窗边两人出去抽烟,还有一名室友没回来。

耿小杰下床去窗边看有什么好风景,结果看到了陆飞虎。

陆飞虎独自一个人在拉单杆,拉了几下,两脚勾在单杆上,头朝下吊着,面无表情地望向耿小杰这边的窗口。

耿小杰瞬间心底百味杂陈,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摆了摆手。

陆飞虎看到他了,也摆了摆手。

耿小杰举起手机,雪花在风里温柔地飘扬,陆飞虎在飘着小雪的户外,耿小杰在温暖的房间里按了快门,咔嚓一下把陆飞虎倒吊的“英姿”拍了下来。

片刻后一个胖子走出­操­场。

耿小杰:“!!!”

是杨大校!

陆飞虎一个翻身下来敬礼,杨大校拍了拍他的肩,走上前去,陆飞虎忙拉住他,把自己戴着露指手套的手给他看,又指指单杠。

杨大校明白过来,用袖子包着手拉了几下,耿小杰笑得满地打滚,还好陆飞虎及时提醒他,否则杨大校的手就要被冻在单杠上了,那才叫一个­精­彩。

片刻后杨大校也倒吊在单杠上,陆飞虎又挂了上去,猴子一样挂着和他聊天,耿小杰把窗门打开,听到几句川普,陆飞虎是重庆人,会说四川话,忽然就远远吼道:“耿小杰,把窗子关上,想被冻死吗?!”

耿小杰只好关上窗户。

陆飞虎和胖子大校聊了一会,各自下来走了,临走前还朝窗户后的耿小杰一扬手,比了个帅气的姿势。

走后门成功了?!耿小杰只觉陆飞虎不声不响,果然有一手啊!能拿金牌吗?这样就套好近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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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当夜耿小杰早早睡觉,他完全就是盲目的,不知道比赛要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一直和陆飞虎分开,脑子里东想西想,架不住昨晚在硬座上睡的,一有床困得什么都忘了,直到起床哨响起,整个寝室里的人都醒了,开始各自忙碌。

“要­干­嘛……”耿小杰摸到闹钟看了一眼。

天还是全黑的,凌晨四点,所有人已经收拾好了,起床哨吹了第三遍,林洋道:“全体集合——”

耿小杰莫名其妙地穿上衣服,忽然想到不会要出院子去吃饭吧,这可是杀人了啊!

结果林洋带着他们跑下楼,穿过后院,耿小杰一走出外面,瞬间就差点儿休克了。

这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啊——!!

耿小杰动作僵硬,小跑着躲回楼里,外面又吹哨,所有特种兵教官都在院子里了。他们各自在做热身,后勤们则协助参赛人员开始热身运动。

这又是做啥?耿小杰马上推开门,发着抖跑向角落里的陆飞虎。

呼吸都凝成白雾,陆飞虎在角落里做热身运动,见耿小杰来了,忙道:“回去,没你的事。”

“不不。”耿小杰道:“我陪你,得做啥?”

他找了手套来给陆飞虎戴上,冰冷的手指摩挲他温暖的大手,陆飞虎说:“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你跟着他们走就行,有车坐,不会让你们走路的。”

耿小杰点了点头,学着其他后勤开始检查陆飞虎身上的装备。

陆飞虎全副武装,一身长途越野配备,后腰还别了把模拟训练用的手枪,耿小杰取来腰包,抱着他的腰给他系上,又蹲下去给他整理护膝。

陆飞虎长吁一口气,看着耿小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两人对视,耿小杰忽然就有种想吻他的冲动,那完全是种下意识的行为,美国电影看多直接导致的后果。

他只差一点点就没刹住车,险些这么做了!

耿小杰盲目地朝前一步,瞬间控制住自己的条件反­射­动作,说:“哥。”

陆飞虎:“?”

耿小杰道:“加……加油,我不知道怎么说。”

陆飞虎:“明白,别紧张。”

哨响,特种兵们各自背上背包,过去集合,负责人开始点名,另外一边哨响,后勤们全部离开,前往中庭去集合。

陆飞虎回头看了一眼,耿小杰朝他比了个拇指,陆飞虎蹙眉示意他快走,耿小杰刚转过身,面前通向中庭的门就关上,锁住了。

耿小杰抓狂拍门:“对不起!麻烦开一下门!我还没出去!”

所有人:“……”

点名的那负责人苦忍着笑,耿小杰又拍了几下门,胖子大校拿着钥匙开门:“快点撒,吃饭了!”说着搭上耿小杰的肩膀,把他抓走了。

负责人点完名,喝道:“预备——!”

