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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耿小杰接过钥匙,打算现在就去,快去快回的话陆飞虎还没吃完,还能多相处一会聊聊天,否则等陆飞虎吃过饭就又分开了。

“我吃饱了,现在去吧。”耿小杰过去提着小黄猫脖颈后,小黄猫四脚悬空乱抓乱挠,耿小杰反手把它放在外套背后的兜帽里,小黄猫扒着兜帽边缘探出头,炯炯有神地看着陆飞虎,说:“喵。”

耿小杰双手揣在衣兜里倒退着走,笑道:“飞虎哥,你待会……”

“对了,耿小杰……”陆飞虎说:“什么?”

耿小杰站得远远的:“什么?”

陆飞虎:“你先说。”

耿小杰:“我忘了,你先说。”

陆飞虎蹙眉,似乎有点迷茫,而后道:“哥明天要去长春,参加全国特种部队的教官比赛,去八天。”

耿小杰难以置信道:“啊?”

耿小杰倏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失望,陆飞虎要去比赛?怎不早说?还以为假期能天天和他一起吃饭,陆飞虎去了长春,自己不就白留在这里了,还不如去市区找个网吧上网。

耿小杰心念一动,陆飞虎便察觉到,不悦道:“又怎么了?”

耿小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里说不出的失落,答道:“哦,八天吗?”

陆飞虎:“是的。”

“嗯。”耿小杰不置评价,随口道:“我去还猫。”说着转身走了。

陆飞虎道:“等等,耿小杰!”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了耿小杰,耿小杰像个承诺的东西没得到的小孩,一下就失望透顶,穿过营房区离开。

家属院里亮着灯光,兜帽里的小猫怯怯出声:“喵。”

耿小杰无­精­打采地站了一会,忽然就很讨厌自己,陆飞虎刚刚应该是打算问自己喜欢什么东西,打算给他捎点。唉,陆飞虎对他还是很好,是自己太得寸进尺了。

况且他也只是去八天而已,回来不还有两天么……耿小杰转身到中营门旁去张望,陆飞虎还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喝酒。

耿小杰试着说服自己,又想开了些,脑补帝平时的功夫不是白练的,留在宿舍看书吧,接下来两天,怎么去找陆飞虎度过这个假期,得好好计划……家属院门口传达室有卫兵在执勤,耿小杰道:“飞虎哥让我来还猫,是团长家的吗?”

卫兵道:“哦是这只啊,团长不想要了,扔了吧。”

耿小杰提着小黄猫,发现它脏兮兮的,说:“不好吧,怎么能扔了啊,都快入冬了,饿死多可怜。”

卫兵说:“你能养?哟,就是这小公猫,确实怪可怜的。能找陆飞虎少校协调解决一下不?”

耿小杰道:“我去问问吧,我宿舍里也不让养动物。”

卫兵道:“成,那我先给你收着,团长家的母猫生了崽儿,就活了这一只,刚出生没多久。”

卫兵找了件外套在传达室里窝起来,把小黄猫放进去,耿小杰道:“叫什么名字?”

卫兵:“没名字呢,团长的女儿天天哭着找它,团长家想那啥,不敢养了,过几天连母猫也得送人了。”

耿小杰:“想那啥?”

卫兵:“那啥。”

耿小杰:“那啥啊?”

卫兵:“你就这么笨啊,你们工房的人读书都读猫身上去了。”

耿小杰:“想怀孕?生第二胎?生男孩吗。”

卫兵点了点头,说:“出去别胡说,去吧。”

耿小杰看了一眼小黄猫,心想过几天给它起个名叫陆小虎应该挺不错,转身走了。

耿小杰拿着钥匙回去,陆飞虎已经吃完走了。

这就走了?耿小杰站着十分惆怅,到食堂里看了一眼,特种兵们也吃完散了。

耿小杰在宿舍楼下站了一会,抬头看,不见陆飞虎的宿舍开灯,到底去哪了?

他回了宿舍,推开门,灯也没开,笔记本电脑上似乎有邮件在闪烁。耿小杰只觉好没意思,倒在床上就睡了。

半夜听到宿舍楼外喊口号,像是在晨练,耿小杰迷迷糊糊地起来把窗户关上,脱了外套和长裤缩进被窝里继续睡。

又不知睡了多久,电话响。

耿小杰抬手一抓,抓起听筒就朝枕头里塞。

“开门!”陆飞虎在宿舍外怒吼道。

耿小杰一个激灵醒了,初冬的清晨已有寒意,睡眼惺忪起来开门,陆飞虎穿着野战军服,依旧是带着那副宽边墨镜,戴贝雷帽,提着个旅行袋,酷酷地站在门口。

耿小杰则浑身上下只穿着条­内­裤,头发乱糟糟,眼睛里不住转圈圈,他的身材很好,手脚修长,皮肤白皙,嘴­唇­温润,茫然地看着门外的陆飞虎。

陆飞虎抬手要揍,耿小杰忙躲回床上,缩进被窝里,拿枕头朝被窝洞口一塞。

陆飞虎:“……”

耿小杰清醒了点,冒头出来,问:“飞虎哥?怎么了?”

陆飞虎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耿小杰马上像只受到惊吓的蜗牛,又缩回被窝的壳里。

陆飞虎:“下午四点五十,从昆明发车,你……这个时候还不起床?”

耿小杰从壳里伸出蜗牛触角动了动:“啊?我去送你吗?你没说啊?”

陆飞虎彻底没脾气了,抬手看表,一声怒吼:“起来!给你十五分钟刷牙洗脸收拾行李!”

耿小杰:“???”

耿小杰:“!!!”

耿小杰狂叫道:“你带我去长春?!!!!!!!!!”

陆飞虎转身出门:“不去算了,再见。”

耿小杰马上惨叫道:“别!我这就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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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耿小杰以最快速度起床穿衣服,飞奔出去刷牙,衔着牙刷口吐白沫地冲回来,抓起衣服就朝旅行袋里塞,陆飞虎戴着副墨镜,看不出喜怒。

“不用带正装。”陆飞虎道:“把毛衣和外套带上。”

耿小杰唔唔作声,经过陆飞虎面前去收笔记本,再过来时陆飞虎说:“你没看邮件?”

“唔唔唔……”耿小杰摇头。

陆飞虎反光墨镜面上,倒映出鬼鬼祟祟的耿小杰的表情。

“昨晚哥在办公室给你发了邮件,让你早点起来收拾东西,怎么不看?”陆飞虎如是说。

耿小杰噗一下满口牙膏泡沫全喷在陆飞虎外套上。

陆飞虎:“……”

十分钟后,耿小杰一抹脸,提着个塞得乱七八糟的旅行袋,背着笔记本包:“好了。”

“笔记本不能带,你想哥被处分?”陆飞虎冷冷道。

他提起耿小杰的包,看了眼表,带着他下楼,车就停在宿舍楼下,有专人送他们走高速前去昆明火车站。

一路风驰电掣,在昆明吃了饭,下午四点半,陆飞虎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手指一抬,食指与中指间挟着耿小杰的火车票,耿小杰忙接过,陆飞虎道:“跟紧点,别跟丢了。”

人很多,检票口处耿小杰几乎是整个人扒在陆飞虎身上,一路上了火车,心想忘记带烟和零食了,也没什么娱乐的,太好了,上了火车就可以一直说话。

两人上了火车,耿小杰终于回过神,先前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现在只觉太幸福了!陆飞虎什么时候计划好的?!他带自己去长春玩?他参加的是什么比赛?怎么没听他说过?

脑补帝晕头转向地进了车厢,陆飞虎放好行李,一指铺位,把自己的卧铺票也交给他,示意他在这里等换牌子,自己则在卧铺车厢里走了一圈,帮乘客们放行李,五分钟后才回来坐下。

火车开动,从昆明到北京要33小时,预计第二天半夜抵达,还得在北京转车去长春,路上至少要花两天半。

去两天半,回来两天半,路程就需要五天。三天时间在长春,陆飞虎的比赛场地肯定不会是市区,多半又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玩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耿小杰已经非常满意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连着五天都和他在一起,去哪都没关系,简直就是天上朝下掉大中华,还是软盒的。

四点五十,火车启程,他们的位置是两个下铺,火车刚开,车厢里人很少。

耿小杰趴在过道里的小桌板上,一路看窗外,注视外面的路,实际上则是百无聊赖地看车窗上倒影出的陆飞虎的帅气长相。

陆飞虎也不说话,坐在卧铺靠近坐道的侧边,英俊的脸侧过来,漫不经心地朝向耿小杰这边的车窗,戴着墨镜,看不出目光,依旧是那副面瘫相。

时近黄昏,窗外的景­色­十分漂亮,耿小杰着迷地看着陆飞虎的模样。

耿小杰目不转睛地欣赏陆飞虎,片刻后,陆飞虎把墨镜摘了下来,视线与耿小杰对了个准。

陆飞虎:“老盯着哥看做什么。”

耿小杰被抓了个正着,马上把脸埋在手臂上,尴尬得恨不得跳车跑路。

“没有。”耿小杰道:“我在看……你的墨镜,是统一发的么?”

陆飞虎:“康师傅发的。”

耿小杰:“??”

耿小杰没听懂陆飞虎的冷笑话:“很好看,名牌吗。”

陆飞虎:“地摊货,三十块钱。”

耿小杰:“……”

陆飞虎不理他了,起身去打水,回来后手臂环着,倚在卧铺上沉默。

耿小杰说:“飞虎哥。”

陆飞虎没吭声,耿小杰道:“你怎么会带我去?我是说,你不是去比赛?”

陆飞虎:“综合素质比赛,集团军让我去参赛,可以带一名后勤。不带也行,没什么影响。”

耿小杰明白了,说:“我到时候帮你看包拿衣服。”

陆飞虎冷冷道:“你太欠揍,是我帮你看包拿衣服。”

耿小杰忍不住笑了起来,陆飞虎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耿小杰又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去市区休假?”

陆飞虎随口道:“胡博士交了表格。”

耿小杰:“但是我之前也没定不去啊,你怎么不提前问我?”

陆飞虎:“那我就一个人去参赛,有问题?”

耿小杰忙道:“没有。”

耿小杰忽然想起西南猎鹰来集训的人,说:“谢国光走了吗?”

陆飞虎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眉头动了动,注视车窗里的耿小杰倒影,说:“走了,你和他说过话?”

耿小杰道:“他们想送你东西,问我送什么好。”

陆飞虎蹙眉:“果然是你,我说怎么奇怪。”

耿小杰把那天的对话如实说了次,陆飞虎起身,拉开行李包,取出一个东西,扔在耿小杰面前的小桌上。

耿小杰:“?”

那是一个方形的小盒子,耿小杰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个黑­色­的钱包,道:“这是他们送你的?”

陆飞虎唔了声,耿小杰道:“挺好看。”

陆飞虎:“给你了。”

耿小杰:“不不……”

陆飞虎不耐烦道:“给你你就收着。”

耿小杰:“这是他们送你的,我不能要。”

陆飞虎:“不要就扔了。”

耿小杰只得道:“那好吧,我拿来玩玩,你要我再还你。”

陆飞虎:“不用还了。”

耿小杰心里颇有点不自在,陆飞虎还是不喜欢有人送礼,多半是猜到了什么,又或者谢国光说了什么话,陆飞虎才卖自己一个面子,收下这个钱包。

下次不能胡乱说话,这事办得太笨了,以后不能再犯错,耿小杰脑补的游戏羁绊模式中,陆飞虎好感度-20。

耿小杰胡思乱想,说:“对不起,飞虎哥。”

陆飞虎莫名其妙,蹙眉道:“又怎么了?”

耿小杰:“我……不该乱说话,下次不说这种话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想收他们的东西,”

陆飞虎的嘴角有点抽,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耿小杰平时没有钱包,收下就收下吧,设计十分简约,黑­色­,右下角嵌着一个银­色­的猫头标志,整体只有巴掌大。

他把零钱和几张一百块的钞票拿出来,整理好,银行卡也放了进去,又叹了口气。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耿小杰把钱包塞进后裤袋里,看着窗外发呆。

陆飞虎十指交扣,也抱着一边膝盖发呆。

好不容易和陆飞虎增加的好感度一下被扣了20点,耿小杰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陆飞虎在想什么。

陆飞虎在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列车行进在前往北京的铁轨上,耿小杰肚子饿了。

餐车推了过来,耿小杰闻到香味,说:“飞虎哥,我买饭。”

陆飞虎看着耿小杰,耿小杰讪讪道:“好吧,你买。”

餐车大妈推着饭过来,陆飞虎掏口袋,取出钱包付钱,耿小杰无意转头瞥见,刹那愣住了。

陆飞虎手中的钱包款式和刚才给他的那一个——几乎完全一模一样,也是黑­色­的,右下角也有个小猫标志,但整体略比耿小杰的钱包大一点。

谢国光他们凑钱买的礼物,居然是一对情、侣、钱、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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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耿小杰有那么一瞬间,险些就把告白的话脱口而出。

心中惊涛骇浪,陆飞虎却全无察觉,眯起眼打量耿小杰,说:“吃饭,你今天怎么了?”

耿小杰怔怔看着陆飞虎,陆飞虎蹙眉,耿小杰忙道没什么,心思复杂地坐下吃饭。

外面漆黑一片,六个铺位的卧铺半开放车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人。陆飞虎叫住饮料车,买了听啤酒,又给耿小杰买了瓶饮料,捧着盒饭开吃。

耿小杰心中七上八下,回味那个钱包良久,刚刚如果说出口了,会怎么样?陆飞虎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还把钱包掏出来拿钱,明显没有注意到情侣钱包的事。

耿小杰想明白了,自嘲地笑了笑,陆飞虎根本就没什么概念,收下两个钱包,多了一个……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好有自己这么个朋友而已,就顺手把钱包送他了。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了,煎熬,纠结,一惊一乍,想太多,唉。

吃完饭,陆飞虎收拾好去抽烟,片刻后回来时,耿小杰倚在卧铺的榻上,嘴­唇­抿着,眉毛好看地拧起,头顶的白­色­灯光投下,他的侧脸在卧铺的­阴­影下显得白皙而漂亮,车上有暖气,耿小杰只穿着件衬衣,袖子捋到手肘,领扣敞着前两个,光线下现出­干­净的锁骨。

陆飞虎看了他一眼,耿小杰倚在陆飞虎的榻上,陆飞虎便到耿小杰的铺位去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飞虎哥。”耿小杰忽然抬头道。

陆飞虎:“?”

