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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往冬天(4)

其实我们又可以抱怨什么,答案是什么都不可以,什么也都可以。

开学后我就发现我什么也没变,但我们的老师开口闭口就道:你们又长大了一岁,所以要好好学习。对于好好学习,我们知道应该的,可是搞破脑袋也搞不懂它与长大一岁有狗屁联系。更可恨的是我们长大了一岁我们都看不出来而我们的老师仿佛有妖眼一般一扫就发现了,于是我和林子在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我们老师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个时候大概是九零年过了一点吧!距推测这与21世纪还相隔了不知道多少个光年,我们的学校最流行的一句话是:21世纪即将到来。这句话给我的感觉是21世纪这个怪物在明天或是下一秒就会突然降临在你面前。也太夸张了吧!林子认为这与校长说的“我们要走在时代的前列”有关,解释说我们走得快自然比别人先赶到21世纪了。

后来我们学校的老师的口头禅统统改成:伟大的21世纪即将到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因为这以前是我们的校长经常说的,现在被老师们一个接一个的剽窃,成为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的流行语。于是外面的人都说我们学校的人疯掉了,无药可救。尽管这话在学校中流行无比,但是当老师们问到学生时,没人能回答出来我们要­干­什么。学校见状忙搞来一些关于21世纪的科学预测资料片给我们观看,当这些录像片在教室播放时,我的同学们都对头戴一顶巨大的摩托车头盔穿着一个大棉包在污浊的空气中飘赖飘去是生活既吃惊又好奇,眼睛张得跟秦始皇见了火车似的。而我对这些东西丝毫没兴趣,只对那台播放机觊觎万分,幻想着那天也搞一台去看动画片。

林子立马举手表示有同感。

看到林子的右手,我顿时无语,好久才过神来惊异地问:好小子,熊掌哪里来的?

林子听了很生气,于是骂道:熊你­奶­­奶­个屁!前几天捡炮竹炸的,骨头都出来了。说完伸出三个指头,道,缝了这么多针。

我说:三针?

林子一脸骄傲地说:三十针。

从此我再也没在林子面前提起我的八针,不是自谦,是自卑。

半年后我们共同在好好学习的口号中小学毕业,只可惜这个口号人人都会喊却不是真的每个人都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比如我们的学习委员,平时埋头苦读白求恩大夫是加拿大共产党员受美国共产党派遣不员万里来到了中国和一个圆的面积等于它半径的平方乘于等等之类的,却不料命中注定在全班垫底,上中学基本无望,于是本人萌发了上山当尼姑的念头。这让梦想当和尚的林子嘘嘘不已。当然也有坏坏学习天天向上的,比如李小树。此人整日与老师不和,居然半学期没写过作文,而且还与公认是流氓种子的林子是哥们,以上的种种劣迹按常理说此人若是考上中学简直就是老天无眼。不料老天真的无眼,此人居然收到一张示范中学的通知书,羡慕死众人了。

其实对于这张通知书,我也感到不可思议。然而不论事实如何,有人送你100万,你要不要?我的答案啊是要。

所以这个示范中学,我是上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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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那年的暑假天气异常的好,骄阳似火啊,气温当然窜得好高。为此林子抱怨了一个夏天,说:靠!这样要死人的。

我却没什么太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那张光荣的录取通知书吧,我的父母对我的管束在这个暑假彻底结束,放言只要不杀人不放火随你折腾。所以在这一段时间中我总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然而也正是这一段时间中的乐趣使我一度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此前的生活是黎明前的黑暗,遗憾的是我多年以后才发现这段快乐的时光才是黑暗前的黄昏。不遗憾的是我已经将它珍惜过,一点也没有浪费。

我疯玩了俩月的打仗游戏,遇见一个魂牵梦绕的漂亮女生,享用了许多的冰­棒­汽水等等。这些除了让我结束了我的童年之后,还让我在若­干­年之后无比喜欢一首叫做《最后的战役》的歌。这首歌让我不止一次想起我最后的一次战役的尘土和头上的大包,想到儿时的伙伴零食以及其它一些难忘的。每当听到此歌时我总有一些悲哀,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玻璃球汽水玩具手枪小画册糖块等等。其实我并非失去了很多,而是失去了太多特别多,多得我都记不起了,甚至包括我的纯真。

