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钱的用途,她说:“一个要好同学要做人流,那个无耻的男人居然跑了。我同学整天哭啊哭,怕得要死。我们谁也没经验,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最主要的是,我们不能在学校附近做,要找个远点的地方,搞不好要在那附近找个旅馆住一晚。”
接着纤纤又说:“这个时候,我不帮她谁帮她?”
看不出,这个女孩居然很有义气。
“还有,”纤纤接着说,“这事如果让我爸妈知道了,他们准不让我跟那个同学来往了——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乖乖女呢。”
程无为提醒说:“你们别乱信江湖医生,还是要到正规医院。”
“这个自然。”她转头朝他笑,“你看起来很有经验嘛,可是——”看到他脸绷起来,忙打住不说。
到她家楼下,她发出邀请:“上去坐坐吧,我妈出远门了,我爸基本上不回家,今天告诉我去北京了。我冰箱里有冰啤酒,上来喝一杯解解暑再走。”
也许是风荷那段时间太忙,令他倍感受到冷落;也许他们吵架太多,他也感到满腹的委屈无人倾诉;也许是她真的如许诺那般没有来打扰过他,使他感到警报解除后的轻松;也许内心深处对那天早上的疯狂有所留恋,鬼使神差,对这个从地狱发出的邀请,他本该拒绝的,可是他没有。
进了家门,林纤纤先开了空调,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自己的卧室,再出来,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倒一杯给他,剩下的就着瓶子自己喝。
纤纤学艺术的,家里的布置全是她的手笔,显得颇为不俗。
几口啤酒下肚后,她简单地问了一些那天她没有时间问的问题,比如他跟她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业务关系,他们合作了多少年之类的话,接着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她父母的婚姻:“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吵,为钱吵,为乡下的亲戚吵,为在哪里过年吵。后来不为钱吵了,不为亲戚吵了,不为在哪里过年吵了,又开始为那个女人吵,吵得我没办法写作业,说,你们为什么不离婚!接着我妈就哭,说我没良心。”
程无位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真不明白,他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婚?难道谁还绑着他们拜堂不成?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爱情结晶?狗屁!整个一个爱情拖累还差不多。”纤纤说完,咯咯地笑。
结婚前全是甜言蜜语,可惜孩子看不到;结婚后全是鸡毛蒜皮,都落在孩子眼里。婚前的一个疤,可以看成一朵花;婚后的一朵花,渐渐褪色成一个疤。是人的眼神变了,还是人本身变了?同样一个人,为什么婚前婚后的感受如此不同?
纤纤又说:“我也不明白我妈,他们现在都这样的情形了,为什么她还不肯离婚?大家过不痛快,为什么不一拍两散,各自重新开始?”
程无为说:“生活哪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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