耿小杰:“你……嗯……你看不看书?”

只有两人,不能玩牌,陆飞虎道:“什么书。”

耿小杰在手机上翻到一本小说给他,陆飞虎接过,耿小杰给他一个枕头,两个枕头垫在陆飞虎脖子后,陆飞虎高大的身材侧躺在铺位上,漫不经心地翻手机。

耿小杰躬身脱鞋,又拉开陆飞虎的行军中靴鞋带,帮他脱鞋子,陆飞虎瞥了他一眼,说:“谢谢。”

耿小杰说:“我来玩牌。”

耿小杰趴在位置上,铺边挂着陆飞虎的越野外套,他把外套取下来抱在身前压着,闻着陆飞虎的气味,只觉十分舒服。

陆飞虎眼角余光只是一瞥,没说什么,耿小杰开始玩扑克牌接龙。

十点半,列车铺位熄灯了,陆飞虎把枕头扔过来,耿小杰收好牌趴着睡觉。陆飞虎漫不经心道:“衣服给哥挂好,别压皱了,明天还要穿。”

“嗯。”耿小杰发困了,随手把衣服挂上,缩进被子里睡觉,他从小桌板下看对面铺上的陆飞虎,陆飞虎还在聚­精­会神地按耿小杰的手机,光芒映在他的脸上。

车靠站,车站的黄光从车窗照进来,落在陆飞虎的头发,英气的眉毛上,裹着白­色­被子的他有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与温暖。

一切都像梦幻般不真实,耿小杰很想凑过去亲一亲他的嘴­唇­。

陆飞虎还在看手机,耿小杰知道他眼角余光肯定看得到自己在看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觉得很累,想告诉陆飞虎他喜欢他,就算得到一个被拒绝的结果,也比一直这样要好。

破釜沉舟,耿小杰此刻有点犯迷糊,像个没有判断力的赌徒,脑子一热就想押注。

从前只是远远看着陆飞虎打篮球,从未想到过现在能和他一起旅行,耿小杰觉得自己不仅得寸进尺,还贪得无厌,然而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只觉陷进去了就走不出来了。

陆飞虎越是对他好,他就越忍不住去想别的,想陆飞虎是不是对自己还有什么别的意思,然而要理智判断起来,耿小杰心里最清楚——没有,陆飞虎是直男。

但他仍抱着最后那点点希望,该说点什么?起码能有个交代,让自己死心吧。

耿小杰脑补了一段可能的对话,最后鼓起勇气开口道:“飞虎哥。”

陆飞虎唔了声,耿小杰道:“你真的很帅。”

陆飞虎的视线从手机荧幕移向耿小杰,眉毛动了动,不认识般地看着耿小杰。

耿小杰心想,他感觉到了吗?他这么聪明,这么会察言观­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他的主意……他会问“耿小杰你喜欢男人?”“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以前耿小杰大学喝醉酒告白时,他原本的好哥们早就察觉到了,说了句半开玩笑的话“耿小杰,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而耿小杰虽然借酒支支吾吾的告白,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马上识趣回答: “没有,开开玩笑啊。”

双方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既妥善保住了彼此的关系,那人最后又给了耿小杰一个台阶下。

陆飞虎道:“耿小杰。”

耿小杰从瞬间的走神中清醒过来,陆飞虎打量他片刻,说:“你也很帅气,你和哥的帅气不一样。”

耿小杰茫然问:“什么?”

陆飞虎:“书卷气,聪明,好孩子,长得很俊,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

耿小杰忽然就有点思绪接不上了,陆飞虎嘴角微一扬,说:“咱哥俩都是帅哥。”

耿小杰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对话,正要再说什么,火车再次起行,一家子人拖家带口上了火车。

那家人有老人,有小孩,与中年夫妻二人,陆飞虎忙坐起身,到走廊上帮他们放行李。

乘务员打着电筒,老太太闷声忍着咳,看那模样有六七十,颤巍巍抓着床梯。

耿小杰连忙起身:“我……飞虎哥,我睡上铺吧。”

陆飞虎一指下铺,示意他睡好别动,自己收拾被子枕头,翻身到耿小杰头上的中铺,递下­干­净枕头,示意耿小杰去放好。

那家人也不致谢,老太太躺下就睡了,中年夫­妇­带着小孩睡到老太太铺位顶上的中铺,上铺,一家子人悄悄安顿好,小孩挺乖,也知道不说话。

“我也换上去。”耿小杰道。

陆飞虎冷冷道:“睡你的,折腾什么?”

于是耿小杰侧着身的时候,对铺变成了老太太,当即好生没趣,只得专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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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翌日清早,走廊里唰的一下开灯,刺眼的灯光照瞎了耿小杰的狗眼,周围吵吵嚷嚷,聊天的聊天,打水的打水,还有人走来走去,耿小杰几乎要炸毛了。

他一直住着单间,很久没有人吵到他睡觉,这下人又困,环境又吵,令耿小杰十分抓狂。

火车哐当哐当地开,好死不死还有人拉开窗帘,光芒万丈,耿小杰深吸一口气,朝被窝里钻。

车上被子不厚,耿小杰蜷成一团,用枕头堵在被窝出口,恨不得卷成个壳躲进去。

“昨天没注意到是子弟兵。”女人的声音说:“北北,叫叔叔。”

小孩子的声音叫了叔叔。

陆飞虎的声音响起。

耿小杰在睡梦里听见陆飞虎的声音,生物雷达启动,蜗牛触角自动寻找声源。

“去长春比赛。”陆飞虎说。

老太太的声音,夸奖陆飞虎,表达感激之情,中年人又道:“都是子弟兵,太谢谢了。”

中年人又寒暄了几句。

陆飞虎答道:“他是我弟弟,对。”

耿小杰两眼转圈圈,终于清醒了,坐起来,发现被子边还塞着陆飞虎的野战外套,应该是半夜陆飞虎给添上的,耿小杰睡得卷来卷去,把外套翻进了被子里。

外套上,陆飞虎的独家气味已经不明显了,耿小杰咂巴嘴,把野战外套还给陆飞虎,想让他穿上,好给外套充能,下次抱着才有感觉。

陆飞虎已经收拾洗漱好,穿上了军靴,说:“去刷牙,水给你打好了。”

耿小杰唔唔点头,起身去刷牙洗脸,两人吃过早饭,陆飞虎去抽烟,耿小杰依旧有点走神,眼睛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小孩。

中年人在中铺趴着,大妈抱着四岁的小孩,和老太太坐在下铺,伺候老人吃早饭。

“你还在读书吧。”那大妈笑道。

耿小杰一脸无神的表情:“没有了,在上班。”

大妈笑道:“你也去比赛?”

耿小杰:“我哥带我去长春玩,看他比赛。”

大妈笑着应了,耿小杰问:“你们去北京吗?去做什么?”

中年人说:“带我妈去看病。”

耿小杰点了点头,唏嘘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坐火车也真辛苦。等到自己老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也生病。

耿小杰自有记忆起,这辈子就没什么人管,又是个同­性­恋,以后也不会结婚,更不会有小孩。

老了以后一个人,无依无靠……不知道陆飞虎会结婚不,陆飞虎比自己大六岁,老了也比自己更老。等耿小杰七十五的时候,陆飞虎就九九八十一了……

耿小杰开始脑补自己和陆飞虎两个老头子坐火车的场面,并努力想象,陆飞虎老了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等到那个时候,风烛残年,估计什么都不要紧了。

但是陆飞虎也有可能会子孙满堂的,那么就只有自己……

陆飞虎回来了,发现耿小杰的表情有点奇怪。

耿小杰视线在陆飞虎脸上转来转去,同时想象这张帅气的脸老了以后还帅吗?还有腹肌吗?还这么凶吗?多半是个孤僻的,不受欢迎的老头子。

陆飞虎:“……”

耿小杰:“……”

陆飞虎:“还没睡醒?”

耿小杰:“醒了。”

火车晃来晃去,耿小杰和陆飞虎剩一个下铺坐,陆飞虎坐过来,两人肩并肩地坐在一起。陆飞虎抬手臂,搭着耿小杰肩膀,让他枕在自己胸膛上,自己则竖了个枕头,背靠卧铺角落倚着。

于是陆飞虎靠在窗边,耿小杰靠在陆飞虎怀里让他抱着,二人面无表情地半躺半坐,十分舒服。

耿小杰又硬了,有点好奇陆飞虎有没有硬,但陆飞虎的胯\间有被子挤着,探测不到。

耿小杰又忽然发现陆飞虎的动作不太自然,仿佛有点僵,大手晃来晃去,仿佛在找落点,最后索­性­任手臂放下,揽着耿小杰,把手放在他身上。

耿小杰抬头瞥他,看见陆飞虎的喉结,问:“我的手机呢?”

陆飞虎漫不经心答:“在哥这。”

耿小杰道:“看完了吗。”

陆飞虎掏出耿小杰的手机:“看了一半,看到你上次说的地方。”

耿小杰伸手去拿:“给我看吧。”

陆飞虎不给他:“我看,你玩扑克牌。”

耿小杰继续面瘫相,陆飞虎靠着枕头翻手机,他脱了军靴,左脚在床上,右脚则凌空悬在卧铺外,穿着白袜子的脚动了动,颇有点不太舒服。

人高腿长,长期保持这个姿势脚麻,陆飞虎索­性­把右腿也朝床上一放,两脚交叉夹着耿小杰,亲密无间,把他贴身抱在怀里。

耿小杰的心跳瞬间加速,脑子充血,感觉到背后陆飞虎的心也在扑通扑通跳,不知道是正常表现还是也有点紧张。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耿小杰真希望就这么躺在陆飞虎的怀里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咯咯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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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时间不仅没有停止,还过得愁人似的飞快,耿小杰刚在陆飞虎的怀里躺了没多久,手臂就麻了。

他想动一动换个姿势,又十分留恋被陆飞虎搂着的感觉,生怕换了姿势陆飞虎就要坐起来,不抱他了。

耿小杰小心地动了动,以免惊动在看书的陆飞虎,然而陆飞虎马上感觉到了,抬起头,看了眼表。

耿小杰不动了,陆飞虎揽着耿小杰的一边手臂紧了紧,耿小杰顺势朝上微微蠕动,枕在陆飞虎的肩上。

陆飞虎:“……”

陆飞虎低头看了耿小杰一眼,而后说:“看这里。”

耿小杰:“?”

陆飞虎左手揽着耿小杰,右手握着手机举高,左手指镜头示意他看,然后按了下拍照,咔嚓声响。

耿小杰笑了起来,心底荡漾着说不出的幸福。

“兄弟俩感情好。”对面铺上大妈笑道。

陆飞虎没吭声,耿小杰脸颊有点红,对铺老太太想起了什么,用贵州土话唏嘘起她的几个儿子。

“我看看?”耿小杰道。

陆飞虎没理他,揉了揉鼻尖,继续看电子书。

耿小杰道:“我看看……”

“删了。”陆飞虎道。

耿小杰:“让我……”

耿小杰伸手去抢手机,根本不是陆飞虎的对手,陆飞虎大手五指一分,手机在指间翻来翻去,耿小杰抓着他的右手手腕,手机划了道弧线,飞到陆飞虎右手上,耿小杰反手去抓,手机又跑到陆飞虎的左手上,把他耍得团团转。

最后陆飞虎终于不玩了,耿小杰抢到手。

照片上的他和陆飞虎亲热地倚在一起,两人都很上镜,像素还很清,拍得太漂亮了!

耿小杰忽然发现自己也很帅,照片上,他的眉目间带着一股无忧无虑的­干­净气质,眼睛清澈漂亮,略带着点茫然望着镜头。

照片上的陆飞虎则嘴­唇­微微分开,微微侧过鼻梁,抬眼看着镜头,完全看不出平时面瘫的冷酷表情。

按下快门时,阳光恰好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两人的头发上,笼着一层朦胧的光,采光角度堪称完美。

两人简直就像一对亲昵的,玩自拍的同­性­恋小情人,而且各有各的帅气。

耿小杰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很好看,在照片上的模样不逊于陆飞虎,实在太般配了!

这照片放到同志网站上去,都可以参加小1小0的照片活动评星了。

耿小杰开心得说不出话来,马上把它存好,以后的脑补人生就指望这照片了。

陆飞虎道:“被你删了?”

耿小杰:“嗯,删了。”

陆飞虎:“……”

陆飞虎伸手来抓,耿小杰也想逗他玩,然而陆飞虎右手扣指一弹,耿小杰马上被弹到手臂麻筋,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跑到陆飞虎左手上去了。

耿小杰道:“没有删,存起来了。”

陆飞虎随手乱按,耿小杰躺得有点不太舒服,开始调整姿势,陆飞虎松开揽着他的手臂,耿小杰把乱糟糟的,卷成一坨的被子角从背后抽出来想盖在身上。

这么一来,耿小杰的背后就直接与陆飞虎的身躯抵在一起了。

耿小杰忽然感觉到陆飞虎胯间硬着,并顶着自己……

陆飞虎马上不自然地松开手,抽回左脚,换成坐姿,不再让耿小杰躺在自己怀里。

他把手机收起来,抖开外套穿上,拉上衣服拉链,随手整理腰带起身。

耿小杰:“去哪。”

陆飞虎漫不经心道:“抽根烟。”

陆飞虎起身走了,耿小杰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短短片刻,可供脑补的信息量太大了,要先妥善整理以后再开始逐条利用!

“小兄弟,待会叫你哥来打牌吧。”对铺那中年人说。

“好。”耿小杰笑道:“等等我去叫他。”

耿小杰去找陆飞虎,陆飞虎在车厢连接处的吸烟间里按熄了烟头,仍在看手机,耿小杰道:“回去玩牌。”

陆飞虎:“哥不会打,你去玩。”

耿小杰:“走吧,我斗地主很厉害的,我教你,你在看什么?”