大铁门打开,凌晨四点半,天地间一片漆黑,寒风刺骨,狂风卷着飞雪掠过茫茫大地。

负责人扣动发令枪扳机,砰的一声。

耿小杰在前院领­鸡­蛋和热牛­奶­早饭,被枪响吓了一跳,脑子里马上浮现出有人被枪毙,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杨大校也被吓着了,问:“啷个回事哦。”

黄娜娜解释道:“发令枪。”

耿小杰开始嘲笑杨大校,杨大校也嘲笑耿小杰,两人互相嘲笑,黄娜娜说:“后勤人员请过来集合!”

负责人上了一辆医护用的越野车,杨大校和黄娜娜带着所有后勤上了一辆大巴,在黑暗中开上道路,循着公路而去。

上车吃­鸡­蛋牛­奶­,吃完以后士兵们都把垃圾收好,耿小杰拈着两个角,给杨大校挤牛­奶­盒玩儿。

黄娜娜实在无语了,来了这两个活宝,拿起车配扩音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后勤人员请注意,杨伯伯!别玩了!”

众人开始认真听了。

“咱们的战士需要进行四十公里的体能越野赛,这种越野赛是国家新研究出的体能训练项目之一,以后将在全国的特种部队中推广训练。战士们的前进路线,首先是负重奔跑,一公里的游泳……”

耿小杰:“……”

这么冷的天气游泳不会死吗?!!耿小杰刹那就风中凌乱了。

黄娜娜报出了一连串训练项目,包括雪地丛林,整个训练过程不是直线型的,需要自己判断路径,地雷区则准备了一系列去核触发器,最后则是一个具有非常复杂路线的登山。

耿小杰听得一头雾水,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是见怪不怪,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全部人都知道,只有他和陆飞虎不知道——不,估计陆飞虎也早知道了,只有自己不知道。

耿小杰睡意全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趴在窗边看车外。

杨大校说:“瓜娃子,咧边啊。”

耿小杰这才发现自己看错边了,忙趴到另外一边去张望。

天蒙蒙亮,第一个人抵达湖边,不是陆飞虎,第二个……不是。

“加油!”有人在车里吼道。

这声喊激起全车人反应,纷纷在车内大喊“加油”,“加油”。

耿小杰一个两个地数,灰蒙蒙的天地间飘着雪,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每个特种兵跑向湖边便朝凿开冰面后的湖水中一跃,哗啦入水,拉开背包后的气囊,开始游泳。

耿小杰的心扑通扑通跳,数了十二个,第十三个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他了!耿小杰看不到面容,但是那身材,那感觉,凭直觉就知道是他!

“加油!”耿小杰喊道。

陆飞虎跃下水,动作漂亮潇洒,耿小杰心里一个激灵,仿佛刺骨的寒冷也淹没了他。

咦?怎么背后又来了个?这个感觉更像陆飞虎……&%¥#……耿小杰彻底混乱了,不对,第十三个应该就是他,没错一定是。

大巴继续朝前开,冰面上有人出水了,动作缓慢了许多,却仍在奔跑。

太可怕了,简直是酷刑啊……耿小杰的小心肝不住颤抖,从水里出来,再被漫天寒风一吹……他简直不敢想了,不会当场休克吗?

大巴转向,在一处白桦林入口停车,后勤们纷纷跑下去,杨大校还和黄娜娜留在车上。

黄娜娜说:“各位后勤请去接应战士,把他们的背包带回来,负重训练结束了。”

第一名特种兵过来,脸­色­苍白,卸下背包,随手与接应他的后勤一拍,冲进白桦林。

第二名,第三名……耿小杰看着远处茫茫雪地上出现的身影。

第八名过来卸背包,拉着后勤的手,二人互相一拍肩。

第九个是陆飞虎,他的脸­色­没有其他人那么白,把背包卸在雪地里,耿小杰道:“加油!”

陆飞虎喘着气,一手揽着耿小杰,额角在他额头上一蹭,紧接着转身冲进了白桦林里。

耿小杰怔怔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额头还有点儿发热,又一名后勤把他推开,上前去接负重包。

车上吹哨,黄娜娜喊道:“接到包的都回来放好!别挡着路!”

后勤们纷纷背上包回去,耿小杰提起背包。

耿小杰:“……”

被冻在地上了?不可能啊!

“噫——”耿小杰使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提了起来,背在背后,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只觉重心整个是朝后倾的,起码有一百斤。

耿小杰不敢乱来,万一摔倒就像翻壳乌龟爬不起来了,只得拖着包朝大巴走。

所有人安顿完毕,大巴调车,这里已经离开了固定路径赛段,接下来参赛者们要穿着结冰的衣服,在白桦林里寻找出口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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