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0年至1430年是欧洲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时期之一。之前的章节里分析的所有腐朽的因素似乎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以致于可以摧毁一种文明。这就是当时的人们,以及许久以后,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所感受到的。米什莱(Michelet)认识到14世纪潜藏的隐义,然而他只是众多健在的或故去的诋毁中世纪的“危机”和“衰落”的人之一。为何不在此停止,以圣女贞德遭受火刑的熊熊柴堆作为中世纪结束的标志?直至很久以后这种情景才发生了改变,这是在查理五世、弗兰西斯一世和亨利八世时代之后,当时拉伯雷和加尔文正四处云游,他们的思想哺育我们直到1530年或1540年:介于贞德和路德之间的整整一个世纪可以说明这一点。这一时期被视为旧世界的终结:百年战争的结束,拜占廷的崩溃,黑死病,却在相当一段时期内忽略了:多桅小帆船已经在沿着西非海岸航行,文艺复兴已然开始,近代国家已经建立。历史被武断地切割。但是,在过去15年多的时间里,对法国的区域经济、意大利艺术和思想、德意志精神和英国社会的研究取得的进展,已经使这一概念化为乌有。这一段历史确定无疑地属于中世纪。在1450年和1540年至1450年之间,基督教的欧洲焕发出与之前的衰落截然相反的活力,尽管确如近代的一些历史学家宣称的那样,至少在经济和社会方面并无证据可以证明,基督教的欧洲已经恢复到了1300年或1320年的水平,那是直到18世纪末的工业革命欧洲才能见到的情况。但正是这段令人厌恶和排斥的时期,奠定了近代欧洲的根基。
这个有些过分的评论,略带错愕,是一位伦理学家于1520年做出的,它针对的是一种舍其则所有其他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的根本现象:即人类寿命的缩减最终结束。在1420年之后尤其是1470年的档案中有大批材料已被发现,所以相当可靠的人口研究首次得以进行。当时肯定有更多的人口,但是其中的原因却是复杂和模糊的。
曾经肆虐加剧人口锐减的传染病逐渐退去。黑死病的最后一次大规模爆发发生于1437年和1440年,偶尔的发作则持续至1465年。例如,斑疹伤寒的记录见于1470年到1560年南特地区的一系列瘟疫记录中,90年里的51年有病情记载。而另一方面,麻风病只不过是一段令人不快的回忆,它从未席卷全部人口。它的消失是由于肺结核的发作——一种不平等的交换,因为后者对社会非特权阶层威海更大——还有梅毒,这种病在法国和那不勒斯的军队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在1498年至1525年之间的“意大利战役”中也是如此。与这些相比,黑死病的影响相形见绌。其杆菌的致命性并不因医护条件的改进(直到1600年后才有所发展)或民众免疫力的逐渐增强而减弱,是人们体质的增强遏制了它的影响。与这一胜利相比,瘟疫的失败成了次要的现象。人们足以抵御它的侵袭,它也就自然而然地消亡了。
战争在这一时期起了什么作用呢?与瘟疫相比较,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在不同时期和地点,由骑兵队或由雇佣兵的攻击所造成的破坏较以前不那么频繁了。波尔多的收复(1453年),意大利的洛迪(Lodi)和平(1454年),波希米亚的胡斯战争的结束以及皇帝斐特烈三世(Frederick Ⅲ)在1470年左右予以支持的城市间协议的制定,与游荡在阿尔萨斯的雇佣兵或被消灭,或于1440年到1450年之间应召成为皇家军队一样,这些都积极的。但是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尽管法国境内的战争大体上结束了,在路易十一挫败大公军队的蒙特利尔(Montlhéry)之战(1465年)和一百年以后的宗教战争之间,阿图瓦和勃艮第的争斗一直持续至1480年,而且在1488年,吸血鬼(écorcheurs,敲竹杠者)还结队游荡在诸如法兰西岛(?le-de-France)这样的乡下。在英格兰,内战爆发了;在德国,骑士们,即里特(Ritter,中世纪有贵族身份的骑士、武士、骑士团成员),在整个莱茵兰和中部德意志强行采用武装自卫权(Faustrecht,封建贵族动用武力的权力),即武力原则;意大利自1490年以后再一次惨遭战火蹂躏。尽管战争如同我们早先看到的,是贵族们地位衰败的结果,在贵族们被消灭之后,政治扩张在国王的名义下得以迅速恢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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