陆飞虎把手机一按,耿小杰瞬间瞥见屏幕上一张绿­色­的照片,脑袋上冒问号,想不起那是什么,陆飞虎把手机收好,若无其事道:“真的不会。”

陆飞虎回去坐下,嘴上说不会,手上斗起地主来,却把耿小杰和那中年人炸了个鬼哭狼嚎,陆飞虎打地主时没完没了的春天,耿小杰打地主时陆飞虎则动不动就反春。

耿小杰终于碰上一次脑子不够用的时候,已经没偷看陆飞虎外加脑补的时间了,结果越打越混乱,最后终于抓狂道:“不打了!”

“看书。”陆飞虎把手机扔回给他,翻上中铺去睡觉。

“你看吧。”耿小杰给头顶递手机。

陆飞虎淡淡道:“现在开始要休息,保存体力,不能再分心。”

“啊。”耿小杰这才意识到陆飞虎要比赛,都把这事给忘了。

当天耿小杰不敢再叫他,午饭,晚饭后,陆飞虎都躺在铺上,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没再下来和耿小杰说话。

耿小杰把那张和陆飞虎的合照设成屏保,片刻后撤掉,一番纠结后又设成屏保,又撤掉,最后手机没电了,只好收起来,看着窗外发呆,开始担心陆飞虎的比赛。

陆飞虎能拿到名次吗?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乎这次比赛,希望能拿金牌才好。

是什么比赛?格斗赛吗?会不会受伤?耿小杰想起比赛就怕陆飞虎太拼,万一到时候在台下看他,他又输了,会不会觉得丢人?如果碰上难缠的对手,一直挨打,那不就……耿小杰开始脑补陆飞虎挨揍的场面,越来越担心。

天又黑了,脑补能力强的人总是很忙,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无聊,可以随时随地从某个正常人绝不可能想到的角度切入,思维发散漫无边际,越想越远。

和陆飞虎熟了,心思几乎就全围着他转了,以往的所有猜测被全盘推翻,恍若认识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陆飞虎。

耿小杰以前从未想过那个冷酷的教官也会带他去吃饭,给他钱包,也会笑,揽着他靠在窗边看书,玩手机,和他拍照……

这代表什么?耿小杰翻来覆去地想,其实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直男的想法总是很单纯……硬了是因为被压着的生理本能而不是真的爱他,佛洛依德早就有解释,­性­是人的第一本能……去他­奶­­奶­的佛洛依德。

拍个照留念也只是兄弟情,唉……

半夜,到北京了,今年十一月,冬天来得出乎意料的快,华北,东北大面积降雪,火车靠站。

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耿小杰走出站台第一步,唯一的感觉就是:我要shi了。

作者有话要说:蜗牛背着那重重滴壳呀~一步~一步滴往上爬~往上爬~

咯咯哒~11月和12月接近年底,事情有点多

每天不敢上班摸鱼回留言了

大家懒的话学我一样,不要打分就好

我会尽量多更点不卡情节,留言不一定每天都能来回

但会来看然后加­精­表示看到了

有时间的话就一定会回,小非感谢您的理解~

20

20、第二十章 ...

“北方怎么这么冷啊……”耿小杰在站台上拖着鼻涕哀嚎道。

陆飞虎右手手腕上扣着自己和耿小杰的两个旅行袋,手还能揣在裤兜里,左手一伸,看手表。

“长春更冷。”陆飞虎随口道:“快点,时间刚好。”

陆飞虎把耿小杰拱上开往长春的火车,深夜火车上满是人,陆飞虎没买到卧铺,只有硬座,上去的时候还被别人占了,四名小伙子霸着位置,旁边还有一对年轻小夫妻抱着小孩。

陆飞虎视线一扫,先把行李放好,掏出自己的票,说:“朋友,这里是我们的位置。”

一名年轻人道:“怎么!穿个迷彩服就了不起啊,这年头民工都出来装什么……哟呵!”

对面那人手一长,把陆飞虎的票给抽走。

耿小杰心想你们完了。

陆飞虎没动怒,又伸手到胸袋里掏出另一份军官证,单手手指一搓拧开,说:“特种部队的,给你们十秒时间。”

数人:“……”

耿小杰面无表情,狐假虎威地说:“十、九……”

几个年轻人马上把陆飞虎的车票放在桌上,迅速起来,转身走了。

陆飞虎示意那对小夫妻坐一侧,自己和耿小杰坐另一侧,耿小杰靠窗,陆飞虎坐靠走道位。

“谢谢了。”对面小青年感激地说。

“不客气。”陆飞虎随口道:“为人民服务。”

耿小杰说:“刚占了咱们位置的家伙好像也是人民。”

陆飞虎:“别找揍,你也是人民,不老实一样揍你。”

耿小杰嗯嗯点头。

对面少­妇­从塑料袋里拿了个苹果,交给小孩,笑道:“给叔叔吃,谢谢叔叔。”

陆飞虎摆手,说:“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耿小杰马上道:“我可以拿,给我吃吧,我想吃。”

陆飞虎没理他,少­妇­笑道:“那给你吃,给哥哥吃也一样的。”

耿小杰接过苹果,朝陆飞虎说:“现在我再分你一半,就行了。”

那对小夫妻笑了起来,陆飞虎不置可否。

耿小杰起身去洗苹果,回来的时候陆飞虎在玩一把瑞士小军刀,接过苹果帮他削。

“特种兵削苹果,苹果皮也不会断的。”耿小杰道:“厉害吧,啊。”说着捏了捏对面小孩的脸。

那对小夫妻又是一阵笑,陆飞虎似笑非笑,嘴角微微勾着,切好以后给耿小杰,说:“你吃吧,哥不吃。”

“兄弟俩。”身边那戴着眼镜的小青年笑道。

“唔唔。”耿小杰满意点头。

火车一点从北京出发,耿小杰吃了苹果就倚在窗边瞌睡,陆飞虎则抱着手臂低头打盹,耿小杰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

窗外亮了起来,耿小杰脖子有点酸,发现陆飞虎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

“哎。”耿小杰道。

“唔。”陆飞虎打了个呵欠,坐直身子,眯着眼看表。

耿小杰清醒过来,暗道笨了,该多让他睡会儿,说:“你继续睡吧。”

“不了,很­精­神。”陆飞虎说:“今年北方这么冷?”

对面的小夫妻早醒了,小青年道:“多半雪灾了,我哥他家楼下全大雪封门。”

耿小杰看车窗上,外面结着一层霜,依稀能见雪花在风里飘扬。

好可怕,耿小杰心想,待会下了车耳朵一定也会冻掉的,连棉帽什么的都没有,怎么办?

吃过早饭后,陆飞虎带着耿小杰下车,长春火车站暖气挺足,暂时没把耳朵冻掉,陆飞虎似乎对这里很熟,带着耿小杰出站。

耿小杰刚走出站就是一声惨叫。

陆飞虎拿了件毛衣,把他脑袋包着,衣袖在下巴打了个结,让他露出眼睛,说:“跟好,别走丢了。”

大学中到处都是人,陆飞虎找到接待处登记,上了一辆来接的中巴,中巴里有暖气,耿小杰这才终于活过来了。

“南方人。”陆飞虎说。

耿小杰:“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冷的地方……飞虎哥,你是哪儿的人?”

陆飞虎:“哈尔滨最冷是零下三十度,现在长春也才零下五六度。”

耿小杰:“……”

耿小杰凑在窗边看外面,长春的街道旁全是雪,雕栏玉砌,整个城市银妆素裹,屋檐下挂着冰棱,树­干­上围着稻草。

中巴陆续上了几个人,各自自我介绍,随口闲聊,都穿着越野服,耿小杰好奇打量他们。

“西南猎鹰,陆飞虎。”陆飞虎开口道,与他们握手。

“我叫耿小杰,你们好。”耿小杰道。

陆飞虎自我介绍完了以后就不再吭声,特种兵们几乎都不认识,但会互相交谈,没一会大家就熟络了,但陆飞虎不参加任何谈话,就在那坐着。

耿小杰也不敢吭声,看看陆飞虎,又看那些人。

早上十点中巴离开火车站,驰上高速,耿小杰又歪着脑袋睡着了,跟参加旅行团差不多,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去哪,上车睡觉,下车尿尿。

最后他们离开市区,在野外的一个改建兵营前停了下来,两栋五层宿舍楼,铁丝网后看上去是个野战训练场,有人出来点名,陆飞虎拿了证件上前登记。

“后勤请跟我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名女军官带着文件夹过来,开始点名。

“我……”耿小杰茫然看陆飞虎。

陆飞虎道:“跟着她走,别管我。”

女军官把队伍拉到一边,点了次名,四周都是军人,只有耿小杰一个莫名其妙的技术工,女军官道:“稍息!”

军人们稍息,耿小杰站在队伍末端也稍息。

女军官道:“各位请跟我来,你你……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耿小杰:“我也是后勤,跟着陆飞虎来的。”

众人以一种“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目光打量耿小杰,女军官有点哭笑不得,问:“你也是西南猎鹰的?”

耿小杰老实道:“我是飞虎哥的朋友,技术工种。”

女军官理解地点头,说:“没关系,跟着我们就行。明天才开始比赛,教官和后勤分开住,每个房间住四个人,领到钥匙的是班长,大家上去妥善安置。”

耿小杰心里七上八下,斜眼去瞥左近陆飞虎那队人,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没到二十,只有十九个人。

那队的负责人喝道:“向左——转!齐步——跑!”

包括陆飞虎在内的十九名特种兵转身喊着口号跑了。

耿小杰:“……”

刚来就被分开了,得分开几天?耿小杰心不在焉,女军官道:“你……跟上队伍!还站着?”

耿小杰这才发现自己这队人已经走了,忙提着自己的旅行袋跟上。

女军官道:“怎么还带个技术工来,真是的。”

耿小杰道:“对不起,我保证集中­精­力。”

女军官笑了起来,说:“小伙子还挺可爱,跟好了,带你们去住宿。”

耿小杰上楼,一名高高大大的兵问道:“喂,你叫耿小杰吗?”

耿小杰道:“嗯……你好。”

特种兵道:“我叫林洋,黄少校让我看着你,一会别乱跑,跟着我。”

耿小杰明白黄少校应该就是那名女军官,说:“没问题,多谢大哥。咱们不用……过去帮忙吗?你们都是特种兵?”

林洋道:“不是,我们是新兵,明天才开始比赛,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耿小杰茫然摇头,陆飞虎什么也没说,感觉就是出来遛蜗牛的。

林洋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带他进了房间,特别给他留了个靠近暖气管的床位,房中四张床,被子枕头有,别的全没了,和耿小杰设想的住酒店有很大出入,连电视机都没一个。

房间倒是挺宽敞明亮,刚放好东西,耿小杰就想打个招呼,问问看比赛有什么内幕消息,好去告诉陆飞虎。心里斟酌片刻,怎么开口套近乎好呢,本来就不会跟人打交道,要不要散烟呢,没带什么好烟,先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好了……嗯就这样。

耿小杰坐在床边,笑道:“我云南来的,你们从哪儿来的?”

林洋:“湖北。”

室友甲:“湖南。”

室友乙:“江苏。”

冷场一分钟。

耿小杰:“……”

耿小杰心想:怎么这么难交流呢?他还不知道陆飞虎坐中巴时,那态度就把全车人都给得罪了,只觉得他们在车上还有说有笑的,住进来以后怎么就不吭声了?好奇怪。

耿小杰又开口道:“江苏,好地方,听说杭州很漂亮。”

林洋:“江苏和浙江不是一个省。”

室友乙:“……”

耿小杰自嘲道:“我搞混了,别见怪。”

楼下吹哨,林洋起身道:“全体集合——”

耿小杰打听消息的计划失败了,只得起身,跟在三个一米八出头的大兵身后,林洋喊口号,四人出门,拿着饭盒小跑下楼吃午饭。

从刚进来房里安置好开始,除了耿小杰以外的三名室友就都手拿饭盒,耿小杰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跟着跑到楼梯口,才发现自己没带饭盒,于是回去拿。

再跑出来的时候,自己那队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

21、第二十一章 ...

耿小杰慢吞吞地下楼,四处看了看,找到食堂的标志,探头看了一眼,见里面全是不认识的在排队,陆飞虎还不时回过头看,俩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你不在这里吃,耿小杰!”陆飞虎蹙眉道:“你们的食堂在外面,没人带你去?”

陆飞虎一训人,整队兵回过头看这俩人,耿小杰果断道:“你们吃好!拜拜!”迅速转身跑了。

院子里热饭,汤,菜盆冒着热气,已经是中午两点了,停了雪,外头不太冷了。

耿小杰肚子饿得咕咕叫,女军官在点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到耿小杰走过去排队才想起来,当即彻底无语了。

“技术工。”女军官道:“到前面来。”

那女军官打算给耿小杰加塞儿,耿小杰忙到:“不不,我排队。”

女军官也不勉强他,点完名转身走了。

分饭的人还没来,队伍后面又来了个提着旅行袋,穿着军装的胖子。

“小弟娃儿。”胖子看上去四十来岁,一开口就是川普:“窝吻你一哈,咧个……”

耿小杰:“??”

胖子:“咧里是不是在比赛哟。”

耿小杰:“对头,哩爪子?找啦锅?”(你做什么,找哪个?)

耿小杰在的军营里三不五时有成都军区的人来训练,偶尔听他们讲四川话听得懂,也学会了怪模怪样的四川话。

特种兵们听得一头雾水,没人搭腔,那胖子肩上没肩徽,一张脸长得很是福气,从衣兜里掏出张纸,说:“黄……娜娜?”

耿小杰:“啊我晓得!”

胖子:“晓得都好,吃饭了所,等哈再吃嘛,都没得人的。”

耿小杰:“哩是后勤咩?”