从此这些东西再没在我的世界中出现过。

再后来我和林子在镇郊的鱼塘钓一次,用的是缝衣针弯成的鱼钩、长竹竿和一种很细的绳子。当时林子比较认真一些,在竹竿上装了很多圈钉,甚至装了滑轮,而我的特别简陋,简陋得让林子认为这种鱼竿能钓上鱼他就一头跌进鱼塘。然而我们在那棵巨大的柳树下静坐了一早上,我的鱼竿钓上了一只皮鞋,而林子连一根鞋带也没搞到,相反我们身旁的一个小子空手竟捞上了两条寸长的鱼高高兴兴地跑了。这使得我们心里很不平衡。后来或许是钓鱼的人太多惊动了鱼塘的主人,我们就四散逃开回家了。回来我发现我失去了两样东西,一是鱼竿,另一个是林子。从此林子在近十年的时间在我的生活中没了影踪,仿佛在这个地球上蒸发了似的。

那个暑假我还去了我们的老师家中一趟,记不清是什么原因了,反正是不重要,忘了就忘了。不料两年后我在小镇那所示范中学混得十分艰难的时候听据说是我小学同学的一个女生说她死了,我问过很多我那时的同学,知道的人很多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在小学深受她宠爱的学生也是我初中的同学对我说:死了就死了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但是我晚上伤感不已,躺在被子中竟流出了很多眼泪。这是我认为我失去了纯真之后好多年中唯一的一次人­性­的流露。

再后来和子健踢了几场球。那厮在大学过了两年混混噩噩的生活,溺­色­过多甚至可以说是泛滥,以致于伟大的理想事业被荒废。直到某一天两个女生同时告诉他我有你孩子了,接着三人同时一楞后,两个女生立即开始吵闹动手,甚至一个腿脚利索点的将另一个踹倒在地,而子健早不知所踪。事情发展到三天后学校下了通知给子健要开除他,可是湖子健宿舍是兄弟称此人早消失了三天了,可谓有先见之明。

子健回到小镇后某日在自己曾叱咤的高中球场上溜达时触景伤情,旧日的梦想再次被点燃,遂发誓要组建一支球队,不料三个月后进了本镇的钢铁厂。进去后看到钢铁与现实的僵硬顿时觉得人生如梦钱途无望,于是变得整日醉酒当歌,再后结婚生子欠债还钱,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终于某一天醉酒后上班再没回来,具体­干­什么去了没人知道。

那时我和他踢球时此人还未进钢铁厂,雄心还是有的,还曾信誓旦旦地说要组建一支球队,十年要冲上甲A。那时我一听,心情滂湃,还鼓励说:有志气!却不料人生居然是如此无常。

记得子健生前最爱吃的一道菜是红烧狮子头,还记得那年他考上大学临走请我和林子吃饭时他一口气点了四道狮子头。

此外还记得他教会我踢球,后来我真的忘了他。

我曾经在初中时迷上一个《三国》的游戏,所以在上学时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泡在游戏厅,扔掉很多钱后慢慢无聊起来了,发现游戏不过如此。

在这之后有一段时间爱和朋友去公路上赛自行车,有一次差点出事受到惊吓不少,就再不去了。只可惜到现在都弄不懂是真怕了还是失去了兴趣。

11

上学的日子渐渐临近,我才发现我当初对于一张通知书的激|情也没了,甚至觉得当初激|情的可笑。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么燃烧了肯定是什么也没了。如果真是还剩下些什么,当然是灰烬。

我那时的心情也是灰­色­的,燃烧过后的灰,冰冰凉凉的。

其实对于上中学我也不敢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比如说三年后考上一个名校或是创造一个奇迹什么的。因为对我来说这又是一种迫害的开始,想想在迫害三年后还有人样就不错了,创造的奇迹是竟然没被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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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往冬天(5)

我只希望一切平安一切顺心一切如意一切照旧,除此之外遇见一个漂亮的女生。如果上天再给我一吨黄金,只要不砸在我身上。我想我也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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