胖子:“不算,哎也算是锅后勤。”

“他该不会就是来分菜的吧。”队伍前面一人说。

整队爆笑,耿小杰道:“哩是来帮我们打饭的说?”

胖子:“不是不是,先帮我找哈人撒。”

耿小杰道:“好嘛,来嘛,跟到起。”(跟我来)

一个大妈过来打饭,耿小杰带着胖子走进后院,和胖子说:“好冷哦,你是四川人还是重庆人?”

胖大叔:“哎,四川人!最讨厌冬天了。小娃儿多乖滴。”

耿小杰:“嘿嘿谢谢。”

耿小杰走了一圈,找不着负责人,里面的食堂分了两桌,每桌十人,安静吃饭。

陆飞虎背对自己在吃饭,刚刚那女军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耿小杰扔了个小纸团,在陆飞虎头上一弹,掉在桌子中间滴溜溜打转。

整桌兵全部转过身,看着食堂外面的耿小杰。

隔壁那桌兵听到动静,也全部看着外头。

食堂里所有人都看着门外的耿小杰和那个来历不明,一脸福气的中年胖子。扔了个纸团,效果跟在门外大喊基本没区别。

耿小杰招手,小声道:“飞虎哥。”

陆飞虎额上青筋暴突,耿小杰道:“这个大叔要找人。”

陆飞虎只得放下饭盒过来,胖子忙和他握手:“你好你好。”

陆飞虎两手和他握手,胖子朝耿小杰道:“咧个都是黄……”(这个就是黄娜娜?)

耿小杰:“他不是黄娜娜……飞虎哥,大叔要找那个……”

陆飞虎听出了川普,答道:“找黄少校的说,跟我来嘛。”

陆飞虎带路,胖子和耿小杰跟在他身后,陆飞虎忍无可忍道:“耿小杰,你龟儿子个人爬!回去吃饭,哎!”

耿小杰只得转身走了,陆飞虎和胖子上楼梯,陆飞虎道:“我弟弟。”

胖子说:“小帅锅多好耍,赫赫。”(很好玩)

耿小杰出去继续排队吃饭,看见院子高处二楼,陆飞虎敲门,黄娜娜出来,大声道:“哎!杨大校!怎么没人送你过来?!”

楼上楼下所有人:“……”

胖子:“哎呀!茄子(车子)在路上遭雪埋了的说!劳资个人走过来滴!还好找得到路哟!哩们山卡啦地方!电话都打不通!”

耿小杰打到饭的时候已经冷了,勉强吃完总算热了些,特种兵吃饱出来,陆飞虎也出后院了。

其他人把饭盒交给自己的后勤,陆飞虎则拿了耿小杰的饭盒,去冷水龙头下洗饭盒。别的搭档都是后勤在忙,陆飞虎则帮耿小杰搞定。

耿小杰道:“我来吧。”

陆飞虎:“别啰嗦。”

耿小杰:“那大叔是大校吗?来­干­什么的?”

陆飞虎:“评审,待会得去给他们挖车。”

一语出,后勤们全看着陆飞虎。

陆飞虎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眼光,洗好饭盒,手指被冻得通红,说:“回去呆着,注意别感冒。”

当天下午所有参赛成员扛着雪锹排队跑出去,五点天就黑了,耿小杰在卧室里找来找去,根本找不到Сhā座,手机也不能充电。

“没有Сhā座,找过了。”林洋说。

耿小杰答道,蹲在寝室角落里,问:“你们都是特种兵吗?”

林洋:“不是。”

室友甲:“不是。”

室友乙:“不是。”

耿小杰嘴角微微抽搐,挠了挠头,明白了,全是普通军人,或是这些特种兵教官带的新兵。

耿小杰抽出瑞士军刀,噼里啪啦旋开角落里的电匣。

林洋:“别破坏公物。”

耿小杰头也不抬道:“我保证咱们走的时候能把它完全复原。”

耿小杰扯出里面的电线,解下电胶布,朝充电器两个Сhā头上随手一缠,问:“你们也要充电吗,可以接很多台的,PSP也能用。”

手机亮起充电灯,众人无语。

耿小杰趴在小床上,面朝床脚按手机,晚饭前去挖车的教官们扛着铁锹回来了。一来一回,跑了十里路,应该是全都去的,耿小杰心不在焉地想,大家都消耗体力,还算公平吧?

陆飞虎会多­干­活吗?铲雪会不会特别卖力?耿小杰看到手机上的电量一格一格增加,开始把陆飞虎脑补成一截5号金霸王电池,计算他的电量并对比其他人的电量。

陆飞虎刚一米八,在教官身高中处于中游,身材也不算壮实,属于瘦瘦硬硬,又有点肌­肉­的那种,他擅长格斗,而格斗是靠爆发­性­力量取胜。但今天这样子看上去是个越野赛或者铁人三项?他体力吃得消吗?

耿小杰又开始提心吊胆,这么冷的天气,比赛究竟要­干­嘛。

晚饭时:

那名叫黄娜娜的女军官道:“你你,看谁呢,说的就是你!你叫耿小杰是吧,到这边来。”

耿小杰过来,黄娜娜亲自拿了他的饭盒入内去给他打了份热饭,说:“里头找个位置去吃吧,今天谢谢你了。”

耿小杰:“?”

黄娜娜啼笑皆非,示意他快滚,耿小杰才明白过来是说中午接待杨大校一事,估计他提到自己了。

陆飞虎呢?可以让他走个后门,给陆飞虎块金牌吗?

耿小杰胡思乱想,天一黑,外头就冷了下来,还好没在院子里吃饭,否则别等吃完,已经原地冻在那儿了。

吃过晚饭,陆飞虎依旧过来给耿小杰洗饭盒,耿小杰又道:“明天什么时候比赛?我该做什么?”

陆飞虎:“比赛前有人叫你,别赖床,早点起来。”

耿小杰:“在哪儿比赛?”

陆飞虎:“哥也不知道,明天就知道了,早点睡,别想东想西的。”

耿小杰晕头转向,拿着饭盒回去。

夜八点,气温一瞬间降了下来,挨着暖气管睡还是很冷。

耿小杰卷在被窝里,蒙着头看手机,电量充满了,他和陆飞虎在火车上合照两张,第一张两人很亲热,越看越喜欢。第二睡觉时拍的……则光线­阴­惨,自己表情僵硬,陆飞虎朝上看,像在翻白眼。

耿小杰:“……”

林洋倚在窗边看外头。

几名室友也都在看,耿小杰探头张望,忽然有点好奇,都在看什么?他把脑袋探出被窝,窗边两人出去抽烟,还有一名室友没回来。

耿小杰下床去窗边看有什么好风景,结果看到了陆飞虎。

陆飞虎独自一个人在拉单杆,拉了几下,两脚勾在单杆上,头朝下吊着,面无表情地望向耿小杰这边的窗口。

耿小杰瞬间心底百味杂陈,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摆了摆手。

陆飞虎看到他了,也摆了摆手。

耿小杰举起手机,雪花在风里温柔地飘扬,陆飞虎在飘着小雪的户外,耿小杰在温暖的房间里按了快门,咔嚓一下把陆飞虎倒吊的“英姿”拍了下来。

片刻后一个胖子走出­操­场。

耿小杰:“!!!”

是杨大校!

陆飞虎一个翻身下来敬礼,杨大校拍了拍他的肩,走上前去,陆飞虎忙拉住他,把自己戴着露指手套的手给他看,又指指单杠。

杨大校明白过来,用袖子包着手拉了几下,耿小杰笑得满地打滚,还好陆飞虎及时提醒他,否则杨大校的手就要被冻在单杠上了,那才叫一个­精­彩。

片刻后杨大校也倒吊在单杠上,陆飞虎又挂了上去,猴子一样挂着和他聊天,耿小杰把窗门打开,听到几句川普,陆飞虎是重庆人,会说四川话,忽然就远远吼道:“耿小杰,把窗子关上,想被冻死吗?!”

耿小杰只好关上窗户。

陆飞虎和胖子大校聊了一会,各自下来走了,临走前还朝窗户后的耿小杰一扬手,比了个帅气的姿势。

走后门成功了?!耿小杰只觉陆飞虎不声不响,果然有一手啊!能拿金牌吗?这样就套好近乎了?

22

22、第二十二章 ...

当夜耿小杰早早睡觉,他完全就是盲目的,不知道比赛要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一直和陆飞虎分开,脑子里东想西想,架不住昨晚在硬座上睡的,一有床困得什么都忘了,直到起床哨响起,整个寝室里的人都醒了,开始各自忙碌。

“要­干­嘛……”耿小杰摸到闹钟看了一眼。

天还是全黑的,凌晨四点,所有人已经收拾好了,起床哨吹了第三遍,林洋道:“全体集合——”

耿小杰莫名其妙地穿上衣服,忽然想到不会要出院子去吃饭吧,这可是杀人了啊!

结果林洋带着他们跑下楼,穿过后院,耿小杰一走出外面,瞬间就差点儿休克了。

这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啊——!!

耿小杰动作僵硬,小跑着躲回楼里,外面又吹哨,所有特种兵教官都在院子里了。他们各自在做热身,后勤们则协助参赛人员开始热身运动。

这又是做啥?耿小杰马上推开门,发着抖跑向角落里的陆飞虎。

呼吸都凝成白雾,陆飞虎在角落里做热身运动,见耿小杰来了,忙道:“回去,没你的事。”

“不不。”耿小杰道:“我陪你,得做啥?”

他找了手套来给陆飞虎戴上,冰冷的手指摩挲他温暖的大手,陆飞虎说:“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你跟着他们走就行,有车坐,不会让你们走路的。”

耿小杰点了点头,学着其他后勤开始检查陆飞虎身上的装备。

陆飞虎全副武装,一身长途越野配备,后腰还别了把模拟训练用的手枪,耿小杰取来腰包,抱着他的腰给他系上,又蹲下去给他整理护膝。

陆飞虎长吁一口气,看着耿小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两人对视,耿小杰忽然就有种想吻他的冲动,那完全是种下意识的行为,美国电影看多直接导致的后果。

他只差一点点就没刹住车,险些这么做了!

耿小杰盲目地朝前一步,瞬间控制住自己的条件反­射­动作,说:“哥。”

陆飞虎:“?”

耿小杰道:“加……加油,我不知道怎么说。”

陆飞虎:“明白,别紧张。”

哨响,特种兵们各自背上背包,过去集合,负责人开始点名,另外一边哨响,后勤们全部离开,前往中庭去集合。

陆飞虎回头看了一眼,耿小杰朝他比了个拇指,陆飞虎蹙眉示意他快走,耿小杰刚转过身,面前通向中庭的门就关上,锁住了。

耿小杰抓狂拍门:“对不起!麻烦开一下门!我还没出去!”

所有人:“……”

点名的那负责人苦忍着笑,耿小杰又拍了几下门,胖子大校拿着钥匙开门:“快点撒,吃饭了!”说着搭上耿小杰的肩膀,把他抓走了。

负责人点完名,喝道:“预备——!”

大铁门打开,凌晨四点半,天地间一片漆黑,寒风刺骨,狂风卷着飞雪掠过茫茫大地。

负责人扣动发令枪扳机,砰的一声。

耿小杰在前院领­鸡­蛋和热牛­奶­早饭,被枪响吓了一跳,脑子里马上浮现出有人被枪毙,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杨大校也被吓着了,问:“啷个回事哦。”

黄娜娜解释道:“发令枪。”

耿小杰开始嘲笑杨大校,杨大校也嘲笑耿小杰,两人互相嘲笑,黄娜娜说:“后勤人员请过来集合!”

负责人上了一辆医护用的越野车,杨大校和黄娜娜带着所有后勤上了一辆大巴,在黑暗中开上道路,循着公路而去。

上车吃­鸡­蛋牛­奶­,吃完以后士兵们都把垃圾收好,耿小杰拈着两个角,给杨大校挤牛­奶­盒玩儿。

黄娜娜实在无语了,来了这两个活宝,拿起车配扩音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后勤人员请注意,杨伯伯!别玩了!”

众人开始认真听了。

“咱们的战士需要进行四十公里的体能越野赛,这种越野赛是国家新研究出的体能训练项目之一,以后将在全国的特种部队中推广训练。战士们的前进路线,首先是负重奔跑,一公里的游泳……”

耿小杰:“……”

这么冷的天气游泳不会死吗?!!耿小杰刹那就风中凌乱了。

黄娜娜报出了一连串训练项目,包括雪地丛林,整个训练过程不是直线型的,需要自己判断路径,地雷区则准备了一系列去核触发器,最后则是一个具有非常复杂路线的登山。

耿小杰听得一头雾水,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是见怪不怪,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全部人都知道,只有他和陆飞虎不知道——不,估计陆飞虎也早知道了,只有自己不知道。

耿小杰睡意全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趴在窗边看车外。

杨大校说:“瓜娃子,咧边啊。”

耿小杰这才发现自己看错边了,忙趴到另外一边去张望。

天蒙蒙亮,第一个人抵达湖边,不是陆飞虎,第二个……不是。

“加油!”有人在车里吼道。

这声喊激起全车人反应,纷纷在车内大喊“加油”,“加油”。

耿小杰一个两个地数,灰蒙蒙的天地间飘着雪,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每个特种兵跑向湖边便朝凿开冰面后的湖水中一跃,哗啦入水,拉开背包后的气囊,开始游泳。

耿小杰的心扑通扑通跳,数了十二个,第十三个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他了!耿小杰看不到面容,但是那身材,那感觉,凭直觉就知道是他!

“加油!”耿小杰喊道。

陆飞虎跃下水,动作漂亮潇洒,耿小杰心里一个激灵,仿佛刺骨的寒冷也淹没了他。

咦?怎么背后又来了个?这个感觉更像陆飞虎……&%¥#……耿小杰彻底混乱了,不对,第十三个应该就是他,没错一定是。

大巴继续朝前开,冰面上有人出水了,动作缓慢了许多,却仍在奔跑。

太可怕了,简直是酷刑啊……耿小杰的小心肝不住颤抖,从水里出来,再被漫天寒风一吹……他简直不敢想了,不会当场休克吗?

大巴转向,在一处白桦林入口停车,后勤们纷纷跑下去,杨大校还和黄娜娜留在车上。

黄娜娜说:“各位后勤请去接应战士,把他们的背包带回来,负重训练结束了。”

第一名特种兵过来,脸­色­苍白,卸下背包,随手与接应他的后勤一拍,冲进白桦林。

第二名,第三名……耿小杰看着远处茫茫雪地上出现的身影。

第八名过来卸背包,拉着后勤的手,二人互相一拍肩。

第九个是陆飞虎,他的脸­色­没有其他人那么白,把背包卸在雪地里,耿小杰道:“加油!”

陆飞虎喘着气,一手揽着耿小杰,额角在他额头上一蹭,紧接着转身冲进了白桦林里。

耿小杰怔怔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额头还有点儿发热,又一名后勤把他推开,上前去接负重包。

车上吹哨,黄娜娜喊道:“接到包的都回来放好!别挡着路!”

后勤们纷纷背上包回去,耿小杰提起背包。

耿小杰:“……”

被冻在地上了?不可能啊!

“噫——”耿小杰使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提了起来,背在背后,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只觉重心整个是朝后倾的,起码有一百斤。

耿小杰不敢乱来,万一摔倒就像翻壳乌龟爬不起来了,只得拖着包朝大巴走。

所有人安顿完毕,大巴调车,这里已经离开了固定路径赛段,接下来参赛者们要穿着结冰的衣服,在白桦林里寻找出口方向了。

23

23、第二十三章 ...

“后勤把防水袋拿出来。”黄娜娜说:“比赛结束后,给战士们换上。”

耿小杰检查防水密封袋,里面装着背心,军装深绿­色­V领毛衣,衬衣以及越野长裤。还有军绿­色­平角­内­裤和袜子。

“什么时候结束?”耿小杰问。

杨大校看了眼表:“快了所,还有三锅小时。”

大巴在白桦林中段停下,对讲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黄娜娜上车头去说了几句什么,让司机停车。

白桦林边缘处,停着两辆雪地越野车,一辆是医护,一辆则是监视设备车。

后勤们议论纷纷,耿小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出事了?谁倒下了?该不会是陆飞虎吧,二十人里倒一个的话,概率是5%,耿小杰脑子里充满概率学公式,只见黄娜娜和司机下车朝越野车跑去。

负责人站在树林外交谈,黄娜娜说了一会儿又回车上来报告杨大校。

“啷个?”杨大校道。

黄娜娜说:“地雷感应器下雪天坏了,可能要去掉这个环节。”

杨大校:“修?”

黄娜娜摇头道:“不清楚,东子在修,但他不是技术兵出身。”

耿小杰问:“什么型号的?”

黄娜娜也不清楚,耿小杰道:“我去看看可以吗。”

他跟着黄娜娜下车,负责人拿着一个圆盘让看,耿小杰刹那心中狂喜——这是他们工房研究的成品!

地雷阵是计分的,触雷后将扣去参赛者一些分数,耿小杰见过这地雷,陆飞虎一定也见过,他肯定知道怎么避开地雷。

“这个只是起爆器的微调感应器被冻住了,马上就好!”耿小杰欣喜若狂,问:“终端监视仪在哪里?换个波段。”

负责人道:“在车上。”

耿小杰上车查看监视器,屏幕上有两排数字,第一排是1——40的地雷编号,第二排则对应着特种兵教官们的名字。

耿小杰道:“不用微调感应器了,直接把线接在引爆弹簧片上面就没问题。”他把电磁波段换了一个频率,下车接过小圆盒,说:“把地雷都拿过来。”

负责人跑去拿地雷,杨大校,黄娜娜在一边看,耿小杰双手各持一把螺丝刀,左手十字右手一字,左手逆时针右手顺时针,拧开电磁地雷盒上的螺丝,微一使力,整个盒盖翻了过来,现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

耿小杰左手螺丝刀挑开线,右手换了把小剪刀一剪,左右手各调一个旋钮,左边拨到引爆弹簧片,右边旋到车内感应器的频道,咔一声轻响。再把盒盖挑回来盖上,两手同时拧螺丝复原。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耿小杰说:“好了。”

黄娜娜诧道:“你还能左右开弓?!”

耿小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胡博士一直严格训练,要令门下弟子的­操­作水平比流水线机械更­精­确更稳。

设计师的手艺决定了初生草图与呈交时的样品,而经过数次改良后,更影响到最后军工厂流水线上地雷成品的­精­密程度。

负责人带着一堆地雷回来放在车前,耿小杰三十秒一个,三十秒一个,神情专注,双眸闪着灵动的光芒。

负责人道:“这样就好了?”

耿小杰完全沉浸在这种流水线般的工序里,颇有种庖丁解牛,心思空澈清明,游离于万物之外的气质。

黄娜娜道:“是的,好了。”

负责人道:“这种地雷是从中央开发组取回来的新样品,技术环节都在保密测试中,他怎么会修?”

“你看。”黄娜娜笑着以手指拈着地雷盖,给负责人看。

地雷盖的反面刻有工房标志,胡博士的姓氏首字母,下面还有拼音“Geng”以及组装日期和编号。

“这是你设计发明的?”黄娜娜道。

最后一个地雷调试好,全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耿小杰回过神,茫然问:“什么?”

黄娜娜:“耿小杰,是你吧,你的项目?”

耿小杰:“啊,对,这些都是手工样品,胡博士是项目负责人,我只负责给他……打下手,可以埋回去了。”

负责人道:“我去重新布雷。”

耿小杰:“我去帮你测试终端。”

耿小杰钻进车内,负责人拿着通话器回树林里,黄娜娜还和杨大校在车外聊天儿。

车内终端上,一号地雷灯亮,耿小杰马上道:“工作正常。”

负责人每埋下一个就试一个,全部模拟引爆器依次重新埋下,耿小杰忽然注意到下面那排的小指示灯。

那代表教官们身上的另外一个电磁感应器……某个参赛者触雷,代表地雷的灯会亮,三秒延迟后,代表参赛者的灯也会受到感应亮起来。

耿小杰突发奇想,如果把贴着陆飞虎标签的那个灯设成不亮,只需要动个小手脚,将循环电路设成三千六百秒一次闪灯,把里面的二极管反接一下,谁也看不出来……

那么陆飞虎过了地雷阵,就等于一个雷也没踩到了!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黄娜娜和大校都在外面……可是绝佳的作弊机会啊!

耿小杰自己考试从来不作弊,但为了陆飞虎,应该是可以的吧?他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刹那面临极难的抉择。

陆飞虎万一知道他作弊,一定不会高兴的吧。

但是如果自己不说呢?陆飞虎永远也不知道,不知道就等于没事……耿小杰要随便动一下这个机器简直就是超级小儿科,跟修个电风扇开关没什么区别,而且不会被发现……要不要去动呢?

蜗牛触角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闪灯,受到诱惑,心中天人交战,很想去动一动它。

24

24、第二十四章 ...

“耿小杰!”负责人的声音说:“看到了吗?你在做什么?”

“啊!”耿小杰回过神,马上道:“全部正常,可以回来了。”

耿小杰出了满头汗,像个做贼被抓住的小学生,疯狂心跳,要不要去改?陆飞虎会高兴吗?

耿小杰迷迷糊糊地想了很久,忽然就想通了,他拿什么名次有什么影响呢?自己还是一样的喜欢他。

对,还是别乱来的好。

耿小杰正准备下车,负责人已经上车了。

耿小杰吓了一跳,神­色­有点儿迟疑。

负责人眯起眼打量他,耿小杰道:“全好了。”

负责人道:“谢谢。”

他似乎察觉了耿小杰的异状,但什么也没说,耿小杰道:“我回去了?”

负责人道:“你在车里等一下,帮我个忙吧。”

耿小杰心虚点头,负责人让他坐在一个铁箱子上,抬眼望向那两排灯。目光扫来扫去,问:“你是谁的后勤人员?”

耿小杰:“陆飞虎。”

负责人是个东北汉子,英朗高大,两人挤在狭小的后车厢内有点儿不自在。

他伸手搭着耿小杰肩膀,笑了笑,眼睛望向陆飞虎标志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关系。”负责人道。

耿小杰:“他是我……哥,认的哥哥。”

负责人点了点头,说:“不错。”

耿小杰问:“你是特种部队的吗。”

负责人道:“海军陆战队,王东。你叫我东哥就行。”

耿小杰注意到他的肩徽是名上校,军衔好高!

片刻后对讲机传来声音,王东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说:“灯亮你就报名字和地雷号。”

耿小杰:“嗯……嗯。”

每个参赛选手身上都有一个定位器,一旦带着定位器踩中雷区,定位器与地雷感应核心两部分会同时产生一个电子脉冲,发送回设备车上,也就等于踩雷了。耿小杰脑补帝的称号不是白叫的,一心二用的本领很是彪悍,看两排闪灯外加各种脑补简直就是小意思。

“聂伟光,四号。”耿小杰道,心想这人要拿第一了。

王东在本子上开始速记,耿小杰又道:“聂伟光,十六号。”

进入密林的人逐渐增多,耿小杰机械报数,脑子里胡思乱想,陆飞虎的灯还没亮过,是还没来吗?人越来越多了,他的灯始终没闪,不会是扑街到在半路了吧?

耿小杰麻木地报名字,心念电转。

还是说他已经进了雷区,一直没有触雷?那也太彪悍了吧!不对……耿小杰忽然心惊,刚刚自己是不是表情不太对?东哥还在对讲机里问他做什么?惨了,要是他怀疑自己作弊,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飞虎如果一个雷都没触,万一东哥怀疑他有内应,偷偷作弊怎么办?天啊——耿小杰内心悲惨咆哮,太冤了!

王东的眼角余光始终瞥向最左下方陆飞虎的灯,它忽然一闪。

“陆飞虎!!陆飞虎陆飞虎陆飞虎!”耿小杰马上大叫道。

王东耳朵被耿小杰的声音震得嗡嗡响:“小点儿声,几号?”

耿小杰:“四十号地雷。”

王东道:“恭喜你们,你哥要拿冠军了。”

耿小杰:“??”

王东道:“四十号雷埋设处是条捷径,只要走那条路就不可能避开,一定会踩到,西南猎鹰挺厉害。”

耿小杰:“!!!!!!”

耿小杰内心状态:(冠军啦!!啊啊啊啊——!!哐哐哐!万千烟花轰隆隆在天上绽放)

数十秒后,四十号雷又一闪。

耿小杰:“……”

王东坏笑着拍了拍耿小杰的肩膀,笑道:“言之过早,又有人发现了,哟!又来一个!不错!这次有三个人走了裂谷险道。”

耿小杰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刹那跌进了谷底,小身板儿在万古的寒风中飘零,从喜马拉雅山缓缓飘向某世界最深处不知名海沟。

包括陆飞虎在内的三名参赛者找到捷径,其余所有人都过去了,王东收起本子,说:“谢谢,今天多亏你了,以后有空一起吃个饭。”

耿小杰点了点头,问:“现在可以去终点了吗?飞虎哥能进前三名?”

王东点头道:“唔……不一定,峡谷有点儿危险,不过以他们的身手应该没问题,这次的野外赛道还算公平的,峭壁上结冰了,很辛苦,总的来说……”

耿小杰接续道:“抄近路的体力消耗大,到终点快;走平路的时间长,但比较稳妥。”

王东笑道:“不错,就是这样,有时候执行任务也需要一点冒险­精­神。”

耿小杰:“能加分吗?”

王东:“快下去,在叫你了。”

大巴上喇叭响,耿小杰被王东赶出来,黄娜娜让他上车,说:“谢谢,还好有你在。”

耿小杰笑道:“没关系,地雷如果没人修的话会怎么样?”

黄娜娜无奈道:“只好向北京再申请一位技术人员过来,修好以后让他们再比赛一次了。”

耿小杰想到那一公里冰水和穿着结冰的衣服跑上三个小时,刹那就骨头都酥了,暗道好险。

大巴转上公路,驰上山顶的终点,等候参赛者们回来。

25

25、第二十五章 ...

当天中午,后勤们全出来了,山顶的标旗在寒风中飘扬,大巴停在离旗不远处,耿小杰瑟瑟发抖,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他把兜帽拉起来,捂着耳朵,手缩在衣袖里,僵硬地蹦来蹦去取暖。

黄娜娜:“小心……去。”

耿小杰:“风太大——听不清——”

王东大吼道:“小心掉下去——!”

耿小杰听懂了,躲到王东身后的背风面,拖着鼻涕。

正午的日光斜斜挂在南边,散发着苍白的光芒,耿小杰借来王东的望远镜朝山下看,很远很远的地方,雪地上有几个小黑点在移动。

他们穿过了重重障碍,开始这段最后的奔跑——足有十二公里。

耿小杰调整聚焦,看不见陆飞虎,到处都是白光,雪地上的人不是他,在哪?到底在哪?王东不是说他走了捷径么?

倏然间有后勤大喊,耿小杰忙转身朝山下望,半山腰的峭壁上,一个人爬上山道。

那一刻耿小杰的呼吸几乎就停了——他用望远镜缓缓对焦,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陆飞虎。

耿小杰大叫道:“飞虎哥!”

陆飞虎堪堪爬上山道,脚下打滑。耿小杰正要冲下山去,衣领却被杨少将抓着,这才想起他的比赛还没完。

陆飞虎躬身猛喘,原地站了一会,缓缓走上来。

耿小杰紧张起来,山上风这么大,他站在山路的最边缘,没事吧?

“体力达到极限了。”王东道:“必须放慢速度,否则会休克。”

杨少将道:“没啥子滴。”

王东沉声道:“没关系,再看看。”

陆飞虎不自在地动了动,走出几步,全身碎冰沙沙响,背后峭壁下又爬上来一人,喘了片刻,也放慢了速度攀爬,耿小杰只觉平生第一次这么紧张。

陆飞虎渐渐作了个滑冰的动作,手臂交互摆动,提步开始冲刺,登山,而身后雪原上的小点还未接近山脚。

第二名见陆飞虎奔跑,却很沉得住气,看那模样服输了,不敢拼命,远远地跟在后面。

陆飞虎领头,艰难地跑上结冰的山路,这段路非常难跑,一个不小心打滑,后果便不堪设想,一路跑上山顶,耿小杰的呼吸几乎与奔跑中的频率相同,心脏跳得说不出的慢。

陆飞虎一个踉跄,耿小杰的心跳刹那漏了一拍。

陆飞虎抬起头,嘴­唇­被冻得青紫,脸­色­苍白,缓缓接近终点,十步,五步。

“八小时十七分三十五秒。”黄娜娜道。

“好样的!”王东大吼道。

陆飞虎已经说不出话了,耿小杰大喊一声扑上前去,紧紧抱着他。

陆飞虎搭着耿小杰的肩膀走了几步,躬身不住喘气,沉重的身躯十分冰冷,整个人半压在耿小杰身上。

耿小杰吓坏了,忙道:“飞虎哥!”

陆飞虎摆手示意无妨,手套上结着一层冰。

“让他先走走。”王东道:“走一会再慢慢上车去,车前面有酒,给他喝点,再按摩心脏。”

耿小杰点头,竭尽全力扛着他。

两人在附近缓和片刻,陆飞虎冷漠的声音低声道:“上车。”

耿小杰艰难地半抱着他上车,陆飞虎坐在最后一排,开始猛咳嗽。

“酒。”陆飞虎说了一个字。

杨大校上车,从车前的箱子里取出一小瓶二锅头,拧开给陆飞虎喝了几口,然后朝耿小杰道:“来嘛,看到起。”

杨大校解开陆飞虎外套,衬衣,毛衣,掀起他的背心,作了个推拿的手势,示意耿小杰给陆飞虎按摩胸口。

耿小杰懂了,胖子转身下车去,陆飞虎微微闭上眼,睫毛上满是雪。

耿小杰抱着陆飞虎,用力按摩他的左边胸膛,陆飞虎又喝了口酒,吁了口气,仿佛活过来了。

他深邃的双眼看着车窗外斜斜照来的烈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耿小杰:“有……什么感想?”

陆飞虎:“爽!”

耿小杰哈哈大笑,陆飞虎的身子回暖,说:“换衣服。”

耿小杰从前座抓来挎包,掏出­干­净衣服给他,陆飞虎脸上有点发红,不知是酒意还是尴尬。他弯不下腰,耿小杰便单膝跪地给他脱军靴,脱袜子,帮他解开皮带。

要给他换裤子?换­内­裤?!耿小杰忽然就想到这事,有点懵了。

陆飞虎:“别发呆,去把窗帘拉上,外面有女士。”

耿小杰起身拉窗帘,陆飞虎左脚一抬,将耿小杰勾了个踉跄,耿小杰摔在前座。

“小心。”陆飞虎的嘴角勾了勾。

耿小杰拉好窗帘回后座,陆飞虎穿着条­干­的四角军绿­色­­内­裤,已经换好了。

耿小杰:“……”

陆飞虎抬眼瞥他,耿小杰满脸通红,给陆飞虎穿上长裤,陆飞虎脱下上身衣服,全身回暖。

短暂的痉挛过后,陆飞虎微微喘息:“现在好多了,暖和了。”

他古铜­色­的胸膛浮现出赤红,开始出汗,耿小杰不止一次看过他赤膊打篮球的场面,这次这么近距离看见,更有种莫名的心悸。

陆飞虎勾了勾手指,耿小杰把背心拿过来,陆飞虎坐着不动,耿小杰给他套上,拉好。

耿小杰又给他穿衬衣,系扣子,陆飞虎整个人倚在耿小杰的怀里,呼吸渐趋平稳,眯着眼,耿小杰给他穿上V领毛衣,衬衣领子从毛衣领内拉出来。

陆飞虎换完衣服了,还想说点什么,片刻后道:“弟,谢谢。”

耿小杰道:“谢什么,哎……我这个失败的后勤,都没帮你做什么,坐过去点,穿袜子。”

陆飞虎倚到车内,背靠车窗,朝外看了一眼,第二名这个时候才上来。

黄娜娜在外面大声报时。

耿小杰搬起陆飞虎的脚,让他两脚放在自己膝盖上,陆飞虎脚上冰凉皮肤泛白,还有点抽筋,耿小杰扳着他的脚压筋,手心又在他的脚底摩挲。

陆飞虎的脸颊浮现出一股不自然的晕红。

“有你在这里就够了。”陆飞虎说。

耿小杰闷闷道:“别安慰我了。”

陆飞虎道:“哥比赛完了你不高兴?”

耿小杰:“高兴啊,但是都没为你做什么……”

陆飞虎:“这就足够了。”

耿小杰说:“好吧。”

陆飞虎淡淡道:“没有你,我就要一个人跑完全程,跑到终点,也没有人为我高兴。”

耿小杰一想也对,又高兴了起来,他给陆飞虎穿上袜子,把军靴放到暖气管边烘­干­。取来毛巾给陆飞虎擦头。

陆飞虎浑身大汗,被耿小杰揉来揉去,忙道:“好了好了。”

耿小杰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陆飞虎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终于垮了下来。

“睡会。”陆飞虎道:“借个肩膀用……”

耿小杰让他起身,自己坐到靠窗位,侧过身揽着陆飞虎的脖子,让他斜斜躺在自己怀里。

他俩占了整个最后一排,先到先得,这是冠军的荣耀。陆飞虎两脚交叉,上半身躺在耿小杰的怀抱里,就像火车上一样亲昵,只是这次换了个位置,车里的暖气很舒服,外面大雪飘飞,陆飞虎闭上双眼开始休息。

耿小杰摸了摸陆飞虎的脸,还有点凉,他拉起陆飞虎的手,缓缓摩挲,最后把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杨大校挨个检查一次,见没有人出问题,最后二十个人全回来了。

杨大校道:“大家辛苦啦——你们都是英勇的战士,国家的­精­英,现在都回去休息,比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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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短短九个小时的比赛,耿小杰却觉过了很久很久。

他清晨四点就起来了,也困得很,抱着陆飞虎,倚在他的额头前打盹,脑袋一磕一磕像在钓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巴回到临时训练场。

“飞虎哥。”耿小杰摇了摇陆飞虎,陆飞虎手指一抹眼睛,醒了,打了个呵欠,起身穿鞋。

耿小杰要让他搭着自己下车去,陆飞虎却摆手示意不用,体力已经恢复到能行走了。简直就是个超人——耿小杰心想。

所有人下车,黄娜娜道:“大家可以在食堂里暂时休息。”

“你去拿饭盒打饭。”陆飞虎吩咐耿小杰,把钥匙给他。

耿小杰道:“你没问题吗?”

陆飞虎道:“没事,待会儿在楼梯口等我。”

教官们回房间休息,后勤则各拿两个饭盒去打饭,陆飞虎不知道去了哪儿,耿小杰心中忐忑,打好饭见陆飞虎和杨大校走下楼,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握手。杨大校笑着拍了拍陆飞虎的肩膀。

“又攀交情……”有人小声议论。

“咳!”耿小杰全听见了,故意大咳一声。

队伍安静了。

耿小杰有点儿光火,什么是攀交情?都得第一了还用得着攀什么交情。

黄娜娜从楼上下来,耿小杰大声道:“娜娜姐!我要加塞儿!”

黄娜娜笑了起来,说:“你先打饭吧。”

她朝队伍里的后勤们解释道:“今天多亏耿小杰把地雷触发器修好,不然大家白跑一趟呢,来,给小帅哥先打饭。”

耿小杰拿着饭盒过来,今天食堂临时桌子收了,陆飞虎接过饭盒,两人并肩坐在楼梯上吃饭。

“飞虎哥,你刚才跟胖子大叔说什么?”耿小杰问。

陆飞虎狼吞虎咽:“唔,没说什么。”

耿小杰:“哦,他们都说你攀关系。”

陆飞虎吞下饭,冷冷道:“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的,自己问心无愧就行,还怕别人怎么说你?快点儿吃。”

耿小杰嗯嗯点头,陆飞虎一会儿吃完,耿小杰还在那里慢吞吞地吃。

“你吃饭就是慢。”陆飞虎道:“难怪叫蜗牛。”

耿小杰已经在尽快吃了,吃得满嘴饭:“你管我,下午又没事做。”

陆飞虎:“有事,别让将军等你。”

耿小杰:“?”

陆飞虎:“哥刚找杨大校请示了,待会儿咱们跟他的车走,先回市区,再转车,带你去玩儿,快点儿吃!”

耿小杰:“!!!”

“唔!我吃饱了!”耿小杰迅速盖饭盒盖:“走吧!”

陆飞虎:“……”

耿小杰被迫再次打开饭盒盖儿,勉强吃完,吃得快要噎死,陆飞虎去洗饭盒,登记表格,耿小杰回去收拾自己和陆飞虎的行李,提着两个包下来。

王东接过耿小杰的两个行李包放到吉普车里,笑道:“哟,体力恢复得真快啊。”

陆飞虎拉开车门,把耿小杰塞了进去,随手关上车门,在外面和王东聊天儿。

耿小杰朝车外看,没听见他们的话,片刻后王东分了两根烟,陆飞虎掏火机给他点上。

耿小杰视线在王东和陆飞虎脸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陆飞虎脸上,着迷地看着他,只觉得陆飞虎有时候很严肃,有时候的做派又一点儿不像军人。既会严肃斥责新兵,又会拿着手机给他俩拍照。

就像一头威猛的猎豹,眯起眼时又带着亲切的温柔。

耿小杰爱他爱得发疯,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东笑着说了几句什么,陆飞虎则依旧是那副面瘫相,仿佛谁的账也不买,不管对方是上校还是小兵,他听的多说的少,偶尔一点头。

王东边说边看了车里的耿小杰一眼,耿小杰马上察觉到了。

陆飞虎侧头也瞥了耿小杰一眼,两人目光对上,陆飞虎马上朝王东牵了牵嘴角,说了句话。

耿小杰看懂了,他说:“不客气。”

王东与他拍手作别,陆飞虎拉开车门进来,耿小杰马上道:“他说什么?”

陆飞虎一瞥耿小杰,没理他。

耿小杰好奇道:“怎么了?飞虎哥?”

他发现陆飞虎好像有点儿在忍着笑,两手去扳他的脸,陆飞虎冷冷道:“小心挨揍。”

耿小杰笑了起来,说:“你是第一了吗?”

陆飞虎:“不知道,还要后续计分,颁奖。”

耿小杰:“那别走了吧,等拿了奖再走啊。”

陆飞虎:“没关系,是你的总是你的。”

耿小杰:“胖子大叔挺喜欢我呢,之前就让娜娜姐打饭给我加塞儿,怕我吃冷饭,你说他会给你第一名吧。”

陆飞虎:“……”

耿小杰:“……”

陆飞虎:“耿小杰,是哥特别去找过黄少校,说你这人打饭磨蹭,吃饭也磨蹭,她才给你加塞儿。”

耿小杰讪讪道:“我还以为是胖子大叔说的,呵呵呵,我想太多……”

陆飞虎彻底没脾气了。

黄娜娜上车。

耿小杰道:“那个谁还不来吗?”

黄娜娜从倒后镜里瞥车后座的耿小杰与陆飞虎,笑吟吟道:“那个谁?”

“那个谁。”陆飞虎面无表情道:“你听得懂吗,我一向听不懂。”

黄娜娜乐不可支。

“那个胖子撒——”杨大校呵呵笑,提着行李来了。

杨大校上车,整个越野车朝下一沉,耿小杰笑道:“大校好。”

杨大校说:“天才小帅锅你好!”

耿小杰还不知道全车人都在逗他玩儿。陆飞虎正襟危坐,说:“谢谢大校。”

“没啥子得——”杨大校道:“走撒,兄弟伙出去耍。”

黄娜娜笑了起来,开车出发。

下午四点,吉普车将他们送到长春,放在长途客运站,黄娜娜,杨大校与他们挥手告别,陆飞虎看了眼表,时间刚好。

耿小杰稀里糊涂地站着看包,又稀里糊涂地跟着陆飞虎去买KFC的外卖,检票,上了大巴,连去哪儿都不知道。

“火车要晚上八点才发车。”陆飞虎说:“太晚了。”

说着陆飞虎开始分吃的,两杯可乐,一个全家桶,耿小杰吃­鸡­中翅,陆飞虎搞定一堆翅根,原味­鸡­耿小杰吃­鸡­大腿,陆飞虎搞定­鸡­胸­鸡­肋,风卷残云地一下全吃完了。

中午1点吃的饭,下午四点陆飞虎又搞定一餐,饭量真大。

耿小杰茫然点头,两人吃完后陆飞虎装好垃圾,疲惫地抹了把脸,说:“哥睡会儿,还没休息够。”

耿小杰:“好。”

他转头,见陆飞虎看着他,于是不太自然地动了动右手,揽着陆飞虎宽阔的肩膀,陆飞虎侧身靠在他的怀里睡了。

汽车发车,车上小电视里放着东北二人转,耿小杰看着车窗外,天又黑了下来,他明亮的双眼,漂亮的面容倒映在车窗上,窗外橙黄|­色­的温暖路灯下,小雪安静地,温柔地飘着。

夜十一点。

耿小杰前半段路都在看书,后半段路则困得撑不住也睡着了。

“耿小杰,醒了。”陆飞虎冷漠的声音,摸了摸他的头。

耿小杰清醒过来,陆飞虎脱下外套给他穿,说:“外面很冷。”

耿小杰迷迷糊糊地跟着陆飞虎取到行李下车,被冷风一吹,差点儿直接倒在路边死翘翘。

“这是什么地方!”耿小杰惨叫道。

“大连!”陆飞虎道:“别喊!风大!”

陆飞虎选的是一条离市区较远的街道,连个站牌都没有,耿小杰一下车就有种到了外国的感觉,陆飞虎左手提着自己的行李袋,右手翻在肩后,揪着耿小杰的行李袋。

“跟我走!”陆飞虎大声道:“小心别摔了!”

耿小杰瑟瑟发抖,跟在陆飞虎身后,漫天大雪飘飞,街上空旷无人,到处都是雪。路边的雪堆得足有膝盖深,耿小杰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冻死了。

“背你!”陆飞虎道。

耿小杰僵硬地摆了摆手。

陆飞虎:“……”

陆飞虎不管他了,在前面自顾自地走,耿小杰艰难跟上,一前一后,就像小情侣一般。

奇怪,为什么像小情侣?耿小杰看着自己和陆飞虎被拖得长长的影子,一边发抖一边想,情侣不是应该手牵着手的吗。

不知走了多久,耿小杰有种在茫茫大雪中升向天堂的错觉,终于,陆飞虎在街边停下,推开一扇门,那是间小宾馆。

耿小杰一进去,感觉终于得救了,躺在大堂的沙发上呼呼地喘。

“一间大床房。”陆飞虎朝前台说。

耿小杰马上竖起触角,大床房?

“抱歉,没有大床房了。”前台小姐说:“只有标间。”

陆飞虎道:“那就标间吧。”

现实真残酷啊,小说里从来就只听说没有标间只剩大床房的道理,居然也有倒过来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七章:

陆飞虎为什么会对大连这么熟?

陆飞虎把门卡塞进卡槽,说:“以前来过大连看亲戚,住的就是这里。”

标间里灯亮,陆飞虎把行李放好,又道:“住得太晚了,暖气要好几个小时后才来,本来打算开个大床房,你怕冷。”

“还行,挺暖和的。”耿小杰说。

陆飞虎进洗手间试了下热水,说:“水温冷,明天再洗澡吧,别感冒了。”

耿小杰嗯了声,把手机拿出来充电,陆飞虎让他睡靠暖气的一侧,这间小宾馆里设施十分简陋,没有中央空调。

陆飞虎按了下遥控器,小空调嗡嗡嗡地朝外吹热风,一股霉味,像是很久没用了。只得把空调随手关上,免得细菌太多生病。

耿小杰在窗前朝外看,景­色­倒是很好,外面是安静的街道,雪景非常漂亮,隔着玻璃窗能看到远处的一个小公园。

“挺漂亮的地方。”耿小杰说。

“小时候在对面住过几年。”陆飞虎说:“是我叔叔家。”

耿小杰明白了,远处秋千和转马、滑梯等设施似乎用了很久了,这里附近是个多层老住宅区,多半陆飞虎童年还在那个小公园里玩过。

“飞虎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耿小杰好奇问道。

“叔叔是军人。”陆飞虎坐在床边脱军靴:“我爸是做生意的。”

耿小杰:“你和你爸没联系了不是吗,叔叔家呢?”

陆飞虎:“都搬走了,后来我爸接我回重庆,在那里念的书。”

耿小杰若有所思地点头,说:“我姨家在成都,春熙路,很吵的地方。”

陆飞虎:“繁华。”

耿小杰:“嗯,小时候也没什么感觉……”

陆飞虎:“吃泡面吗,吃了暖和点。”

房间里还有泡面,矿泉水,耿小杰没有胃口,说:“不吃了,我去刷牙。”

他刷完牙出来,打了个呵欠,陆飞虎道:“那睡吧。”

耿小杰还是第一次和陆飞虎住在一个房间里,他脱了衣服爬上床去,穿着衬衣和短裤,陆飞虎道:“脏衣服拿出来,我让人去洗。”

耿小杰在兵营里住时每层楼都有洗衣机,离开大学后就没怎么洗过衣服,天冷水冻,陆飞虎也不可能去手洗两个人的衣服了。

陆飞虎刷牙出来后穿着紧身迷彩背心与贴身的平角­内­裤,他把外套挂上,脏衣服全部收进袋里,上面贴了张纸条,拿出去放在门口,再回来打电话让总台派人来收。

耿小杰缩在被窝里看他,心里滋味复杂,陆飞虎的身材很标准,偏瘦却肌­肉­硬实,块头不大,肩背却显得十分宽阔安全。

陆飞虎把杂物全部收拾好,鞋子归位,耿小杰刚进来弄得乱糟糟的房间又恢复井井有条的秩序。

军人习惯就是好……耿小杰心想,要是以后一起生活,自己的房间都不用收拾了。

陆飞虎上床关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静谧中只有大雪的沙沙声,灯一关上,耿小杰就觉得冷了,他回手摸了摸暖气管,只有一点温热。

雪夜很明亮,这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很冷,一定是寒潮来了。

环境一静下来,寒冷无孔不入地钻进被子里,耿小杰明明困得很,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完全睡不着。他又朝被子里缩了缩,把被子卷进身体下面,弄成一个睡袋型,压着边。

好冷啊……耿小杰又摸了摸暖气管。

陆飞虎呼吸均匀,雪夜的光芒从窗户外面照进来。

耿小杰再三开始蠕动时,陆飞虎开了口。

“过来睡。”陆飞虎道:“哥俩一起睡,你体质怕冷。”

耿小杰呼吸屏住,陆飞虎侧过头,看着他。

耿小杰点了点头,拖着枕头被子钻上陆飞虎的床,把自己的被子叠在陆飞虎的被子上,枕头放好。

陆飞虎的体质很暖和,简直就是个天然暖炉,睡了不到十分钟,被窝里已经是热的了。耿小杰舒服地钻进去,陆飞虎朝自己那边让了让,两个人睡一张单人床显得很点挤。

“睡吧。”陆飞虎沉声道:“半夜暖气就来了。”

“嗯。”耿小杰动了动,膝盖碰到陆飞虎的大腿肌肤,刹那心上涌起一股冲动。肌肤摩挲时有种难言的惬意,他咽了下口水,感觉到自己硬了。

沉甸甸的被子压着他,陆飞虎的雄躯温暖,耿小杰不敢乱动,保持着那个姿势,陆飞虎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怕碰到耿小杰,抬起来搁在枕边。

耿小杰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只觉得能蹭着陆飞虎睡一晚上,人生真是圆满了。

他有点迷茫,看着平躺着的陆飞虎的侧脸,觉得他太优秀了,走到哪里光芒都璀璨无法直视,就连去个比赛,也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耿小杰忽然就有种错觉,陆飞虎应该知道自己喜欢他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陆飞虎开了口。

陆飞虎:“看什么?”

耿小杰:“看……外面下雪,真漂亮啊,第一次看到,飞虎哥,你以前也经常见到吗。”

窗帘没拉上,房间内一片黑暗静谧,窗外大雪飘扬,折­射­着远方的光,感觉十分梦幻。

陆飞虎侧头望向窗外,沉默片刻,而后什么也没说。

耿小杰又动了动,陆飞虎的手一直抬着,保持把手搁在头顶枕边的睡姿,手表已经摘掉了。耿小杰十分紧张地拉过他的手,枕在自己脖下,这样就变成陆飞虎一手揽着自己睡觉了。

陆飞虎没有抽回手,就这么让他枕着,闭上双眼。

他知道我喜欢他……耿小杰的心跳得像打鼓,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陆飞虎还不知道?他不讨厌我,可能他觉得我有点恶心?但是碍于友情,没有表示出太明显的反感?

耿小杰总觉得陆飞虎知道很多他的小心思,大雪沙沙作响,他的头脑十分清晰,想起来时陆飞虎的某些举动,眼神……从还在军营里的时候,他对自己就挺好,可能真的很喜欢有自己这么一个弟弟……

耿小杰睁着眼,半天睡不着。

陆飞虎像是已经入睡了。

耿小杰实在再忍不下去了,他心里难受得快要发疯,想亲陆飞虎一下。

亲他的脸,他会醒吗?耿小杰很爱他,那种失去理智的感觉又来了,他没有想太多后果,试着微微抬头。

陆飞虎闭着双眼,耿小杰在他的嘴角轻轻地亲了一下。

陆飞虎醒了,耿小杰心里刹那一抽,完了,我真笨。

他枕着陆飞虎的手臂,支支吾吾说:“飞虎哥……我……”

陆飞虎注视耿小杰片刻,揽着他的手臂收拢,耿小杰还没反应过来,陆飞虎已侧过身,吻上了他的­唇­。

耿小杰瞬间就有点措手不及,就像绚烂星辰在茫茫夜空的深处爆发,又像擦肩而过的恒星温柔地碰撞。

他的思想已经停滞了,唯一的念头就是:陆飞虎的­唇­好暖和,好软……

他闭上眼,再睁开,­唇­分,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暖的呼吸。

耿小杰看着陆飞虎的­唇­,说:“飞虎哥……我一直……喜欢你。”

“知道。”陆飞虎看着他的双眼,低声道。

耿小杰抱着陆飞虎的脖颈,陆飞虎侧着身,把他斜斜压着,耿小杰感觉到了,陆飞虎胯间的硬起抵着他,他的胯下也一直硬着,他与陆飞虎的身躯贴在一起,开始接吻。

这一次的吻不再拘束,耿小杰几乎是迷恋地吻着他,陆飞虎一手抱着耿小杰的腰,另一手霸道地环着他的肩头,狠狠地吻他,瞬间释放的热情在彼此之间爆发,耿小杰已经彻底晕眩了,就像一个梦境。

他盲目地与陆飞虎接吻,陆飞虎一手抚摸他的肩膀,胯间笔直地挺着,耿小杰仍有点下意识地害怕,怕陆飞虎是因为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像抱着女生,于是才动了­性­欲。他生怕自己勃/起的阳/具抵在陆飞虎的腿上,令他想起怀抱里的是个男人,于是尴尬地朝后让了让。

­唇­分,陆飞虎抱在耿小杰腰间的手微一使力,令他避无可避,毫无保留地贴着他的雄躯。

“我一直……喜欢你……”耿小杰迷茫地说。

陆飞虎俯在他的身上,紧紧抱着他,鼻梁在耿小杰鼻上轻蹭,吻他的嘴角,说:“知道,哥也喜欢你。”

耿小杰的心跳刹那就停了,陆飞虎更疯狂地吻了上来,耿小杰什么都想不了了,只知道抱着陆飞虎的脖颈,和他接吻。

­唇­舌交缠间,他只觉从未有过的幸福一瞬间淹没了他,那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耿小杰断断续续地与陆飞虎接吻,背心被他的大手掀起,­内­裤被扯下,耿小杰倏然一阵紧张。

陆飞虎马上就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他没吭声,只是看着耿小杰,说:“帮哥脱了。”

耿小杰的手指触到他滚烫的肌肤,顺着他健壮的背脊把陆飞虎的背心捋起来,又俯在他的肩膀上,帮他脱下平角­内­裤。

这样一来,两人完全赤/­祼­,身躯贴在一起。

耿小杰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快感,陆飞虎的身躯灼热,彼此间再无衣服的隔阂,赤条条地贴着,他感觉到陆飞虎的Rou­棒­笔挺粗长,在他的身上摩挲。

他硬起的荫茎和陆飞虎Ъo起荫茎抵在一起,随着紧抱时的亲昵轻轻蹭过,每一次男根互相抽蹭的瞬间,都令他心头涌起一阵颤栗。

陆飞虎着迷地吻着他,耿小杰以手指捋进他短短的碎发中,他压在自己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接吻,抱着摩挲,很久很久,他们没有说话,就在黑暗中不断重复,直到­唇­分,陆飞虎吁了口气,小声道:“耿小杰,哥想上你。”

耿小杰答道:“好……我要怎么做?”

陆飞虎咽了下口水,吻了吻他的­唇­,把手伸到床头柜,拧亮了床头灯。

他健硕的肩膀探出被子,一手抱着耿小杰,另一手随手在床下的包翻了翻。

耿小杰怔怔地看着他,床头灯的黄光下,陆飞虎抱着他的动作丝毫不显生疏,他们就像谈了很久恋爱的情侣般自然。

陆飞虎发现耿小杰在看他,低头朝他笑了笑。

“怕你疼。”陆飞虎说:“带护手霜了么。”

耿小杰道:“没有,就这样进来吧。”

耿小杰大概知道要怎么做,心想陆飞虎是不是也知道?又问:“你做过么?”

陆飞虎说:“你说呢。”

耿小杰在他脖颈上亲了亲,陆飞虎在包里翻了翻,没翻出什么可利用物资,又随手拉开抽屉,看到两小包一次­性­的护手霜。

“这个可以。”耿小杰道。

陆飞虎翻过小包看了一眼,耿小杰满脸通红,说:“把灯……关了吧,我不好意思。”

陆飞虎抬手把灯关了,耿小杰又道:“我不太会。”

“没事。”陆飞虎小声说:“哥也不会,痛的话你就说。”

黑暗里撕开包装的声音,陆飞虎道:“转过去,从身后抱你。”

耿小杰抱着被子,侧躺着看窗外的雪花,这就像个梦,是真的吗?他直到现在还不太敢相信……他感觉到陆飞虎的手指摸到他腿间,把冰凉的护手霜抹了点在他的掬花上。

陆飞虎没动静了,耿小杰回手去摸,摸到他的手,顺着他的手指,摸到他胯间的硬物,涂满了护手霜。

“来。”耿小杰道。

陆飞虎说:“痛的话就说。”

耿小杰嗯了声,他主动朝后靠,陆飞虎的硬物顶了上来,抵在他的掬花上。

耿小杰顺着朝下摸,陆飞虎的Rou­棒­很长……更比他的大,还非常硬,顶开他的­肛­门括约肌时,耿小杰有种被异物进入的恐惧感,一阵难受的疼痛,马上紧紧抓着身前的被子忍着。

陆飞虎在自己Rou­棒­上涂了很多润手霜,初始没有摩擦的疼痛,然而撑进来时那痛感却是非常剧烈。

“痛?”陆飞虎紧张地低声问。

耿小杰马上摇头,他怎么可能叫疼?就算疼死也无论如何会忍着,他仰起头,陆飞虎的温暖的身躯从背后靠上来,他灼热的胸膛紧贴耿小杰的后背,下身那粗长硬物慢慢挺进,直至充满了耿小杰的身体,完全没入的时候耿小杰被顶得很疼,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

“啊……”耿小杰忍不住呻吟出声。

陆飞虎让耿小杰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手则从背后抱着他的腰,紧紧贴在一起,完全进入他的身体,没敢抽动。

“痛?”陆飞虎说。

耿小杰道:“不……不痛。”

陆飞虎的手顺着耿小杰的腰下摸,摸到他的胯下,耿小杰先前硬起的­棒­­棒­有点软了。

“是不是很难受。”陆飞虎在他耳边说。

耿小杰摇了摇头,侧过脸,反手揽着他的脖颈,和他接吻。

陆飞虎小心而专注地吻着耿小杰,胯间仍不敢开始动,手指却握着耿小杰的­棒­­棒­轻轻掏弄,耿小杰眼中蕴着泪水,不住喘息。

片刻后陆飞虎把耿小杰掏弄得再次硬了起来,耿小杰说:“来。”

陆飞虎缓缓抽出,动作很慢,开始抽Сhā,耿小杰只觉直肠被他的硬挺阳根反复捅进,竟是有种近乎耻辱的快感。

陆飞虎在­干­他……耿小杰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刻,他几乎意识迷乱地看着窗外的大雪,颤声呻吟,陆飞虎抽Сhā几下,抬起脚,忍不住把耿小杰压在身下。

“呜——”耿小杰把脸埋在枕头上,难堪而幸福地喘息,陆飞虎那几下捣得他很难受,然而耿小杰还没叫疼,陆飞虎却俯身下来,紧紧抱着他,沉声喘气。

耿小杰感觉到他捅在自己身体里的Rou­棒­一涨,又是一涨,似乎变得更硬了。陆飞虎吁了口长气,停下动作。

耿小杰侧头道:“你­射­了?”

陆飞虎唔了声,把胯下硬物抽了出来,抽出来时耿小杰又是一阵呻吟,顿时觉得有种空虚。

陆飞虎低低喘息,膝盖撑着被子,一手去摸耿小杰股间,耿小杰忙尴尬按着他。

“太累了,有点紧张。”陆飞虎如是说。

耿小杰笑了起来,说:“我给你擦。”

他拉开抽屉,找到纸巾摸到他的胯间,护手霜还有不少在他的荫毛上,兴许是先前抹得有点多了,耿小杰给他擦­干­净,纸巾揉成一团,陆飞虎接过,看也不看朝墙角一扔,正中垃圾桶。

耿小杰又用纸巾擦­干­净自己的身后,不住回味方才陆飞虎­干­他的感觉,很充实很幸福……

陆飞虎仍赤着身子,一手抱着他,说:“帮你。”

耿小杰道:“我……不了。”

陆飞虎:“你不­射­?”

耿小杰道:“不,不­射­了……”

陆飞虎的­唇­吻了上来,手掌顺着耿小杰的小腹朝下摸,握着他的­棒­­棒­,手指轻轻旋转,摩挲他的Gui头。

“唔……”耿小杰还是第一次被人握着自己的阳根,尴尬得面红耳赤。

陆飞虎认真地吻着他的­唇­,耿小杰几次想拉开他的手自己来,陆飞虎却不放手,­唇­分时低声道:“害羞什么。”

耿小杰看着陆飞虎的双眸,忽然就放开了,他抱着陆飞虎的脖颈,专心地吻他,体验着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硬根上划旋,揉搓,掏弄时的快感。他把自己彻底交给了陆飞虎,屈起一膝架在他的腰上,Gao潮涌来,耿小杰埋在他的肩头低声呻吟,反复亲他的灼热肌肤,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背。

“­射­了。”耿小杰恨不得咬他一口。

陆飞虎亲了亲耿小杰的脸,说:“幺儿,纸拿来。”

他的大手上满是耿小杰的Jing液,耿小杰仍在阵阵发抖,不住喘气,转身取纸给他擦手,注意到陆飞虎又硬了。

耿小杰伸手去摸陆飞虎的那物,既长又粗,硬得笔直。

耿小杰的身体很­干­净,陆飞虎刚刚抹了太多润手霜,彼此身上还有淡淡的润手霜香味,陆飞虎擦完手,把纸巾扔了,开床头灯看了眼表。

“几点了。”耿小杰问。

“两点。”陆飞虎抱着耿小杰,反手关灯。

黑暗里,窗外大雪飘飞,耿小杰小声问:“飞虎哥,你还来么?”

陆飞虎:“你不累?还想要?”

耿小杰­射­了一次很疲惫,喃喃道:“有点想。”

陆飞虎说:“先睡会儿,醒了再来。”

耿小杰唔唔作声,摸了摸陆飞虎的胯间,还硬着,陆飞虎把他抱紧在怀里,两人贴着,亲热地肌肤摩挲,耿小杰又有点硬了,他很想和陆飞虎Zuo爱做一晚上,然而今天的事情太多,又非常困倦。

雪花沙沙地响,耿小杰和陆飞虎紧紧抱在一起,他睡着了。

半夜暖气终于热了起来,耿小杰半睡半醒,感觉到陆飞虎在吻他,于是他认真地回应,把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

陆飞虎低沉的声音嗯了声应答,两人又睡了。

后来耿小杰不知怎么的又醒了,醒来时下意识地去吻陆飞虎,陆飞虎也醒了,宠爱地吻他,接吻一会,手臂再抱紧了他睡觉。

暖气令房间里热了很多,陆飞虎热醒时把被子掀走一张,放到旁边的床上,又开始着迷地吻耿小杰,于是这个夜晚,便在时睡时醒与做梦般的亲吻中度过。

27

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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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次日。

耿小杰听见浴室里的马桶冲水声,花洒声,他半抬头看了床头柜上陆飞虎的手表一眼,十点半。

身上裹着两层被子,很暖和,被子里自己什么也没穿,耿小杰闭上眼睛,回忆起昨天晚上和陆飞虎抱着的感觉。

枕头,被子上还有他的气味,温暖而好闻,耿小杰把脸埋在被子上,有种不真切的梦境感。

怎么办?他真的喜欢我吗?耿小杰心想陆飞虎是一时­性­冲动,还是真的喜欢他?

浴室里水声停,陆飞虎关了沐浴喷头出来,赤脚踩在地毯上,耿小杰缩在被子里不敢动,装作还在睡,他能听见陆飞虎在穿­内­裤,声音很轻,似乎生怕吵醒他。

开门声。

他要去哪?

塑料袋的声音——哦,衣服洗好了,是拿­干­净衣服……

陆飞虎穿上长裤,背心,走过耿小杰床前,坐到床边的扶手椅上,火机轻响,烟味弥漫。

在抽烟……耿小杰听见陆飞虎深吸一口气,用毛巾擦头发的声音,把烟弹在烟灰缸边的轻响,外面还在下大雪沙沙沙……他在想什么?耿小杰开始猜测陆飞虎了。

待会起来以后该怎么说话,他会不会后悔了,觉得有点尴尬,以后还是把我当弟弟……&%¥#@……

耿小杰有种陌生感,不知道该怎么和陆飞虎相处了。

陆飞虎抽完烟起身,耿小杰呼吸一窒。

他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耿小杰的头,仿佛不是那个他认识的陆飞虎。

陆飞虎漠然道:“十点了,不饿?”

耿小杰睁开眼看他,陆飞虎依旧是那副面瘫模样,耿小杰唔了声,装出平时刚睡醒的毛躁表情,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耿小杰心想,昨天晚上可能只是做梦或者冲动。

佛洛依德说,­性­是人的第一本能……

陆飞虎又说:“怎么?不高兴?”

他俯身下来,有力的手臂抱起耿小杰,低头吻上他的­唇­。

耿小杰抱着陆飞虎的脖颈与他接吻,终于明白了,陆飞虎应该是真的喜欢他。同时心想:去他­奶­­奶­的佛洛依德。

耿小杰说:“醒了。”

陆飞虎:“去刷牙洗脸,带你下去吃饭。”

耿小杰脸上有点发红,动作不太自然,在被子里穿好­内­裤,进浴室去整理,他的肚子有点疼了,昨天晚上陆飞虎­射­在他身体里,半夜醒来时就有点难受,得清理­干­净才行。

陆飞虎道:“肚子疼?”

耿小杰:“有……有点,马上洗­干­净。”

洗手台上叠着他的衬衣,毛衣和裤子,都洗好烘­干­了,耿小杰拧开花洒,深吸一口气,站在热水下低头,短发上的水哗啦啦地淌下来,水温很热,烫得他的皮肤发红,他特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身后,有一点疼。

他想起昨天晚上,被陆飞虎进入的痛感与充实感,有种说不出的迷恋感觉,一会儿就完事,都没做多久,虽然有点疼,但还想再试试。

耿小杰拧上水,换好衣服,格子衬衣领子捋出毛衣的领口,吹了头发,脸上有股晕红,酒店里浴室的灯都很明亮,且打光很好,照镜子时模样很帅气。

“今天去哪儿玩。”耿小杰问。

陆飞虎:“你说。”

耿小杰:“我没来过大连,好像很冷……”

耿小杰坐在床边穿袜子,瞥了窗外一眼,外面简直就是鹅毛大雪,而陆飞虎始终注视着他,看他的动作,耿小杰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脸上有点发红,盯着自己的运动鞋。

收拾停当,陆飞虎道:“不用穿太多。”

陆飞虎与耿小杰出走廊,楼道服务员看着他俩,陆飞虎朝她点了点头,伸手搭着耿小杰的肩膀,按了电梯。

出电梯时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陆飞虎带着耿小杰下走廊,耿小杰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型商业中心的北边,他跟在陆飞虎身后,走过一条长长的玻璃长廊。

玻璃长廊的四面堆着大雪,犹如一条通向仙境的道路,外面全是堆着雪的大树,走出酒店侧门通道时,刹那有种纳尼亚传奇里,从衣橱中通向新世界的感觉。

太漂亮了,耿小杰情不自禁地看着四周,陆飞虎道:“规划得很好。”

耿小杰点头,他们从B楼穿过充满暖气的玻璃长廊,A楼是间百货大厦,陆飞虎始终走在耿小杰前面,双手Сhā在裤兜里,周末早十一点,百货中心开始营业,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幺儿。”陆飞虎道:“待会给你买齐围巾,帽子,羽绒,就不怕冷了。你喜欢什么牌子的?我看你平时穿的是杰克琼斯,马克华菲的喜欢吗。”

耿小杰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陆飞虎叫他“幺儿”,在四川话中这词表达的含义很复杂,既有“亲爱的”的意思,又有“宝贝”的感觉在里面。

“不……不买了吧。”耿小杰道:“就穿一两天,别浪费钱了,北方的衣服,回去也穿不上。”

陆飞虎没有回答,望向四周灯光璀璨的橱窗。

耿小杰心想,自己回答得真笨啊,哎,马克华菲他最喜欢了,只是平时都穿技工服,就很少买。

“不用给我省钱。”陆飞虎淡淡道,两人上了五楼,这是间一体化百货大楼。五楼休闲饮食,六楼电影院,陆飞虎边走边抬头看两边的店,说:“你喜欢吃什么菜。”

耿小杰道:“随便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陆飞虎:“日本菜吃吗,不舒服吗?怎么像变了个人?”

耿小杰:“……”

耿小杰心里泪流满面,朝着自己咆哮道:我也想知道,我怎么这么笨啊!!

蜗牛既没主见,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恨不得缩回壳里不动了。

“那就法国菜吧。”陆飞虎说。

好像很贵的样子——耿小杰看着店里的装潢,客人都没几个,脚有点软了。

“欢迎光临——”服务员给他们推门,耿小杰跟着陆飞虎进去,找了个靠窗位坐下,陆飞虎翻菜单,耿小杰看窗外。

“点菜。”陆飞虎说。

耿小杰:“我看看,嗯……都好贵。”

耿小杰不小心说出来了,抬眼瞥旁边的服务员,服务员没反应。

耿小杰从念大学开始就没怎么去过奢侈场所,勤工俭学,假期当家教,钱都算着花,毕业后进了军营工房,更是没有花钱的机会。对饮食消费的印象还停留在KFC,千代拉面等快餐场所。

“这里的菜改良过了。”陆飞虎点完菜,把手放在桌上,露出腕上的表,十一点二十。

耿小杰也趴在桌子上看陆飞虎,觉得他很有魅力,完全看不出是个这样的人。陆飞虎的手指动了动,耿小杰伸手过去,勾着他的手指头,侧头望向窗外浪漫的大雪。

桌下,陆飞虎的脚伸过来,碰了碰耿小杰的脚,轻轻交叉,夹着他的脚踝。

“好贵。”耿小杰斜眼瞥他,心想太奢侈了,自己一个月也才三千多工房津贴,一下就吃掉接近半个月薪水。又想到自己还有好几万,没地方花,开口道:“待会我来付账吧。”

陆飞虎淡淡道:“不喜欢吃这个?”

耿小杰尴尬道:“没……我以为你只会带我吃个小火锅什么的。”

两人的手指头勾着,耿小杰比起刚出宾馆的时候自然了许多。

“我以前没吃过法国菜。”耿小杰说:“好贵。”

陆飞虎道:“你念书的时候谁给你生活费?”

耿小杰道:“第一个学期学费和生活费是我姨妈给的,后来勤工俭学,当家教,工作以后有钱了。”

陆飞虎:“报答她了?”

耿小杰想了想,说:“也……谈不上报答吧,头一年的奖金都给姨妈家了,今年再给她点。”

陆飞虎问:“你妈妈来看过你?”

耿小杰摇了摇头,陆飞虎又道:“你姨对你怎么样。”

耿小杰笑道:“谈不上好,不过我挺感谢她的。”

陆飞虎点了点头。

片刻后陆飞虎开口道:“你是哈利波特。”

耿小杰笑了起来,说:“当然没有哈利波特这么惨。”

开胃酒上来,耿小杰只喝了一点,想着不喝浪费,喝又喝不下,片刻后陆飞虎喝完了开胃酒,跟他换了个杯子,耿小杰如释重负。

“还可以。”陆飞虎道,两手手背朝外轻扬,示意耿小杰朝后靠。

服务生端上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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